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黃蓁蓁從來都不是圓滑的性子,從小被父母寵的雖不驕縱,卻也有棱有角,尤其是在父母離婚遇到魏東青後,魏東青這厮把她寵的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讓她有足夠的資本活的張揚肆意。
幸虧,她本質上不是飛揚跋扈的人,不然任黃爸爸對她的愧疚,魏東青對她毫無原則的忍讓包容,她沒有被他們慣壞,也真是老天保佑。
或許正是因為從未被打磨過的棱角,在收到那個女人送給她的請帖,說她明天就要和魏東青訂婚的時候,她才在無法聯系到魏東青的情況下,那麽決然地去參加他們的訂婚禮,她要他親口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她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女人的話,但她用的理由很好。
聯姻。
瞬間戳中黃蓁蓁的軟肋。
魏東青不是沒想過幫助她父親,扶持她父親的事業,可她那時候恨自己父親居然出軌,根本不認他,也不想見他,更不允許魏東青幫他,憑什麽她母親遭到那麽大的傷害,仿佛衰老十歲,他卻可以懷抱美嬌娘,甚至事業還蒸蒸日上?
那時候她有多心疼她的母親,就有多痛恨自己的父親,越是愛,越是恨。
她知道她無法給予魏東青事業上的幫助,她也不是不懂事小孩子,知道商場上并不是你有錢就可以玩得轉,他們更多的講究人脈,講究背景。
那個女人擁有的,恰恰是魏東青需要的,又是她所不具備的。
可當她打電話給魏東青的合作夥伴,才知道,原來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明天要訂婚,唯獨她被蒙在鼓裏。
或許震驚,或許慌亂,或許不信。
可不管別人怎麽說,她都要沖上去問問清楚,哪怕成為所有人的笑話,她都要個明确答案。
就像現在。
哪怕她這番話會讓老師從此厭惡自己,哪怕她站起來的時機并不适宜,哪怕別人會說她心虛,可她沒抄襲就是沒抄襲,你的影射,我不受!
李老師這一刻其實有些震動的,莫名的,他就相信了黃蓁蓁,哪怕理智告訴他,她就是抄襲的,不然太不合理,以她的成績不可能一個暑假就提升這麽多,可在她那坦然到理直氣壯的眼神下,他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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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被她弄的很下不來臺。
作為一個班的班主任,在這麽多學生面前,被她這樣反駁,會讓他在學生面前喪失威信。
他原本就年輕。
他淡淡道:“希望你永遠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自然。但是老師,我想換座位。”
李老師眼神中立刻流露出‘你怎麽這麽多事’的信息。
黃蓁蓁面容柔和下來,撅了撅嘴,露出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瞄了孔引娣一眼:“孔引娣三番五次的冤枉我,我不要和品行卑劣的人做同桌!”
剛剛班主任還影射她汲汲營營品行卑劣,現在她就光明正大的将這句話送給了孔引娣。
班主任對這個學生簡直無奈了。
事實上,到現在班主任還很懷疑,她就是抄的。對于孔引娣總是沒事找事,他也煩的很,但他不能應黃蓁蓁的話,訓斥道:“胡說什麽?坐下來好好聽課。還有你!”他看向孔引娣,“說別人抄襲你的,先考過人家。”
黃蓁蓁意外地看了班主任一眼,原來他知道啊,她還以為他故意忽略這個事實呢。
班裏同學這才想起來,孔引娣只考了79分,還沒有黃蓁蓁高,她們倆到底誰抄誰噠?
這時大家看黃蓁蓁的目光再度微妙了起來。
難不成真是她自己考的?
黃蓁蓁差生的表情貼了一年多,在班裏一向不起眼,要說成績突然就變好了,還真沒人相信,都歸結于,她沒有抄孔引娣,但是抄書了。
事情一過去,班主任便不再浪費時間,翻了翻卷子開始講試卷。
黃蓁蓁發現,她除了填空題扣了三分,後面閱讀理解扣了兩分,剩餘就是作文扣得分。
三十分的作文,她得了二十五分。
看到作文題目,她就忍不住笑了,有種惡作劇之後的竊喜。
班主任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情緒,目光淡淡地投了過來,很是頭疼的樣子。
這次考試,班裏同學之所以普遍分數偏低,主要還是作文扣了太多分,平時大家寫記敘文、議論文寫習慣了,把新聞也寫的跟記敘文似的,裏面的幾大要素都沒有掌握好。
一般幾大要素寫到,怎麽也不會低于二十分。
尤其卷子将到最後,說到作文時,班主任的目光再度掃了過來,“這次的作文寫的是新聞,新聞只要掌握好标題、導語、主體、背景、結語。上課時我們已經講過,标題、導語、主體是消息必不可少的,只要掌握了它的結構和幾大要素,新聞并不難寫。認真聽過課的同學這次作文都及格了,但還有人把新聞寫成了記敘文!”頓了頓,聲音拉長,語氣相當嚴厲,“還有一些同學,仗着有一些小聰明,誇大其詞,把标題寫的駭人聽聞、獵奇,以為這樣就是一篇成功的新聞,但新聞最忌不實報道!”
