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好夢由來最易醒 (1)

下半期錄制時間定在第二天, 朗溪安排完工作後, 便開着車按時抵達拍攝地點。

因為兩次錄制是一期,所以服裝上要和上次一樣。朗溪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換好衣服, 便耐心的在化妝間等着上妝做造型。

韓果果怕朗溪不兌現諾言,特意發了好多微信叮囑她, 朗溪不想在錄制結束後和杜骁在有任何瓜葛, 就想着一定要在錄制前找他要簽名。

等了沒多久, 杜骁終于來了。

還是像昨天一樣, 在工作人員的包圍下,杜骁進了隔壁的化妝間。朗溪聽見聲音, 忍不住撇了兩眼。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要個簽名這麽簡單,她卻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都怪韓果果非得要什麽簽名。

朗溪在心裏嘆了口氣, 還沒想好怎麽做, 化妝間的門就被推開,一個女生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 問朗溪的造型師,“你們這兒沒有別的人吧?”

造型師停下動作搖頭,“沒有啊?怎麽了”

“隔壁的化妝間電源出了點兒問題, 等會兒那邊的人過這邊來弄。”

說完,還不等人反應, 小姑娘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正被按頭燙發的朗溪僵住。

那邊的人?

很快這句話就變成了事實。

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伴着嘈雜的說話聲,接着化妝間的門被推開, 朱允薇和江廣碩在工作人員的前呼後擁下有說有笑地走進來,後面是身姿颀長,步态潇灑的杜骁。

剛上完妝,朗溪冰肌玉骨容光煥發,看起來閃亮亮的。沒想到這個時間她已經坐在化妝臺前弄造型,杜骁腳步停住,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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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溪僵持着姿勢,稍稍側眸就對上他的視線。

今天的杜骁終于沒再穿那件紅色條紋襯衫,而是穿着一件霧藍色衛衣,看起來随意又柔軟。男人動動唇,想和她搭話,可朗溪下一秒就收回視線,合上眼皮閉目養神。

“……”

就在這時,朱允微和江廣碩在後面那排化妝鏡前坐下,叫杜骁過去。

視線在朗溪身上逗留兩秒,杜骁這才去了另一邊。

聽到動靜,朗溪緩緩睜開眼,擡眼就瞥到鏡子中那個霧藍色的身影此刻正背對着她,和那兩位前輩說笑。

可能是之前柯文雅和潘月婷給她的陰影比較深,朗溪就特別不喜歡在這種人多的場合下和杜骁看起來有瓜葛。

即便他現在不是藝人。

但朗溪還是覺得,以他這個身份地位,還是很容易鬧出點兒什麽的。不管杜骁介不介意,她是非常介意。

朗溪正盤算着等會兒化完妝去哪兒呆一會兒,結果那邊聊了沒幾句,那個霧藍色的身影就繞了回來。

杜骁拉開旁邊位置上的椅子坐下,三兩個工作人員立馬圍上來。化妝臺的鏡子是通的,根本不需要轉頭,他就能看到朗溪的正臉。

杜骁像模像樣地一笑,像是在打招呼。

朗溪:“……”

沒忍住白他一眼。

心想這人怎麽現在乖得像條狗?

以前那二五八萬的氣勢去哪兒了?

杜骁心情不錯,即便被她白眼,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工作人員這時要給他上妝,他稍稍換了個姿勢,閉上眼。

不過他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和她搭話。

上次他給她撐傘送她上車,她那萬分排斥的模樣杜骁現在還記得。

也的确因為她的冷淡回去喝了頓悶酒,但一想到今天還能再見她一次,杜骁又昂起鬥志,只不過追小姑娘他真的很不在行,即便認識朗溪這多年,也沒辦法完全摸清她的心思。

就連當初在一起,他也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氣厚臉皮逼她就範。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朗溪當時到底有多喜歡自己。

感覺她好像對自己有求必應。

但又感覺她過分乖巧若即若離。

而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這麽假裝淡定撐多久,也許還沒等她不排斥自己,他就已經裝不下去想要打直球了。

杜骁想了想,打算用行動來打破僵局。

于是他發信息給高攀。

很快高攀就拎着四大盒水果切回來,其中三盒是一樣,只有一盒花裏胡哨格外不同,幾乎都是熱帶水果。

高攀一進來,率先把那盒水果放在朗溪桌上,“溪妹妹你的。”朗溪見到他很是意外,剛要說話,高攀就扭頭将水果送到另兩個前輩那裏。

看了眼碩大透明盒子裏的水果切塊,無一不是她愛吃的。

朗溪擡起眼,一眼就對上鏡中杜骁的視線。

杜骁:“等會兒節目要錄制很久,怕你餓。”

話音落下,正給他化妝的小女生忍不住瞥了眼鏡中的朗溪,收回目光時,心裏已經激動得嗷嗷叫——

她是遇到了不得的大八卦了嗎??

