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微修)

大婚、洞房花燭夜, 是一切美好期冀的結束,她們彼此折磨糾纏不清的伊始, 不論誰提起,在哪個時候提起,都是極敏感的話題。

遑論今夜,良宵那句“別碰我”, 已然徹底激起了宇文寂隐匿于最深處的暴虐陰郁。

自從和好後,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 從不提起種種不堪的過往,便也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個月。

她們如尋常夫妻那般有說有笑、纏.綿歡.愛、相擁而眠。

本是理所應當, 順其自然。

偏曾有道千刃深的溝壑橫于其中,那樣催人心神的磋磨, 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刻在了腦海裏,輕易忘不掉,輕易便會想起。

夢裏的情緒, 良宵控制不住。

清醒時驚慌, 她也掩蓋不住。

将軍待她縱容柔情,也叫她在不知不覺中忘了, 他本是個行事粗虐, 性格冷酷的男人。

方才被粗暴扯開衣裳那一瞬, 慌張無措湧上心頭, 良宵竟也忘了反應,愣愣的聽完他說那些字字透着逼迫威脅的話語,直覺便是他要對自己用強的。

眼淚掉下來才後知後覺的撲進他懷裏, 哽聲求饒。

寂靜的夜,燭火搖曳不停,兩人相對無言。

良宵白淨的小臉上挂着兩道淚痕,衣襟大開,瑩白如玉的肌膚泛着暖光,點點暗紅痕跡格外突兀,滿床春.色氤氲下,更顯楚楚可憐,惹人疼惜。

她緊張得雙手微微發抖,低着頭不敢瞧對面神色深沉,抿唇不語的男人,也遲遲不敢伸手将衣服穿上。

所有羞恥、難堪都無限的在心頭放大。

她打心底裏害怕這樣兇狠強勢的将軍。可此番是她有錯在先,她沒有資格要求他永遠溫柔相待,甚至,都不敢輕易開口。

Advertisement

眼角餘光瞥見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掌伸過來時,竟是下意識的往後挪了身子,漾在眼眶的熱淚掉下一大滴。

淚花綻開,打在男人心上。

這樣的抗拒讓宇文寂心口一痛,良久,終究還是收回了手,只溫聲喚她:“遙遙,”

遙遙啊,遙遙。

你在想什麽?

你又不喜歡我了嗎?

默了好久,小幾上的燭火要滅了,宇文寂才聽到他的心嬌嬌顫着聲問:

“将軍,我們下去,下去說好不好?我……我有話對你說。”

他自是應允:“好。”

良宵慌忙将寝衣拉上,系帶式的藕色寝衣,肚幾右側的帶子被扯斷了,系了好幾次都沒系上。

發抖的手指,滾燙的熱淚,将熄的燭火,如雷的心跳……

這種種皆落在宇文寂眼裏,痛意泛濫成災,垂于兩側的手掌攥成拳,硬生生克制着,不去冒犯分毫。

越看,便越壓抑不住。

也是這時,夜風吹來,燭火唰的滅下。

一片黑暗中,那帶子是系不上了。

良宵洩氣的放了手,正欲摸黑下床,腰肢猛地被一雙強勁有力的臂彎撈了回去,背抵在男人堅.硬溫熱的胸膛上。

她呼吸一滞,下意識的抓緊肚子上的手臂,聲音又急又陡:“別!你想要……我都給你,別這樣!”

聞言,宇文寂臉色一僵,瞬間明白過來,原來她竟是這樣以為的?

他方才種種,當真吓着她了。

但他并不想放手啊。

“是我不對,不該如此粗魯待你,讓我抱抱,好嗎?”宇文寂低低說完,又補充道:“只是抱抱,什麽都不做。”

良宵才松了口氣,将軍是正人君子,說話一言九鼎。背後暖意襲來,她僵硬的身子才漸漸緩和下來。

肩上輕輕搭上了男人的下巴,耳畔是他溫和暗啞的聲音:“遙遙,別怕,我只是想抱一抱你。”

“那些話……是我糊塗,你乖乖的,別多想。”

良宵無聲點頭,心裏酸酸的不是個滋味,将軍這樣溫和說話時,真的叫她無地自容,明明做錯事的自己,末了還要他妥協。

一時思緒亂入麻絮。

這廂,便相當于又傷了他的心。

想想也是,幾日來,她們歡.愛不少,将軍又怎會想那樣對她。

她昏頭了,将前世今生弄混淆。

平複了半響,良宵才将心頭那股不該出現的懼意壓下去,定了神道:

“将軍,是我不對,方才我夢到大婚那日,對你說了那樣惡毒的話,情緒太過激烈才又說了那樣的話,我很後悔,如果能再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

“起初……”良宵頓了頓,鼓足了勇氣開口,“起初我很讨厭你,對你存了偏見,做了很多錯事,傷了你的心,我很後悔,可是回不到那天了。”

“我如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我不想和離,也不想離開将軍府,離開…你。”

這時默默無言的将軍大人忽的開口:“不會,我不會允許。”

良宵拿手掌心按住他手背,才緩緩道:“聽我說完,”

既然将軍都知曉了,勢必要有所動作,瞞着非但毫無意義,反倒會生嫌隙。

今夜鬧了這樣的誤會,稍稍冷靜下來,她想好了,決心趁此時機,将那兩樣橫于心頭的難堪一一道出。

她們要将話說清楚,下回才不會像今夜這樣。

“有件事,我一直瞞着你,母親,其實我不是母親親生的,她當初托姨母做手腳,将我送給将軍,為的就是利用将軍府的權勢,她甚至為了幫姐姐奪權,盜走虎符,陷害将軍府!”說起這些,良宵原本緩和的語氣驟然急促起來,“全是因為我蠢笨無知才叫她們得逞!我不甘心!”

