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谌煦的腦子裏像是有一鍋水正在沸騰,咕嚕咕嚕的冒着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和司邺一起坐在露臺上。

“喝水。”司邺端給谌煦一杯白開水,杯子是透明的,杯中的水還冒着一絲熱氣。

“謝謝司叔叔。”谌煦拘謹的接過杯子,視線卻沒能從司邺的手上挪開,司邺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幹淨服帖,很适合做手模,是學美術的人會很喜歡的那種手。

一杯溫水下肚,谌煦身上的熱意并未消退,他的思緒逐漸開始不受控制,看向司邺的目光逐漸呆滞。

“叩叩叩。”門外傳來響聲,一位女傭端上來一個蛋糕,蛋糕一個人基本就能吃完,并不大,也不是特別精致,根本沒法兒和樓下司易宸的四層大蛋糕相提并論。

可谌煦還是受寵若驚,不可置信。

“給我的?”谌煦指着面前的小蛋糕,詫異的詢問着司邺。

司邺坐在他對面,平淡的點了一下頭,“嗯。”

谌煦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感受,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蛋糕,只屬于他一個人的蛋糕,不是沾司易宸的光,不是司易宸大方的分他一份蛋糕。

就在谌煦還沉浸在驚喜和感動中的時候,司邺忽然将兩根蠟燭插了上去,并拿出打火機,将蠟燭點燃。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他給了谌煦一個眼神,“許願吧,小朋友。”

他的動作和話語都很随意,以至于讓谌煦有些反應不過來,實際上他的生日在六月一日,兒童節那天,早就過了,只是那時候他和司易宸都在備戰高考,所以才将生日宴挪到了今天。

現在許願還靈驗嗎?

好像生日當天許願也并不靈驗。

谌煦遲鈍的想着。

燭光映照在谌煦白皙的面龐上,因為酒意,臉色泛着酡紅,一雙桃花眼含着粼粼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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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能實現他的生日願望,那他希望,這一世他會成為司家最受寵愛的孩子,早日報仇雪恨。

既然司易宸最在意的就是司邺,那他就把司邺的全部目光搶過來,他無法成為司邺的繼承人,但他也不會讓司易宸順利成為司家下一任家主。

“呼——”谌煦吹滅蠟燭,四周短暫的陷入黑暗中。

“許了什麽願望?”司邺将露臺的燈打開,不知何時走到了谌煦的身側。

谌煦仰頭望着司邺,視線渙散,又逐漸聚焦。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司邺,司邺見他沒說話,而是呆呆的望着自己,擡手附上他的額頭,“有點燙。”

司邺的手心微涼,讓渾身滾燙的谌煦感覺舒服極了,他捉住司邺想要抽離的手,将臉埋進司邺的手心蹭了蹭。

鼻間是淡淡的香水味,很适合司邺的味道,如同山巅上的雪,幹淨凜冽。

“司叔叔……”谌煦輕輕地喚了一聲,又軟又甜,像是一顆被嚼碎的酒心糖。

司邺凝視着他,眼神晦暗不明,“嗯。”

谌煦在他的手心側着頭,沁着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邺,純真又誘-人。

手心溫軟的觸感,令司邺有些神思恍惚,“小煦……今年我生日你送了我什麽?”

大概是酒精上頭,谌煦的思緒有些遲緩,他頓了頓,認真的思索了幾十秒,咧嘴笑道:“是一支鋼筆。”

垂落在褲縫邊的左手,不自覺握成拳頭,一條條青筋鼓起,連同整條手臂都在顫抖。

司邺屏住呼吸,安靜的注視着谌煦,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緩緩綻開一抹笑意,猶如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一直注視着司邺的谌煦怔住了,他從十二歲被父母送到司家,在司邺臉上除了冷笑,譏笑,幾乎未曾見他這樣笑過。

他驟然意識到,他一直覺得司邺古板的同時,也一直覺得司邺很好看。

松出空谷,月射寒江。

“司叔叔。”谌煦直起身子,望着司邺,眼睛像是天上星,亮晶晶。

“嗯。”司邺此時的神情幾乎稱得上溫柔。

“送我一個生日禮物吧。”

司邺被他專注的注視着,一雙眼睛像是小奶狗一般惹人憐愛,讓人不忍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想要什麽?”

谌煦的身子向前傾斜,紅潤的嘴唇開合:“你。”

司邺臉上的笑意頓時笑開了,他低下頭,大拇指撚過谌煦的嘴唇,“小朋友,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谌煦微微張開的嘴唇将司邺的手指輕輕裹住,他的眼睛幹淨又純澈,如同人跡罕至處明亮的星星。

“司叔叔,寵寵我,好不好?”

