6 (1)
星期六當天。
我們在車站前集合。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家裏現有的最大背包裏再走到車站,只見其他四個人都在等我。
春日穿休閑服和朝比奈充滿嬌柔女性的身影,遠遠看來一樣引人注目。她們兩人看起來像是一對一點都不相像的姊妹。明明年紀比較大看起來卻像妹妹的朝比奈,在服裝上走的是成熟的路線。
被三個怪人圍着的朝比奈,一看到我就好像松了口氣似地對我點點頭,輕輕地揮着手。
嗯,感覺真好。
“你太慢了!”
春日雖然對着我吼叫,但是她的心情依然很愉悅。這家夥之所以兩手空空,是因為她連擴音器和導演用折疊椅都塞進我的行李中。
“還不到九點耶。”
我板着臉孔說道。看看兩邊,我見到長門那像陶磁般的表情,和古泉那清爽的微笑。話又說回來,今天是假日,又不用上學,長門依然穿着制服是沒什麽奇怪啦,可為什麽連古泉都穿制服啊?
“聽說這是我拍片時的服裝。”
古泉回答道。
“昨天她是這樣跟我說的。就角色面而言,我是一個假扮成高中生的超能力者。”
本來就是這樣啊!
我将塞了攝影機和小道具等等一大堆東西的包包放下來,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于是春日露出一臉像即将遠足的小學生一樣興奮的表情。
“阿虛,你最後一個來要罰錢,不過現在還不用。待會兒我們要搭巴士,巴士的錢我可以出,那是必要的經費,但你要請大家吃飯。”
她擅自做了這個決定後揮着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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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各位!巴士招呼站在這邊!趕快跟我來!”
此時,我看到她手臂上的臂章變成了”超級導演”。看來在春日心中,她甚至超越了大導演。難道她想拍出什麽了不得的電影嗎?
本人再次聲明,我覺得拍朝比奈的個人專輯還比較好玩一點。
坐在巴士上随車晃動了三十分鐘左右,我們在位于山中的停靠站下了車,然後又走了三十分鐘之久。我們很吃力地在健行步道上走着。
我們來到一個到處都看得到的森林公園。這是在這一帶出生長大的我從小就熟悉的場所。因為念小學時每年只要一提到遠足,幾乎都是到附近去爬山。
所謂的公園根本就名不符實,那只是在山腰辟出一塊空地,随便蓋個噴泉什麽的,其他什麽都沒有,空蕩到幾乎讓人忍不住要抱怨,幹嘛非得這麽辛苦地爬到這種地方來?只有還不知道什麽叫娛樂的小鬼頭會感到興奮。我們看到幾對帶着小鬼頭前來,看起來應該是一家人的父妻組合。
我們以噴泉為中心的廣場一角為根據地,決定将這個地方當成拍攝基地。兩手空空的春日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是我已經累得像條狗了。要不是在半路上把一半的重量硬推給古泉,恐怕我早就已經倒卧路旁了。所以一抵達公園,我便靠在像徒步旅行時背的裝備包上不停地喘着氣。
“你要暍嗎?”
眼前出現一瓶小瓶的寶特瓶,瓶身則握在朝比親手上。
“我喝了一半,如果不嫌棄……”
這是神賜的烏龍茶,一定甜美如天上甘泉。這跟嫌不嫌棄無關,要是不暍的話,鐵定會遭天譴的。正當我不客氣地想要接過來時,一只邪惡的惡魔之手拂開了天使的手。從朝比奈手中搶走烏龍茶的春日說:
“待會兒再說、待會兒!實玖琉,現在不是給這種打雜的人補給水分的時候。再不開始,搞不好這樣的好天氣就會變壞了。現在趕快開始拍攝。”
朝比奈瞪大了眼睛。
“啊……?在這裏拍嗎?”
“那還用說?不然你以為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那我不用換衣服嗎?這裏沒有可以換衣服的地方……”
“要找地方還不簡單。你看,四周都是那些啊。”
春日的手指頭所指的地方,正是圍繞着蒼綠樹林的山巒。
“只要到樹林裏面去就不會有人來了,那可是天然的更衣室呢。哪,走吧!”
“啊 呀──!救、救命啊!”
