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相依為gay
除了他本身現在還是個無業游民以外,更不能讓寧雅接受的,還是他的人品。現在他和嚴芷瑜租的房子,月租水電都是嚴芷瑜一力承擔。
生活費也都是嚴芷瑜在花錢。
所以寧雅方才不給陳俊好臉色也是有理可循的,他送她的那條項鏈的錢還是她女兒出的,又怎麽對嚴芷瑜,以及她肚子裏孩子負責?
賀四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嚴翊一拍他後背:“我洗完了。”
兩人迅速交換位置,換成嚴翊坐着,賀四年洗澡。
花灑裏的熱水源源不斷,淡淡的霧氣将鏡子蒙上薄霧。
“那他對舍妹好嗎?”
“好,芷瑜說他對她好的不得了。”嚴翊嚴肅道,“可是在婚姻裏‘對你好’是最不切實際的,也是最不值錢的。你知道感情都會變,萬一他以後不愛了,也就不對我妹好了。那這段婚約除了厭煩,争吵,什麽都不會剩下。”
賀四年沒什麽生活經歷,見識過的事并不多,于是疑惑地問道:“可是你知道人到最後會死,現在也依舊樂觀活着;知道未來可能遺憾,還是憧憬。”
“歸根到底。”嚴翊的語氣沉了沉,“你覺得結婚只出一根屌,合适嗎?”
賀四年閉嘴了。
嚴翊:“非要逼我用這麽粗俗的比喻。”
沒再交談之後,賀四年的洗澡速度快了許多,在嚴翊還沒開始有不耐煩的情況下,就已經套好了衣服。
不過賀四年的頭發比嚴翊長得多,得用吹風機吹幹。
他靠在洗手臺旁,悠閑地一手搖吹風機,一手撥弄頭發。地板被他踩出來的拖鞋打濕,導致他沒能斜靠着多久就——
毫無防備地失去重心,一下子滑倒在了地板上。
和他面對面的嚴翊本能地想去扶,可惜被豎在地板上的吹風機線一拌,整個人即将摔到賀四年身上。
不過嚴翊反應快,兩手撐在賀四年腦袋兩側,硬生生成了個俯卧撐的姿勢。
賀四年這一下摔懵了,緩過神來就迷迷糊糊地要爬起來,結果手掌朝着嚴翊胸脯一推,後者終于失去重心,壓在了他身上,腦袋一偏,重重砸到了賀四年的頸窩中。
由于賀四年才剛剛洗過澡,那頸窩間滿溢着沐浴露的香味,明明是嚴翊聞慣了的牌子,用在賀四年身上,他總覺得鼻子有點抽風。
抽風地聞出了些多餘的味道。
嚴翊敏感地覺察到自己的臉有點發熱,雖然表面上還是看不出臉紅的狀況。他迅速從賀四年身上爬了起來。
一段行不了雲也流不了水的事故結束,兩人都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頗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賀四年先撐不住尴尬:“抱歉,地太滑了。”
“沒事。”嚴翊別過臉,拍着廁所的門開始呼喚寧雅,寧雅身上具備了“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獨特氣質,直到嚴翊已經找好了踹門的角度,她才施施然開了門。
“媽,以後別幹這種事了,不好玩。”嚴翊不怎麽高興道。
寧雅沒理會他,徑直來到賀四年身邊,問:“不錯吧?”
“阿姨。”賀四年認真道,“真的不好玩。”
他現在尾椎那一線還在隐隐作痛,實在不大能理解寧雅的“好心好意”。
寧雅:“你們小年輕,都是‘嘴上說不要,心裏很誠實’。去去去,回去睡覺吧,被子都幫你們鋪好了。”
“哦對了,阿姨給你們做了宵夜,就擱在阿翊房間的桌子上了。”
嚴翊回頭:“在我房間裏吃宵夜?”
“是湯圓啦,吃了也不會有味道的,你就別這麽死板了,一點也不可愛。”寧雅說完朝賀四年揮了揮手,“晚安。”
“晚安。”
回到房間,嚴翊矜持地靠在床上,看着賀四年在才吃完飯不久,繼而又一人解決了半顆西瓜的情況下,對着一碗湯圓還能狼吞虎咽。
“嚴先生……你不吃嗎?”賀四年兩腮各含一顆湯圓,半點沒有文雅的味道。
嚴翊肚子挺飽,平常也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于是道:“我不餓,你想吃嗎?”
賀四年随即矜持地點了點頭。
“那一會空碗你拿出去。”
“好的。”賀四年笑着一點頭,“謝謝。”
嚴翊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頓覺有些無聊,他看向一口一個湯圓的賀四年,玩心大起:“賀四年,我們家一直有個規矩。”
“嗯?”
