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好夢由來最易醒 (1)

許久都沒睡得那麽踏實, 朗溪一覺睡到大中午。

醒來時, 天光大亮,枕邊的手機也震個不停, 是鄭圓圓在給她打電話,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想着如果她還不接, 就沖到她家去。

朗溪接起電話, 一邊跟她解釋, 一邊去洗漱。

鄭圓圓這才放心,也不再催促她, 該幹嘛幹嘛去。

洗了個澡,又好好把自己梳理一番,朗溪這才從深度睡眠中徹底清醒過來, 也漸漸回憶起來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但記憶僅僅停留在她在杜骁的車上睡着, 後面的事兒她都不大記得了,不過看自己這衣服褲子都沒脫就稀裏糊塗睡了一晚的架勢, 杜骁應該什麽都沒做。

朗溪洗漱完畢,坐在梳妝臺前化妝,忽然想起男人那張臉, 和昨天他那副認真工作的樣子——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杜骁。

看起來溫柔,又善解人意。

又有恰到好處的空間感, 簡直和三年前的他截然不同。

昨晚她沉浸在工作中,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可今天腦中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清空, 她卻只記得這一點。

人都是會變的,不光她變,杜骁也在變。

只不過她不知道,這種改變是這男人真的已經意識到曾經的強勢獨斷有多讓人惱火,還是說他只是為了追回她,而做的刻意迎合。

想到這些,朗溪有一瞬間的愣神。

反應好幾秒,她才驚覺,這一早上居然都在想杜骁的事,吓得朗溪立馬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

他是真的變好還是裝的,關她什麽事兒?

難不成她真的覺得破鏡還能重圓?

朗溪不可理喻地看向鏡中的自己。

心想一定是工作不夠多,才讓她有時間胡思亂想。

為了避免再次陷入這種無聊的思維漩渦,朗溪飛速收拾完畢,打車去了公司。這會兒已經是午休了,大家吃完飯要麽去逛街,要麽趴在桌上睡覺,只有柳惠在茶水間,一邊打電話一邊哭。

朗溪上了二樓,本想去茶水間沖個速溶奶茶喝,卻在玻璃門外看見這一幕。

柳惠哭得眼睛都紅了,卻依舊執着地講電話,朗溪收回拉門的手,就這麽等了好一會兒,直到柳惠看到她,立馬挂斷電話,才進去。

氣氛頓時有些尴尬,朗溪沖她笑了笑。

柳惠擦幹眼淚,說了句“小溪總好”,剛要轉身離開,卻忽然被她叫住。

事實上,朗溪早就發現柳惠的不對勁。

這陣子她都是這樣,上班沒什麽精氣神,工作也不大在狀态,即便有什麽傷心的事,難過一兩天可以,但一直這樣,的确很讓人頭疼。

朗溪見她年紀小剛畢業,不想給她壓力,便溫和問道,“怎麽哭了?遇到什麽困難嗎?”

沒想到她會說這些,柳惠一哽,可憐巴巴地垂下眼。

頓了兩秒,她搖搖頭,“沒事的,小溪總。”

朗溪嘆了口氣,“你這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別的不說,你這個狀态怎麽能工作好,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責怪你,而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的。”

柳惠:“……”

她擡起濕噠噠的眼睛,看了朗溪兩眼,又垂下頭,“我失戀了。”

就猜到是這樣。

朗溪一臉了然。

對于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能讓她一直難過連續好多天的,除了失戀和男人,也沒別的事兒了,畢竟她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

朗溪把奶茶杯放到一邊,坐在沙發上,“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這方面我還挺有經驗的。”

這話讓柳惠很意外。

她有些懵懂地看着眼前比那些女愛豆還要漂亮的女人,想起昨晚大明星杜骁過來親自給她送晚餐,陪她一直留到十一點多,她有這樣的魅力,居然說自己對失戀挺有經驗?