來不及出手相救,朝比奈就被春日拉着消失于森林當中了。
再度出現的朝比奈,身上包着相當于戲服的活潑女服務生制服,頂着一頭發尾到處飛散的麻煩發型,那對溫潤的眼睛羞澀地望向生長在路旁的秋天野花。
她某只眼睛的顏色很奇怪,是真的很奇怪。只有左眼是藍色的,這是什麽東東啊?
“那是彩色隐形眼睛啦。”
春日解說道。
“左右眼的顏色不一樣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你們瞧,只要這麽一下,就增加了許多神秘性不是嗎?用點小技巧就對了。這是記號、記號!”
她從背後一把抓住朝比奈的下巴,将她那張小臉蛋歪向一邊。被她任意擺布的朝比奈則一睑茫然。
“這只藍色的眼睛可是有秘密的喲。”春日說。
“因為如果沒有賦與它任何意義的話,顏色不同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光是朝比奈那張看起來累得快要癱倒的表情就有夠大不了了。
“那麽那只彩色隐形眼鏡有什麽秘密?”
“目前還是個秘密。”
春日盈盈地笑着回答。
“喂,實玖琉,你要發呆到什麽時候?振作一點!是你主演的電影耶!你的偉大程度僅次于制片和導演哦!挺直腰杆!挺直!”
“啊──!”
朝比奈發出悲慘的叫聲,無奈地聽從春日的命令擺出姿勢。接着春日讓朝比奈握住手槍(模型手槍)。
“裝出女殺手該有的感覺,有一種強烈的、來自未來的感覺。”
春日不容置疑地提出各種無理的要求。朝比奈戰戰兢兢地擺出架勢,努力地将秋波飄向我──攝影機。其實她根本不用這麽勉強自己,我是說真的。
話又說回來,春日還真是一個充滿莫名其妙行動力的家夥。我也看過不少讓我覺得無聊的電影,但是從來不曾産生“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來拍”的想法,進而興起想拍電影的念頭,更不知道電影要怎麽拍。就算真的拍了,我也不認為自己可以拍得比別人好。但是春日好像真的深信自己有導演的才能。至少她确定自己可以拍出比深夜播放的二流電影要好的作品。這種自信是從何而來的啊?
春日一邊揮舞着黃色的擴音器一邊大喊:
“實久留!別那麽害羞!抛開自我!只要把自己融入角色當中就好了!現在你是女主角朝比奈實久留!”
……當然我也知道春日的自信根本沒什麽可茲證明的。毫無根據的滿滿自信讓四周的秩序陷入混亂,正是這家夥涼宮春日與生俱來的機能。否則她就不會戴上那麽誇張的臂章,露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在導演春日的指示下,我們開始了值得紀念的ACTION1的拍攝。
話雖如此,我也不過是從旁邊拍攝在廣場上狂奔的朝比奈而已。據說這是片頭畫面。我覺得至少也該寫個劇本什麽的,但是春日卻斬釘截鐵地說沒這種東西。
“如果寫成文字一不小心洩漏內容就糟了。”
這就是她的理由。看來她是打算以港片的模式(想到什麽拍什麽)來拍攝這部電影。其實我已經累癱了,但是比起在鏡頭前面,拿着兩把手槍賣力地喘氣狂奔的朝比奈,或許我還算蠻好命的。
在我們的注視下,朝比奈匆左匆右地持續跑着,到了ACTION5時好不容易導演做了OK的手勢,頓時她整個人都癱在地上了。
“呼……呼……”
春日完全不理會兩手支在地上,背部上下劇烈起伏的女服務生,就對等在一旁的長門下指令。
“那接下來是有希和實玖琉的戰鬥畫面。”
長門穿着一身她最中意的黑色裝束,大步移動到攝影機前面來。她只是在制服外頭罩上像黑色布幕一樣的鬥篷,再戴上一頂黑色的尖頂帽而已,所以不用像朝比奈一樣被帶到樹林當中,算她好運。不過長門這個人似乎不論在什麽地方,都可以面不改色地換衣服的樣子。如果把她們的角色互換的話不知道會怎麽樣?長門是女服務生,而朝比奈是魔法師。很不可思議的是,好像都挺适合的。
春日讓朝比奈和長門距離一二公尺面對面站着。
“實玖琉,你現在要毫不留情地對有希射擊。”
“啊?”朝比奈吓了一跳。她晃着因為剛才的一陣奔跑而散亂了的頭發說:”但是不能拿這個射人……”
“沒問題啦!反正以實玖琉的技術來說是絕對射不到的,而且就算射得中,有希也會躲開。”
長門默默地拿着綴有星星裝飾的天線,動也不動地站着。
我心裏想着──真要說起來,就算拿槍抵在長門的額頭上再扣下扳機,她大概也有辦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開來。
朝比奈頂着一張好像是菜鳥女侍向可怕的主廚報告打破盤子一樣的表情,戰戰兢兢地擡眼看着長門。
“沒關系。”長門回答道,然後轉着手上的天線。“開槍吧!”