對異性萬年冷淡的骁哥居然主動送妹子水果???

還說“怕你餓”???

我靠靠靠這酸軟寵溺的語氣!

不過說真的,這位朗溪小姐也的确是美,上完妝明豔動人又帶着一股靈氣,那剔透溫柔的勁兒她一女生看着都心動,更別說杜骁這種直男了。這倆人往那兒一坐,簡直分分鐘腦補出一出偶像劇。

不光化妝師意外,朗溪也意外。

她意外的不是杜骁給她獻殷勤,而是杜骁居然知道她愛吃什麽水果。然而在她的印象中,杜骁曾經并沒有貼心到這個地步,也不可能完全記得她的喜好。

于是她懵逼了。

想出于禮貌說聲謝謝,但又不想給他一種一盒水果就能感動她的錯覺。

思來想去,她忽然記起還有正事兒沒辦。

朗溪扭過頭,正眼看杜骁,說話間有些猶豫,“那個,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聽這話,杜骁稍稍揚眉,好奇她有什麽事兒需要自己做,下一刻就見朗溪從包裏拿出一打照片,放到他面前。

他垂下眼,卻發現那是一打都是他的,瞧那厚度,少說也有二三十張。

男人神色微變,不是很懂地看她。

“我朋友是你粉絲,拜托我找你要簽名。”朗溪聲音幹脆,“你別誤會,這些照片都是她塞給我的。”

杜骁一點點挑眉,語音含笑,“哦。”

朗溪:“……”

哦什麽哦。

她在心裏把韓果果罵了一遍,開口道,“你到底幫不幫。”

“幫,”杜骁慢悠悠拿起那打照片,分開來看,發現每張照片都不一樣,還真不是成堆批發拿出去賣掉的模樣。

終于找到話題,杜骁淡笑着開口道,“沒想到你朋友還是我的粉絲,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一旁的化妝師悄悄擡起眼,觑了二人一眼,心想這倆人以前就認識?

有求于人,也不好再端着架子,朗溪語氣稍稍緩和,“是我的好朋友,以前沒跟你提過,她想要你簽名很久了,一直都沒有拿到。”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可要好好簽。”杜骁煞有介事地看了朗溪一眼,“她叫什麽名字?”

“韓果果。”朗溪回答。

“有沒有什麽想要我對她說的話?”

“這個,”朗溪頓了頓,“你等我問問她。”

話音落下,朗溪給韓果果發了條微信過去,但那頭不知道在忙什麽,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搭理她,眼看錄制就要開始,朗溪突然有點兒急。

果不其然,杜骁見那頭沒有回應,開口道,“既然她沒有告訴你,現在就不急着簽,等錄完節目以後吧。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再慢慢把這二十多張照片都簽了,你看怎麽樣?”

一聽吃飯,朗溪臉色都變了。

什麽怎麽樣。

完全不怎麽樣。

這狗男人怎麽套路這麽多?不就是簽個名嗎?分分鐘的事兒還搞出這些亂七八糟,她當然不會同意。

朗溪幹脆拒絕,“不行,我公司那邊還有事兒,錄完節目就得回去了。”

聽她這麽說,杜骁還沒反應,小化妝師又按耐不住八卦的小心思,心想這姐們兒還真是牛逼,杜骁要請她吃飯她都拒絕。

果然段位高。

要是別的女的早就叭叭去了。

就猜到她會是這副反應,杜骁舒朗一笑,“行,那就等節目錄完以後,我盡快給你弄好。”