“八點之後非本宅人員不準走出房間。”嚴翊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家這套房子是二手的,之前住在這裏的是一位畫家,畫家你也知道,都比較神經質。據說他有天半夜驚醒,看到了一個東西,他稱之為——撒旦。”
賀四年被他虛張聲勢又郁郁沉沉的聲音吓到了,當即坐到床上,還不忘捧上還沒吃完的湯圓。
“然後呢?”
“他照着‘撒旦’的樣子做了一幅畫,畫面上是一片漆黑,也有人說他其實就是将畫塗黑了,其餘什麽也沒幹。後來這位畫家匆匆離世,最後一句話是——‘我将成為撒旦的仆人’。”嚴翊的語氣忽輕忽重,“但有些人以為不是,那畫上就是真正的‘撒旦’。”
賀四年把放在地上的腳縮回了床上,盤腿坐着,忍不住往嚴翊的方向挪。
嚴翊繼續道:“後來我們搬了進來,我爸就說晚上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挂在走廊的那幅畫裏,有一只眼睛,閃着詭異的紅光,可等他定睛一看,那畫還是一片黑暗。”
賀四年捧在手裏的湯圓都不敢動了,還要繼續逞強道:“你他媽比安徒生還會講故事。”
“愛信不信,反正後來那幅畫被燒毀了,可是怪事又接踵而來。”
“什麽怪事?”賀四年急切地問道。
嚴翊挑眉:“安徒生現在不想給你講了。”
“你講你講,故事怎麽能說一半?”賀四年将沒剩幾顆的湯圓往床頭櫃一放,“拜托了,我回去就把我零食分給你。”
嚴翊沒拆穿賀四年的零食還是刷的他的卡,繼續故弄玄虛道:“有天我侄子來我家做客,半夜三更我們聽到他的尖叫。然後我們出去,發現他摔在地上,手指着牆上的那副畫,他說……”
賀四年把頭蒙在了被子裏:“他說什麽?”
“他說‘畫裏爬出來一個人’。”嚴翊好笑地盯着眼前這坨小山包,“結果他回到家之後,只要一關燈,他就說看見那個人影向他爬來。”
賀四年的邏輯告訴他嚴翊的話都是騙人的,拆開看他每一句話都沒什麽可信度。可是依舊怕得要命,就和某些人明明相信科學,卻也畏懼鬼神。
不,準确來說,是對未知的恐懼。
“喂。”嚴翊一拍“小山包”的腦袋頂。
後者失聲叫了起來,賀四年倒真的不是裝模作樣,他一介西瓜精,也不知道什麽毛病,就是怕鬼怕的要命。
嚴翊的目的達到,輕輕松松将賀四年的被子一掀:“賀四年,記得把碗拿出去阿。”
賀四年佯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試圖撒嬌:“我害怕。”
嚴翊:“阿?可是做人要講誠信的。”
“我不是人,我是西瓜阿。”賀四年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我剛剛看見你吃了半顆西瓜。”嚴翊揶揄地看着他,“好吧,就算是西瓜精,也要說話算話的不是?我也害怕,我也不敢拿出去,怎麽辦阿?”
他放低了聲調,像是在唬一個三歲小孩。
賀四年思量了一會兒,最終取了個折中的辦法:“那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
見嚴翊沒有反應,賀四年心機地又将這個“好不好?”念了一遍。
撒嬌得很有幼稚園小朋友的感覺。
嚴翊鬼使神差地一點頭。
于是兩人一人端着一個碗,保持着一個一秒鐘就可以背靠背生死相依的姿勢,走得心驚膽戰。
當然,只有賀四年心驚膽戰而已。
嚴翊:“媽。”
賀四年腼腆一笑:“阿姨。”
寧雅:???
“你們幹啥呢,端個碗出來還要相依為……gay?”
兩人異口同聲:“沒。”
寧雅欣慰一笑,滿眼盡是和藹的笑意,一副将兩人都洞穿了的明白:“我知道,小年輕嘛。”
兩人發現和這位“熱心過剩”的母親無法溝通,只能紛紛疲憊一笑,然後回到了房間。
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躺到床上,雖說是一個被子,但中間還是很明顯地空了一塊。
兩人還十分紳士的背對背,就連對方的氣息也感受不到了。
可惜賀四年并不怎麽睡得着,怎麽看窗簾後邊,都像是影影綽綽地站着個人影。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朝嚴翊那邊挪了一點。
在發現嚴翊沒反應之後,賀四年統共又向後移了六次,最後碰上嚴翊的後背,才終于安心地閉上眼睛。
同樣沒睡着的嚴翊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動靜,只是并不拆穿,而後裝模作樣地一翻身,假裝無意識地将賀四年攬進懷中。
賀四年吓了一跳,但沒掙紮。
兩個裝睡的人,就這麽心照不宣地度過了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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