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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國外回來, 姜謠妥帖的把那枚核雕收藏在了床頭櫃的最裏面。
不會經常看到,但卻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季渃丞似乎能比她更快走出悲傷的情緒, 回來之後不久就投入到實驗工作裏面。
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他們本來的工作量變成了兩倍,容不得他給自己時間回味了。
實驗室裏,季渃丞操作着精密儀器,伸手推了推眼鏡片, 目光注視着儀表盤。
博士生們的工作要相較他輕松許多,一邊謄抄着數據, 一邊閑聊。
季渃丞不會阻止他們聊天打趣,做研究本來就是辛苦和枯燥的, 能苦中作樂, 也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對了,我從家帶了不少牛肉幹, 到時候放在辦公室, 你們随便吃。”
“哇這麽棒,牦牛肉很貴吧。”
“還行, 我奶奶自己腌的,我從小就吃, 特好吃。”
“羨慕你啊, 回趟家還能順回來一堆好吃的,不像我, 都是往家裏帶。”
“我奶奶疼我啊。”
季渃丞有一秒鐘的晃神。
他不是刻意聽博士生們談話的, 只是避無可避。
沒來由的胸中一陣憋悶, 眼前模糊了一片。
他從來沒有哭過,只是這一秒鐘突然有些壓抑不住。
因為他總算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再也不會有那樣一個人了,她再也不會出現了。
人力卑微的就只有逆來順受的權利。
實驗儀器突然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博士生們倒吸了一口冷氣:“老師!”
季渃丞手比腦子快,立刻動手強行關閉了儀器,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只是電流過高了,這種昂貴的儀器都有自我保護機制,不然他還真賠不起。
但實驗室裏靜悄悄的,大家都不說話了,呆呆的看着季渃丞。
這好像是他們入學以來,頭一次見季渃丞實驗失敗。
季渃丞揉了揉太陽穴,把眼鏡摘了下來:“先休息一會兒。”
他去衛生間,在洗手臺前用涼水擦了把臉,冰的他一下子精神了,擡眼往鏡子裏面看去,兩道溫熱的眼淚從眼睛裏流出來。
他一動不動的看着陌生的自己,直到眼淚流幹了,他扯了張紙巾擦了擦臉,把眼鏡戴好,重新回了辦公室。
人總有自己的告別儀式,這對他來說,算是告別儀式了。
四月中旬,校園裏的白玉蘭開的到處都是,空氣裏帶着濃郁的香氣,有點涼,但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風還是有點大,可是停了暖氣,天氣也變好了許多。
姜謠那部古偶劇播到了末尾。
她的論文勉勉強強過了,但是因為畢業大戲缺勤的事情,被楊玉玫罵了個狗血噴頭。
但好在她臉皮厚,一點也不在意,反正楊玉玫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時隔二十天,姜謠再次登上微博,差點被評論數吓了一跳。
原本只有幾百條評論的雪中照片,現在已經幾萬條評論了,當初仲洵粉們對她不懷好意的謾罵也早就被壓下去了,新來的評論全都是對新戲的讨論。
不,新戲也沒什麽可讨論的,全部都是對着她吹得彩虹屁,放上她各種各樣的表情包。
什麽情況?
姜謠懵懵的發了條微博,問:“馮連給我買活粉了?”
評論來的比她想的還要迅猛,鋪天蓋地的,夾縫之中,她看見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一顆大大大甜姜糖:啊啊啊啊啊啊謠謠啊!我閨女終于被大衆看見了,媽媽死而無憾!
要不是她親眼見過一本正經的甜姜糖,還真無法把網上的這個和陳恬對號入座。
@姜桃醬:我反複昏厥!總算上微博了!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淪為姜餅:開心的滿地打滾,謠謠太美了啊啊啊,今天也讓我哭泣!
莫名其妙的,這部爛劇火了。
也不能說火,網上全部都是罵劇組窮,劇本沒有邏輯的。
但姜謠硬生生憑借着神顏打了出來。
好在造型師給力,人物性格又特別貼她,這部劇她的熱度力壓女主,收獲了大批粉絲。
原本等着《穿越》打翻身仗呢,沒想到提前了。
她發現自己沒上線的這一個月,被扒了個徹徹底底。
以前演的劇就沒什麽可說的了,但因為她之前也沒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動态,又憋不住的喜歡嘚瑟,談戀愛的痕跡就特別明顯。
搜索自己的名字,看見網上的截圖,姜謠差點昏過去。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手滑點贊了一個知乎問答——第一次做會疼麽?
神他媽會疼麽!
她一定是腦子抽了才用大號看這種消息!