“幸好老天開眼,我又回來了,我想彌補從前那些過錯……你有很多事要忙,我不想再勞煩你為我操心,所以才瞞着你,在太後壽宴上做手腳,又進宮去阻撓姐姐,昨日聽完你說的話,我隐隐有所察覺,你該是知曉了。”

這話斷斷續續,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宇文寂默了瞬,拎清其中原委,才沉沉道:“你說胡話了,所有對你不利的人,我自會去解決妥當。”

至于彌補……

“遙遙,你是因為想彌補,才這般待我?”

良宵急急反駁:“不是!我不是!”

将軍的反應全應證了她之前的憂慮。

她一早就料到将軍會是這個反應,他會誤會,她是因為經歷過那些事,心底愧疚,才對他這般好。

她才不是。

依照這個執拗脾氣,即便真是被感動,說什麽她也要和離,再為将軍選一二良人送來。

可這個話不能對将軍說。

良宵急得掙脫了他的懷抱,漆黑中面對他一字一句道:“我自小被母親養得一副驕傲的性子,故交好友中不乏待我極好的,好比衛大哥,但我絕不會因為誰對我好就委身于人。”

“初初悔悟那時,我只是不想給你添亂,放下所有偏見後才發覺并不排斥,雖時常感到害怕,但更多時候我想離你近一些,想握一握你的手,親一親你的嘴角……頭一回碰情愛,何時生的情意我也不知曉,”說着,良宵懊惱得捶捶腦袋,總覺詞不達意,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個心意,最後急紅了臉,什麽也說不出來。

宇文寂瞧不見她臉上的紅暈,攥在掌心的小手濡濕一片,他心疼得緊,“遙遙,別說了,我都知道。”

不管是愧疚的彌補還是出于男女之情,他想要的就是遙遙,只要她還在,她們還有幾十年光陰,日複一日的朝夕相處中,總能生出幾分綿綿情意。

他從來不苛求這些。

可是他的遙遙格外在意。

于是他說起了另一件事:“為何會怕?”

良宵愣住。

宇文寂攬過她的肩,耐心問:“為何會怕我?”

他大多時候,和顏悅色,溫聲好語,恨不得将所有溫情全給她。

然她還是說怕。

也如同方才,竟會以為他要強迫她。

從前鬧得最兇,他拿她沒辦法時,生氣歸生氣,卻也從未強勢的要占了她的身。

所有忍耐克制,只會在察覺她要離開時才會崩塌破碎。

大将軍極其不願承認,他面臨過大軍壓境,單槍匹馬,鮮血淋漓。

卻會在兒女情長上害怕不安,得到了怕失去,得不到就發了瘋的去求取。

終其所求,不過是能與她,像她同良景那般,不設防的親近,不言語的默契,晨起時她安睡在懷裏,用膳時她坐在對面……

他想要的就是遙遙。

宇文寂重複問,“遙遙,告訴我,為何要怕?”他可以改一改。

良宵哪裏敢說真話,她沒有立場去要求将軍來迎合自己,只搖了搖頭,露出個勉強的笑,驚覺他看不見,才将身靠近,靠到他懷裏。

“沒有很怕的,若是日後将軍能多笑一笑,我就更喜歡了。”

更,喜歡。

宇文寂扯了扯嘴角,暗色中什麽都瞧不見,他拿過她的手撫上,那上揚的弧度不大,他試圖再“笑”深一些。

幸而沒有光亮,不若,那笑定是猙獰僵硬的。

良宵沒摸到那細小的弧度,反倒是觸到他兩排整整齊齊的牙齒,不由得輕笑出聲。

有時候将軍很兇很淩厲,有時候又很傻很實誠。

笑後,心底卻是發酸。

若非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他何至于此,暴怒生氣,又反過來壓抑克制自己。

她定要努力将前世那個可惡的自己忘掉,再不要無端做惡夢,不能總讓将軍因為這個心情不悅。

良宵兩手覆上,捧着他的臉,在他微張的唇瓣上落下一個讨好的吻,同時也在心底道了句對不起。

夫婦間說這話顯得生分,他該是不喜歡聽。

誠然,将軍大人不僅不喜歡聽這話,更不喜歡,嬌妻每次親他都是親在嘴角上,且又很快離開。

在良宵抽身後,他極快将人拉回來,似不滿的,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

那是他從前最舍不得碰,最怕落下印子的地方,現今卻恨不得處處留下自己的痕跡。

怎麽也遮不住、叫人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寫了删删了又寫,發表後又忍不住修文,實在抱歉。

感謝在2020-04-19 21:52:49~2020-04-20 23:43: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起夫人、玖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春水溶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