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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雪被張紅梅說得面紅耳赤,可是人在被戳穿了心裏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時,通常不會痛快的承認,反倒是會胡攪蠻纏起來。
但張秋雪這個時候,卻不太敢胡攪蠻纏。張紅梅還懷着孕的時候就敢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她要是真動起手來,自己只有挨揍的份。她可是知道心波和心武兄弟感情好,心波心裏再有她,也不會幫着她打張紅梅的。而要是心波真的動手了,心武也不會愣着。
她看了看沉默着的宋心武,心下暗暗衡量了一下,終于無奈的發現,不管是宋心武還是張紅梅,都比他們夫妻倆看着要厲害的多。
她往後退了兩步,拉着宋心波就說:“心波,去,把浩浩叫醒了,咱們回家。人家是城裏人,有錢了哪裏還看得起我們這鄉下人啊,巴不得我們一輩子不登門呢,話說得那麽好聽,我們都是有壞心眼子的,就她一個心腸最好了!”見宋心波不動彈,她推了一把,“快去啊,還愣着幹什麽,給人家看笑話的啊?”
見宋心波去鍋屋了,張秋雪一臉不滿的看向張紅梅,“呸,看不起人直接說就是了,來城裏幾天倒學得一肚子的心眼子了,還我想占你便宜了,你們夫妻一個聾一個傻,真是好笑,我們好生生的會占你們便宜?”
宋母第一回見兩個兒媳婦這樣吵架,急得團團轉,只是她和宋心武一樣嘴拙,看看小兒媳又看看大兒媳,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的好。
見張秋雪這麽一說,她再不會說話也不得不開口了,“老大家的,你誤會了,紅梅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宋母話音剛落,張紅梅已經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給了張秋雪兩個耳巴子了。啪啪的兩聲響,她冷冷地看着張秋雪,一字一句說:“你說哪個聾,哪個傻的?你再說一次試試?”
張秋雪被打懵了,等臉上的疼傳來的時候也顧不得能不能打過張紅梅了,袖子一撸就撲了過去,嘴裏罵着:“你個死女人你居然敢打我,我扇不死你個賤女人!”
張紅梅根本就沒把張秋雪放在眼裏,自己這麽高的個子,這麽壯的身子,要是打架都打不過剛好一米六又瘦瘦小小的張秋雪,那她也白吃了那麽多米飯了。她不會女人之間的撕扯打架,也不會那些抓臉咬手的,只是前世學過一點防身術,加上張秋雪又瘦瘦小小的,她直接拉着張秋雪的左胳膊就給人拽了過來,然後不等張秋雪反應過來伸手又把她右手也給拉了過來,接着把張秋雪兩個手往中間一拉,死死握住,就疼的張秋雪慘叫了。
宋母和宋心武都吓着了,兩人都上前來勸張紅梅,“紅梅啊,算了吧,你看你大嫂疼的都受不了了。”
宋心波聽見張秋雪的叫聲也急急趕來了,看見張紅梅反手抓着張秋雪,他也生氣了,臉色沉下來,沖張紅梅道:“張紅梅,你幹什麽的?你叫我們走就叫我們走,你動手是什麽意思?”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剛才她看見宋心波聽見早點鋪子分他們一半就笑了,就知道宋心波也只是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實際上跟張秋雪一樣,恨不得占盡人家便宜。只是他比張秋雪無恥,他是想占人家便宜還被人家說好。
張紅梅冷笑,“大哥,你可看清楚了,我要是想動手,大嫂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大嫂罵我是傻子,罵心武是聾子,我只不過教訓了她一下,不能這樣說弟弟弟媳,她就要撲過來打我,我怕不小心傷着她了,才不叫她動的。”
話說完,一松手,把張秋雪往前推了一下。張秋雪一個踉跄,正好趴在了宋心波的懷裏。
她擡起頭,哭得眼淚鼻涕一把,只覺得一輩子的臉都在剛才丢盡了。“心波,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家這樣欺負。我嫁來你們宋家是做兒媳婦的,不是給人欺負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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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波氣得兩頰抖動,牙齒咬得咯吱響,可是就像張紅梅說的,他好面子,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去打一個女人。氣得一把拉過張秋雪,一把拉過浩浩,沖宋心武氣呼呼的丢下一句,“女人當家,上房揭瓦,老二以後我可是不敢來你家了!”就走了。
臨走之際,張秋雪還不忘提走大桌子上放着的餅和蘿蔔圓子。
人走了,張紅梅看着悶不吭聲的宋心武,一個人坐在邊上抹眼淚的宋母,才驚覺,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也是聽張秋雪罵她是傻子,宋心武是聾子,心裏一時氣急了。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叫宋心武和宋母也挺為難的。她雖然不後悔自己打了張秋雪,但是卻有點後悔自己處事太過激進了。
她性子本來就是這樣,前世在學校做老師的時候,有學生胡鬧,她直接就敢把學生家長叫來訓上一頓的。可是到了這個地方,一開始她是個傻子,被人欺負了也只能裝不懂,天知道她雖然覺得那些人的口舌很煩人,但是心裏早恨不得上去打上幾巴掌了。
她走過去在宋母身邊坐下,拿了點紙給宋母擦眼淚。
她問宋母,“媽,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太過分了?其實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聽她那麽說我和心武,一時氣極了。”
宋母擡頭看她一眼沒有做聲,依舊是低低的哭着,只是行動就表明了她是不高興的,起碼對張紅梅的所作所為不贊同。
張紅梅擡頭看向宋心武,她說:“心武,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對?”
