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故人

此行去南海需要經過一片緊鄰迷失森林的地界，這裏是放逐者主要徘徊區域。沒有變種又毗鄰迷失森林，除了環境太過簡陋外，安全系數甚至比外圍還要高。

放逐者主要是一群被植入生物芯片的人，在人類聚集地中因遭受歧視，出于反抗情緒在這裏劃地為王。路過此地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他們的襲擊。

兩人這次同時坐在駕駛艙裏，這次沒有啓動自動駕駛程序，他們可不想懸浮車直接沖到放逐者的地盤裏。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他們絕不會對同類出手，即便這些放逐者是一群該死的人。

他們此時正經過一處戰場遺跡。這地方是他們的必經之路，避無可避，只能硬着頭皮前行。

看周圍的情況，應該是剛剛剛結束戰鬥不久。地上零零星星散落着幾具人類屍體，血液還沒有流盡。

“等等！”一直觀察周圍情況的葉非突然出聲，示意蕭弋将車先停下。他好像是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就在剛剛那幾具屍體中。

在蕭弋将車停下後，葉非抓起放在旁邊的光刃順勢別在後腰上，從窗戶一躍而出。

蕭弋操縱着懸浮車緊跟着葉非的步伐，他必須要保證在發生危機的情況下，葉非能第一時間趕回到車上，或者他下去救援。

葉非徑直走向那個他看起來很是熟悉的身影，蹲下身将那人翻了過來。

果然是他。葉非眉頭不由得蹙起，這人當初不是帶着他的圍獵團走的嗎，怎麽現在混成了這個地步。

可惜地搖了搖頭，葉非剛打算起身離開時，原本以為已經死透的人突然發出了一道微弱的輕咳。

葉非的腳步一瞬間停下，重新蹲下身來檢查此人的情況。

“喂，湯斯年！活着就吱個聲！”葉非擡手拍着湯斯年沾滿血污的臉，聲音中帶着幾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先把他弄上車，有人來了。”蕭弋站在葉非身後謹慎地說道。原本寂靜的樹林突然間穿過來一陣似有似無的動靜，像是一大群人趕過來的聲音，雜亂無序。

兩人配合着将昏迷中的湯斯年擡上了懸浮車，葉非走進駕駛艙中将懸浮車盡快撤離此地，蕭弋啧在後方探查湯斯年的身體狀況，在确認還有生命體征時先給他注射裏一支增強造血幹細胞活性的激發劑。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生物微分子治療器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葉非，監控。”确認湯斯年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後，蕭弋走到駕駛艙示意葉非開啓懸浮車的監控操作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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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馬上就出去了，扶好了。”葉非緊盯着前方的路況神色凝重。剛叮囑蕭弋一句後，懸浮車就來了個漂亮的漂移，強烈的離心力将差點将沒反應過來的蕭弋甩到車壁上。

幸好湯斯年躺的位置是在遠離旋轉中心一方，否則就憑這慣性作用，絕對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完美！”葉非吹了聲口哨，将駕駛方式改為自動駕駛後。開啓監控權限後走到了後車廂。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剛剛飙車的行為究竟有多麽不妥。

将自己的身體穩定住後，蕭弋直接點開了監控模式，連接地圖衛星将之前救人的位置呈現出來。

原本只有幾具屍體的戰場遺跡突然聚集了一大群人，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一具一具地翻動着地上的屍體，好似在确認什麽。雖然聽不到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但看領頭那人暴躁的表情，想必是一無所獲。

“我去，怎麽是這個小癟三！”葉非看着投影上的人，語調陡然間拔高。

蕭弋轉過頭盯着剛走過來的葉非，低聲道：“你認識？”

“認識。”葉非輕嗤了一聲，“當年出去圍獵，這小癟三暗地裏給我下絆子來着。”葉非說這話時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語氣中暗藏殺機。

“咳咳——”一陣虛弱的輕咳聲傳進了兩人耳朵裏，剛想問些什麽的蕭弋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即将醒來的湯斯年身上。

剛醒過來的湯斯年本能地伸向腰側，想要抽出武器進行防衛。

“看來沒事，挺有精神的。”葉非及時制住了湯斯年的動作，順便還不客氣的嘲諷了一句。

見他情況不錯，蕭弋這才将治療器打進了湯斯年的血管中。

“葉非？”終于緩過勁來的湯斯年這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葉非。葉非一挑眉，也不接他的話茬，一時間車廂裏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懸浮車正穩步向前行駛，到南海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長時間的沉默後，葉非才開口詢問他的情況，“你怎麽回事？”

湯斯年坐起身來，手習慣性地伸進上衣的口袋裏想要掏出煙來，但好像是想到了什麽，手臂在空中停頓了下，随後緩緩的放下。

“你是對的。”湯斯年前言不搭後語的來了一句。

“嘁——”葉非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就你這傻逼相信那個小癟三，活該！早就讓你離他遠點，他可不像他爸。”

