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分家風波

要說這王喜文，嫁來張家以後，那也算得上是一霸。張老爹，全張家沒有不怕他的人，就王喜文敢跟他對着來。今兒為了分家這事，張紅旗被他爸他媽罵了幾句，早就認慫不敢說話了，王喜文卻是罵了婆婆罵公公，一刻都不得消停的。

但這會聽到門外張春梅的聲音，立馬就蔫了，默默退回了東側間，話都不敢多說了。

要說她為啥怕張春梅呢，除了張春梅打架是一把好手，每回她都讨不到巧以外，還因為張春梅嫁了個教師之家。

張春梅丈夫是鎮上唯一的初中裏的數學老師，張春梅公公是鎮上小學副校長，這要是打好了關系，以後自家小孩念書的時候，書本費咱就不說了，學雜費那是絕對可以省下一部分的。就是學雜費和人家交一樣的，那本子筆什麽的總是不要買了吧，再有也能多看顧一點自家孩子的學習，說不定成績一好，還能考上大學呢！

這位雖然結婚這麽多年孩子還沒影呢，但早早就為今後打算好了，她可從來不認為自己不能生。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不想得罪狠了張春梅。

張春梅卻不管那麽多，進了堂屋，就把東側間的門敲得叮咚作響，“王喜文，你給我開門！你以為你打了我媽就算完了啊，哪個給你的膽子？你還真給你一點好臉色就能開染坊了，你這麽大個人跟老的打起來，你還要不要臉了你？！”

東側間裏王喜文和張紅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用動。

張紅旗這個人，一直都是個軟性子，沒結婚之前聽爸媽妹妹們的，結了婚就聽老婆的。當然，他一直都怕那個長得漂亮又潑辣的二妹妹，打小就被欺負大的。

所以這個時候王喜文不動，打死他，都不會去當這個出頭鳥的。

張春梅敲門得不到回應也沒有辦法，只好轉到西側間看王秀芝，見了王秀芝躺在床上抹眼淚，登時就教訓開了，“我都跟你講了，這兒媳婦就不能慣着，哪家兒媳婦嫁了人不幹活的？你看你慣得她，現在都敢跟你動上手了，這以後你還指望他們養活你呢？不給你們養活的直腿直腳的啊！”

直腿直腳，這裏的意思就是說死人的意思，身上沒有熱氣了，就腿也直腳也直了。

王秀芝聽了，眼淚流得更歡實了。

張紅梅無奈，推了張春梅一把，“二姐，叫你來家不是來打仗吵仗的，你看媽都哭成這個樣子了，你不勸勸她，還竟吓人。”

張紅梅是知道，這個二姐和二姐夫青梅竹馬，婆婆公公也都算是知識分子，她嫁過去還真沒受過什麽罪。只是一張嘴慣會教訓人，不管自己幹不幹活，大嫂不幹活就有得她說的。

“我可沒吓人，這農村不養老的多了去了，但敢打老的的人，倒是我長這麽大只見過我們家出了一個。”張春梅撇撇嘴，說道：“今天我就不走了，免得我走了那個不要臉的又出來鬧騰，我就看看，她晚上還能不出來吃飯，就算不吃飯還能不用上廁所？今天只要她出來，我不扇的她求饒我不叫張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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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梅這會平靜下來了，見張春梅還是喊打喊殺的，就勸道：“二姐，我媽現在想的是分家，你打大嫂有什麽用？”

張春梅點點頭，“這家是該分，當時大哥結婚的時候給了王喜文家七百塊錢，他們家倒好，一毛錢也沒陪嫁過來。這個我倒要跟她說道說道，有哪家是這麽幹的，這是嫁閨女還是賣閨女了，也就他們王家能幹出這種事！我們家紅梅說人的時候，攏共就給了二百塊錢彩禮錢，我媽除了鍋碗瓢盆的不說，又陪嫁了三百出去，這才是嫁閨女的樣！”

王秀芝快嘴，“那不一樣。”

張春梅眉毛一皺，“怎麽不一樣了？不都是嫁閨女？我們家紅梅好歹馬上就要給宋家生孫子了，她呢，嫁來幾年了，蛋都沒下一個！是不一樣，她連我們家紅梅腳趾甲都不如！”

王秀芝張張嘴，到底看着一旁的三閨女，沒說出話來。但心裏卻也有點聽進去二閨女的話了，雖然當時張紅梅在村裏被人叫傻子，二十多歲了也沒嫁出去，但那畢竟是個好摸好樣的大閨女，可宋心武還是個聾子呢。