“實玖琉,長門都說沒關系了,你就用力地狂射。我先說清楚,不是同時射擊,而是交互射擊哦!這是雙槍俠的基本技巧。”
古泉将反光板高舉在頭上,不知道春日是從哪弄來的。現在攝影社搞不好已經提出竊盜申訴了。可是古泉,你不是主角嗎?
“我沒辦法随着拍攝環境臨機應變。與其成為被拍攝的對象,我覺得這個工作比較适合我。昨天我就一直在想,難道我不能只擔任幕後工作人員嗎……”
“啊?”
朝比奈抱着看起來沉重無比的模型槍,閉着眼睛不停地掃射。我站在一旁将這個景象給拍了下來。我沒辦法清楚地看到BB彈的軌跡,但是從長門面不改色地站着的樣子來看,好像真的都沒射中。是因為她使用魔法避了開來嗎……當我開始這樣懷疑時,只見長門緩緩地拿起指揮棒來,在眼前快速一揮,子彈就發出咚的一聲掉落在地面上。她明明沒帶眼鏡,但是那過人的視力依然讓人訝異。
長門目不轉睛地看着槍口。她平常很少這樣,不過那種眨眼的方式就好像”如果不偶爾眨眨眼的話就太不自然了”一樣,其實這樣反而欲蓋彌彰。不管她是一直睜着眼睛走路,或者一舉打破天花板做瞬間移動,我大概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吧?所以現在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長門以仿彿壞掉的雨刷一般,偶爾揮揮指揮棒。每當她一揮棒,BB彈就嘩啦嘩啦地掉落到地上。
可是,這還真是個單調的戰鬥畫面啊。長門只管揮動指揮棒,而朝比奈則是一個勁兒地發射手上的兩只手槍,而且還一發都沒打中,春日只是交代”用力地發射”,什麽臺詞都沒交待。能聽到的臺詞只有朝比奈時而發出的”啊、哇、好可怕”之類的弱小聲音。
看起來就像事先套好招以免造成致命傷的眼鏡蛇和貓鼬一樣,是一場缺乏活力的戰鬥。
“嗯,大概就像這樣。”
當朝比奈射完手槍的子彈時,春日用擴音器敲敲肩膀。我放下手提攝影機,走到盤坐在導演椅上的春日旁邊。
“喂,春日,這算哪門子的電影啊?我一點都看不出這是什麽故事。”
“沒關系,反正我本來就打算在編輯的階段再做剪接的。”
由誰來做啊?我是指剪接的工作。當然我心中也隐約記得我的工作分配表上寫着“編輯”。
“至少也加入一點臺詞吧,”
“一旦有問題時,我會把聲音消掉做後期錄音,還得加上音效或BGM之類的東西。現在不用想那麽多!”
仔細想想,故事只存在你的腦海中,所以我們根本什麽都不用想。但至少我要注意将春日對朝比奈的性騷擾降到最低限度,并嚴禁我以外的男人碰觸她的身體,這是我的基本原則。大家應該沒有葸見吧?
“現在拍下一個畫面!現在輪到有希反擊。有希,使用你的魔法使勁地攻擊實玖琉!”