說罷,杜骁将那打照片收起來,遞給高攀。

反正他都答應了,朗溪也沒什麽好說,心裏掖着的一口氣放松下來,心想回頭可要好好宰韓果果一頓。

半小時後,節目錄制正式開始。

依舊和昨天一樣的位置,只不過換了一批觀衆。

有前一天的經驗,這一次朗溪淡定許多。面對選手們的分組表演,也沒有太多想法,就連被主持人cue到,也是一臉淡定的應對。

很快節目錄制就過半,朗溪偷偷看了眼時間,肚子咕嚕一聲。杜骁說的沒錯,她果然餓了,這時候,她分外想念之前在化妝間杜骁給她的那盒水果切。

但沒辦法,現在她只能拿起金主爸爸的酸奶來充饑,可偏偏這酸奶瓶蓋太緊,她擰了好幾次都沒有擰開。

朗溪又餓又急,動作忍不住大了點兒,結果一不小心酸奶就從手中滾出去,掉到杜骁腳邊兒,“咕咚”一聲。

朗溪:“……”

杜骁擡起眸。

朗溪頓時有點兒尴尬。

聽她搞小動作好一會兒了,男人一直壓着嘴角按兵不動,杜骁垂頭看了眼地上的酸奶,頓了頓,彎腰撿起來。

這會兒攝像機正忙着拍四位導師點評,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杜骁晃了晃酸奶,問:“餓了?”

朗溪繃着嘴角倔強地直視前方。

心說我不餓。

不餓!

杜骁輕輕一扭,瓶蓋就被他擰開。

他将酸奶放到桌上,朝朗溪那邊推去,嗓音低沉,“喝吧,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朗溪沒說話。

心想你就是裝得再平易近人我也不會鳥你。

不過酸奶還是要喝的,緩了兩秒,她拿起酸奶瓶仰頭灌了一大口。可能喝的太急,嘴角還沾了一點兒酸奶。杜骁看似不經意的撇過她,忍不住挽起唇角。

察覺到男人灼灼的目光,朗溪皺着眉,瞪他一眼,小聲輕嗤,“笑什麽。”

杜骁裝作目視前方,身子卻朝她微傾,手遮着唇角道,“嘴角沾了酸奶。”

話音落下,朗溪一怔,立馬用手指去蹭唇角,果然蹭掉兩片奶漬。

她這模樣莫名嬌憨可愛,杜骁沒忍住垂眸淺笑。

跟朗溪互動的每分每秒實在太讓他愉悅,以至于他根本都沒注意到,周圍盤旋的攝像機已經拍了他們很久。

朗溪什麽都不懂,自然也不知道。

節目組的導演就在這時傳遞的消息給主持人,主持人這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杜骁和朗溪這對俊男靓女身上。

什麽節目都需要爆點,何況杜骁是難得的素材。這次他破天荒參加節目,顯然是節目播出後的熱搜預定,節目組當然不能浪費這次機會,便打算搞點事情。

節目組導演從陳理事那邊聽說是杜骁點名讓朗溪來參加節目,他才跟着來的,便猜杜骁對這位朗溪小姐有着深層次的想法,正好兒借此機會推波助瀾一把。

于是在最後一組選手表演結束時,主持人突然cue到杜骁。

這組訓練生表演的是一對情侶分手多年後再次相遇的情景,男女雙方念念不忘,回憶着兩個人的曾經,卻迫于現實無法再在一起。

這組訓練生表演的很好,也感動了在場觀衆,但四位導師還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話題就這樣突然引到杜骁身上。

主持人先是讓他評論一下這組訓練生的演技,然後朱允薇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提議,她想讓身為影帝的杜骁來重新演繹一下這個片段,算是節目的一個小插曲,也讓觀衆們飽飽眼福。

朗溪本來在走神兒的,這一組表演也沒怎麽看進去,突然聽到場內歡呼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就跟着看向杜骁。

可她卻沒想到杜骁也正在看她,男人拿起麥克風,唇邊挂着笑,似乎對她說,也像在對所有人說,“我表演的話,那還需要一個對手配戲。”

主持人立即笑着接話,“那不如幾位導師配合一下?”

然而四位導師其中只有一個女性,就是朱允薇,大家自然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但朱允薇馬上拒絕,“哎喲,我都多大歲數了,跟杜骁站一塊兒肯定特出戲,演他媽媽還差不多。”

另一個男演員抖機靈道,“那我演他爸爸。”

觀衆們頓時笑作一團,杜骁也跟着笑了笑,目光卻再次不經意地看向朗溪。主持人看兩人你來我往好一陣兒,十分善解人意道,“那不如朗老師參與一下呢?”

