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看着彈回桌面的屏幕,林渡徹底冷靜了,他回味起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并非單純的置氣,而是……卻有此意。
對于易然,他的确抱有炮友之上的好感,不然也不會任憑對方橫沖直撞的闖進生活裏來,衣食住行都被綁在一起,甚至放低底線,縱容那人偶爾的沖動……
之前是,現在也是。
他甚至有些後悔那一巴掌——盡管他有理由也有立場,可是對于抱有好感的人來說,卻是太重了些。
何況易然那麽要面子的一個少爺,估計也是第一次被人打臉,沒氣到還手已經不錯了……但這麽看來,那人對他也并非只有欲望,多少也是有幾分真心的……吧?
若沒有剛才那爆發的矛盾,林渡自己也沒想到,原來他這份搖擺不定的心情,就叫做怦然心動。
當然狼狽是有的——在這個誰先動心誰輸的過程中,他成為了落後的一方,那把名為“風流”的刀子架在頸間,随時都有可能被其割傷。
但就算是動心了又如何?只要不說,那人便不會知道……他若要想說,也肯定是要找個合适的、不會被拒絕的時候,而這個機會,他可以等。
林渡相信自己的魅力,也相信易然不會無動于衷。
在正視了自己的感情以後,看待一些事情的感受也就變了,林渡不急着去找易然,那小子現在正處在氣頭上,少說也要冷靜幾天……等他徹底處理完陳宇輝這件事,再去找人安慰也不算遲。
結果他沒想到的是,次日陳宇輝剛簽完合同出來,就被人套上麻袋拖進小巷子裏一頓胖揍,完了還不忘打個120送人去醫院……這等嚣張的做法林渡想也不想就知道是易然幹的,他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些擔憂,畢竟陳宇輝身份特殊,真要鬧大了他怕惹上麻煩。
林渡想了半天,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态讓小樓送了個果籃過去,并囑咐不要用自己的名號。
結果助理一去不回,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林渡接到了易然的電話。
那人悍然一副綁匪的語氣,說樓晉在他手裏……
林渡一個沒繃住笑出聲來,懶洋洋的換了只腿翹起,“怎麽,要我準備一百萬贖人?不然撕票?”
易然聽出他話裏的調笑,氣不打一處來,“不然我就揍他一頓!”
“你要是真想揍他,第一次這麽說得時候就下手了。”林渡揉着額角,放輕了語調,“想見我就直說嘛,搞這些彎彎道道的做什麽?”
像是給他這話刺激到了,易然的喘息重了些,他沉默了幾秒,突然低聲道“那你來不來?”
“你想讓我來嗎?”
“……”
“說話啊。”
“……你他媽玩我是吧!”易然炸了,“媽的你愛來不來!老子還不稀罕了!”
說着就氣呼呼的把電話撂了。
一個多小時後樓晉回來了,苦哈哈的向林渡投訴,說是半途被劫道,吓個半死。
“林總,你得管管他!這麽下去無法無天了!”
林渡用手肘撐着下巴,眉眼彎成月牙狀,唇角勾起,含蓄的露出幾顆白牙。
他樂得緊,連心情都開朗不少,“那你丢什麽了沒?”
樓晉抽了抽鼻子,“他把果籃搶走了。”
那果籃本就是林渡落井下石的東西,故意寒碜陳宇輝的,所以送不送也不是那麽打緊,易然既要搶,那就随他去。
只不過這種牽扯旁人的方式并不太好,林渡看着一臉委屈的小樓,慷慨的加了月底的獎金,“你就當幫我一起帶孩子。”
對方的臉立馬就垮了,“林總,他都二十一了,你見過一米八幾的孩子嗎?”
“放心,這是最後一回。”林渡安慰他,“以後他再幹這種混蛋事,這個月工資翻倍怎麽樣?”
小樓噎了下,果斷點頭道:“一言為定!”
末了又覺得太勢力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不過林總,不是我說,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而且那小子太混了,不過跟你吵了一架,又跑去酒吧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哦?”
“……我被拉過去在沙發上坐了兩個多小時,易然提前走的。”樓晉說,“我剛進去的時候,桌上一大堆酒瓶,烏泱泱一群人在包廂裏,那叫一個群魔亂舞……”
林渡的手指叩着桌面,“他喝酒了?”
“這我不清楚,應該是有吧……”
林渡回想起對方在電話裏的語氣,心想應該沒喝多少,“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打發走倒黴的小助理,林渡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去親自看看。
易然就住在樓下的酒店,房間是他親自開的,自然知道準确的房間號,林渡站在電梯裏,看着鏡面般牆壁上眉眼含笑的自己,擡起手來整了整衣冠。
酒店挺大,走廊七扭八拐,易然的房間比較靠裏,林渡按照指示牌轉了一會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來了?”