長門動也不動,只是把她那對漆黑的眼睛從黑帽子的帽沿底下射向我,并以只有我能理解的角度歪着頭。我大概懂她的意思,長門似乎在問”沒關系嗎?”。
答案當然是”No”。姑且不說魔法,我是絕對不可能允許任何人做出會讓朝比奈感到疼痛的事情的。你瞧,朝比奈不正鐵青着臉不停地顫抖着嗎?
春日當然不知道長門會使用不可思議的空包彈魔法。這家夥的意思應該是要求長門做出好像在使用魔法的表演吧?
長門好像也懂了我的意思,一邊以沉默做為臺詞一邊舉起天線棒,做出好像歌迷在演唱會中慢慢地慢慢地揮舞着螢光棒的動作。
“啊,算了。”春日說:”反正我會在這個畫面中使VFC(注:讓主角的動作速度變快或放慢的視覺特效技術)。阿虛,後制作業時就請你做出光線從有希的棒子射出來的感覺。”
要怎麽做才會有那種視覺效果啊?我可沒有這種技術。如果有跟ILM(注:全名為Industrial Light & Magic,為最大家的特效制作公司,也是制作量最大的一家公司)借用人員和器材的計畫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實玖琉發出慘叫聲然後很痛苦地倒下來。”
朝比奈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喃喃自語似地”……啊”了一聲就往前傾倒。兩手伸出,整個人趴倒在地上的朝比奈,旁邊則站着那個才剛拿走她的魂魄,像死神一樣的長門。我拍下了這個景象,而古泉則從頭到尾都拿着反光板站在旁邊。
圍繞在我們四周,那些旁觀者的視線讓我有如芒刺在背。
春日終于大發慈悲,賜給我們一段休息時間,我們累得圍坐在地上。
春日将我拍下的是影片倒帶播放,帶着煞有其事的表情喃喃自語着。
幾個小孩走到朝比奈和長門之間問道:”這是什麽電視節目?”。朝比奈只是虛弱地面露微笑搖搖頭,而長鬥則完全無視于他們的存在,輿大地融為一體。
春日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明我拍的影像會變成什麽畫面,所以我完全一頭霧水,不過超級導演此時卻說接下來要前往附近的神社。休息時間已經結束啦?
“那邊有鴿子。”
她好像是這麽說的。
“要拍下實玖琉跑在以鴿子翩翩飛舞為背景的畫面!可以的話,我希望全部都是白色的鴿子,不過現在沒辦法多做要求了。”
我想現在也只找得到家鴿了。春日将自己的手臂纏在已經累得精疲力盡的朝比奈手臂上(大概是怕她逃跑吧),穿過森林公園,似乎正朝着縣道走去。我跟古泉分工扛着器材,帶着像前往叢林中進行采訪攝影的工作人員,在當地聘請的苦力一樣的表情跟在後頭,我們抵達的地方是山中一座巨大的神社。好久沒來了,自從小學遠足之後就沒再來過了。
春日站在神社內寫着”禁止喂食”的看板前面,以一副企圖讓枯木開花似的表情,光明正大地撒着面包屑。我只能說,她大概不認識字。
幾乎要将整個地面部淹沒了的鴿群立刻就圍了上來,還有鴿子不斷地從空中降落。完全罩上鴿子羽毛色彩的神社看起來挺不舒服的。朝比奈依照指示,一個人站在鴿海當中。我從正面拍下了那個雙腳不斷地被啄食着,嘴唇不停地顫抖着的女服務生。我到底在幹什麽啊?
春日在畫面之外拿着從朝比奈那邊拿來的手槍,解除了安全裝置。還沒搞清楚她想幹什麽時,突然之間她就朝着朝比奈的腳邊一陣掃射。
朝比奈驚慌失措的表情是如此逼真,我從來沒有看過。那些和平的象征們因為春日這種可能會被愛護動物協會群起圍攻的行為,吓得一邊咕咕叫一邊群起飛向天際。
“就是這個!這就是我要的畫面!阿虛,給我好好拍下來!”
攝影機正在轉動,應該可以拍下來吧?朝比奈置身于四處飛竄的鴿子漩渦當中,抱着頭蹲踞了下來。
“喂!實玖琉!你幹嘛蹲下來?你要用群起飛舞的鴿子做背景,朝着這邊走過來呀!站起來!”