這段話他沒再盯着黃蓁蓁說,可那眼神還是不時地掃到她那,顯然很不高興,作為一個老師來說,他還是喜歡老實勤懇的學生,聰明固然好,但他希望自己的學生有的是大智慧,而不是這種拐彎抹角的小聰明。
黃蓁蓁聽了這段話,也只是一笑了之,自己是什麽樣的人,自己最清楚,又何懼你怎麽說?
班主任看着她雷打不動的表情,算是明白了什麽叫死豬不怕開水燙。事實上,黃蓁蓁那篇作文,如果不是那眼中失實誇大的标題,這篇文少說可以打28分,可他看着那标題,二十八分怎麽都打不下去,最終給了個二十五分。不然她的分數還要高。語文課代表也就這分數。
這篇作文若不是她寫的,他都想拿出來當範文來讀。
一節課很快上完,他收拾書本才走出班級,黃蓁蓁就追了出來,期期艾艾地靠近。
班主任看到她那狀似乖巧的小模樣就牙疼,皺着眉問她:“有事?”
黃蓁蓁仰起臉央求道:“老班,我能換座位嗎?随便哪兒都行。”
班主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學生叫他‘老班’這樣親切的稱呼,見她剛剛上課還聲色俱厲地和他對峙,下課後就撒嬌一樣來要求換座位,心裏不禁感慨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對事不對人。
他溫和了神色,問她:“你想搬到哪兒?”
黃蓁蓁不客氣地說:“最好是中間兩組啦,當然,這還是要看老班您想把我往哪兒調。”她小身板一聽,雙腿一并,站的筆直,正色道:“我絕對服從領導安排。”
“你個小丫頭!年紀不大,脾氣不小!”
黃蓁蓁嘻嘻一笑:"人哪裏還能沒點脾氣呢?"
饒是李老師氣她氣牙癢癢,此刻也不由被她逗樂,面色越發和緩。他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先回班級。”
黃蓁蓁笑着‘哎’了一聲,沒再糾纏,揚着笑臉爽快地回到座位上去。
李老師像是一年多以來,第一次認識這個學生似的,站在班級窗戶那裏,認真地看了她幾秒,才若有所思地回辦公室去。
下一節課還是他的課,上課第一件事,他就指着中間第二組第七排的位置:“潘菲,你和黃蓁蓁換下座位。”
中間兩組有空調,一四兩組根本扇不到風。即使黃蓁蓁調換的位置處于兩臺吊扇中間,風的死角,那也比一四兩組一點風扇不到要強百倍,更別說第二組看黑板的視線,遠遠不是第四組能比的。
被叫到的潘菲是個蘋果臉短發齊耳的小姑娘,長得甜甜圓圓,噘着嘴站起來滿臉不樂意地說:“李老師,我近視眼,坐在第四組就看不到黑板了。”
李老師當衆被駁,面色不虞,指着她旁邊的女孩說:“李欣,你和黃蓁蓁換。”
因為此時他臉色很明顯不高興,李欣雖然不樂意,也不敢說什麽,鼓着臉很不高興地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和桌上的書,往第四組走去。
她與黃蓁蓁擦肩而過的時候,眼風一掃,狠狠白了她一眼。
黃蓁蓁早已不記得這個班裏大多數人的名字,只記得幾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對于這個同她換座位的女生,除了看着臉熟之外,她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她一點也不留戀地将書包和書一起搬到第二組,圓臉女孩潘菲的旁邊,潘菲顯然也對這個新同桌,全班有名的差生,買進學校的同桌很不喜歡,将桌上書往中間位置一放,立馬隔出一條明晰的三八線來。
班裏人多,前後課桌之間的空間并不大,黃蓁蓁要進去,還需要潘菲出來,她才進得去。
她剛講書包塞到書桌抽屜中,書本打開,就見新同桌豎起試卷,擡頭偷瞄了班主任一眼,見他沒有注意這邊,低下頭小聲地威脅道:
“這半邊是我的,不許超過來,聽到沒有?”
黃蓁蓁淡淡瞄了她一眼,“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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