現在人又聰明了，肚子裏還懷着宋家的孫子，說起來，還真比王喜文要強。

起碼自家兒子好手好腳的，娶了王喜文這個兒媳婦，還真的有點不劃算。

張紅梅無奈，這話趕話的，怎麽說到她身上來了？只能好言好語的勸着，“媽，二姐，我看媽摔倒這事，大嫂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兩個人都急了，無意中碰到罷了。咱們今天既然回來了，就是要解決事情的，既然大嫂對分家的事情不滿意，那咱們就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想解決辦法。吵仗打仗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是嗎，二姐，你講呢？咱們都出了門子的，你離得遠，我又大着肚子，咱們走了要是家裏再鬧出來，咱們也不能第一時間趕回來啊！”

張春梅想了想，也覺得張紅梅說得在理，就沖院子裏的張龍喊，“小龍，你去找下我爸，家裏有事不擱家，也不知道往哪裏去了。”又跟張秋梅說，“你三姐懷着毛毛不方便，你跟我去踢門，我看張紅旗跟王喜文是不是要待在裏邊不出來了。”

張秋梅點頭應了，姐倆走到東側間門口，張秋梅負責踢門，張春梅負責喊門，“張紅旗你還是不是男人啊，被個女人關在屋裏當什麽縮頭烏龜呢，你分家想要哪些東西，你給我出來講清楚！”

屋裏張紅旗看着叮咚作響地門，跟王喜文說：“媳婦，要不咱們出去吧，二妹三妹都回來了，咱們把這分家的事情解決了。”

王喜文瞪着眼睛道，“我不去，你也不許去！你二姐那個臭脾氣，我出去指定要被她打，你又不幫我，我哪回跟她打仗不吃虧？”

張紅旗看看門口，又看看媳婦，到底不說話了，他一個大男人，幫媳婦打妹妹不好，幫妹妹打媳婦也不好，他還是不要說話了。

“你們倆不出來是吧？信不信我找把鎖把這門鎖了，你們不出來我看你們吃不吃飯，餓不死你們我！”張春梅踢不開門，脾氣也上來了，扭頭跟張紅梅說：“紅梅，把大門上的鎖拿給我，我把這門鎖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能一輩子不出來了！”

王喜文一聽急了，忙去看張紅旗，張紅旗也正瞪大着眼睛看過來。王喜文心裏一惱，嘴裏罵道：“沒用的東西！”

只到底走到了門邊，沖着外面張春梅道：“你不跟我打我就出去！”

張春梅掐着腰，氣笑了，“我還以為你膽子多大呢，行，你出來，我保證不跟你打。”

“真的？你發誓！”王喜文不肯相信。

張春梅不耐煩，狠狠踢了一下門，“你出不出來，不出來我就鎖門了，到時候你求我放你們出來我都不放！”

王喜文這才把插銷拉開，慢慢把門打開，露了個頭出來。

只她這邊臉剛露出來，張春梅一個大耳巴子就上去了，啪的一聲響，王喜文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張春梅，“不是講好不跟我打的嗎？”

“是不跟你打，但沒講我不打你！”張春梅拍拍手，繼續道：“張紅旗你給我出來，不是要分家的嗎，出來把話講清楚了！”

王喜文回過神來，整個人就要往張春梅身上撲過來，“你講話不算話！”

張春梅拉着張秋梅往後退兩步，扯着嗓子喊張紅旗，“張紅旗你把王喜文拉住，你要想清楚了，這是在張莊，我跟秋梅兩個，把她打趴在地都行。你不拉住人，吃虧的是她不是我！”

張紅旗也不想看見媳婦和妹妹打仗，聽了這話忙上去抱住王喜文的腰，勸道：“咱們好好說分家的事情，不打了啊，你打不過她們兩個的。”

王喜文在張紅旗懷裏，一面掙紮一面罵，“你個沒出息的東西，我還是不是你媳婦，你媳婦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也不知道放個屁！”

張紅旗不說話，只死死抱着人不松手，王喜文掙紮了一會，到底力氣不抵男人，漸漸放棄了。

十分鐘後，一大家人坐在堂屋的大桌子旁，開始進行正式分家談判。

王喜文首先開口：“媽說分家就分家，提前一點消息都沒透露出來，我們一時間去哪裏住啊，去哪裏吃啊，我們手裏又沒錢，就分了四畝地，我們怎麽過日子？要分家也行，把荒灘上的地給我們，還有地裏那季果子也是我們的，另外再給我們一千塊錢，我們就同意。”

張成陶手往桌子上一拍，“給你屁的錢，黃攤上的地和果子也不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