看來現在不是悠哉拍片的時候。因為一個看起來像神社神官的叔叔代替愛護動物協會的人,從我所窺視的觀景窗後頭飛奔而來了。因為他穿着裙裝,所以我想應該是跟神官相關的人。我有所覺悟,少不得要聽他說教一番,這時春旦毫不猶豫地使出最後的手段。
她将拿在手上的CZ或SIG(注:槍械的品牌)什麽的模型槍對着那個叔叔發動攻擊。
我看到一個神官(應該是)仿佛站在灼熱的鐵板上不停地舞動着。我想大概會引來銀發族服務振興會的抗議吧。
“撤退!”
春日大叫一聲,随即轉身跑走了。至于長門,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竟然已經在遠距離之外的牌坊底下等我們了。我跟古泉兩人各自拉起可能會來不及逃跑的朝比奈其中一只手,将她和行李一起扛了起來。
導演逃跑了,總不能讓女主角當代罪羔羊吧?
十分鐘之後,我們坐在路邊一家類似得來速之類的餐廳角落,吃着不知道為什麽要由我請客的午餐。
“也許我錯過了一件事。我想,讓那個老神官扮演敵人一角會比較有即興的效果。”
春日胡說八道一些幾近犯罪邊緣的事情。
朝比奈吃了三根面條之後就趴在桌上。
“實玖琉。你吃太少了,這樣怎麽長得大呢?光長胸部只會吸引一些核心影迷哦。你得挺直背才行。”
春日一邊說着一邊将朝比奈的面條一把搶了過來,用力地吃着。
我知道喔。我不知道要過幾年,但是我知道,朝比奈的臉蛋和身材都會成長到足以被選為世界小姐的水準。雖然好像連她本人都不清楚。
古泉一直在苦笑。長門默默地将綜合三明治送到嘴巴,鼓着臉頰使勁地嚼着。我将吃完的盤子推到一邊,對吃了兩份午餐的春日說道:
“要是那個神官向學校告狀的話怎麽辦?古泉身上的制服洩漏了我們的身分。”
“應該沒問題吧?”
春日實在樂觀得可以。
“我們踉他有一段距離,再加上那種夾克到處都有,就算有人說什麽,也只要裝不知道就好了,當成不千我們的事。光是BB彈是不能成為證據的。”
我看着塞滿了證據的攝影機,心想,要是這部片子上映的話,不就什麽都洩漏了嗎?我不認為這附近會有兩個以上的女服務生在神社裏被鴿群圍繞。
“那麽接下來要去哪裏?”
“再回公園廣場去。仔細想想,光是那樣的場景是沒辦法營造戰鬥氣氛的。想要抓住觀衆的心,需要更激烈的動作。嗯,我有很多點子,像是在森林中拼命逃跑的實玖琉,還有緊追在後的有希。然後實玖琉從懸崖上掉下去,結果被恰巧經過的古泉給救了一命。這樣的故事發展如何?”
真是一個八股的故事發展啊。 而恰巧經過這種山林,而且還穿着制服的男高中生是什麽東西啊?那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春日這個”怪卡”,高不好會真的把朝比奈從懸崖上推下去。既然如此,春日,不如你掉下去吧,你扮演朝比奈的角色,穿上這一身衣服。唔,胸部或許會有一點差別……
正當我這樣想着時,春日吊起眉毛瞪了我一眼。
“你在想什麽?不會是在妄想我穿女服務生制服的模樣吧?”
确實被你說中了。
“我可是導演耶,才不會喜孜孜地出現在螢幕上呢。如果要我追兩只兔子的話,我一定會被樹根絆倒,跌個狗吃屎。”
你不也兼制片嗎?
“幕後工作人員可以同時身兼好幾職。不過,像浮雕寶石之類只出現一瞬間的角色或許還不壞。加入一些游戲元素更能搔動狂熱份子的心。”
你到底是以哪裏的狂熱份子為對象啊?朝比奈狂熱份子嗎?到目前為止,整部影片不過是朝比奈實玖琉的制服特集啊!……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也就夠了。
古泉以優雅無比的動作将牛奶放回桌上。
“登場的人物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笨蛋!別問不必要的問題。
“這個嘛……”
春日的嘴巴嘟成了她思考事情時的特有模樣。這種事情不是事前就應該考慮的嗎?