說實話,這節目随口喊老師的習慣真是讓朗溪心髒一梗。

這年頭,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叫老師了嗎?

沒錯她說的就是自己。

她真的真的只是一個做衣服的啊,來觀看大家表演發表評論就已經很內什麽了,現在還讓她上臺表演?她從小到大連大合唱都沒參加過……

更無語的是,這節目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攝像機立馬飛過來對着她拍。

在全方位360°無死角的鏡頭下,朗溪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拿起麥克風,小姑娘嗓音軟軟的,放大後顯得有些沙,“不好吧?我不會演戲。”

“沒關系,”杜骁搶在所有人前開口,“只是上去玩玩。”

朗溪頗為窒息地看着他。

想把他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

然而大家聽到這個提議後立刻來了興致,在主持人的煽風點火下也開始鼓掌起哄,就這樣,只會做衣服的朗老師在歡呼聲中跟着杜骁上了臺。

不知道是不是鞋子不合腳的緣故,她上來時還有些踉跄,還是杜骁及時扶住她,可朗溪正在氣頭上,不想吃他這一套,上了臺就甩開他。

手臂被甩得一揚,男人神色沉了沉,礙于在鏡頭前,他很快恢複如常。

此刻臺上的布景沒有變,訓練生和主持人退到兩邊,在幾位導師的要求下,杜骁和朗溪要在原先的劇本上稍作發揮表演。

這對杜骁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但對朗溪來講就很難了。

杜骁本意只想和她多一些互動,但見她小臉兒緊繃着,內心的某一處便跟着莫名發慌,生怕朗溪因此生他的氣。于是在兩分鐘準備期間,杜骁低聲在她耳邊安慰,“沒事的,你想怎麽演就怎麽演,只是節目效果,不用有那麽多心理負擔。”

聞言,朗溪擡頭,毫無感□□彩地看他一眼。

這一眼直接把杜骁的心凍出冰碴。

朗溪把小劇本合上,放到一邊,“演砸了可別怪我。”

杜骁稍稍躬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你就是在臺上打我都沒關系。”

朗溪:“……”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吳京老師那個“賤不賤啊”的表情包,配上旁邊高大的男人身影,她沒忍住噗嗤一樂。

見她笑了,不知道自己被罵的杜骁偏偏頭,也跟着勾起嘴角。

好像女人的确都愛吃被哄這一套。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

準備時間到,兩個人重新登上舞臺。

開始還是有些緊張的,但牛就牛在朗溪有輕度近視,一上來,臺下的觀衆都變模糊了,她索性就當他們不作數,而杜骁就更不必說,簡單的一句臺詞就将二人帶入氛圍當中,就連朗溪自己都跟着認真起來。

這幕戲原本講得是分手多年後,兩個人在別人的婚禮重新相遇,此時男主剛結束一段失敗的婚姻,而女主則要和男朋友出國。

上臺前,杜骁稍稍做了一下改動,将這出戲直接改成男主想要挽回女主,但女主那邊不需要什麽改動,朗溪只需要按照劇本拒絕就好了。

杜骁這麽做,一是方便朗溪入戲,二來也想借此機會讓朗溪明白他的心境。

當然,朗溪也不傻,一念到他改動的臺詞時,就察覺出杜骁并非完全在演戲。男人站在她身前,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卻多了一絲頹然,杜骁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間,收回了手。

“其實這些年我過得并不好,你走後的那段時間,我去看了心理醫生。”杜骁垂着眼,像平時說話那樣自然,“但沒什麽用,只能讓我的睡眠相對好一些。”

“的确,在你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我怪過你,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麽那麽狠心,說走就走,也不理解你為什麽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放棄,但後來我漸漸明白,是我給你的失望太多。”

聽到這些話,朗溪下意識繃緊身子,她不會走位,也不會面對鏡頭,只是稍稍側過身,面對觀衆,“你現在才知道嗎。”

“是也不是,”杜骁上前一步,“曾經我覺得給你好的物質生活就是所有,但後來我發現,你需要的好像不是這些。”

