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新家

眼看着離家也近了，兩個人帶着樂球就是悠悠走回去的。樂球趴在周睿洋的身上一動不動，沈樂童本來以為他是睡着了，但是每每扭頭去看都能看見他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沒有絲毫的困意了。

“你說，這孩子怎麽不哭也不鬧的。”沈樂童趴在周睿洋的耳邊問道。

周睿洋樂了，邊上樓梯邊對沈樂童說道：“我跟你說，這小東西拽着呢，以後有咱兩好受的。”接着拍了拍樂球的後背對他說道：“我把你放下來了啊，咱們到家了。”

說完周睿洋就輕輕把樂球放在了地上，擡手掏出鑰匙，嘩啦啦擰開剛換了沒多久的棕紅色防盜門，門上的塑料包膜還沒來得及撕下。

随着屋門的開啓，一股淡淡的蘋果味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撲面而來，周睿洋這幾天在噴一種可以除甲醛的空氣清新劑，為的是盡快讓屋子裏的空氣達标。

這屋子和二人原來的小公寓一樣，向陽，只要是晴天，屋子裏就會有大片大片的陽光。屋子裝修的非常簡單，但是整齊幹淨，總體上和二人原來的住處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居住面積大了些，另外在客廳角落處，多了一道樓梯，沿着樓梯可以通往樓上的閣樓。

樂球站在屋子的門口，依舊拽着沈樂童的褲邊，擡臉望着周睿洋，樣子微微有些緊張。

“進吧，我帶你看看你的屋子去。”周睿洋微笑着說道，接着拉起樂球的手就往樓梯處走去。順着樓梯向上，就到了閣樓，棕木色的地板和壁紙，配着一張小床、書桌以及櫃子，仍是簡簡單單幹幹淨淨的。

“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了，感覺可還行？”沈樂童問道。

樂球半張着嘴四處望了望，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周睿洋，問道：“我的積木呢”

周睿洋扶着額頭樂了，盤腿坐在了樂球的面前，扶着他的肩問道：“小不點兒你跟我說，你不是真的就為了積木才跟我們回來的吧？你知不知道你以後是要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

樂球扁扁小嘴，點頭道：“我知道，院長說所有被帶出孤兒院的小朋友都去到新家，有專門的人照管了。”

“對，是有新的人去疼他們了，他們都會過得很好。”周睿洋說道，“你相不相信你也會過得很好？”

“嗯。”樂球點了點頭，回答得有些不走心，摳着自己的手指頭頓了頓，接着又問道：“所以你到底什麽時候賠我積木？”

“嘿，這麽個事兒怎麽就過不去了呢？”周睿洋掐腰笑道。

“行了，反正是你答應的事兒你就辦了呗。”沈樂童說道，拉着樂球的小手，很仔細地看了看他的小臉，然後轉頭向周睿洋問道：“你說，他應該叫咱們兩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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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周睿洋撓着頭說道，“但是這麽叫......怎麽那麽別扭啊。”

“我也覺得。”沈樂童皺着鼻子說道，“但是叫哥哥的話是不是有點兒差輩了？”

“可不。”周睿洋站起了身子，摸着樂球的頭對沈樂童說道：“要不，咱倆也先別強求了，他願意叫咱們兩個什麽就叫什麽吧。”

沈樂童鼓了一下嘴，随後彎腰向樂球做着自我介紹：“我叫沈樂童，他叫周睿洋，至于稱呼，你先随便叫吧，直接叫名字也行。”

樂球眨了一下眼睛，也學着沈樂童的樣子做起自我介紹來了，說道：“我叫樂球，你們......你們也随便叫吧。”

“诶我說小不點兒，你沒有姓嗎，就直接叫樂球啊？”周睿洋問道。

樂球搖搖頭，“孤兒院的老師都只是這麽叫我。”

“得，那從今以後，你就姓沈了行不行，就叫沈樂球。”周睿洋笑道。

“姓沈？”沈樂童轉頭盯着周睿洋，“為什麽跟我姓？”

周睿洋沖沈樂童擠了擠眼睛，說道：“他要是不跟你姓，你媽那邊你該怎麽交代？”

“那......那你媽那邊，能願意？”沈樂童頗為擔心地問道。

“我那不還有個弟呢嗎？她要是想抱正統的孫子找我弟不就完事兒了嗎？這你不用擔心。”周睿洋擺擺手，接着說道：“沈樂球，咱下樓吃飯去吧。”

樂球回味了一下自己這個新名字，也沒說喜歡也沒說反對，總之就這麽平淡地接受了，緩了幾秒鐘熟悉了這麽個名字之後，對周睿洋點頭道：“走吧老周。”

周睿洋怔住，抓過剛要下樓梯的樂球問道：“你你你，你叫我什麽？”

樂球咽了一下口水，說道：“是你們讓我随便叫的，不能反悔。”

沈樂童在旁邊捂着嘴樂了一下，随後拉過樂球，轉頭向周睿洋說道：“行了快走吧老周，你就認命吧。”

“別，話說明白。”周睿洋拽着沈樂童的後領令他停下，然後看着樂球問道：“你管我叫老周了，那你管他叫什麽？”