朗溪看懂她的小眼神,滿不在乎地聳肩,“誰年輕時候沒愛過狗男人呢。”

而且這個狗男人現在還圍繞在她身邊。

柳惠破涕而笑。

朗溪:“說說吧,怎麽回事兒。”

在她知心姐姐的關愛眼神下,柳惠這才把事情和盤托出。

其實并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柳惠前幾個月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一個男生,兩個人沒多久就在一起了,柳惠很喜歡他,但那個男生對她卻總是漫不經心的。

柳惠是那種很敏感自卑的性格,因為這場戀愛,變得患得患失,而男方不但不知道彌補,還動不動玩兒冷暴力,前陣子柳惠生病時,兩個人還吵了一架,柳惠希望男方過來帶自己去打針,結果男方根本不回電話不回信息,還和朋友去搓澡。

到後來,是柳惠自己一個人去打的吊瓶,也再也承受不了提了分手。

講到這裏,朗溪已經都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想玩玩,一個認真了。

且不說對方是真心假意,柳惠這個性格就掌控不住對方,這種感覺就好比當初的朗溪和杜骁,但情況稍有不同,朗溪有那麽一瞬間的僥幸心理,曾經的杜骁還不至于爛到這種程度就對了。

但那種感覺在兩人的關系中感覺不到踏實和安全感,是一樣的。

不知為何又想到那個男人,朗溪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回過神來繼續問,“那你剛剛哭,是跟他?”

柳惠點頭,“分手後他也不好受,我們兩個冷戰了幾天,又試着慢慢相處,可是還是老樣子,我實在舍不得他,就試着挽留他,可是——”

聽到這裏,朗溪實在忍不下去了,“你傻啊。”

柳惠:“啊?”

朗溪翻了個白眼,“這樣的男人有什麽好留戀的,分就分呗,誰怕誰,回頭我給你介紹個更好的不就完了?”

“可是我——”

“可是你只喜歡他?哎,算了,我也經歷過這種過程,你現在就是掉進死胡同裏出不來了,”朗溪也懶得多費口舌,“反正我就這麽告訴你,你要真想和他有好下場,現在就別搭理他,他說不和好就不和好,你看他不痛快删了都行。”

柳惠已經被這番話徹底搞懵逼了。

朗溪不想逼她,但也實在是受不了她整天這樣,看到她朗溪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三年前韓果果那麽喜歡說她喪。

那是真的喪!

看着都讓人覺得不争氣。

回憶起曾經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朗溪沉下一口氣。

半響,她悠悠道,“你得先過好自己,才能有力氣愛別人。”

“如果你連自己都愛不好,又有什麽能力能吸引別人愛你?”

聽着這番話,柳惠久久不能回神。

她并不知道,眼前這個灑脫随性,魅力十足的漂亮女人,是用多長時間的心痛才明白的這個道理。

有了朗溪的親自勸慰,柳惠的狀态好多了。

她本就把朗溪當偶像,朗溪說的一句話她能當十句話聽,此番話更是讓她銘記在心,不管怎麽樣,照做就對了,她不再給那個男的發信息打電話,選擇好好工作。

朗溪挺器重她的,見她這樣,也喘了一口氣。

不過別人的心情好多了,她的煩躁卻一點兒沒少,看了看昨晚上一口氣推翻的五版設計稿,和腦子裏一堆亂七八糟的人物設定,朗溪稍作休息後,只能提起筆重新幹。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直到打開冰箱看之前杜骁送過來的一堆水果飲料還有芝士蛋糕,她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杜骁居然沒有出來刷存在感。

以前這個時候,他的第二頓飯都已經送過來了。

可現在——

朗溪忍不住拿起手機掃了一眼,不光電話沒有,信息也沒有,點開信息列表,一連串杜骁的未讀消息,和之前一比,今天竟然顯得分外蕭條。

盯着手機屏幕,朗溪忽然有些失神。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她就是再淡定,也忍不住思索這男人為什麽今天“缺席”了?難不成她昨晚上在睡着的時候說了什麽話?還是說她睡着後做夢打他了?

不大可能啊,她睡覺很老實的。

那就是她送自己回家時,發生了什麽事?

那就更不可能了。

按照這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樣,就算他生病,他都會打電話報備,可現在是怎樣?

