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好夢由來最易醒

朗溪被這句話問住了。

偏偏杜骁聲音還不小, 這一小屋子的人都能聽到, 搞得端着保溫杯的民.警都忍不住多瞧兩眼,心想這混娛樂圈的就是不一樣, 在這地方都能風花雪月。

場面有些難為情,朗溪抿着唇沒回答, 岔開話題道, “你這手再不弄小心留疤。”

杜骁低頭看了眼, 漫不經心又輕飄飄地碰了碰嘴皮子, “那就是心疼。”

朗溪:“……”

他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後頭看這倆人“眉來眼去”半天,霍卿實在受不了, 一臉不爽地怼道,“要不要臉啊,你在這逼人家小姑娘幹什麽, 有種你就真在這拘留五天!我霍卿敬你一條漢子!”

說這話的目的就是想往死裏氣杜骁, 讓他不好丢面子必須老老實實拘留,結果沒想到, 對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話音剛落,就聽男人滿不在乎地輕笑道,“我不是什麽漢子, 我就是一個普通男人。”

霍卿一愣。

朗溪也跟着眨了眨眼。

在二人的注視下,男人慢慢舒展了下胳膊, 站起身,朝那頭的霍卿不鹹不淡道,“既然是假的, 那就是誤會,沒有不道歉的道理。”

“你是想聽我當面跟您道歉呢,還是發個微博跟您道歉呢?”

聞言,霍卿表情一呆。

朗溪也結結實實被杜骁的話震驚到。

這哪裏是什麽真情實感的道歉,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威脅霍卿,話裏話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我是不怕把事兒鬧大了挨罵,不知道你怕不怕。

怕。

當然怕。

霍卿和女朋友鬧成那個樣子對兩家還沒有交代,如果再因為這件事鬧到臺面上去,兩家的長輩都會不開心,他最怕麻煩了,當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畢竟杜骁現在也不靠粉絲吃飯。

正是咬準霍卿的這一點,他才這樣做,雖說他把人打了,但按照朗溪說的,霍卿就是為了防止他再追求朗溪而想出來的損招。

杜骁并不認為這一拳給錯了。

事實證明,不管退居幕後與否,“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得到這個痛的領悟,霍卿吃幹癟,到最後,也只能簽了個簡單協議,接受杜骁的道歉和賠償他的五倍醫藥費,一起離開辦事處。

朗溪看這倆人的樣子,心裏不好受,便提出開車帶兩人去醫院清理一下傷口。

“醫院就不必了,你把我送回家,我冰塊敷一敷就行。”說着,霍卿搶先一步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順便耀武揚威地瞧了一眼站在外頭的杜骁。

男人稍稍揚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

朗溪怕這倆人再打起來,催着杜骁上車,“你也快點兒。”

語氣帶着稍稍的急促和不耐煩,和剛剛放緩的溫柔又不一樣。

杜骁神色斂了斂,這才拉開後車門坐上去。

一上去,杜骁就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聽着朗溪和霍卿讨論怎麽跟他女朋友解釋,他這才感覺到手背上的傷口隐隐作痛。

打霍卿那一拳的時候,霍卿是戴着金絲邊兒眼鏡的,杜骁一時氣極根本沒估計那麽多,後果就是眼鏡爛了,他的手也劃傷一條不淺的傷口,好在是霍卿沒有被眼鏡弄傷,不然他肯定不會這麽放過自己。

想到這,杜骁輕笑出聲。

突然間就對這個男人沒那麽多氣了。

恰巧這會兒霍卿正跟朗溪讨論怎麽哄女孩子,聽到他這聲冷笑,以為他在笑自己,頓時上頭,“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杜骁被他吼得一愣,表情頗為無辜,“我沒笑你。”

霍卿罵罵咧咧,“別他媽扯了,不笑我你還能笑誰。”

杜骁:“……”

朗溪見倆人又像小學雞似的掐起來,特別不耐煩,“哎,我已經夠糟心了你們兩個能不能給我點兒面子別吵了。”

杜骁聲音冷靜,“我沒吵。”

霍卿砸吧嘴,“先撩者賤。”

聞言,杜骁眉頭一蹙,轉而笑出聲,“對,先撩者賤。”

霍卿:“……”

先撩好像是他自己。

想到自己把自己罵了,霍卿氣不打一處來,朗溪見他臉上一陣風一陣雨的,忙安慰道,“行了師傅,今天這事兒都怪我,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道歉,您別氣了行嗎?”

話語間,車已經行駛到霍卿在市中心的公寓樓下。

大晚上的又困又餓,一堆煩心事兒等着幹,霍卿也沒心情再吵下去,只能氣鼓鼓地下了車,又極為幼稚地沖杜骁豎了個中指才離開。

看着這男人消失的身影,杜骁有些難以置信。

這就是他三年前處處提防的“情敵”?

