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沉淪

這次情況有些特殊，他們只帶走了蕭弋一個人。至于葉非，還不清楚今天會面臨什麽，一切都是未知。

蕭弋默不作聲跟在這些研究員身後，幾天下來，兩人也算是将生命科學院一些實驗室的分布摸得差不多了。這次去的這條路很陌生，應該跟前幾天的情況不太一樣。

推開門，依舊是實驗室一貫的風格，冰冷、空曠，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臺上的東西蕭弋也不陌生，是全套的醫療器具。

“請。”裏面的人開口。這次是真正的人，不像之前一樣，全部由人造人來完成。

蕭弋走上前去，試驗臺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等待那人接下來的安排。

“手臂。左手。”那人淡淡地開口，示意蕭弋将袖子挽起來。之後伸手，從旁邊拿出了手術刀以及針頭等工具。

看到這些東西，蕭弋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的神色。

他十分配合地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針頭刺破皮膚，倒沒什麽太大的感覺。鮮紅的血液順着導管流進下方的血袋中，在這清冷的實驗室中顯得萬分顯眼。

固定好了針頭的位置，那人拿起手術刀，在蕭弋露出來的小臂上劃過。

刀工不錯。

蕭弋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割下來的一塊完整的皮膚，心裏不由得發出一聲贊嘆，雖然這很不合時宜。

那人沒準備什麽止血用的東西，反正身體中都有治療器，準備反倒顯得多此一舉。

灼熱感從小臂上傳來，他沒覺得多疼，在他忍受範圍之內。圍獵時受得傷要比這嚴重得多，總得學會習慣疼痛。

這是最後一次了。蕭弋在心裏暗自說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達到血袋的最大容量後，那人将針頭從蕭弋手臂上抽離。血液順着針孔湧出，在皮膚上凝聚成血滴。還沒達到順着肌理留下的程度，血液便在治療器的作用下停止溢出。

“好了，回去吧。”那人将血袋舉起，放在眼前看了下後，扭過頭對蕭弋說道。大概是400毫升左右的量，總體來說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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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弋全程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葉非今天會被弄走些什麽。他今天這麽‘慘烈’，葉非那個家夥估計該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了。

好像自從第一天葉非感到不平衡之後，這個比誰更慘的無聊游戲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回到房間後，在關上房門的一瞬間，蕭弋突然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味道很不對，不像是正常鮮血的氣味，裏面摻雜着一股人造材料的味道。

這裏還有監控設備，他不能在此處露出任何不對之處。

蕭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的樣子，如往常一樣給自己倒了杯水。在沙發上靜坐了幾分鐘之後，蕭弋不動聲色地起身，向浴室和卧室的方向走去。

這兩個地方是這房間中的監控死角，即使情況再怎麽突然，葉非那家夥也絕對會在這兩個地方解決。

打開浴室的大門，入眼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一個看起來像是女人的人造仿生機器人，正以一種扭曲的姿态癱軟在地上。它連人造人都算不上，是一個真正只會靠指令行動的機器。

當然，為了營造更加拟人的效果，斷裂處還有血液向外冒出。但可能因為主操控線路被破壞，它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低端的娃娃。

看到這，蕭弋心頭不由得咯噔一下。快走兩步将浴室中的簾子拉開，葉非果然在這裏。

他整個人泡在浴缸中，身上浮起一層詭異的紅色。水上飄着冰塊，看起來像是剛從冰箱中拿出來的。

“靠，這幫孫子……竟然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看到蕭弋的身影，葉非咬牙，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身體好像在被火炙烤一般，燙得要命，好像整個人要從內裏燃燒一般。即使泡在冰水中也難以抵消這種感覺。

“他們給你注射了什麽？”蕭弋厲聲問道。

“唔……粉的……叫什麽……迷幻Ⅱ。”葉非悶哼了一聲，伸手将貼在身上的上衣扯掉，讓自己和冰水間更加貼合。

“操。”蕭弋難得爆了聲粗口，“他們想要你的遺傳信息，這他媽下得藥夠狠。”

迷幻Ⅱ，強效催情劑，作用于人腦神經，除了用腦電波幹涉儀制造腦內幻覺外，只剩下那一種解法。

硬抗也不是不行，但最終的代價他們付不起。一但不能及時解除藥效，會産生不可逆轉的腦損傷。結果就跟切除前額葉的人差不多，喪失情緒，宛若行屍走肉。

“靠，遺傳信息都出來了……這要是再……晚兩天……是不是還得給……他們……生個孩子出來玩玩？”葉非呼吸聲更加粗重，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殺意。“把咱們……當什麽了……畜生？還是活體樣本？”

“管不了太多了，我幫你。”蕭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将葉非整個人從浴缸中撈出來。這裏沒有別人，只能他親自上場。