宋心武一臉的糾結,他說:“大嫂也不對,你明明這麽聰明,她便要說你傻。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有看不起她。”沉默了片刻,他又繼續說:“可是,你也不該打大嫂的,大嫂一向自尊心強,你這樣,她肯定心裏要不好受的。”
“其實我們,也可以叫大嫂來上班的。”他見張紅梅不像生氣的樣子,小聲的說道。
張紅梅見宋心武這樣說,心裏也舒了一口氣,只要他不認為全是自己錯就行。只是聽了宋心武後面的話,她忍不住氣笑了,“你覺得,大嫂要是真來這幹了,看我們一天能掙一百多,她能滿足那一個月五百塊錢?”
宋心武被問的無語,宋母卻接口了,“要是真能掙錢,就算分一半給他們也沒什麽啊,親兄弟,算那麽清楚幹什麽的呢?只是你們現在還欠了那麽多外債,家裏蓋房子的錢也沒還完,還是得先緊着你們自己來才是正經的。”
張紅梅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這老太太,沒事吧?
小兒子小兒媳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做事,賺錢了,分給大兒子大兒媳一半也沒什麽?
真的沒什麽?
她也懶得說話了,直接出了門,把大寶二寶抱着去了隔壁周岚那裏,留宋母和宋心武兩個人在家大眼對小眼了。
見張紅梅不理自己的話直接走了,宋母心裏不好受了,她拉了兒子過來問,“心武啊,你說,媽哪句說得不對了,紅梅這是什麽意思啊,說給我臉色就給我臉色啊?”
宋心武心裏也不是滋味,其實要是以前,大寶二寶沒出生的時候,你叫他把賺的錢給他大哥一半,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有了兩個兒子,兒子将來要念書,要考大學,要娶媳婦,要蓋房子,他不得不為兩個兒子考慮啊。
而且媳婦每天天麻花亮就要起床幹活,大冬天的冷的要死,手都直接進冷水洗菜,說實話,他都心疼的不行。媳婦這麽辛苦賺來的錢叫他分給大哥一半,他真的做不到。
見兒子不說話,宋母的眼淚流的更歡了,“我知道,紅梅現在聰明了,你眼裏也只有她沒有媽了。媽老了,說的話也不管用了,可是那是你親大哥啊,你不管他,誰管他啊?”
宋心武想起張秋雪的話就心煩,他問宋母,“媽,大哥家是沒有的吃了還是沒有的穿了?”見宋母答不上話,他又說,“大哥家有吃有穿的,我為什麽要把我賺的錢分他一半呢?你還記得上回吧,借給大嫂錢的時候,我真的都沒想過叫他們還的,可是我借錢的時候,可有打一個頓的?”
宋母搖搖頭,“沒有。”
宋心武說:“那不就是了,他們要是有難處,我肯定會幫忙,但是不能因為我過得比他們好了,就必須把我的分給他們一半啊。”
宋母壓根轉不過來這個彎,她眉頭一皺,指着宋心武說:“為什麽不能啊,那是你親大哥啊,你日子過得好了,就不能拉他一把?”
宋心武這輩子,第一次對他媽産生了逆反的心理。甚至心裏都開始覺得,張紅梅選擇抱着大寶二寶出去是正确的了。
他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他跟宋母說:“媽,你看叫大哥大嫂自己去做個早點生意怎麽樣?既然我跟紅梅都能做起來,他們肯定也能做起來的。”
宋母一想,覺得兒子說得也有道理。她說:“好,我等這個星期天了回去跟你大哥大嫂說一聲,他們自己也開個飯鋪子,生意也好起來了,肯定就不想來你這裏了。對了,你看那餡料怎麽個調法,你能不能跟你大哥大嫂說一聲?”
宋心武點頭:“行啊,那個簡單的很,他們一學就會的。”
宋母心裏舒服了,才想着張紅梅把兩孫子抱出去了,想着張紅梅可能心裏也不高興了。就跟宋心武說:“心武啊,你去把紅梅叫回來吧,她可能生氣了,媽剛才也是心裏難受,所以才沒理她的,你跟她說說,我沒有生她氣。”
宋心武答應了,起身去了周岚家。
而周岚家這邊,她已經聽張紅梅把事情給說了,也是很贊同張紅梅的做法,“紅梅我跟你講,這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對于你大嫂那種人,你就該狠一點才是。你越是讓她,她就越是覺得你好欺負,越是會欺負你。”
說着想起張春平,心裏又恨了一次,要不是自己性子太好了,張春平怎麽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張紅梅嘆口氣,“我也覺得我沒做錯什麽,可是心武和我媽,哎,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算了算了,不說了,反正我就是這個性子了,事情我做也做了,我也不怕別人說什麽。”
周岚被她的話逗笑了,“你這性子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性子。”
宋心武正好在門口聽到了一點,進來也沒說旁的,就跟張紅梅說:“回家吧。”
張紅梅點點頭,抱着二寶跟着一起回了家。
宋母也不知道怎麽的,可能是覺得見張紅梅不好意思,張紅梅到家的時候她人已經去了鍋屋。張紅梅就也沒在意,帶着孩子在堂屋哄他們玩了起來。
再說這張秋雪一家三口子,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一家三口人兩個都氣呼呼的,還有一個臉上還帶着巴掌印子。
坐着汽車回街上的路上,張秋雪心裏越想越恨,越恨就越想,正好到了街上的車站時,她看見了正從馬路邊走過來的張春梅,心裏就起了個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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