可能被柳惠的事情感染,讓朗溪想到以前很多不開心的瞬間,她不由得胸口發悶。

不聲不響的沒有交代,又跟以前一樣。

她真是腦子進水了,才要覺得他是認真改過。

朗溪不想讓自己再陷入任何有關思考杜骁的情緒,立馬拿起畫筆,開始認真工作,可她并不知道,此時此刻,城市的另一邊,齊遠剛帶着杜骁從醫院出來。

好在是私立醫院,人并不多,也自然沒人注意到杜骁,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齊遠選了個附近知名的粥鋪,開車帶他去喝粥。

杜骁臉色慘白,有些虛弱地靠在座位上,安靜了一會兒,忽然道,“我手機忘了帶,你等會幫我點幾分外賣送到靈雀。”

齊遠沒說話。

杜骁偏頭看他,“或者你幫我打電話給高攀,讓他幫我做也行。”

齊遠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忍了半天實在忍不住,“我說,您都這樣兒了,能不能先顧好自己,人朗溪不吃你那一頓飯餓不死,你趕緊的想想等會兒回去用什麽姿勢打吊瓶吧。”

杜骁:“……”

他稍稍別開頭,看向窗外的街景。

齊遠撇他一眼,氣不打一處來,“我他媽要煩死你了,你說你,昨晚上我跟你說多少回,別往死裏喝別往死裏喝,你非不聽,我說你要喝酒都喝啤的,別碰那些洋貨,也不聽,你他媽就是想死也別喝死在我旁邊兒啊!你有種喝倒在朗溪懷裏啊!”

被他這麽一怼,杜骁臉上有些挂不住。

但又自知理虧,只是稍顯不耐道,“有完沒完,不說話能死嗎。”

齊遠:“呦呦呦,這會兒來能耐了,昨晚上跟演戲似的,喝高了把我當朗溪摟着不撒手的人是誰?現在他媽嫌棄我話多!你是人嗎你?現在全酒吧都以為老子是gay,我他媽還怎麽泡妞?”

“……”

杜骁重重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行,是我錯了,您別罵了行不行。”

見他服軟,齊遠憤憤地看他一眼。

其實他也不是生氣,就是有種怒其不争的感覺。

昨晚上酒吧生意很好,他正忙着呢,這男人開着車一臉陰沉就過來了,二話不說,坐在吧臺上就開始點,齊遠見他來了也不去忙,專門陪着他,可這男人像是啞巴似的,只知道喝,一個字兒都不說。

齊遠可太了解他了,見他這德行就知道絕對和朗溪有關系,說不定又在人家那兒碰一鼻子灰,陪了一會兒,也不再搭理他,該幹嘛幹嘛去了。

他本以為杜骁這種很少玩兒通宵的人,待一會兒也就回去了,結果沒想到,這男人一直待到淩晨兩三點。

期間齊遠過去勸他好幾次,讓他少喝,可杜骁根本不聽。

這男人性格就是這樣,悶起來十個人都拉不住,到最後他喝多了,還是齊遠把他拖回家的。

結果睡了沒幾個小時,杜骁就起來吐,再然後,齊遠就開車帶他去醫院,好在是沒喝出胃出血,不然真要在醫院睡幾天。

就這麽折騰一上午,齊遠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把他刺激成這樣,杜骁也不想說。

不說就不說。

齊遠心想我還不問了呢。

不過讓他覺得氣的不是這事兒,而是杜骁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自己身體都這樣了,還惦記給人家送飯。

想到這些,齊遠就忍不住接着碎叨,“你說你也是腦子不轉彎兒,你現在還送什麽飯?你就應該這兩天好好休息,等着她過來好奇你發生什麽事兒了,最好還味甜能來看看你。”

不是沒想過這些,但杜骁都否決了。

現在他跟朗溪沒到這種階段,他敢保證,如果他這樣做了,朗溪非但不會理他,可能還會覺得他毫無長進。

越跟朗溪相處,他就越知道曾經朗溪對他的失望是什麽。

陪伴,體貼,還有事事有回應的安全感。

這些是她需要的,而曾經的他一樣都沒給過。

現在,他不想讓她再有一絲一毫的失望。

杜骁想讓她知道,他的世界裏只有她。

拗不過他,兩人到達餐廳的時候,齊遠還是把手機借給他,杜骁用他的手機打電話給高攀,然後安排好一切事情,這才安心喝粥吃飯。

齊遠一邊吃蟹黃包,一邊看着眼前病成這樣都帥氣得一逼的美男,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偷拍了一張他低頭喝粥的“孱弱”照片,發了一條只對韓果果可見的朋友圈——