“我靠……蕭弋，放下……我能扛過去。”突然間失去冰水的壓制，葉非本就變得猩紅的雙眼，現在紅得更加耀眼。他快要忍不住了，他還給他火上澆油，想要他命啊！

浴室和卧室之間是連通的，蕭弋也不用避着監控設施，将葉非仍在床鋪上後，他手指有些顫抖地開始解自己的扣子。

“聽着，你必須這麽做，代價你承受不起。”蕭弋俯下身，壓在他身上，掐着他的下巴，眼中同樣帶着仇恨的神色。“這沒什麽大不了，真的，這沒什麽。”

“嘶——你自找的。”葉非猛然間掙脫蕭弋的掌控，兩人一瞬間調換了位置。

唇齒碰撞間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兇猛，血腥，沖撞，交纏。即便身處下位，他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在此刻妥協。

葉非順着他肌肉線條的走勢一路向下，即便渾身被烈焰灼燒，他也絕不允許自己一個人沉淪在欲望的海洋，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将他一同拖入深淵。

蕭弋銀灰色雙眼上罕見地浮起了一層水霧，呼吸淩亂。手不受控制向下伸去，卻被葉非一把攔下壓在頭頂。

“你不許碰！我的，都是我的！”葉非低聲說道，喘着粗氣。張嘴咬上他的肩膀，但沒怎麽用力，身體的動作愈發激烈。

從戰友到占有，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也或許只需那麽一瞬。不知道究竟胡鬧了多久，一切終是塵埃落定。

“還不起來。”推了一把在他肩膀處蹭來蹭去的腦袋，蕭弋不耐煩地說着。他果然就該讓他變成個行屍走肉，做起來沒完沒了。

“我都素了快一年了，再待會，熱乎乎的，舒服。”葉非此刻平複了躁動，情緒也緩和下來。賴在蕭弋身上不肯起來，反而更向他貼近了點。

“舒服個鬼，滾。趕緊起來，計劃有變。”蕭弋一把将人從自己身上掀開，摩擦中帶來的怪異感覺，讓他臉色不由得一黑。沒好氣地罵了一聲，打開衣櫃拿了套幹淨的衣服，向浴室中走去。

葉非順勢将被子全都裹在了身上，雖然他也很想洗個澡。但是目前這個情況，他要是進去，兩人絕對得打起來。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穿戴整齊的蕭弋重新出現在卧室中，拿了套新衣服扔給還賴在床上的葉非。“收拾一下，我先确認下時間。”

這麽一折騰自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客廳裏那個超大的電視機，現在成了兩人用來确認時間的工具，也算是物有所值。

下午4點，時候還可以。遇到這種突發情況，讓他們不得不提前進行逃脫計劃。

“地上那個，怎麽處理。”葉非收拾得很快，也就十多分鐘，他便從浴室中走了出來，随後盯着在個人終端上寫寫畫畫的蕭弋說道。

“不用管，留給他們。”蕭弋之前已經将袁望發過來的情況圖，憑借記憶在終端上還原出來。

“這裏在地下一層，一會兒肯定會有實驗員過來回收這個仿生機器。搶了他們的武器，然後這麽走……”蕭弋眸中閃爍着寒芒，整個人萬分冷靜。

“飛行器在這裏。”蕭弋說着，将上面一個區域圈了出來，“會開嗎？”

“沒問題，交給我。”葉非張揚一笑，眼中帶着的是想要毀滅些什麽的欲望。這些東西操作方法歸根結底都是一樣的，即使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成問題。

“戰力都恢複了吧。”蕭弋将終端關閉，直視着葉非的雙眼。

“恢複了。怎麽了？”

“打一架。”

“你行嗎？”葉非視線忍不住掃向蕭弋某個不可明說的位置，帶着懷疑的語氣。剛剛什麽準備都沒有，他現在十分懷疑他的身體狀況究竟能不能應付得起接下來的行動。

蕭弋臉色一黑，猛地沖上前去。

切磋而已，自然不會動真格。過了幾招之後，确定對方完全處在巅峰狀态時，兩人在同一時間收手。

“我先出去，你準備好之後也過來。”蕭弋走到卧室門口，轉頭對葉非說道：“他們應該會在你出來之後過來，時間不會太長。注意僞裝，保持警惕。”

“知道了。”葉非收起之前随意的态度，一臉鄭重地說道。

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就像現在，所有的等待都是為了這一時刻，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葉非将自己的頭發撥亂，身上的衣服也弄得松松垮垮，甚至還在卧室裏對着空氣練了幾招。等他出去後，整個人便是一幅剛剛結束一場不可言說的運動的模樣。

蕭弋靜靜地看着他走出來，去接了杯水，随後坐在了餐桌前。一流的僞裝者，可以僞裝成任何模樣。

過了幾分鐘，亦或者是十幾分鐘。電流消失的輕微聲響傳進兩人的耳朵裏。

‘來了！’兩人視線猛然間交彙，同時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這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