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要換個車輪,一時半會怕是修不好了。”
“怎麽就壞了呢?”小滿急得直跺腳,“明明出門那時還好好的,車輪該是結實的啊,怎麽就壞了、”
良宵頗為無奈的瞧了幾眼,“罷了罷了,我去問公主借一輛馬車來。”說着就轉身,正巧見一輛馬車朝她行駛而來。
車簾掀起,露出一張俊逸溫潤的臉,是衛平。
良宵看到馬車後邊與公主府一街之隔的太子府,衛平兒時是太子的伴讀,太子成年後很器重他,他出現在這倒是不難解釋。
馬車很快行駛到她們身邊,衛平下車走來,不解問:“怎麽了?”
良宵示意他看看車轱辘。
衛平一下明白過來,溫和道:“不如你們坐我的馬車回去,将軍府與衛國公府也順路。”
良宵猶豫了下,只一下,就又聽衛平說:“你和小滿坐裏面,我和車夫坐外面,旁人說不了什麽閑話。”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良宵一皺眉,衛平就知道她想的是什麽,他人斯文儒雅,善解人意,說話溫溫和和的,平易近人。
而良宵猶豫是想起那日游湖衛謹說的話,覺得應該避諱些,但說起來,衛家和良家是世交,她們自小認識情同手足,衛平于她而言亦友亦兄。
她若真拒絕了倒是心裏有鬼,便笑着道:“麻煩衛大哥了。”
于是主仆兩人坐上衛府馬車,衛平與車夫坐在外邊的橫架上。
一路無言。
一個半時辰後。
馬車在将軍府門口停下,車夫搬來踩凳,衛平先下車,替她們拉起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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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下車後感激道:“麻煩衛大哥了。”
“你我還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衛平說着,又繞到馬車後邊取來一壇子酒遞給良宵,“這是太子賞的,聽說是前幾日外疆進貢的,口味極佳,你也知曉我一貫不飲酒,給我倒也沒甚麽用,倒不如給你。”
“這,太子殿下賞賜給衛大哥的,良宵豈敢亂收?”良宵當即推回去,這酒于情于理她都不該收,“你留着吧,衛謹也是飲酒的。”
衛平不依,又将酒推了過去,他照顧慣了,有什麽好東西都送到良宵手裏,久而久之就成習慣了。
将軍府門口,宇文寂定住步子,深深的打量着門外舉止親近的男女,眸色沉寂似海。
尤其是那身石榴紅的羅裙刺痛了他的眼。
灼灼日光下,衛平頭戴束發冠,身着月白杉,眉清目朗,神色溫和,舉手投足間盡是高雅的書卷氣息。
這樣的男子,大約就是她以前所言的未來夫君:才高八鬥的翩翩公子。
兩人站在一起,男俊女俏,倒也和諧。
宇文寂斷不會承認這兩人般配,以良宵那張出挑的臉,誰與她站在一起都是不違和的,美人自有其魅力。
胡氏也在一旁瞧着,臉上掩不住竊笑,等了半天沒等着人,她本以為今日白來了,誰料驚喜在後面。
“賢婿勿見怪,平兒與宵兒一同長大,又年長宵兒三四歲,他是個有擔當的,自小照顧宵兒,有什麽好東西都盡着宵兒,不知道的倒以為這倆孩子是一家人了。”
宇文寂冷哼一聲,闊步走下去,擠到兩人中間接過那壇子酒,道:“這麽大的日頭,有什麽話不能進府說?”
良宵看到男人冷峻的面容,下意識摸摸額頭,有些發虛,分明她沒做什麽,可就是見不得他這副冷沉沉的臉色。
衛平随和一笑,“謝将軍好意,午時已過,衛某同家父說好午後歸,便先回去了。”話落,他看看良宵,示意她快回去,而後就坐上馬車歸去。
馬車遠去,良宵轉而看着宇文寂手裏那壇子酒發愁。
宇文寂瞧着她愁苦的眉眼,臉色陰沉,“還不進去?”