優雅和騷氣都是外在,其實生氣起來就像個炸毛的尖叫雞,完全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麽“神”,更不像朗溪喜歡的類型,而不管是他對朗溪,還是朗溪對他,都清白明了,沒有一絲多餘的男女之情。

想明白這些。

杜骁扶額,不由得懷疑自己三年前的眼神。

他好像高估霍卿了。

可能因為兩個人好一陣子沒聯系,加上今晚的事情,導致一路上兩人間的氣氛沉默又尴尬,幾日的“頹然”讓杜骁有些疲憊,幹脆任由她拉着自己跑。

朗溪不想帶這個大明星去醫院徒生是非,便開車送杜骁回家,她記得他樓下就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房,正好帶他去處理一下傷口。

很快,兩個人便抵達目的地。

杜骁擡眼一看居然是自己家門口,愣了一下,“這就是你所說的帶我處理傷口?”

朗溪拎包推開車門,撇他一眼,冷漠催促,“快點下車。”

樓下果然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店面還很大。

朗溪跟杜骁一前一後進去。

朗溪買了好些處理傷口外加消毒消炎的東西,杜骁跟在她身後,不多言語,突然有種曾經的小姑娘長大了,現在能獨當一面保護他的感覺。

東西都買好,兩個人找了個舒适的空位坐下,朗溪讓杜骁攤開手。他的傷口挺長,也不知道怎麽刮得,蜿蜒到虎口處,朗溪必須将他的手立起來才方便弄,也就是這個時候,朗溪才發現,杜骁的掌心也蜿蜒着一條淺棕色的,十分明顯的傷痕。

這個傷痕有點兒猙獰,看得朗溪堪堪一愣。

杜骁垂眸,“怎麽了?”

朗溪擡頭,“你手掌怎麽會有這麽重的疤?我記得你以前沒有的,拍戲時候弄的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

杜骁怔怔看着它,淡淡地勾了勾唇,“你忘了嗎?”

“什麽?”

“你跟我說分開的那天。”

“……”

“我捏碎了一個杯子。”

“……”

“杯子碎片把我紮得不輕,去國外參加電影節也沒去處理傷口,後來過了很久才好,再後來就留了這個醜陋的疤。”

聽到前因後果,朗溪睫毛微顫。

握着藥水的手指一點點收攏,直到把塑料瓶身捏得變了形。

杜骁輕吐一口氣,似是在安撫她,“沒什麽,我一個大男人不在乎這個。”

話語間,指尖輕輕觸碰朗溪的手,他将藥水瓶接過來,開始自己清理。朗溪失神看着他手指利落的動作,胸腔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苦苦的,澀澀的。

過了好一會兒。

朗溪才開口,“今天齊遠來找我了。”

像是沒預料到,杜骁的手一僵。

但他仍舊垂着眼,沒有看朗溪。

朗溪語調平靜,“他跟我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聽到這話,男人肩膀一松,笑着說了聲“操”。

還是讓她知道了。

杜骁根本不想讓她知道。

從男人的表情中,朗溪看出他的想法,心裏隐隐生出一股怒火,“為什麽要隐瞞這些?覺得自己很酷很有擔當嗎?”

杜骁沒說話。

朗溪:“五千萬不是小數目,如果你當初跟我說,我不會那麽固執的。”

杜骁将藥水放下,開始用紗布纏傷口,“說了又能怎麽樣,只能讓你跟我一起不開心,我有錢能擺平這些,何必讓你跟着煩惱。”

說着,他笑了笑,“還是說如果我當初跟你說了這些,你就不會抛下我?”

這個表情裏三分玩笑七分自嘲,明顯随口說的,可朗溪卻聽了進去,她吸了吸鼻子,眼角氤氲着水汽,“是的,如果我聽到這些,我就不會抛下你。”

聽到這話,杜骁神情徹底愣住。

他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朗溪。

然而這時的朗溪聲音都已經哽咽,“杜骁,你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不僅僅是你的高高在上,和對我的不細心體貼,而是你的自大。”

“從始至終,我和你的關系,都是我在需要你,我在等着你,然而我也希望被你需要,希望被你分擔你的快樂憂愁和煩惱,但是沒有,什麽都沒有,這三年我只得到了你的身體和你的錢,然而這兩樣根本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你真的覺得,不需要交心,不需要分擔的愛情能走到最後嗎?”

朗溪情緒激動地站起身,“你把這一切想得都太簡單了。”

這些話就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潮水,将杜骁淹沒,乃至窒息,男人簡單的構造讓他不懂為什麽平常的一件事會引申出這麽多,他甚至不完全明白朗溪生氣的點。

然而這就是兩個人的隔閡所在。

杜骁根本不懂朗溪。

朗溪抹了把眼角,笑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既然你自己能處理傷口,我也沒有什麽留下來的必要。”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杜先生。”

留下這句話,朗溪在杜骁錯愕的眼神中,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是小葵花媽媽課堂之杜骁反思time——“媳婦為何如此這般”“我該如何讓媳婦不生氣”

然後預告一下,文案那一幕很快就要發生了~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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