湯斯年暗嘆一聲，深深地埋下頭去，任由葉非罵他。這種被隊友捅刀子的感覺，比死在變種手裏還要難受。現在想想當初自己為了所謂的承諾，硬生生氣走葉非的行為，簡直是蠢透了，蠢到無可救藥。

“沒有下次了。”湯斯年沉重地吐了口氣，這句話也不知道就是是說給葉非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還想着下次，下次可沒人替你收屍。”葉非輕嗤了一聲，顯然對湯斯年說的話保持着不信任的态度。這人總是這樣，輕易就相信別人，能活到現在真得是算他命大。

“蕭弋，到哪了？”葉非越說越生氣，幹脆轉移話題。

“還有十分鐘左右達到。”蕭弋說。

葉非順勢坐到了蕭弋旁邊，左手伸出搭在蕭弋背後的椅子靠背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扭頭看向窗外反射着粼粼水光的蔚藍色大海。

蕭弋拆了根棒棒糖遞給葉非，他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喜歡吃這些東西。

葉非低頭直接将糖叼進了嘴裏，搭在椅背上的手摸上了他的後頸，果不其然得到了蕭弋的一句‘別鬧’。

他們是最熟悉彼此的人，知道對方行動和思考的方式，一些細枝末節的小習慣，也知道怎麽配合着達到共同的目的。圍獵時完全信任彼此，不用防備身邊的人，将全部注意力投放在抗擊變種上，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到了。”在懸浮車停下後，見葉非還在盯着窗外神游，蕭弋不由得開口提醒道。

葉非回過神來最後看了一眼靜坐在那裏不知道想着什麽的湯斯年，沒再管他，緊跟在蕭弋身後下了車。救他一命全是償還之前他對他的照顧，現在他們兩不相欠。

兩人并肩在沙灘上行走着，微涼的海風吹過帶來一股海洋的氣息。

“這人吧，就得跌了跟頭才知道哪做錯了。”葉非說着，從空間鈕中摸出了一個小刀片，颠了兩下後手腕一甩，将其直接紮在了剛剛從沙灘上露頭的小螃蟹身上。

“個頭真小。”葉非提溜着小螃蟹的一條腿，嫌棄的說了一句，随手仍在了身後。

“招潮蟹你還想要多大。”蕭弋無奈地說了一句，“走吧，先帶你吃一頓。然後，好好幹活。”

“可以啊蕭弋，我都不知道上哪去吃，你路子夠野，我喜歡。”葉非一聽眼睛瞬間放光，之前被湯斯年的破事搞得煩悶不已的心情頓時放晴，擡起一只胳膊搭在了蕭弋的肩膀上，湊到他耳邊說道。

“起開。”蕭弋伸手推開葉非湊過來的腦袋，熱氣噴灑在頸間，讓他不由自主起了一片的雞皮疙瘩。

還在懸浮車中的湯斯年，盯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雙手握緊又松開，來來回回重複了好多次。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想通什麽一般。湯斯年點開自己的個人終端，從中找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聯系方式，躊躇幾秒後堅定地寫下了幾句話。

點下确認發送的按鈕後，湯斯年跳下了懸浮車，深深地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方向，伸手扯兩下領口，向兩人相反的方向離去。

他幾個過命的兄弟都因為他輕信于人而喪命，這筆賬，他必須一筆一筆親自跟那人做個了斷。

此地因為最高研究院發布了關于大白鯊的信息，大白鯊頻繁活動的海域周圍已經建起了專門的資源點。相應的，一些武力不怎麽樣，經商頭腦還不錯的人，已經在這些據點開起了臨時的餐館，專門提供海鮮一類的食物。

“這麽大陣勢，這是要整只抓走？”葉非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艘裝載着各種能量武器的核動力巡航艦，驚到連啃了一半的螃蟹都忘了繼續往下吃。

蕭弋眸中浮現一抹深思，艦身上沒有任何代表歸屬的圖标。究竟是個人所屬，還是不想暴露其背後的勢力。

“行動時不要靠近他們。”蕭弋手指輕敲着桌面，這是他思考時一貫的小動作。

葉非做了個‘了解’的手勢，之後繼續和桌上的螃蟹奮戰。說實話，這個時節還真不是吃螃蟹的時候，都沒長好全都是殼，應該等幾個月再來。

異獸大白鯊，獨居，主要栖息地為深海。同類間正常情況下沒有交流，但若是收到同類的求救信號，在聲波輻射範圍內的其它大白鯊便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攻擊這一海域內所有非大白鯊的生物。

這艘戰艦明顯來者不善，要麽在他們之前将标本采集，要麽放棄這次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