良宵低低應一聲,轉身時一眼看到臺階上衣着華貴笑意盈盈的婦女。她心下一沉,驀的想起靜妃所言。
胡氏朝她招手:“宵兒,發什麽愣?快上來!”
良宵這才邁步走到胡氏跟前,“您怎麽來了?”
“你上午剛走娘就來了,就是不趕巧,這不,娘要回去了,你就回來了。”
良宵不語,勉強彎彎嘴角。
胡氏見怪不怪,既已出門她也不打算再進去坐,便在門口問了幾句:“宵兒,娘聽說你前日請了好些夫人來府上吃酒,也不告知為娘和姐姐一聲,你倒是自己偷着樂!”
“哪有,就是待得悶了,想叫她們來玩玩,怕擾母親和姐姐清靜才沒有送信去。”
胡氏狐疑的看着她,“當真?”
良宵亦是擡眸,兩人對視着,都從對方眼裏瞧出了些別樣的東西,良宵肯定的點點頭。
見狀,胡氏笑意收斂下去。
這個便宜閨女是什麽鬼樣子她如何不知曉,怕是背後有什麽高人指點,不若怎麽能幹出投其所好這等事?
她一聽說宴請之事便差人細細詢問去了,韓大夫人脾胃虛寒,産後面色暗沉,回去後便得了一壇子桂花酒,雖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但這桂花酒健脾胃,助消化,又有活血益氣之效,對韓大夫人來說可是好東西,光是這番心意便不可忽量。其餘幾位夫人皆是,得了幾樣合心意的回禮,隔天就上趕着替良宵說好話,如此細致入微的心思,胡氏萬分肯定她這閨女沒有。
就是不知誰跟自己對着幹。
“天色不早了,娘先回去。”
“您慢走。”
胡氏沒走兩步又回頭道:“你院子裏沒個心腹,小滿是個沒主意的,娘給你送了小周來,日後也好幫襯着你。”
小周是胡氏身邊的老人周媽媽的女兒。小滿站在良宵身後,自卑的垂了頭。
良宵不動聲色的應下,目送胡氏上了馬車,藏于水袖的十指攥成拳頭。
宇文寂一直在旁邊等她,母女倆的交談他插不上嘴,今日卻也看出些不對勁的地方,默了默,他将手上的小壇子抛給看門小厮,道:“拿給小黑小沙。”
聞言,良宵方才從那些藏于深處的憤懑心思裏抽神,她仰頭瞧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不止的男人,神情古怪,“你做什麽要拿去喂狗?”
“以後少飲些酒 ”宇文寂說完轉身便走,留下一個冷冷清清的背影。
良宵柳眉蹙緊,以往她喝多少也不見将軍有意見,今日倒開始管束她了,還是将軍瞧見衛平心裏不舒服了?
不過今日這番,她斷然不敢相信将軍是吃醋,定然是早些時候與她拌了幾句嘴,心裏還存着氣。
前世将軍和衛平因她結識,衛平多番登門,也是來勸解她早日接受将軍,到後來,她與衛平十幾年的交情慢慢淡了,倒是将軍與衛平的交情漸深。
前世加上今生,她們同住一個屋檐下少說有五六個年頭,良宵是知曉将軍脾性的,大多時候,将軍是個冷漠、又極度客觀理智的人,接人待物從不參雜個人情緒,就算是負責接待從前戰場上刀劍相向的外國使臣,亦是面無表情,淡漠中帶着客氣禮貌。
盡管将軍在意她,可也不會因她有失偏頗。
想到将軍不會因她吃醋,良宵又不由得有些吃味,她輕嘆一聲,“罷了罷了,回去。”
主仆倆走遠了,看門小厮卻是捧着那壇子酒發難,燙手,又不敢丢,所以到底是給小黑小沙,還是拿回去好好存着呢?
将軍和夫人一人一個心思,若是改天問起,依着兩人鬧起來不眠不休的性子,挨板子挨罵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
另一看門小厮試探道:“要不将酒分兩半,一半送去營地給小黑小沙,夜裏回禀将軍;另一半好好存在酒窖,再回禀夫人,怎樣?”