【陪病成這個逼樣的兄弟喝個粥。】

發完這一條,齊遠滿意地咂咂嘴。

看着杜骁,他心道,我他媽上輩子可能就是他爹吧。

高攀送來朗溪愛吃的那家披薩和意面的時候,朗溪已經随口塞了一個面包不餓了。

沒有杜骁的煩擾,她覺得腦子清明得很,畫起造型來也靈氣逼人順風順水,比前幾天不知道好了多少。

事實證明,男人也是禍水。

不過,杜骁不配叫禍水,他充其量是個禍害。

這麽一想,朗溪心裏開心極了。

可還沒開心多久,鄭圓圓就拎着一分十二寸卷芯披薩和她最愛吃的奶油菌菇意面上來,眼看都快三點了,她十分不懂這個操作。

鄭圓圓解釋,“是高攀送上來的,他說今天杜骁有事兒耽誤了,只能他過來送,說讓你別多想。”

朗溪愣住。

心中突然有一根繩子“啪”一聲斷了。

誰多想了???

她看了眼還冒着熱乎香氣的披薩,叫住要走的鄭圓圓,“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鄭圓圓微笑,“不呢,小溪總,我最近減肥。”

朗溪:“……”

她看了看自己日益凸起的小肚子,突然想起來自己這段時間被杜骁喂胖了最少五斤,她現在,還差幾斤就要到一百斤了。

一百斤!!!

這男人真是用心險惡。

完全沒了吃飯的胃口,朗溪吩咐道,“你幫我問問外面有誰想吃,如果沒人吃就放茶水間吧。”

鄭圓圓點頭,拎着大袋子東西出去。

朗溪靠在椅子上,對着手繪屏又開始發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來,低頭一看,果然是杜骁。

朗溪微怔,緩了兩秒才接。

那邊,男人聲音低啞透着疲憊,卻依舊擋不住溫和的語氣,“東西送到了嗎?”

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朗溪竟有種久違的感覺,她強壓下這種莫名其妙的心理,淡着聲音道,“嗯,剛送到的。”

杜骁囑咐,“那趁熱吃。”

朗溪:“不用,我吃過了。”

聽到這話,那頭安靜兩秒,杜骁輕聲問,“你是生我氣了嗎?”

朗溪被問得有些尴尬,“我生什麽氣。”

杜骁:“因為我今早沒給你打電話,白天也沒有發信息。”

朗溪:“……”

不知怎的,她竟然有種被說中心事的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僅僅持續一秒,就被她立刻否決。

她才不是生氣,就算是生氣,也不是因為在意他,朗溪冷凝着聲音,看向手繪屏,“還有事嗎?”

“沒事,”杜骁聲音漸低,“我就是……”

朗溪眉心微動,下意識捏緊手繪筆,“怎麽。”

杜骁笑了笑:“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忘記帶手機了,回到家也下午了,路上我心裏期待,以為你會發一條信息問我為什麽不見了,但打開手機才發現什麽都沒有。”

“……”

“就是忽然非常失落。”

怎麽都沒想到杜骁會說出這樣的話,朗溪一臉怔忡,卻沒想到下一秒,杜骁忽然開腔,“對不起朗溪。”

“我曾經一定有很多次,讓你有這種失望的感覺。”

杜骁說得沒錯,曾經的朗溪最熟悉的就是這種失落的感覺,因為太喜歡,所以總是忍不住有期待,但對方的思維完全不和她在一個頻道上,結果等來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朗溪不是那種一次就會爆發的性格。

對于這段感情,她始終是溫吞的,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會記得,這些反而一次次在她心中累計起來,所以一次離開,就是徹底告別。

當初杜骁并不理解她為什麽突然,甚至在她離開的一年內對她都是又愛又恨,可當他真的體會到朗溪當初的感覺時,他才發覺曾經的自己有多可笑。

因為太了解杜骁,朗溪從沒覺得杜骁有一天能有這樣的反思,她甚至都不對他抱有什麽真正的期待,可現如今,杜骁說出這樣的話——

朗溪承認,她被震撼到了。

直到二人通話結束,朗溪都沒有完全回過神。

就在這時,手機收到韓果果發來的一條信息,她機械地點開來看,卻發現這是一條朋友圈截圖,而圖中的內容正是齊遠發的那條朋友圈——

穿着白色T恤,淺灰色針織外套,面色蒼白疲憊的男人在認真喝粥,配的文字是“陪病成這個逼樣的兄弟喝個粥”,而上面顯示的時間,正是前不久。

朗溪:……

所以說,杜骁是生病了。

他病成這個樣子,還記得關心自己?