“一個人好像是少了一點。嗯,是太少了。需要配角的襯托,主角才能展現更充沛的生命力。古泉,你真的讓我發現到一件好事。為了表達感謝之意,我要增加你出場的戲份。”
“那……真是謝謝了。”
古泉那帶着笑容的臉上浮起了”完蛋了”的表情。活該!我就是知道打草會驚蛇,所以才什麽都不說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打算去哪裏找新的登場人物啊?這家夥随機找來的人有七十五%的機率是異類人物。按照順序來看,這一次大概會來個異世界人之類的。只是我覺得那樣的人并不想到這個世界來。
“在打倒首領之前必須先打倒一堆小喽啰才行。小喽啰、小喽啰……”
春日的手指頭抵在嘴唇下方,瞄了我一眼。
“那幾個家夥應該可以吧?”
我也看出春日心中的盤算了。谷口和國木田。要說帶來拍攝現場也不會造成任何問題的大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們是最安全的,份量不到配角的程度,算是喽羅中的喽羅。他們絕對比單獨出現的鬼怪還無害。
“那倒可以。”
我将視線從似乎想要再多加一個人選的導演臉上移開,偷偷瞄着趴在桌上閉目養神的朝比奈。她的睡相還真可愛啊,連假寐時的樣子都一樣迷人。再把目光移往用力吸着蘇打水的長門那死神一般的臉上,衷心地欣賞着她的面無表情,然後問道:
“那麽接下來呢?要拍什麽?”
春日将面湯咕嚕咕嚕地灌進肚子,花了一點時間才喝光。
“總之,我要讓實玖琉吃足苦頭。因為這部電影的主題就是讓一個可憐的少女在鮑受折磨之後,最後情勢整個逆轉過來的快樂結局。實玖琉越是不幸,就越具有情感宣洩(Catharsis)的作用。你放心,實玖琉,這将會是個HAPPY ENDING”
只有最後才HAPPY吧?在這之前,朝比奈只能接受春日導演暴虐的對待。春日到底準備了什麽樣的劇本啊?看來能扮演踩她剎車角色的人好像只有我一個,我得多注意點,在一旁仔細地守護才行。倒是情感宣洩是什麽東東啊?
朝比奈将她那緊閉着的眼睛微睜了一半,帶着彷彿向我求救似的眼神看着我,那是只有左眼是藍色的特殊眼神。但是她随即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又緩緩地閉上眼睛。什麽意思?是覺得我靠不住的意思嗎?
在古泉和長門似乎産生不了防波堤作用的現在,只有我,只有我是挺你的。
但是,在這半年當中,不管我做什麽,也從來沒能制止春日的瘋狂行徑。雖然我并不是沒有感覺到自己的作法就像螳臂擋車般的空虛,但是至少希望她能理解我這種充滿騎士道精神的熱情。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也沒有真的阻止過春日。半年前,我雖然想過就算倒剪春日的雙臂,也應該要讓她打消創設sos團的念頭,然而就結果論而言,在我還茫茫然的時候,春日就準備好了社團教室和團員,最後連我也一步一步誤入陷阱,成了團員之一……這是現實的結果。
但是,如果我可以拿着棍棒從背後敲打這個女人的後腦杓,或者出其不意地發動攻擊加以制止。也許我就不會遇上朝比奈或長門和古泉等人了,或是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認識他們。也就是說,或許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外星人或未來人等等令人難以相信的真實身分,跟他們只是以普通同學或學長姊或其他不相幹的模式,在走廊上擦身而過而已。
別問我哪一種方式比較好?因為我已經聽過這三個團員的自我PR。而且也見識過長門可怕的力量,還有俨然成為另一個人的朝比奈,甚至目擊眼珠變成紅色的古泉。如果前往另一個多次元世界,或許會存着一個從來就沒有跟春日或其他三個人講過話的我。所以有問題就去問那個”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沒辦法斷然地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正是我目前所面臨的處境。拍攝電影,嗯,好個草率的校慶活動。沒什麽好奇怪的吧?奇怪的是春日的腦袋瓜,不過那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現在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春日突然就說要拍電影,事實上這家夥說些蠢話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所以在我看來,這只是定期的例行工作而已,随便敷衍一下應該就可以了吧──。
