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林正沒走多久，林老太婆果然帶着幾個媳婦沖了進來：“三丫頭，聽說肖家請了媒婆上門來了，聘禮有沒有送來？”

林語的腳已經能走路了，只是不能着力而已，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她搬着凳子坐在門邊朝她們笑笑：“林家嬷嬷你們來了？要不在這坐坐？家裏沒茶葉就不請你們喝茶了。”

林張氏厭惡的說：“我問你話呢！怎麽這麽沒教養？”

林語朝林柳氏笑笑說：“爹娘早死無點教麽！這不說的就是我！”

林柳氏臉色一沉，可她還是忍住沒說，今天這死老太婆非得讓她這個當娘的來，就是好有底氣要肖家的聘禮。

林張氏被林語一句話差點噎着：“你這個孩子怎麽這樣不受教呢？你爹你娘好好的活着，你作為女兒怎麽敢罵他們？這可是大逆不道！”

“哦？我有爹有娘？那嬷嬷你怎麽說我沒教養？這教養孩子的事不是父母的責任麽？我沒教養那不是沒爹娘又是為的什麽？”林語一臉無所謂的說。

林張氏看孫女這樣一副不受教的樣子，心中更來氣了：“再沒有教養也要知道這長多長輩來了，應該請座倒茶來！你看看你像個什麽樣子！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也只有肖家這樣的呆子才會要你！”

林語擡了擡左腿一臉羞愧的樣子說：“嬷嬷，孫女這點教養還是有的！看着這麽一大幫的長輩來看我，實在是太給我面子了！就孫女受傷才幾天，你們三番五次來看我，左鄰右舍都說這林家的長輩就是厚道！只是孫女這腿不争氣，扶着凳子走都還困難，要不您在這等着，孫女給您端凳子去？”

林王氏站在最後面，她朝林語微笑的示意了一下沒開語，林語遠遠的朝她淡掃了一眼，看來是她讓林清來通知她的。

被孫女這一羞辱林張氏終于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是她可不是個服軟的人，更何況在小輩面前？

她強詞奪理說：“雖然我們不是來看你的傷的，但是我們是來關心你的終身大事的！難道終身大事比不過這點小傷不成？”

林語沒理林張氏的話，只顧自語自言似的說：“是呀，真是點小傷呢！七步倒呀七步倒，你要是變成一步倒不就好了麽？哪裏還用得着我嬷嬷來操心我的終身大事，直接操心後事不就成了麽？”

林語話中的意思就是林家長輩把銀子看得比她的命還重要！雖然事實如此，可這話要是傳出去，林家以後哪個還敢結親？

林張氏氣得老臉通紅，想要發作一把，可又一想，她來這不是跟林語争嘴的，她聽了林語的話後，立即轉換話題：“三丫頭，我再問你一遍，肖家給的聘禮呢？趕緊拿出來，好讓我們幫你置辦嫁妝去。我們可不是要昧你的銀子的，要是林家嫁女兒一點嫁妝也沒有，你就是成心讓林家沒面子！”

把聘禮給她？怕是肉包了打狗有去無回！

Advertisement

林語冷笑一聲說：“嬷嬷，你也知道你這孫女，一是被人退了親的，二是腿殘了的！有人願意娶我，幫林家卸了這個包袱你應該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裏還能讓別人掏聘禮？您要是娶個這樣的媳婦，您能掏多少銀子的聘禮？”

“我也想給林家面子呢！您再三再四的告訴孫女，林家是大門大族的上等人家，可上等人家不是賠錢嫁女麽？這鎮上老少都知道您是個極疼孫女的人，為了林家的面子，您還是貼銀子給孫女兒準備十擡嫁妝好了！”

林張氏話都沒聽完就跳了起來：“你說什麽？你是說肖家一兩銀子也沒給，你就把自己送給肖家那呆子了？”

林語擡擡腳說：“像我現在這樣的，有人娶已是大恩大德了！不把自己這個負擔送給肖二哥混口飯吃，難道嬷嬷還能給我找一個柔兒妹妹那樣的人家？給五十兩銀子的聘禮不成？”

來之前一直被親娘告誡她不許多言的林柔，聽到林語點名，她一臉的不屑：“哼，不要說你殘了，就是你以前好好的，你娘給你找好了人家，人家還是會來退親，現在就更不要說你這樣了！跟我比，你拿什麽比？”

林語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我沒比呀！這不，我可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人家我就幹脆不要聘禮了，難道還不行麽？而且還是我趕着讓別人趕緊娶的，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又怕別人花盡心思來搶我的未婚夫！”