朗溪思緒正亂,韓果果發來一段語音,“剛齊遠告訴我說,最近我男神在認真追你?我靠你可太不夠意思了,這麽大事兒都不告訴我,離婚!”

等了半天,不見她回微信,韓果果有些心虛,又趕緊發了一條,“不離婚不離婚,逗你呢,我就是忍不住過來嘴賤一下,齊遠說杜骁昨晚上胃病犯了,大早上去醫院看的病,現在還在他那兒打吊瓶呢,聽他這意思,杜骁這病好像跟你有關。”

韓果果:“為了防止你罵我,話我就說到這裏哈,我去忙工作了,回頭聊~”

聽完這兩條語音,朗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胃病?

她記得以前杜骁胃挺好的?昨晚上他也沒吃什麽,怎麽就生病了?

還有,跟她有關?

難不成她昨晚真的對他做了什麽?

不會真把他打了吧。

朗溪越想越迷糊,如果不是項目組小組長過來給她遞交設計稿,她真的忍不住去給杜骁打電話追問了。

但被這麽一打斷,她反而清醒許多。

看了眼項目時間,她根本沒心思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趕緊把主角的造型定下來才是真。

接下來的兩天,依舊如常。

杜骁按時聯系朗溪,給她送餐,送鮮花,只不過因為身體原因,他要按時去醫院打針,還要好好休息,就沒辦法去靈雀看她。

不過對此,朗溪也沒有什麽反應。

就好像他無論做什麽,在她心裏都不會激起波瀾。

之前杜骁覺得沒什麽,可人生起病來總是脆弱的,就算他是一個大男人,可因為他在乎朗溪,這些情緒就會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小刀,紮得他透不過氣。

朗溪不回複他低落;回複的蠻他也低落;說話語氣冷淡他就更是低落。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杜骁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成怨婦,他覺得自己很可笑。不過沒那麽慘的是,這幾天除了高攀,齊遠也一直在照顧他。

當天齊遠陪杜骁打完吊針,便跟着他一起回了家。

沒辦法,他實在放心不下這個大少爺,如果他這兩天不盯着,杜骁一定不會按時打針吃藥,萬一朗溪再給他來點刺激,他真怕杜骁一瓶假酒進了太平間。

齊遠這人嘴碎得很,說着說着就把這些話說出來,搞得杜骁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憋了好半天,才回怼道,“我在你眼裏就這樣?”

齊遠不想再刺激他,笑笑沒說話。

回家的時候,兩人還去了一趟超市,為了給杜骁養胃,他買了好些蔬菜水果,各種魚肉蝦蛋,可謂是營養均衡。

可能因為生病,也可能因為心情的确不好,杜骁看起來依舊沉悶,在車上還忍不住抽煙,但被齊遠一句話吼了回去。

“你要是真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我告訴你,你還沒等把人追回來就嗝屁了。”

“……”

“我說真的,你別當我開玩笑。”

杜骁想了想他說的也在理,便默不作聲把煙掐掉。

兩個人回到家,齊遠二話不說開始給他做飯,一邊做還一邊叨叨,“我他媽要是不看你這些年在我身上沒少花錢,我可不搭理你,我好歹也是一個小老板,天天跟你屁股後面伺候你,你什麽時候把高攀的工資分我一點兒啊。”

杜骁打開電視,不想搭理他。

齊遠還在廚房碎叨,“要我說你就平常心,特別是追妹子這種事兒,而且你之前不是想好了嗎,不抛棄不放棄,只要她不結婚就一直追!”

聽到這話,杜骁捏着遙控器的手一頓,又想起Kris告訴他的那些話,他喝酒,宿醉,又生病去醫院,都是因為這。

雖然現在朗溪和霍卿可能沒什麽關系,但只要一想起朗溪曾被別的男人擁有過,他就嫉妒得發狂。

他想過主動去找霍卿問清楚,但他又退怯。

既怕朗溪知道他暗中調查她生氣,又怕霍卿告訴他,其實兩個人根本就是一對。

思索間,齊遠的叨逼叨還沒有結束,“你三年前那麽狗,回來跟人家耍個帥,表個白,就希望人家接受你的追求?怎麽可能啊兄弟!”

