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你們在幹什麽

“我就只是餓了幾天，不是殘廢。”沈樂童笑道，“再說你這店下樓就到了，能出個什麽事兒？”

“你怎麽能保證沒事兒？”周睿洋捏了捏沈樂童的肩膀，“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這衣服都撐不起來了，松松垮垮的。”

“周睿洋你這純屬保護過度。”沈樂童點着周睿洋的腦殼說道，語氣上責備着，心裏頭卻甜甜的。

“我還就過度保護了怎麽着吧，我的人我不保護誰保護？”周睿洋一拍桌子說道，吓得拽着周睿洋衣角的嘉衡一個哆嗦，輕吐了一口氣。

兩人似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店裏還有一個人的，沈樂童咳了一聲，說道：“注意着點兒，這還有個小人呢。”

周睿洋撇撇嘴，斜眼盯了一會兒自己這個弟弟，随後抓過他的手粗魯地把他提溜到自己的身前說道：“你個小煩人精，站好喽。”

“你好好說話，別吓唬他。”沈樂童擡手使勁兒拍了一下周睿洋的肩說道。

周睿洋沒理，接着向嘉衡問道：“我問你，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嘉衡盯着這個兇巴巴的大哥哥，扁着嘴，耷拉下眼角搖了搖頭。

“唬誰呢？你媽不是說你有話要跟我說嗎？我跟你說我耐性不好，你要是不說今兒晚上就別想吃飯，我把你丢到動物園去喂猴。”周睿洋瞪着眼睛吼道。

嘉衡被周睿洋這一吼給弄怕了，咧了咧嘴，眼睛裏出現了一點兒晶瑩的東西，而且越積越多，最後順着眼角流了出來。

“不許哭，憋回去。”周睿洋見了嘉衡這模樣，倒是一點兒都沒心軟，繼續吼着。

“周睿洋，對着一個孩子你丫就不能溫柔點兒？”沈樂童看不下去了，擡腳在周睿洋的腿上踹了一腳，然後把嘉衡拉到身邊來，輕輕摸着他的腦袋安慰着。

周睿洋靠在椅背上，一副勝利者的姿态說道：“你看看，一點兒都不像我，我小時候哪有這麽動不動就哭的時候。”

沈樂童嘆了一口氣，揉了下嘉衡的臉，說道：“嘉衡，櫃臺裏有好吃的，你自己去拿好不好，我跟你哥哥說會話。”

嘉衡在沈樂童的安慰下已經止住了哭泣，抹了一下臉點點頭就往櫃臺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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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睿洋你今天怎麽回事兒？那是你親弟弟，你就這麽對他？”沈樂童在嘉衡走過去了之後，睨着周睿洋，一臉嚴肅地問道。

周睿洋沉默了一陣兒，嘆了一口氣，又回複了剛剛那種很疲累的表情，垮着肩說道：“我就是一時半會兒還是接受不了。你想想，如果現在突然給你個小男孩兒，說他是你親弟弟，你什麽感受？”

沈樂童輕點點頭，張開胳膊似有似無地環住了周睿洋，拍着他的後背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至少別對一個孩子這樣。”

周睿洋把腦袋枕在沈樂童的肩上，輕嗅着他洗發露的味道，點了點頭。就在這個時候，櫃臺那邊傳來了“咣”的一聲，吓得兩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往櫃臺那邊去了。

櫃臺旁，倒着一個大號黑色行李箱，這行李箱是張青芝來的時候拎的，若不是現在它猛然地倒了，周睿洋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嘉衡就站在行李箱的旁邊，錯愕地看着兩個哥哥。

“大少爺，幹嘛了您，磕着沒有？”周睿洋扶起倒下的行李箱，向嘉衡問道。

嘉衡搖搖頭，指着行李箱說道：“我想......想打開它。”

“打開它幹嘛，你想吃什麽用什麽直接說不就成了嗎？”周睿洋說道，然後把行李箱推倒角落防止它再倒下來。

“诶，別收了，你給他打開吧，裏頭估計是裝了什麽他需要的東西。”沈樂童在一旁說道。

周睿洋摸了摸箱子，“我打不開，這是密碼鎖，诶那個小不點兒，你知道密碼嗎？”

“910704。”嘉衡爽快地說道。

聽了這幾個數字，周睿洋愣了一下，沈樂童也愣了一下，1991年7月4日，這是周睿洋的生日。周睿洋不知道張青芝這是故意的還是習慣，但周睿洋還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因為其實周睿洋一度認為，張青芝連他今年多大都不知道。

“吶，開了。”周睿洋慢慢地撥弄這六個數字，撥弄了好久才打開箱子向嘉衡說道。

嘉衡跳了一下蹲過去，在箱子內的一個夾層裏翻找了出來，箱子裏多的是衣物和生活用品，這些東西被嘉衡翻得灑了滿地，最後才從夾層裏抻出一張紙片來，遞給了周睿洋。

周睿洋猶疑地接過來看了一眼，這紙片上是一幅彩鉛筆勾勒出來的畫，上面畫着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手拉着手，在一條綠油油的小路上走着。