“小沈啊。”樂球說道。

“我靠憑什麽，我哪兒老了，我跟這個小沈一樣大，憑什麽我就老了。”周睿洋炸着毛嚷道。

樂球低低頭樂了，嘴角邊兒顯現出兩個小酒窩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看見樂球笑，也就才發現樂球的嘴角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還蠻可愛的。

沈樂童轉頭沖周睿洋眨了眨眼睛，周睿洋的火氣也在看見樂球笑了以後消了，但仍舊撅着個嘴，把胳膊搭到沈樂童的肩膀上，說道：“小沈啊，你看見沒有，咱家這小不點兒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呢。”

沈樂童彎眼笑笑，轉頭将腦袋在周睿洋的肩窩裏埋了一下。

樂童抓着樓梯欄杆的扶手看着這樣的一幕，忽然就問道：“你們到底誰以後會成為我的爸爸？我的媽媽在哪兒呢？”

這話問得兩人一怔，一時也不知該怎樣向樂球這個五歲大的孩子解釋，過來好一會兒，周睿洋才清了清嗓子，蹲在他面前說道：“小不點兒啊，你......你其實是應該有兩個爸爸的，這和有一個媽媽一個爸爸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兩個人一起來照顧你啊對不對。”

樂球看着周睿洋的眼睛，盯了一會兒後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猛地轉了個身，往樓下跑去了。

周睿洋轉頭去看沈樂童，沈樂童朝他聳了聳肩，“慢慢來吧，早晚有一天他會理解的。”

周睿洋點點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說道：“老周做飯去，你先陪他玩着。”

玩笑僅僅是玩笑，小樂球最後其實沒有那樣叫周睿洋，但也沒有稱呼兩人為爸爸或者哥哥，而是直接叫上了兩人的名字，那語氣時常就像叫哥們一樣，比如在今晚的飯桌上，這孩子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老周，你做的飯比孤兒院的好吃多了。”誇得周睿洋有些飄飄然。

樂球在孤兒院待慣了，實際挺早熟的，他不會像一般的孩子一樣哭鬧撒嬌，常常是自己一個人悶悶地待在角落，不多說話，任何自己能做好的事情也絕對不會麻煩別人，所以吃過飯後，直接拿着自己的碗去找水龍頭了，當一雙小手伸到水龍頭下面的時候，吓得沈樂童差點兒把手裏的盤子扔到地上。

“我說小不點兒，這不用你洗，給我就成。”沈樂童連忙接過樂球手裏的碗，接着指了指周睿洋說道：“你去找周睿洋，讓他帶你看動畫片。”

“過來過來。”周睿洋在客廳裏沖樂球招着手。

樂球看着沈樂童猶豫了一下，才轉回客廳裏，被周睿洋拎着，放到了沙發上。樂球盤着腿陷在沙發裏，沒看電視上的動畫片，而是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對着電視上動畫片傻樂的周睿洋，後來他發現，不只一個周睿洋，沈樂童後來也跟着他一塊兒傻樂，看得樂球擰着眉毛，嚴重懷疑兩人的智力。

兩人也不知道傻樂了多久，一轉頭才發現小樂球窩在沙發上睡着了，這一大天又進警局又參觀新家的，其實他也累壞了。

看着睡着了的樂球，剛剛還傻樂的兩個人相視笑笑，關了電視，輕手輕腳地将樂球送去了樓上他自己的房間裏，這一過程中，樂球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回，瞄了眼兩人，翻個身繼續睡去了。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是，樂球習慣于自己睡了，也并不怕黑，周睿洋半夜裹着被子來看過他一次，見他睡得很熟也就放心了，再輕手輕腳地下樓，鑽回了被窩裏。

“那個小寶貝兒睡得可香了。”周睿洋鑽回被窩後裹好被子對沈樂童說道。

沈樂童盯着周睿洋眨巴眨巴眼睛，把腦袋縮回被子裏待了兩秒鐘後又鑽了出來，忽然對他說道：“完了，我嫉妒了。”

“啥？嫉妒啥？”周睿洋沒理解。

“我是說，我開始嫉妒你和那個孩子的關系了。”沈樂童扁着嘴說道。

“祖宗，孩子的醋你也吃？”周睿洋感到好笑，伸手摟過沈樂童說道。

“我還真就吃了。”沈樂童說道：“你叫他小寶貝兒那你叫我什麽啊？”

周睿洋樂了，咬了一下沈樂童的臉說道：“你是我的大寶貝兒呗，拍着你的胸口想想，我對誰能勝過對你這麽好啊？”

沈樂童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向前拱了拱，緊貼着周睿洋，腦袋靠在他的肩上，眼睫毛刮蹭着周睿洋的脖頸處，弄得他癢癢的，不由得縮了一下脖子，直接貼了個吻在沈樂童的唇上，再輕吐一句“我愛你。”

“嗯，我也是。”沈樂童把半張臉埋進被子裏，微微笑着回答。

“大寶貝兒，你就不能回一句‘我也愛你’嗎？你說‘我也是’算幾個意思。”周睿洋不滿。

沈樂童樂了，翻了個身背對着周睿洋，“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