“我知道,你當年呢也是挺無奈的,但不管怎樣你都傷害了她,追姑娘是慢工出細活,你就拿出不要臉不要命的心态堅持就完了。”

“她現在八成是沒反應過來,被你的态度沖擊到了,估計可能會排斥你一段時間,但我聽你說那天你倆單獨互動的細節,我覺得她心裏還是多少有你的,只不過過去太傷心了吧,功不抵過。”

“你啊,也別太上火,少抽煙少喝酒,小姑娘都不喜歡大男人搞這個。”

“你把精神狀态搞得飽滿一些,也好打持久戰不是。”

“而且哥們兒也會幫你勤問問韓果果,打聽一下情況的,放心,萬事有兄弟,加油啊!”

……

同一時間,靈雀工作室。

此刻過了下班時間,大家都準時打卡離開,只有朗溪還留在辦公室。

她花了兩天半的時間,終于日幹夜趕重新設計出幾版像樣的圖稿,這幾天她飯也沒吃好,覺也睡不好,終于做出自己滿意的效果。

在杜骁之前的提議下,她加重了布料上的設計和工藝,這樣不但能突出質感,也能增添唯美效果,可以完美擺脫那種模式化服裝帶來的感覺。

只不過需要的時間可能會增長,這一點她還需要和杜骁溝通,不過此時首要的任務是先定稿,大致将圖片整理好,朗溪給杜骁發了過去。

對于這件事,她還是有些小緊張的。

如果這次再不行,她真的就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可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杜骁和齊遠正在吃飯,齊遠正在叨逼叨電視劇裏這個情節為什麽這麽狗屎,杜骁聽到手機發出微弱的“叮”一聲,立馬變了表情。

他幾乎是立刻起身,走到客廳那邊将電話拿過來,果不其然,是朗溪,杜骁嘴角忍不住朝上勾了勾,卻在打開信息的一瞬間愣住——

全都是圖片。

話就只有一句,“這是新設計的版,你看一下,有沒有覺得可以的?”

杜骁肩膀一松,微微嘆氣,回到座位上。

臉上是說不出的不爽,就連碗裏的排骨都不吃了。

齊遠觑着他,一猜就知道是朗溪。

說實在的,他覺得杜骁被朗溪虐得最近都他媽要精神失常了,以前他沒覺得這丫頭這麽牛逼,怎麽去個國外回來段位這麽高了。

越想他越好奇,趁杜骁不注意,把手機拿了過去。

杜骁冷冷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在齊遠眼裏這就是應允了,他擦了擦嘴,“看爺給你來個戀愛指導!”

杜骁:“……”

齊遠點開兩個人的對話框,大致看了一下,心想帥哥不會追妹子是真的,不過沒關系,誰讓杜骁有他這麽一個機靈的朋友呢,問題不大。

男人撂下筷子,反手就給朗溪打了個電話。

聽到他突然“喂”的一聲,杜骁擡起頭,吓得直接嗆到,剛要說話,就見齊遠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杜骁微怔。

下一秒,他就聽見電話那頭朗溪隐隐的說話聲。

綿軟,又帶着一絲堅定。

杜骁捏緊筷子。

齊遠看着他,表情雞賊道,“朗溪呀,我不是杜骁,我是齊遠。”

聽到是齊遠,朗溪愣住,“你……?”

齊遠:“你不記得我了嗎?咱倆之前還見了一面呢,不過那時候你沒認出我來。”

“我記得,”朗溪說,“你是杜骁的朋友,三年前我們就見過。”

這話讓齊遠很高興,不過他并沒表現出來,而是故作深沉道,“哎,你記得我就好,我給你打電話呢就是想告訴你一聲,現在杜骁在休息,沒辦法回你的消息,我看見了就替他跟你說一聲,不然挺重要個事兒,怕你等。”

“休息?”朗溪有些驚訝。

看了眼時間,此刻也才六點多,這麽早休息?