“媽媽說，我和哥哥長得像，所以我就照着我的臉畫了哥哥。”嘉衡踮着腳向周睿洋解釋道。

周睿洋低下頭，看着嘉衡認真揚起來的臉，第一次沖他笑了，蹲下身子向他問道：“你媽媽還說什麽了？”

嘉衡眨着眼睛想想，“媽媽還說哥哥很堅強，不像我這麽膽小，要我向哥哥學。”

周睿洋長出一口氣，拎起紙片指着上面的畫說道：“但是下次不可以把哥哥畫得這麽醜聽到沒有，哥哥長得比你好看多了。”

嘉衡又眨眨眼睛，随後腼腆地低下頭笑了，說道：“知道了。”

“過來，哥哥抱抱。”周睿洋眼裏流露出一番溫情，張開雙臂對嘉衡說道。

嘉衡只是稍稍反應了一下，随後就向周睿洋的懷裏奔過去了，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撞得他直接坐到了地上。周睿洋環着小嘉衡，忽然之間覺得有個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血緣的關系是永遠撕扯不掉的，不論相隔多遠，不論多久未見。

周睿洋輕輕環着小嘉衡，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哥哥剛才吓到你了是不是，對不起啊。”

嘉衡搖搖頭，摟着周睿洋的脖子摟得很緊很緊。

沈樂童站在一旁，看着兩個人淺淺地笑了。

不過血緣關系再親密，在周睿洋的心裏，怕是也無法取代沈樂童的位置的。

這天晚上，周睿洋把嘉衡帶到了兩人的公寓裏，做了不少的菜，但在飯桌上，周睿洋是一個勁兒地給沈樂童夾菜吃，然後沈樂童又一個勁兒地把碗裏的菜夾給嘉衡。

“夠了夠了，我真吃不了，你給你弟弟夾點兒菜行不行？”當周睿洋再次給他夾菜的時候，沈樂童捂着碗說道。

“好好好，我給他夾。”周睿洋點頭道，說着就從盤子裏夾了一小片兒生姜給了嘉衡，一臉嚴正地說道：“嘉衡你吃這個，這個是驅寒的，對身體好。”

“周睿洋你就缺德吧。”沈樂童白了周睿洋一眼罵道，趕緊将嘉衡剛要塞進嘴裏的姜片奪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裏。

周睿洋呲着牙嘿嘿笑，這才正經地往嘉衡的碗裏夾了一塊兒黑椒牛柳，說道：“剛剛逗你的你還真吃，一看就是國外長大的，姜片都不認得。快把這塊兒牛肉吃了，長力氣的。”

嘉衡乖乖點點頭，似乎不管周睿洋給他夾什麽他都會照單全收。

沈樂童咬着筷子看着大口嚼肉的嘉衡發笑，想起了周睿洋小的時候來他們家蹭吃蹭喝時的情形，每次在他家的飯桌上，周睿洋也是這樣大口大口不要命一般吃飯。其實現在回頭想想，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仿佛就是在昨天。

“看他幹什麽，你也吃啊，一會兒好吃的都被他搶走了怎麽辦？”周睿洋往沈樂童的碗裏也夾了一塊兒黑椒牛柳說道。

沈樂童依舊咬着筷子，轉頭沖周睿洋說道：“诶，今兒真是特別神奇，有種大小周睿洋都在我身邊的感覺。”

周睿洋用像看精神病一樣的目光看了沈樂童一眼，埋頭吃着自己碗裏的飯，那動作和嘉衡幾乎一模一樣。

這一頓飯吃得三個人都很飽，窩在沙發上打着嗝，嘉衡是個很腼腆沉默的孩子，只是坐了沙發的一角，也不說話，就只聽着沙發上的另外兩個人捂着肚子鬥嘴，有時候他也聽不懂，就看着牆角發呆，只是在快要睡覺的時候才小心地拽了拽沈樂童的胳膊，問道：“哥哥，我晚上可不可以跟你睡啊？”

“不可以，大哥哥要好好休息，不能跟你折騰。”沈樂童還沒等說話呢，周睿洋先一口回絕道。

“那你叫你弟弟睡哪兒？”沈樂童問道。

“讓他和我一塊兒睡。”周睿洋說着，沖嘉衡挑了一下眉毛。

小嘉衡也是個沒主意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就同意了，哪成想看着在自己睡着了以後，周睿洋就把自己給扔到床上了，他則裹着被子去沙發上找沈樂童了。

“就這麽點兒地方，你要怎麽跟我擠啊？”沈樂童哭笑不得地看着裹着被子坐在沙發前地上的周睿洋說道。

“躺得下，你躺我懷裏呗。”周睿洋說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摟着你睡覺。”

沈樂童的臉上紅了，趕着周睿洋說道：“你快點兒回去哄你弟弟，又不差這一天。”

“差，不摟着你我睡不着。”周睿洋說道，盤腿坐在地上，表情認真。

“你少來。”沈樂童樂道，還沒等再說什麽呢，就被周睿洋裹緊了被子裏，封住了嘴。

“你們在幹什麽呀？”

倆人正吻着呢，一個稚嫩的聲音炸雷一般炸響在兩人的耳邊，周睿洋吓了一哆嗦，趕緊抻了被子把沈樂童蒙在被子裏，說道：“大少爺，你走路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