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中毒之症

“那好，你代我吩咐下去，讓他們……”

顧十一小聲地在千墨宸身邊交代了一陣之後。便再次朝着天水居的方向走開了。

以着千星閣的實力。讓顧莫柔從太子側妃變成正妃。是易如反掌的事，既然是她與劉紅玉的交易，那麽她也會說到做到。

之後的幾天。顧十一一直都沒有出門，一直都待在天水居裏陪着小織吃了睡。睡了吃。對于相府的一切都開始不聞不問，慢慢等待着出嫁之期。

“三小姐。老爺請您去前院正廳接旨！”

來人是劉紅玉的貼身嬷嬷，态度極為恭敬，一臉的喜不自勝。這讓顧十一一下子就猜到了這其中的原因。

而最後的結果也是不出顧十一所料。顧莫柔被正式賜婚為太子正妻，将在明年三月正式完婚。

接完旨後，劉紅玉特意地來到了顧十一的天水居。對着她是千恩萬謝，順便還送上了幾份大禮。還直言她一定會讓顧十一風風光光地出嫁。

只是劉紅玉的前腳剛走，顧明鴻後腳就派人來請她去蒼梧院。雖然顧十一不知道顧明鴻究竟是有什麽目的，但還是跟着那小厮去了。

然而一路上小厮并沒有朝着前院走去。而是向着相府的禁地方向走去，顧十一心中的懷疑也越來越甚。那個禁地，正是她母親寧婉兒生前所住的院子雙飛院。寓意比翼雙飛的意思，雙飛院自從在寧婉兒過世之後，就被封了起來，而這個小厮一路帶着她往雙飛院的方向走去，究竟是有什麽目的。

“站住！”

顧十一停下了腳步，對着前面的帶路的小厮一聲大喝，心中卻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開始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緊接着，顧十一感覺到後頸一個重擊之後，就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顧十一醒來之時，她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她的眼前，顧明鴻正一眼迷戀地坐在床前看着她。

“婉兒！”

顧明鴻發出一聲呢喃，伸出手欲摸顧十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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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惡寒瞬間蔓延到了顧十一的四肢百骸，她本能地對着那個伸過來的大手重重地一咬。

顧明鴻被這一咬，雙眼一下子清明了起來，看着那躺在床上的顧十一，頓覺到一股羞恥與無措，忙向後退了好幾步，完全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他差點就對他的親生女兒作出了不倫之事。

顧十一此刻的嘴中滿是顧明鴻的血腥之氣，但是下一刻，顧十一的雙眉再次皺了起來，她終于知道原因了，知道這一切反常的原因了。

“父親，快幫十一将身上的繩子解開！”

看着顧明鴻那清明的目光，顧十一明白此刻他是清醒的，安全的，所以才敢大着膽子放心地讓顧明鴻給她解開繩子。

顧明鴻在慌亂之後再次變得鎮定了起來，便忙上前将顧十一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再次向後打退了好幾步，生怕自己會再次反常對顧十一作出不軌之事。

顧十一在松綁之後，飛奔似地回到了天水居，那裏有上次司徒景送來的一大批藥材，所以她需要的都有，顧十一一邊配藥，一邊在心中開始梳理着前因後果。

幸好她剛剛将顧明鴻咬了一口，才得以發現了顧明鴻異常的原因。

顧明鴻的血不同于一般人的鐵鏽味，卻有着一股奇異的香甜味，這是非常明顯的中毒的痕跡，而這毒，正是能亂人心智，讓人産生幻覺的迷心散，他中毒少說也有十七年之久了，也就是說，顧明鴻在寧婉兒懷孕之前就已中了毒，所以，他才會授意孫如媚對寧婉兒下藥，導致她難産而死。

那麽他這麽多年一直如此地苛待她，冷落她，是否在顧明鴻清醒之際，發覺了自己的異常，而他為了保護她不受到傷害，所以才會這麽對她的？

顧十一覺得這一猜想很合顧明鴻的做法，所以，當她為顧明鴻熬好了解藥，讓他喝下去了之後，便向他問出了這其中的因果，而最後她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與顧十一的猜想如出一轍。

顧明鴻在寧婉兒懷孕的那段時間，經常會覺得心煩意亂，甚至有時還會出現幻覺，這也導致他變得越來越多疑起來。

而就在寧婉兒将要臨盆之際，他無意間看到寧婉兒将一張男子的畫像收進了庫房之中，而那男子的畫像卻讓他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種被寧婉兒戴了綠帽子的感覺。

那段時間，顧明鴻對寧婉兒這個即将臨盆的孕婦的态度特別的差，這也導致寧婉兒因為心情不好而提前發作了。

而當寧婉兒正生産的時候，顧明鴻的腦中有一個聲音一直不斷地在告訴着他，孩子不是他的，那個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同時一股巨大的恥辱感也将他整個地湮沒了。

那個時候的顧明鴻，正滿眼暴戾地坐在産房外等待，一臉煩躁地聽着裏面寧婉兒呼痛的聲音，鬼使神差地，他就授意了孫如媚，在寧婉兒提氣的參湯中加了一味川烏，最終導致了寧婉兒難産和血崩。

當顧明鴻親眼看着寧婉兒的身體在他的面前沒了生氣之後，他的大腦竟在那一瞬間清明了起來，悲痛只餘，他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看着那剛剛出生小小的女兒，再聯想到寧家的衰退，顧明鴻第一次覺得無助，也讓他作出了賤待顧十一以保護她的決定。

這幾年來，顧明鴻一路高升，除了寧家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出衆，以至于在寧家沒落之後，他并沒有受到任何牽連。

這些年來，顧明鴻出現幻覺與幻聽的次數雖然沒有最開始時那麽多，但非常明顯的是，他在待在後院時不正常的次數多些。

“父親，您是否能夠記起，您每次出現幻覺時，有什麽東西是特有的，固定不變的。”

迷心散每次毒發的時候，都必須要有一個引子才會如此。

經顧十一這麽一提醒，顧明鴻也頓時覺得恍然大悟。

“說起來，為父每次出現幻覺之前，高非都會給為父帶上一個香囊，這一個，是高非臨死那天在書房中，特意叮囑我戴上的。”

顧明鴻說完，便将那香囊從腰間取了下來，遞給了顧十一。

顧十一接過香囊聞了聞，裏面已經沒有了任何味道，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香囊的藥性在三天內已經全部揮發完了，而這時間，也完全對得上。

“父親，高非是什麽時候跟在您的身邊的呢？”

顧十一皺了皺眉，難怪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覺得高非這個人很有問題了。

顧十一剛剛問出來，顧明鴻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目也一下子變得呆滞了起來，緊接着一股巨大的悔恨将他的心滿滿地充斥。

高非是什麽時候跟着他的？

他是在婉兒剛剛懷孕的那段時間才跟着他的啊！

所以，說來說去，他才是真正害死婉兒的兇手，如果不是因為他愛才心切，又怎麽會将陋巷中的那個落魄書生帶回家呢？

看着那一臉自責與悔恨的顧明鴻，顧十一也不知該如何開解他，對于親手弑親的感覺，她甚至比顧明鴻都更能體會。

顧十一什麽也沒有，靜靜地離開了房間，只留顧明鴻獨自在房中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