“得,就這麽辦!
良宵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大将軍,殊不知只是知曉個表面,內裏諸多心思全被大将軍那張冷面給蒙騙了。
宇文寂回書房後鐵青着臉,叫來王媽媽,第一句便是:“叫繡娘重新做幾身衣裳。”
王媽媽問:“将軍要什麽樣式,什麽顏色?老奴好吩咐下去。”
宇文寂眼簾微阖,一下便想起衛平那身月白衫,又猛地瞪眼,眉心突突直跳,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着牙道:“什麽顏色都好,除了月白色,樣式要現下最盛行的。”
王媽媽正要答話,又見将軍冷幽幽的睨着她,忍不住瑟縮一下,她活了大半輩子,仍是怕這個年輕狠厲的後生的。
大将軍想起小嬌.妻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頭一痛,冷聲道:“她愛做什麽便做什麽,切莫叫我聽到誰在背後說教。”
這個她指的自是夫人,王媽媽連連點頭,她一個下人哪裏敢說教夫人啊。見将軍沒有其他吩咐,便匆忙出門,找來繡娘細細詢問江都城最近新出的料子和樣式,一刻不停歇的趕工,生怕再惹将軍不快。
另一邊,良宵回到遙竺院,剛進院子門就見小周指使幾個丫鬟忙前忙後,輕車熟路的模樣倒是與小滿一般。
她默默的走進屋子,思纣着怎麽解決這個麻煩。
小滿給她倒茶來,猶豫道:“夫人,大夫人究竟是存了什麽心思要這般針對您,奴婢總覺着裏邊有內情。”
“我也想知道呢,”良宵嘲諷一笑,“不然怎會叫你去尋祝媽媽。”
小滿臉色愁苦,心裏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許多事情從夫人那日醒來就變了個樣,料誰也想不到小圓竟是大夫人派來惹是非的人,現今又來了個小周,豈是她們能對付過來的?矛頭之首竟是大夫人……
“小滿,你夜裏就搬去冬天屋子住,叫小周搬去同小圓住,”良宵仔細琢磨着,生怕遺漏什麽,見小滿出了神,她好笑的捏捏她肉墩墩的臉頰,“聽見了沒有?”
“奴婢聽見了聽見了的!”小滿忙道。
府中下人的住所各有不同,像王媽媽是管家,地位居于一衆下人之首,便有自己的廂房,及一個小院子,而近身伺候良宵的小圓小滿是一等丫鬟,兩人共住一個大廂房,負責良宵每日吃食衣物及珠寶首飾的春天和冬天共住一個廂房,遙竺院其餘灑掃浣洗打雜的丫鬟每八人共住一個大廂房,春天有事告假,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如此冬天屋裏還剩一個床位。
良宵對将軍的心思一知半解,不過對付起阻撓她安穩盛世的人卻是門兒清。
小圓在母親眼裏已成半廢的棋子,小周上來,遲早要頂替小圓,小圓的性子良宵再清楚不過,小周擋她財路,眼看又要奪去她如今的差事,小圓能肯?
叫她們窩裏鬥去。
晚膳時,小厮來報,說是今日那壇子酒已完好存于酒窖。
良宵先是一愣,那酒不是頂頂重要的,她在意的是将軍待她的态度臉色,如此看來,是将軍妥協了?
她心情舒暢了不少。
晚膳用至一半,原先轉身就撂下她的将軍大人來了。
伺候用膳的丫鬟極有眼力見兒的添了一副碗筷。
宇文寂坐下,默了一會後,他拿起筷子。
良宵瞧着,心裏憋着壞水,欠欠的開口道:“小滿,把這些剩菜都拿去喂小黑小沙。”
良宵話音剛落,整個屋子頃刻間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黑小沙:這點酒水潤喉都不夠。。粑粑摳裏摳嗖的,不疼我們了。
小厮:其實是你們麻麻不疼。
衛平:你們完了……這麽糟蹋我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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