情緒被渲染得漸漸飽滿起來。

朗溪不知道杜骁是為了讓自己更快進入角色,還是他想借機表達什麽,不管怎樣,她需要做的,只是将她的心裏話說出來。

這無疑大大降低了表演的難度。

朗溪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面對他。

這一刻,她沒有在表演,她就是她自己,“我不知道這幾年你過得好不好,我沒關注過你,而且我也的确沒想到你會過得不好,畢竟以你的身份地位,我覺得你應該挺開心的。”

“開心?”杜骁知道朗溪不是在演戲,他也就不用再演,“在你眼裏我就是那樣的人?還是你真的覺得我對你的感情就那麽不值得一提?”

這話問到朗溪心裏。

的确,她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覺得杜骁對她是真的喜歡。

就連當初兩個人在一起她都覺得是稀裏糊塗的,後來加上柯文雅和她姐姐說的那些,朗溪就更加篤定杜骁曾經跟她在一起,并不是真的因為愛。

可能也不完全是因為感恩吧,總是有一些喜歡的,但又不至于太喜歡,不然他怎麽會讓她一次一次失望。

而對于曾經的朗溪來說,能夠接近杜骁,就已經實現了天大的夢想。他是她的星星,機緣巧合下,讓她有種自己可以摘星的錯覺。可她卻忽略了,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有時候朗溪也在想,如果她當初理智一些,不那麽快的陷進去,是不是兩個人的命運就不會變成這樣?

然而錯了終歸是錯了。

也沒有推翻重來的必要。

這一刻,朗溪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反而有種莫名的尴尬。仿佛自己的私事被擺上臺面,供全國觀衆看。見朗溪好幾秒都沒有回答,杜骁察覺出什麽,搶先念出臺詞——

“不管怎樣,小唯,很高興你能回來,”杜骁笑着,可眼裏卻是道不盡的失落,“也祝你和你的男朋友,即将的新婚快樂。”

朗溪微微睜大瞳孔,一頭霧水的看着他。

直到主持人喊了一聲咔,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朗溪才回過神來。杜骁很快将狀态從剛才中抽離出來,給她一個眼神,接過麥克風淡笑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朗溪:“……”

頓時覺得演員都是妖怪,亦真亦假的也太能唬人了。

好在她沒有完全被繞進去。

輕吐一口氣,朗溪莫名有種解脫的感覺。

不過兩個人還不能這麽快下臺,四位導師還要就二人的表演點評一番。朗溪頓時覺得這個節目錄的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最先點評的是朱允薇。

好歹杜骁纡尊降貴上臺表演一番,不論如何她都要好好贊美一下。只是朗溪沒想過,這番贊美裏還包含着自己,她從沒演過戲,也不知道怎樣演戲,剛才那些話只是有感而發,順嘴胡說,根本沒想到這居然成了朱允薇口中的表演自然流暢又真摯,還是什麽可造之材?

朗溪特別想笑,但礙于這在錄節目只能生生憋了回去。杜骁看似認真和導師們互動,卻始終若有似無地關注着朗溪。

見她情緒沒有受什麽影響邊也放下心。

回頭想來,這事兒也真是他魯莽。剛剛朗溪在說臺詞的時候,他不免為她捏了一把汗。感覺就像在擔心自己女兒一樣。杜骁心想,以後不管再怎麽想和她互動,都不搞這樣的幺蛾子了。

這四位導師中,朱允薇的話語權是最強的,她一陣贊美後其他人也跟着表揚二人的演技。杜骁倒是無話可說,而朗溪則被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感覺很是不好意思。好在這番炮轟式贊美很快過去,按照臺本二人要跟主持人在互動兩句再下臺。

主持人先讓杜骁給這些訓練生說一些鼓勵的話,接下來才是朗溪。

朗溪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暗暗在心裏先盤算一番,還沒盤算出個所以然來,臺下莫名發出一陣嘈雜的說話聲,還有觀衆站起來嚷嚷着什麽。