她忽然想起韓果果之前告訴她的,杜骁生病,難道說兩三天過去他還沒好嗎?這麽想着,她把話問了出來。

齊遠見她上套,笑得越發開心,語氣卻裝得擔憂,“怎麽可能好啊,挺嚴重的胃病呢,每天都去打針,這會兒他正睡覺呢,不過不會睡很久的,可能晚一會兒就醒了吧。”

“……”

“你要是真着急的話,不如過來找他?我給你開門。”

“主要是,我不敢叫醒他啊,你也知道他這種大人物,萬一被我叫醒心情不好把我從樓上踹下去,但你就不一樣了,別說叫醒他,你就是趁他睡覺打他,他都毫無怨言。”

杜骁一臉無語地看着齊遠。

同樣無語的還有朗溪。

她幹巴巴地笑,“你別誇張了。”

齊遠:“我沒誇張,而且他生病了,你來他能精神好些,對工作也有幫助。”

這話倒是真。

杜骁抿了抿唇。

聽到這話,朗溪沉默下來。

那頭見她不說話,點到為止,齊遠笑着岔開話題,“哎,我就是多嘴,你要是不想來就別來,杜骁也不知道我在這順嘴胡說。”

“……”朗溪語氣有些為難,說了聲“好”。

随後,兩人挂斷電話。

杜骁見那邊的反應是這樣,眸光暗淡下來。

齊遠剛想安慰,卻見男人忽然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明明白白說得自己。

搞得齊遠忽然有些同情他了。

他之前覺得,就杜骁這個魅力吧,就算他曾經再狗,努努力朗溪還是會回心轉意的,可現在看來,他也沒那麽大把握了。

朗溪這姑娘吧,太多心事都沉着了,讓人根本摸不透她在想什麽。

跟三年前那一臉單純樣兒差太多了。

要說曾經倆人都是戀愛白癡,彼此都是初戀,單憑魅力值pk,朗溪掌控不住杜骁,可現在,風水輪流轉。

齊遠嘆了口氣,自己這兄弟完全不是朗溪的對手啊。

別說能不能追回來了,就現在這被虐待好死不活的樣子,就是追回來也是當舔狗,被人家吃得死死的,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看着一桌好菜,齊遠忍不住動了心思,“要不然……咱倆開一罐啤酒解解悶兒?”、

杜骁:“……”

就一臉拿刀看傻逼的眼神。

齊遠撓撓頭,“哦。”

就在他想着還有什麽辦法能讓杜骁想開點兒時,桌上的手機忽然又響了。

兩人同時看向屏幕,在看到“朗溪”兩個字時一同窒息,二人對視一眼,齊遠立刻接起電話,點開公放。

朗溪幾乎不主動給杜骁打電話。

杜骁說不出此刻的心情,只是五指收攏,拳頭捏得發白。

可能是老天開眼,這一次,他的期望沒有落空,朗溪溫軟的嗓音從話筒中如流水般傳來——

“我想了一下,我還是挺着急的,這樣吧,等會兒我就去他家找他,你留下給我開門好嗎?”

齊遠克制住想要狂吼的心情,壓低嗓音,“哦,行,不過我等會兒有事,你要來的話抓緊吧。”

朗溪乖乖應聲,“好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那個,你別提前叫醒他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杜骁:“……”

感覺胸腔裏的心髒像被注入新鮮血液,撲通撲通活了過來。

簡單溝通完,齊遠挂斷電話,笑嘻嘻地瞧着表情僵硬的杜骁,“怎麽樣,哥們兒厲害吧。”

杜骁沒說話,嘴角卻漸漸彎了起來。

想到朗溪等會兒要過來找他,他的感官都不大真實了,要知道,朗溪這幾天可是出奇的冷淡,按照她以往的作風,一定會等他醒過來的,可現在。

杜骁長舒一口氣,再次拿起碗筷,夾起菜和肉,快速将剩下的飯吃光。

齊遠見他好不容易活過來的模樣,搖頭嘆息,心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兩人快速吃過飯後,将家裏簡單收拾了一遍。

為了裝好一個身體羸弱,還在睡覺的樣子,杜骁特意翻出粉底液給自己畫了個病號妝,他是影帝,演生病根本不在話下,齊遠絲毫不擔心。

不管怎麽說,今晚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晚,這決定杜骁能什麽時候挽回自己老婆,抓緊最後一點時間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