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肖正軒今天到深山去了，他想打一只懷胎的母鹿回來養着，林家小姑娘一再說讓他給女兒增加點營養，問過幾個有經驗的老婦人都說，鹿胎烤幹磨成粉給孩子吃最好了！

可是轉了大半個山頭也沒有找到，只打得幾只小獵物，天不早了他不得不回家，一進院子門拴好馬，他發現家裏靜悄悄的，根本不像個有孩子的人家，于是他眉頭皺得老高急忙叫着：“然兒，爹爹回來了！”

正在抱柴的肖李氏一聽到兒子一進門就是找女兒，立即開口大罵：“叫什麽叫，叫魂呀！養個兒子有屁用，一進門娘不叫只叫女兒，難道是她把你生下來的呀！死丫頭，死出來，你爹在找你呢！”

屋內毫無動靜，肖李氏一楞：“死丫頭，叫你呢有沒有聽到？都三歲多的人了，怎麽叫也不應人？還真是跟老二你這呆樣相似！”

肖正軒沒有理肖李氏的羅嗦，直直的朝大廳裏走去，平時然兒都在院子大廳裏玩的，有時累了會在廳子的長凳上睡着，莫非又睡着了？

快步走進大廳，沒有人。

肖正軒心中有點着急，看到小侄子小虎立即問：“虎子，有沒有看到小妹妹？”

五歲多的小虎立即指着門外說：“二伯，小妹妹說要去找爹爹，就自己走了！”

“什麽？什麽時候走的？”肖正軒變色大變！

小虎被肖正軒兇狠的樣子吓着了，他“哇哇”大叫：“娘，娘，二伯要吃人了！”

正在屋緣下幫着選菜的肖三嫂聽到兒子的哭叫立即跑了過來：“二哥你到底想做什麽？小虎哪裏惹到你了，要這樣子兇他！”

肖正軒一怔：“我沒兇他！只是問他。”

肖三嫂一邊給兒子擦眼淚一邊大叫：“有你這麽問人的麽？娘，你來評評理！”

肖李氏扔下手中的青菜跑了過來：“嚷嚷什麽呢？老二，你出去一天，這麽晚才回來，一回家就這麽虎嘯狼嚎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肖正軒的心糾疼起來，這就是他的親娘？他在外面想了十來年的親娘？當年他走進他記得他娘說：“等你打仗回來，娘給你做新衣、做好吃的。但你記得，別人問你多大，你都要說你十五歲了！”

他不是要她的新衣，更不是要她做好吃的，只是舍不得娘和兄弟們，一直想方設法要回來，這就是他回來的結果。

Advertisement

肖正軒盯着肖李氏說：“小虎知道然兒去哪了！”

“什麽？虎子，你妹妹不是好好的在家裏麽？怎麽可能去哪？”肖李氏瞪着眼睛問小孫子。

小虎見娘和嬷嬷都在，他指着門外說：“我說我爹晚上會給我買好吃的回來，妹妹說她要找爹爹，就從大門口走了！”

“啪！你個死人呀！妹妹這麽小出門你也不知道叫我們？你就知道讨吃的家夥，一點用處都沒有！”肖李氏看兒子那一臉的憤怒，立即一陣無名火發作在小孫子身上！

肖三嫂這下可不依了：“娘，你怪他做什麽？他也還小呢，再說又不是他叫然兒走的。”

小虎被肖李氏一巴掌又打得大哭起來：“我上午叫嬷嬷來的，嬷嬷你在睡覺，你都不理我！”

肖李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肖正軒這才知道，女兒上午就不見了，現在都幾個時辰了，家裏人竟然沒有發現！

一言不發的肖正軒轉身就往外跑，他沿着往鎮裏的方向一路找過去，見着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女孩，衆人看他那關着急的模樣，都同情的看着他。

在後院搞了菜回來，小姑娘拉着林語的手笑得開心極了：“姐姐，菜菜！”

“嗯，一會姐姐回家給你做菜菜吃，咱們用中午餘下的雞湯，燒個空心菜葉湯給你喝，一會多吃一碗飯。”林語笑嘻嘻的對着她說。

“吃飯，吃湯！”小家夥聽到吃，勁頭就來了！這姐姐家的菜太好吃了,她想吃。

看着眼前這手舞腳蹈的小家夥，林語禁不住哈哈笑了，她親昵的點了一把小丫頭的鼻子說：“小笨蛋，是喝湯不是吃湯！”