主持人稍顯奇怪地看了看衆人,還未回頭,身後舞臺裝飾花架突然發出一瞬脆生生,像是什麽斷掉的聲響,下一秒,碩大的花架子驟然崩塌,整個巨大的框架猝不及防地向正面傾倒。

聽見動靜,朗溪回過頭。

可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一旁的杜骁就已經朝她撲過來。

這一瞬間發生的太過突然,朗溪的腦子都是懵的。

巨大的沖力和男人的胸膛撞得她天昏地暗,她下意識驚呼一聲,眨眼間就被杜骁撲倒在臺上,被他抱着堪堪在原地滾了兩圈兒才停下。

與此同時,伴着主持人和在場人員的驚呼聲,碩大的花架狠狠砸在地面上,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直到來到醫院檢查完全身,朗溪都沒從剛才的事故中緩過神來。

一閉上眼,都是剛才驚險的畫面。

聽到她這邊出了事兒,韓果果第一時間請假來看她。

這會兒朗溪正坐在醫院走廊的座位上發呆,韓果果找到她,立刻拍着胸口過去,嘴裏一邊念叨,“祖宗你這是什麽命格啊,咋什麽危險事兒都能讓你碰上。”

朗溪轉過頭,可憐巴巴地看她,就差“哇”一聲哭出來。韓果果見她眼眶紅紅的,馬上軟着聲音道,“哦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沒事兒了啊!”

人就是奇怪。

沒人哄的時候,還不哭;但凡有個人哄,那絕對就憋不住。

朗溪就屬于這種人,被韓果果一哄,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掉,抽抽噎噎道,“可他媽的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麽大一個花架子,哐當就折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我砸過來,要是再晚幾秒我跟你說你都見不到我了。”

一邊說,她一邊比劃。

韓果果趕忙給她擦眼淚,“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朗溪卻越哭越兇,“要不是、不是杜骁一下子沖過來,就那麽把胳膊墊我後腦勺上,我估計不摔傻也摔出個腦震蕩,我、我再也不參加什麽狗、狗屁節目了,我跟你說我就是、就是天生倒黴催的,走哪兒、哪兒不消停,嗚嗚嗚嗚。”

眼見她哭得越來越兇,韓果果愁得趕緊翻包,看看有沒有帶紙巾,結果還沒翻出來什麽,就聽加一個沉靜磁性的男聲在身旁響起——

“剛不是挺淡定的嗎,怎麽這會兒就哭成這樣。”

話音落下,韓果果僵住。

不是,這個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還他媽不是一般的耳熟???

韓果果一擡頭,就看見穿着一身暗藍色絲絨襯衣的杜骁立在身前,而此刻,他正低垂着眼,目光溫柔,一瞬不瞬地看着朗溪。

朗溪抹了把眼淚,大喘了幾口氣,才不抽噎道,“你……你胳膊還好嗎?”

在這瞬間,韓果果:%¥&#…

我靠見到活的了!!!!

……

…………

“你好,韓果果,我能借用朗溪幾分鐘說話嗎?”

“可以可以!”

“謝謝。”

“不謝不謝不謝!”

“……你人真好。”

“一般一般一般,啊,那個我出去買飲料,你要喝什麽嗎?”

“不用,謝謝。”

“不會不會,那我不打擾你們,再見!!!”

就這樣,韓果果被杜骁随随便便的兩句話就打發得一溜煙兒跑掉。

男人回到朗溪身邊時,朗溪已經不哭了,不過眼睛又紅又腫,整個人也看起來呆呆的,有種嬌憨的可愛。

杜骁身心俱疲,在她身邊坐下,支着兩條長腿,如果不是他的胳膊不方便,他還真想揉一揉她的頭頂,幫她順一順被吓得炸起來頭發。

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看着她足足有一分鐘,朗溪擦了擦鼻涕,忍無可忍地轉過頭,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你不要以為救了我就可以得寸進尺。”

明明是冷靜幹脆的聲音,可在鼻音的加持下,居然有點Q彈可愛。

杜骁沒忍住,勾起唇笑出聲。

這一笑,朗溪更惱了,但一看杜骁因為她受傷的胳膊,她只能将難聽的話咽回去。當時情況緊急,旁邊的女主持離得稍微遠一些,且跑得也很快,這才沒被砸到。

如果不是杜骁及時朝她撲過來,帶她往前滾,這花架子正正好好就砸在她身上,更多虧杜骁将她的頭和身體關鍵部位護住,她這才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可杜骁卻摔得不輕,胳膊突然磕到地面,以至于手肘重重摔了一下,事發的一瞬間,朗溪還聽見他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