我是這麽想的,所以就沒有阻止她拍攝電影。管她是導演還是什麽,你喜歡就去做吧!你就随心所欲地操控你身邊的人吧!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心情好過一點,那麽我也就壓抑住內心不斷的嘆息,舍命陪君子了。因為和你兩個人被封閉在來歷不明的空間當中,是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我望着氣勢淩人的春日和癱軟的朝比奈,還有微笑的古泉,以及像面具一般沒有表情的長門,心裏這樣思索着。
我并不知道後悔沒有阻止春日的時刻馬上就到來了。
我們又回到了森林公園廣場。難道就不能稍微修正一下這種沒有效率的計畫嗎?早知如此,那麽在前往神社之前就該好好拍了嘛!最根本的問題在于劇本只存在于春曰的腦袋當中。
形諸文字果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文字情報真是太偉大了。
“我看還是放棄手槍好了。本來以為會射出很驚人的子彈的,沒想到既沒有熊熊的火焰,也沒有聲音,一點臨場感都沒有。我覺得一點效果都沒有,模型果然是不行的。”
春日好像把山土模型玩具店當贊助者似地,一邊說着一邊用運動鞋的鞋尖在地上畫了兩個太大的X字。大概是在定出朝比奈和長門站的位置吧。
“實玖琉站在這裏,有希站這裏。”
“唔”。人早就被耍得團團轉的朝比奈,踩着彷彿已經将一天份的卡路裏都消耗掉了似的踉跄腳步,完全沒有抵抗餘地地以一襲充滿情色味道的女眼務生打扮上場,精神上的疲勞似乎已到了極限。她的一舉一動就像個洋娃娃,好像已經超越羞恥,退化到幼兒階段一樣。
至于長門,她本來就是個洋娃娃,默默地移動到被指定的位置,默默地站着。黑色的鬥篷在由高處吹拂而下的山風中翻飛着。
春日用指尖轉着從朝比奈手中搶過來的模型手槍說道:
“不要離開這個位置,我想拍攝你們互相瞪視的畫面。古泉,準備好反光鏡。”
然後春日回到導演椅上,将槍口朝上奮力地扣着板機。
“ACTION!”
我趕緊拿好攝影機,不過朝比奈大概比我更慌張吧?ACTION?春日只交代要站好,沒交代要人家做什麽ACTION啊?
“…………”
長門和朝比奈默不作聲,互相看着對方的表情。
“那個……”
朝比奈先把視線移開。
“…………”
長門定定地看着朝比奈。
“…………”
朝比奈也沉默了。
就這樣,在滿山山風的吹拂當中互相凝視的畫面就這樣永無止境地延續下去。
“夠了!”
不知道為什麽春日生氣了。
“這樣怎麽作戰?”
因為她們兩個人只是一味地站着。
把手槍換成擴音器的春日大步走向朝比奈,用力地敲打那一頭她自己綁起來的,看起來輕柔無比的栗色頭發。
“實玖琉,你聽好了。就算你再怎麽可愛,也不能這樣就松懈了。可愛的女孩子到處都是呀!如果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很快就會被其他年輕女孩子追過去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朝比奈無辜地壓着頭,春日則語帶開導似地說道:
“所以呀,實玖琉。要從眼睛中發射出光束來呀!”
“啊?”
朝比奈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不可能的!”
“那只不同顏色的左眼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存在的呀!我可不是吃飽了撐着讓你的眼睛變成藍色的喲!我的設定是那只眼睛潛藏着驚人的威力,也就是說那個驚人的威力就是光束。實玖琉光束,發射出來!”
“出、出不來!”
“使出力道來!”
春日将朝比奈的頭夾在腋下,用黃色的擴音器敲打着她的頭。。
發出哭叫聲直喊痛的朝比奈真是太悲慘了。我将攝影機交給已經放下反光板,正興味盎然地看着這一幕的古泉,一把抓住春日的脖子。
“住手,你這個笨蛋!”
我從殘暴的超級導演手中将嬌小的女服務生給扯了開來。
“正常人的眼睛會射出光束嗎,你是白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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