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終得相見

其實, 易爾蓉當初在宮裏見着阮櫻櫻是就已經知道這不是個可以深交的,不過是看在阮家以及皇後的面上才待她和善些, 出了宮後便已打定了主意:日後必要離這人遠一些。

只是,哪怕易爾蓉已經打定了主意,待她聽到宮裏傳出來的消息後也還是吃了一驚:她一向仰慕燕王這個表兄,敬若神明, 實在沒想到對方竟會與阮櫻櫻相識, 甚至關系親密?

易爾蓉并非那等心思淺薄之人,若是其他什麽事,她既是起了疑心, 自是能夠沉得住氣, 慢慢的想法子,試探求證。可這偏偏事關燕王, 她與燕王乃是表兄妹,少小相識,早便起了意,這些年下來雖是心意不好樣卻是越發深了,那一腔情思幾乎要入了魔。所以,她這頭才得了消息便一時一刻都按捺不住,當即便要令人去阮家傳話,邀了阮櫻櫻同去慈恩寺, 想着試探一二。

由此,也可看出《相府嬌女》裏的易爾蓉為什麽會成為文裏那惹人厭的惡毒女配。

阮櫻櫻卻不知這些,她在家悶久了, 眼見着父兄忙着正事,徐氏這娘親又板着臉教她中饋,實是憋悶壞了,這會兒碰着易爾蓉相邀,自是願意借此出門。更何況,提起慈恩寺,她便難免的想起之前在寺裏遇見的燕公子。

阮櫻櫻坐在妝鏡前一面看着侍女為自己梳妝,一面想着先時與燕公子在慈恩寺中見面時的場景。

她年紀還輕,心思單純,雖在宮中時也因着嫉恨阮清绮的地位榮華而想過要嫁燕王,可她對燕公子也确實是有好感的,一時也是難以割舍。此時想到要去慈恩寺,說不得便要與燕公子見面,她便覺着雙頰隐隐發燙,說不出的赧然,心下暗忖:燕公子自然也是極好的,又英俊又溫和,還有種從容不迫的氣勢,尤其令她喜歡。若是他的地位再高一些就好了,否則她都不知該如何與父兄說這個......

想到這裏,阮櫻櫻不免嘆息,略有些為難。她一時兒想着阮清绮做了皇後之後對她的輕蔑冷淡,一時兒想着燕王位高權重,一時兒又想着燕公子的種種好......這般左右為難的想了許久,一直等到她上了易國公府上的車轎也沒個決斷,最後只得安慰自己:她與燕公子乃是君子之交,坦坦蕩蕩,問心無愧。至于能不能修成正果,全看天意。而她在這事上,也只需随心而為便是了。

阮櫻櫻做好了心裏準備倒是不為難了,反倒是一側暗暗打量着她的易爾蓉心下思緒複雜,忐忑不安。

易爾蓉先給阮櫻櫻遞了一盞茶,這才試探着問道:“聽說你年前病了一場,想必今年也不怎麽出門吧?不知去過慈恩寺沒有?”

阮櫻櫻并不提防,随手接了茶盞,喝了口熱茶,這才垂下眼,低聲道:“是病了一場——我,我先時随我家夫人入宮給皇後請安,在坤元宮裏出了些事,回來就病倒了......”

大約是因為兩人是在宮中相識的,又或者說阮櫻櫻憋悶久了,實在是想要找個人說一說阮清绮的壞話,這一次她倒是沒有似上回與燕王那般的欲語還休,反倒跟進了一步,雖不曾将話道明,可其中意思卻是極明白的——她就是因為去給皇後請安,在坤元宮中出了事,這才病倒的。

易爾蓉想聽的卻不是這個,勉強拿出些耐心來,低聲安慰她:“......宮裏一向少不了事,你又是這樣嬌嬌弱弱的,哪裏經得住?”想了想,還是順着阮櫻櫻的話問了一句,“皇後到底是你長姐,她就沒護着你?”

阮櫻櫻就等着這話,心下妥帖至極,面上卻要作出委屈模樣,細聲道:“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我與姐姐雖是姐妹,可......”

話還未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仿佛真就是個被長姐刻意為難過卻又不忍說長姐壞話的可憐姑娘。

易爾蓉實不想與她這般歪纏,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将話題轉回來:“虧得你家人一向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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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阮櫻櫻擡手拭淚,她與易爾蓉說了阮清绮的壞話,自覺兩人關系親近不少,說起話來也沒了避諱,語聲微揚,甚至還帶了些小女孩家的驕縱,“我那會兒病得不輕,娘是整日裏盯着我喝藥,爹爹下衙回來還要親自喂我呢........”