恩情這東西,最不該招惹。

當初杜骁就是為了報答她。

而現在,她卻欠了杜骁一次。

杜骁兀自笑了會兒,見她不說話,這才稍稍直起身,“好,我不笑了,但你也不能哭了。”

說話的語氣活像一個哄小朋友的大人。

朗溪不服地看着他,“誰哭了,我才不哭。”

杜骁點頭,“嗯,你最乖。”

朗溪:“……”

她磨了磨後槽牙,一字一頓,“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不知為何,杜骁直視着她,忽然有些晃神。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并不是第一次有。

面對三年後的朗溪,他總有種認識了另一個人的錯覺,現在的她鮮活肆意,明朗活潑又妙趣橫生,比以前更立體,也更吸引人。

越見識到她不同的一面,杜骁就越覺得曾經的三年白過。

一想到他曾經擁有一個這麽可愛的姑娘,卻又讓這麽可愛的一個姑娘變得不可愛,就覺得無比懊悔和內疚。

和他對視的時間有點兒長,朗溪有些尴尬地移開目光,清清嗓子,“你的手醫生怎麽說。”

杜骁擡了擡右手,态度随意,“沒事兒,就是脫臼,剛剛弄好了。”

朗溪不可思議,“真的?”

杜骁:“真的。”

朗溪皺眉,“可我之前聽見你悶哼一聲,好像非常疼的樣子。”

“哦?”杜骁挑眉,忽然湊過去,不懷好意地笑,“你是在心疼我嗎?”

朗溪:“……”

想都沒想就把剛剛擦過鼻涕的紙巾“啪”一下糊到他臉上。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杜骁已經把那張紙摘了下來。如果是以前,朗溪是斷然不敢的,因為杜骁有潔癖,但現在——

做都做了,說敢不敢也沒什麽意義,她只能抿着唇裝作一臉不嫌事兒大。

然而意外的是,杜骁根本沒當回事兒。

随手就将那張紙扔進垃圾桶,仿佛根本不嫌棄一般。

不過也沒什麽,上面其實沒多少鼻涕,都是眼淚,而且都幹了……朗溪在心裏安慰自己,順便朝旁邊挪了挪屁股,想要離杜骁遠一點。

杜骁拍了拍身上的灰,側頭看她,“你呢,摔壞了哪兒沒有?”

朗溪面無表情,“沒有,我很好。”

杜骁點點頭,“很好就行。”

也不枉他不顧一切去保護她。

想到這些,男人忽然垂眸淺笑,這已經是今天不知道幾次見他這樣笑了,朗溪不免有些納悶兒道,“你笑什麽啊。”

杜骁收斂起笑容,眼底的情緒變得不可捉摸起來,他明目張膽地看着朗溪,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含着情,“就是覺得很感慨。”

朗溪稍稍擡眉,以示疑問。

杜骁輕喘一口氣,壓抑在心中許久的愁緒一點點散開,“我其實一直都覺得很遺憾,遺憾在和你在一起的這三年,我從沒有好好保護過你。”

“但現在不一樣。”

“現在我做到了。”

韓果果回來時,杜骁已經不見了。

她還沒問明白男神去了哪兒,朗溪就拉着韓果果離開,兩個人打車回了一趟大廠把車取回來後,韓果果這才陪着朗溪回到家。

家裏有上次沒吃完的火鍋,韓果果随便弄了弄就搞了一桌兒。

朗溪洗完澡才出來吃飯,韓果果像個老媽子似的伺候她,始終覺得她不大高興,之前在醫院,很多事兒都沒問明白,現在在家裏,韓果果可不打算再憋着,“你跟杜骁怎麽了?為什麽看起來不開心?”

朗溪被問得一怔,擡起頭否認,“沒有啊,我就是有點兒累。”

韓果果不信,且非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她一邊往嘴裏塞羊肉,一邊道,“你這人哪兒都好,就是藏不住事兒。”

朗溪:“……”

頓了兩秒,朗溪嘆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杜骁跟我說了些讓我不太舒服的話。”

就是那句‘現在我做到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那句話,讓朗溪忍不住有些難過。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把傷心的事都藏了起來,永遠都不要翻出來,可還是有人拿着小鏟子把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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