“你！你亂說什麽？肖家的呆子哪個會要！還不是只有你這個沒人要的女人才會搶着要！慶哥哥退你的親事要娶我，那是你沒本事，你有什麽好氣的！”林柔被一個搶字弄得面紅耳赤。

林語眯着眼看了林柔好一會突然大笑起來：“搶得好搶得妙！要不是腿不方便，我得給你鄭重的道個謝！而且我希望你搶得值！更希望你以後能笑得出來！”

林柔一楞之後随即臉滿不屑的說：“哼！王慶哥哥對我很好的，這點不用你操心。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嫁給一個呆子後會不會餓死！要是實在活不下去了，到我家來讨點剩飯吧，總比到酒樓邊去撿來吃的好！”

林語“嘿嘿”冷笑：“到時要讨飯的還不知道是哪個呢！”

剛剛跟進來的林清聽林語輕視他姐姐，于是他指着林語的鼻子說：“你敢說我姐姐？哼，你這個沒人要的女人，等我考上了舉人，我要叫你好看！”

林語雙眼一挑臉色一禀：“哦？考上舉人？那可是大大的官了！天呀，我好害怕！不過，看在咱們同姓一個林家的份上，我祝你早日達成所願！”

林柳氏被林語的表情吓了一跳，林語在她跟前長大的，從來沒有過如此吓人的表情，她喝止林正：“正兒住口！娘是怎麽教你的？要讓尊老愛小，難道你沒學過？滾下去，這裏輪不到你來插嘴！”

林張氏笑眯眯說：“乖孫子說得對，等你考上了舉人後讓這沒良心丫頭讨飯去！林家把她養這麽大，竟然一兩銀子也沒要來就白給了人家，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還是我的乖孫才有用！”

林語眯着眼看着這癡人說夢的祖孫倆暗道：本來看在同一個種子來源的份上我不想對付你的，看來同樣的種子結不同樣的果！我就看你是怎麽考舉人的！

林檔生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女兒的樣子，只是他今天帶着小兒子來找娘，剛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林語眯眼的樣子，他想這死丫頭一定是在想什麽壞主意，于是喝斥她：“你是怎麽樣當大姐的？弟弟這麽小說兩句，你還要吓唬他？要是吓出事來，你給我小心！”

見兒子來了，林張氏指着林語說：“你快來管管你這個不要臉的女兒，到貼着趕着嫁個呆子！”

林檔生根本就不樂意多跟林語說什麽，只是礙于親娘只得說：“娘，你就不要管她了，她這丢人現眼的東西，早就不是我的女兒了！我只有柔兒和清兒兩個孩子，對于他們就當我沒生過！”

林語淡淡的掃了林檔生一眼，都說虎毒不識子！這個男人為了個女人，連親生骨肉都可以不認！好！我丢人現眼是麽？我會讓你好好看看，是什麽人丢人現眼！

林柔得意的朝她示威說：“哪個叫你做這麽不要面的事？這下知道被親爹不認的滋味了吧？就算是被慶哥哥退了親，爹爹也沒有怪你，可你倒好，要不就上吊，要不主趕着讓人娶。爹爹要是認了你呀，以後在這鎮子上都擡不起頭來呢！”

林清正也朝她示威說：“我告訴你，我可不是說說的！以後會有你好看的，竟然敢說我姐姐的不好，還敢丢林家的臉面，我饒不了你！”

林語看着這不知所謂的姐弟倆想發笑，可是當她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林語朝着林柳氏突然哭了：“後娘，求您開恩啊！看在語兒沒親娘的份上，請清弟放過女兒吧！您和爹要女兒盡快嫁人，女兒也聽從了，嫁的還是個無人不知的呆子！看在我們母女場的份上，求求您放過語兒吧！”

林柳氏一聽楞了，她不明白這林語剛剛還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現在突然變得這樣，難道她真的害怕了？不過她畢竟是個女子，她真的害怕兒子将來有出息了？

可是這死丫頭這話中話是說兒子說這話，是她做娘的教的了？

林柳氏一聽就來氣，可是多年扮的慈母不能在這一刻露陷，于是她假意喝斥兒子後，來安慰林語：“語兒你別聽清兒的胡言亂語，他這是在說夢話呢！真要中了舉人，自己的姐姐都不管，那還能當什麽舉人！臭小子，還不敢快跟你大姐道歉！”

林清一倔：“她算什麽大姐！”

林語看到林福走近了，更加可憐巴巴的說：“娘，您別罵弟弟了，他還小不懂事，女兒不會跟他計較的！”

林檔生也楞住了，這女兒好象真的太不一樣，明明還氣勢很高的樣子，這一會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樣，難道剛才自己看錯了？

等他聽到林福的聲音時，林檔生更氣了，這死丫頭竟然開始算計她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