別說,易爾蓉雖不像聽這些,可聽到這裏還是不免有些羨慕阮櫻櫻:京中許多人家也都是疼女兒的,可似阮首輔這般疼女兒的也是少見——還真想不到阮首輔這般的性子也會親自給愛女喂藥。實是想不到。

易爾蓉眼裏的羨慕令阮櫻櫻心情更好,她隐隐的便有了些優越感,接着往下道:“等我好些了,大哥哥又帶我去慈恩寺,想着給我燒個香,也帶我出門散散心。”

易爾蓉就等着這話,立時便接口,以退為進的道:“早知你年初就去過慈恩寺,今兒我就該挑個其他地方才是。”

阮櫻櫻連忙安慰她:“慈恩寺也好的,我上回去的時候在後院裏碰.......碰見了個友人,略說了幾句話,也沒怎麽走動,今兒天氣也好,我們正好能一起逛一逛。”

易爾蓉聽着阮櫻櫻的話,心中的懷疑确定了三分,一顆心仿佛被貓爪抓着一般,又疼又癢。她用手攥着底下的坐墊,指尖幾乎嵌入薄綢中,面上卻還帶着淡淡的笑,狀若無意的道:“這可好......也不知今兒能不能碰着你那個‘友人’。”

阮櫻櫻雖不知易爾蓉話中深意,可聽她這般說,不免也想起燕公子來,想到上回相逢時,對方那句若有深意的“若是阮姑娘來時,我還在慈恩寺,自是會見面的”

想着想着,阮櫻櫻便覺着心裏甜滋滋的,臉上也泛起薄霞來,只輕聲道:“這可說不準。”

易爾蓉見她神情,心裏恨得跟什麽似的,面上還要擠出笑來:“也是。”

她心裏愛慕燕王,自不會将氣出在燕王身上,只一昧的遷怒阮櫻櫻,心下咬牙:必是這賤人故意用這矯揉造作的惡心模樣勾引燕王表兄,燕王表兄他沒見過這個,方才被她蒙蔽了。自己一定要想法子在燕王跟前戳穿這賤人的真面目,決不能叫燕王表兄被人騙了去。

易爾蓉到底是《相府嬌女》裏原裝的惡毒女配,心下思忖着,眼眸微轉,不一時便有了法子。

既心裏有了計較,易爾蓉也不急了,面上含笑的陪着阮櫻櫻說了許多話,待得車轎到了慈恩寺,她還親親密密的執着阮櫻櫻的手,笑着道:“櫻櫻,不瞞你,燕王便在慈恩寺裏小住。我們這般投緣,傾蓋如故,燕王又是我的表兄,我們既是來了這裏,我少不得也要為你引薦一二。只是不知,你可願意?”

若是換做其他姑娘,忽而聽到易爾蓉這般的話,肯定是要推拒一番的,畢竟貿貿然的随着才見過幾次面的友人去見陌生男子,總是于禮不合,便是為了避嫌也得避開些才好。

然而,阮櫻櫻心裏對燕王也是有幾分向往的,她心裏更沒什麽避嫌的想法,略一頓,便羞赧的低了頭。

易爾蓉本已做好了勸人的準備,見她這模樣,心裏只是冷笑:果真是賤人省的賤種,相府裏養大了也洗不掉那賤人德行——竟是一聽說燕王就願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笑着拉着阮櫻櫻入了後院廂房,又道:“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先與表兄說一聲。”

阮櫻櫻自是應了。

易爾蓉便先去尋了燕王。她是有些心眼的,之前察言觀色也能看出阮櫻櫻與燕王或許并未互通身份,這會兒便一徑兒的與燕王說着阮櫻櫻的好話:“先時宮裏辦賞花宴,我也去了一遭,倒是難得與她識得了。我瞧她雖未見過表兄,卻也甚是仰慕表兄,今兒正好要來,便将她一齊帶了來,正好也叫她見見表兄你。”

燕王自是知道宮中開賞花宴這事的,聞言不以為然:“不曾見面卻說仰慕......呵,不過是貪慕虛榮,花言巧語哄騙與你罷了。”

人皆有偏好,燕王偏愛的便是那種白蓮一般幹淨純潔、柔弱堪憐的女子,先燕王妃便是如此,自然看不上宮中按着出身容貌一個個選出來的貴女,嗤之以鼻。

易爾蓉也不提阮櫻櫻的名字和身份,只小聲替她說話:“表兄你想多了,她那性子最是單純不過——我瞧她說起表兄你便紅了臉呢,可見是真喜歡,假不了的。”

燕王心下不信,卻也沒有應聲,只冷嗤了一聲。

易爾蓉便拉着燕王往廂房去,又道:“表兄一定要見一見才好。”

燕王也算是看着這個小表妹長大的,多有幾分縱容,也想着要見一見那“花言巧語哄騙”易爾蓉的姑娘,便也跟着過去了。誰知,推開廂房的門,一擡眼便看見了廂房裏的阮櫻櫻。

阮櫻櫻正坐在屋中等着,大約是想着燕王之事,臉上還是紅的。

燕王見了,心下難免也有些複雜:他先時與阮櫻櫻幾次相遇,自覺這就是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雖不知道他的身份卻是一心待他好,處處都極合他的心意,總能令他心軟。

可他所以為的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此時正紅着臉,滿面嬌羞的坐在廂房裏等着見素未蒙面的“燕王”,似乎已經将之前的“燕公子”抛之腦後......

燕王一時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情,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破開了,又仿佛什麽都沒有。

阮櫻櫻聞聲回頭看去,見着燕王面容神色,本還羞紅的臉不由也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有點像是《甄嬛傳》裏皇帝一開始假借果郡王身份和甄嬛相交,回頭被人說開,又懷疑甄嬛......

大家晚安,早點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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