他本能往聲源處看去,恰好瞧見易然站在門口,而對面則站着一個高挑的青年,聞言放下手邊的行李箱,伸手環住了易然的頸脖。
“我想你了啊,就回來了……”
兩人親密談話間,林渡就這麽站在拐角處,先前的笑容逐漸淡了,餘下那麽幾分挂在唇角,有些假。
易然對此絲毫不知,他喝了酒,臉色略有些紅潤,但意識清醒的很。
這會兒皺眉扒拉着脖子上的手臂,“別鬧,你回來做什麽?還有你怎麽知道我這裏?”
Randy撇撇嘴,委屈道:“我找我哥問的地址……聽說你最近有找他辦事。”
李平朗失蹤快半個月了,易然怎麽聯系也找不見人,加上又不好驚動家長,只好聯系了張煥——也就是Randy的哥哥,後者是私生子,從小被丢到國外,易然出國上學的時候跟他認識,做過一段時間的炮友。
後來易然回國,兩人自然而然就斷了聯系,如今Randy突然出現,倒是讓他有幾分不明所以,加上林渡那通電話弄得他心情很糟,語氣也差了起來,“我找他辦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哥跟我說你跟別人同居了。”Randy答非所問,他繼承了那便宜娘親二分之一的白人血統,眉眼深邃,專心致志的望着一個人的時候,顯得無比情深。“我不信,所以就回來看看……”
說話間,身體已經再次湊上去,易然不耐煩的将人推開,“說話就說話,別他媽招惹我。”
Randy的眼睛瞬間紅了,“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他捏着易然衣角的手指在抖,語氣裏帶着明顯的哽咽。
“要不是你對我那麽好……我又怎麽會……”說到最後聲音都變了調,淚水順着他眼角淌下來,漫過精致的臉,“你送我上課、幫我打飯、還會在打籃球的時候對着我笑……我以為、以為你對我……是……認真的……”
他幾乎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嗚咽合着控訴回蕩在走廊裏,像是一盆冷水,一點點澆滅了林渡心中的火苗。
他靠在牆壁上,目光投在腳底帶着花色的地毯,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遠處,易然嗤笑一聲,“這點小事就能把你騙到,那你還真是廉價。”
“當初是你自己死活要爬我的床,怎麽現在還怪起我來了?我最讨厭的就是死纏爛打,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別逼我煩你……”
他話說得很絕,在林渡聽起來卻莫名耳熟,仔細一想,類似的東西自己也說過不少,雖不像易然那麽難聽,但到底異曲同工。
……以至于聽到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易然聽到聲音,猛然擡頭,“你……”
林渡本來也沒怎麽藏,只不過一言不發,加上那兩人太過專注,一直沒發現罷了。
這會兒他抱着手臂,優哉游哉的倚着牆角看戲,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得易然心頭狂跳,不由得上前一步,“你、你怎麽來了……”
林渡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說想我嗎?”
“我哪裏有說想……”易然反駁倒了一半生生咽回去了,他忍着不斷揚起的嘴角,“林叔叔,我……”
“他是誰?”身後,被忽視掉的Randy不忿開口,“難道你就是跟他……”
“閉嘴,這裏沒你的事!”易然不耐煩的瞪他一眼,還想再警告兩句,林渡卻突然走上前來,笑道:“你好,我叫林渡。”
Randy沒想到他會這麽主動,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跟然哥是什麽關系?”他問。
易然皺眉,“喂,別叫的這麽親密……”
“我們是同居關系,先前他犯了點錯,被我趕出來了。”林渡說,“現在,我是來接他回家的。”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穩,理所應當的語氣連易然都震住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倒是Randy臉色煞白,淚水幹在臉上,留下一道道濕痕。
林渡對他禮貌性的笑了笑,擡頭對上易然的眼,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像是相通的電極,噼裏啪啦的閃着火花。
易然咧開嘴,露出白白的尖牙,“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答應你?”
“你不會嗎?”林渡反問,眉梢高高挑起,眼角含笑,說不出的風流意氣。
易然就喜歡他身上這股與生俱來的自信,仿佛一切都掌控在手……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給人帶來強烈的征服欲,越是冷靜強悍,就越想看他被操到神志不清的模樣,叫人熱血沸騰……
先前消散的醉意重新湧上,易然目光愈發赤裸,偏偏嘴上還要別扭那麽一兩下,不然總覺得沒面子,“……得看你表現。”
林渡噗嗤笑出了聲,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已經無地自容的Randy,帶着幾分挑釁。
“行啊……等回去了,給你獎勵。”
“什麽獎勵?”
林渡伸長手臂,像先前Randy摟着易然那樣,湊近些許,柔軟的嘴唇貼在對方耳畔,吐出濕熱的呼吸。
他聲音低啞,帶着些許笑意,貓爪似的在心口撓上幾圈,撩人的緊。
林渡說:“……我會騎在你身上,然後……”
最後幾個字聲音極小,卻是把易然聽硬了。
他眸光灼灼,像是看見了肉的餓狼,注視半晌後,嘶聲道:“……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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