兩人正蹲在院子裏選菜，突然傳來“砰、砰、砰！”三聲急切的敲門聲，林語以為是林桑收豆子回來了，農忙過了後，早豆也有了，豆腐生意越來越好，林桑就到鄉下去收豆子了。

林語牽着寸步不離的小姑娘到了院門口，打開門一看：“呆子，你這麽急敲我家的門做什麽？吓我一跳，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還沒等肖正軒說話。

“爹爹，爹爹，姐姐，爹爹…”看到門外的肖正軒小姑娘飛也似的跑了過去。

“啊？呆子，這是你女兒？”林語睜大雙眼張大小嘴站在一邊目瞪口呆！

肖正軒抱着女兒親了又親，他本來完全失望了，幾乎用飛的功夫

跑滿了整個小鎮，神差鬼使他朝空蕩蕩的林家院子門口一瞄，發現門上貼了張大紙，走近一看才知道這裏撿了個孩子！

不管是不是，肖正軒心激動得快要跳出來，想也沒想他舉起手用力的拍了起來，差點把門給砸爛了，等看到女兒笑得一朵花似的小臉，他眼眶濕潤了！

一張清清爽爽的小臉，紮着兩根高高翹起的沖天小辮，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甜甜的叫着。

快步蹲下身子摟起女兒，肖正軒那顆急得想要殺人的心終于安定下來，緊緊的摟着趴在肩上的小身子，生怕她再度丢失。

林語看一眼呆呆的抱着孩子不放的肖正軒，再看一眼皮包骨的小姑娘來氣了：“呆子，你呆了就不要生孩子嘛！你看看，你看看，這孩子讓你帶得個不如一只雞！這手還叫手？比叫雞爪子還差不多！你家是不是不給她吃飯的呀，上午看到她時就一餓久了的小叫化子似的！”

肖正軒被林語一翻話罵得更呆了！他拿起女兒的小手一看：其實林語說得還算保守的，女兒這手不如一只雞爪子有肉！

林語看他那呆頭呆腦的模樣就更來氣：“看什麽看！難道我還會亂說？都說願意跟要飯的娘，不願跟當官的爹，這話可真沒說錯！孩子是這樣帶的麽？帶得眼睛鼻子都分不出來不說，還似個牢裏關了幾十年的囚犯似的，餓了幾十年！真的是個可憐的孩子！有你這麽一個粗心的爹！”

林語什麽也沒想，就開始了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

肖正軒一動不動的讓她罵，小然兒擡起頭怯怯的看着不停的罵肖正軒的林語，她指指林語然後指指肖家屋子說：“爹爹，姐姐，嬷嬷！”

林語明白她的意思了！說她像她嬷嬷那樣罵人呢！她沒好氣的說：“小白眼狼！我這是為你出氣呢，竟然說我是你嬷嬷那樣的會罵人是不？姐姐我這青春美少女，會像個撒潑的老太太？你這什麽眼光，哼，跟你爹一樣呆！”

肖正軒的臉禁不住扯動了幾下，被林語這句青春美少女逗到了！一聲悶笑咽下了肚，他嚅嚅嘴才說：“謝謝你！她叫然兒。”

林語眼睛一瞪沒好氣的說：“不用謝！叫什麽跟我有毛關系！不是說你女兒都三歲多了麽？怎麽話都不會說兩句？你以後還是自己好好帶帶，再這樣帶下去，她會變成第二個呆子了！”

肖正軒知道這林家妹妹在為女兒抱不平呢！就算是被她罵，他也覺得很開心，而且林語說了這麽一大堆，他這一次再也沒有覺得她話多。

小然兒看林語一臉的不高興，她以為是生她的氣，怯怯的叫了聲：“姐姐，娘…”

林語臉上一燒立即糾正：“小然兒，我是姐姐！你要再亂叫，下次我不給你吃好吃的了！”

小姑娘委屈的又叫了一聲：“姐姐，好吃！”

姐姐好吃！林語頓時想暈倒！我什麽時候變成好吃的了？難道我就長得像個南瓜餅？就你這麽個小不點，我就是個好吃的，你能吃得下麽？

林語的怪樣肖正軒看在了眼裏，這個表現千變萬化的小妹妹，雖然嘴愛罵人，可是心腸真的太好了！如果不是她，那也許今後再也見不着女兒了！這就叫他以後如何跟師傅交待？見天真要黑了，他認真的看了林語一會後才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們先走了！”

望着父女倆離去的背影，林語擠擠鼻子弄弄眼不滿意的嘟喃着：“真是個呆子，幫你帶了半天的孩子，總得給個工錢吧？現在保姆可不便宜！看來你們父女倆個，還真是大小兩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