一滴熱汗從司邺的額角滑落,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孩子引-誘起人來,簡直是在要他的命。

“貪心的孩子。”

“想要禮物就自己來取。”

谌煦迷茫的望着司邺,一臉懊惱,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他才十八歲,還在長身體,一米七八的身形稍顯單薄青澀,他跌撞進司邺的懷中,被司邺高大寬厚的身軀籠罩住,因為熱,谌煦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私人訂制的襯衣将他漂亮的肩背線條勾勒得淋漓盡致,夜晚的風一吹,把他襯衣的衣擺吹起,一抹瑩白如玉的腰肢一閃而過。

“第二次了。”司邺扣住他的腰,低聲說道。

谌煦迷惘的看着司邺,司邺低下頭,和他目光交彙,“今晚第二次投懷送抱了。”

這個解釋讓谌煦原本就泛紅的臉更紅了。

“我……不是故意的。”渾身發軟的小朋友就連反駁的話音也是軟得不行。

司邺逼近他,目光攫住谌煦眼尾泛紅的眼睛,“不是想要禮物嗎?”

谌煦下意識抓緊他的手臂,沉着下巴,眼睛往上看着司邺,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短暫的僵持後,他猛地閉上眼睛,探頭在司邺的唇上蜻蜓點水一下。

親完後,谌煦側着頭砸吧砸吧嘴,似乎沒嘗出什麽特別的味道。

司邺忽然摟住谌煦的腰,将他放到秋千椅上,俯下身去,“這才是吻。”

谌煦還未來得及思考司邺的意思,便被司邺強行拖拽着,陷入一個他從未去往過的世界,渾身又軟又酥麻,靈魂和身體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像是踩在雲端,未曾下去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像是八爪魚一樣攀着司邺。

等司邺松開谌煦時,這個小家夥竟然已經睡着了,嘴唇被他親得亮晶晶,眼角一片濕潤。

司邺将一支鋼筆放進谌煦襯衣胸口的衣兜裏,溫柔地在他的眉心親了一下,“生日快樂,歡迎回家,我的小煦。”

将谌煦抱進屋子裏,司邺替他掖好被子,終于想起自己亮了又滅,重複數十次的手機。

“兄弟,您終于願意接電話了!”莫航還以為今晚聽不到司邺的聲音了。

“嗯,什麽事?”司邺的聲音聽着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莫航隐隐還聽到了一絲笑意?

“你今晚有豔遇?心情這麽好?剛剛難道是被美人絆住了腳?”莫航揣測道,不過随即便自我否認,司邺活得跟個苦行僧一樣,就算真有豔遇,他也并不會感到高興,反而會厭煩。

司邺将酒瓶蓋子打開,杯中的冰塊随着酒液倒入,上下浮動着。

他喝了一口酒,濃烈霸道的味道将味蕾席卷,令他想起剛才從谌煦口中嘗到的酒味,甜美可口,應該是甜酒。

司邺哼笑一聲,說:“撿到一個迷路的小朋友。”

“卧槽!你竟然這麽禽獸!”莫航實在沒想到,司邺真的在沉默中變-态了。

“要不你還是考慮一下我妹妹吧,她昨兒和我視頻還讓我記得問你,你今年娶不娶她?她立刻就可以從國外飛回來。”莫航有一個親妹妹,叫莫瑤,打小就喜歡司邺,告白被司邺拒絕後,每年都會問一次司邺要不要娶她,現在人在國外念書。

“不了。”司邺依舊冷酷的拒絕道。

“那你可得悠着點啊,哥們兒可不想聽你唱鐵窗淚。”莫航為司邺的未來感到無比擔憂。

“沒事我挂了。”司邺酒杯裏的酒已經見底,準備洗個澡去睡覺。

“有有有,別挂!你要的那些都拍到了,不過司邺你真的要和陶女士撕破臉嗎?那畢竟是你媽……”莫航拍到這些照片的時候,非常震驚,他們家和司家是世交,他記得司邺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司邺的父母非常恩愛,如何也想不到年過半百的陶女士會做出這種事。

“我明天去找你。”司邺沒再和莫航多說,挂掉電話走進書房。

谌煦一醒來就感到頭痛欲裂,果然不該喝酒,宿醉之後頭疼得要命。

記憶逐漸回籠,谌煦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記起自己在昨晚重回到了十八歲,然後他打了司易宸一頓,再然後童嘉熙遞給他一杯酒,他自己又開了一瓶酒,噸噸噸喝完。

他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又想起司易宸送他的那份大禮,沒回去。

後面……他好像撞見了司叔叔?

再往後的記憶便是一片空白,谌煦半點兒都記不起,喝醉就斷片的老毛病,果然重生也改不了。

他掀開被子準備去洗漱,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他的房間,也不是客房。

那這裏是哪兒?

谌煦推開門出去,才意識到這裏竟然是司邺的房間。

他為什麽會在司邺的房間裏醒來?他睡了司邺的房間,那司邺呢?

帶着一連串疑問,谌煦走下樓,卻不想樓下正有一群人在找他,在他出現的瞬間,一道人影沖上來一拳頭向他的臉打過來,“谌煦,你真他媽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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