網友順着她老粉的微博,有跡可循的摸到了傳說中一夜取關的那一天,挖掘出她第一個關注的那個人@ruocheng季。
于是姜謠談戀愛了這件事,傳的風風雨雨。
有人煞有介事的拿出《穿越》的路透照,懷疑這個@ruocheng季是張仲洵的小號,畢竟聽說是張仲洵力薦姜謠進的組。
千尋們炸了,跑過來辟謠加謾罵,讓姜謠別有事沒事倒貼她們哥哥。
但此時的姜謠已經不是幾個月前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姜謠了。
新入會的姜糖們活躍度正高,硬生生的把千尋們罵了回去,一瞬間,評論數已經增到十萬了。
馮連給姜謠打電話預警:“小祖宗,這段時間你心情不好,我采訪都給你推了,劇的事也沒告訴你,但你現在熱度不比以前了,別太任性了乖。”
“好的老媽媽。”姜謠乖巧的回答道,轉眼在評論裏留了一句——
不是張仲洵,就是@ruocheng季。
反正季老師這個微博什麽個人信息也沒有,肯定不會被挖出來。
評論裏怎麽吵姜謠就沒再管了,她把手機收起來,裹了個口罩,去SKP逛街。
再過幾天,就是季渃丞三十歲生日了。
她不知道三十歲對男人來說有多重要,但是季渃丞的三十歲,對她挺重要的。
她缺失了他的三年。
曾經在盛華高中,季渃丞送了她條手鏈做生日禮物,她一直都沒來得及還回去。
姜謠整整轉了一下午,然後在某奢牌店選了一塊手表。
亮金的表盤,邊緣還嵌着幾顆珍珠,厚重又有質感,是她爸喜歡戴的那種款式。
她覺得起碼她爸的審美還算可以。
把手表收起來,姜謠提了提口罩,收在大衣裏面出了商場。
她一邊走着,一邊用手指摩擦着包裝盒,想象着季渃丞收到手表的樣子。
眼神一瞟,瞄見藏在衆多店鋪裏面,一家不起眼的桔色成人。
姜謠:“......”
她左右看了看,不安的踢了踢地上的碎花瓣,一步兩步,蹭到了門口。
門大開着,牆上挂滿了花裏胡哨的新鮮玩意兒,姜謠漲的滿臉通紅,腦子裏想入非非。
她還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呢。
默默咽了咽口水,她試探性的朝裏望了一眼。
“小姑娘進來看看麽?”
別看外面店面小,裏面還裝修的挺大挺正規。
櫃臺後面坐着個相當慈祥的大媽,莫名降低了姜謠的防禦心。
“賣...賣什麽的?”
姜謠拼命拉扯口罩,垂着眼睛,含含糊糊的問。
“你要啥都有,衣服,玩具,潤滑。”大媽笑。
反正每個第一次來的都是這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姜謠的臉紅的都要滴血了,越聽她說越是想歪。
她雖然沒用過,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尤其是在劇組裏,拍戲累了大家什麽都聊的。
她默默溜了進來,見身後也沒人注意她,趕緊拉緊了門。
“別緊張啊,這都是生活必需品。”大媽開導道。
姜謠胡亂朝牆上一指:“那個...那些都是什麽?”
反正稀奇古怪的玩具,她沒敢細看。
大媽順着她的手指瞧去:“跳-蛋,你要什麽款式的?”
姜謠一聽這個詞就是頭皮一麻,她連見都沒見過,哪還知道什麽款式。
但是她又不想顯得過于小白,模棱兩可的問:“你這裏...款式全麽?”
大媽利索的介紹:“多震的,軟膠的,發音的,仿真的,你看......”
姜謠腦子裏嗡嗡響,恨不得奪路而逃。
她手心裏都是汗,這名稱也太粗淺易懂了,她都能想象出來了。
“除了跳...還有別的麽?”
大媽把身後的簾子一拉:“還有衣服,女仆,兔子,貓,日式和服,你別總低着頭,倒是看看啊。”
姜謠把頭垂的更低了,萬分後悔自己一時沖動進了門。
但不可否認,她有點感興趣。
“就沒有禮盒麽,什麽都有的。”
“有禮盒,我給你拿最好的!”
大媽進屋去給她取,姜謠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現在腦子短路,處于智商出走的狀态,渾渾噩噩的刷了卡,拎着個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出來。
可真有心,袋子外面印着無比清晰碩大的四個大字——生活用品。
她灰溜溜的回了家。
先把手表偷偷藏了起來,那是等生日當天給季渃丞的。
然後趁着季老師在上課,她暗搓搓的打開了盒子。
那是一片嶄新的天地。
怎麽說呢,生活比她想象的要精彩的多。
布料少的吓人的衣服,前不遮後不擋。
各式各樣的小玩具,按開開關震的她一個激靈,差點脫手扔出去。
還有兔子耳朵貓耳朵,紅色的手铐。
她在自己手腕上比劃了一下。
皮膚白,倒還顯得挺好看。
這都什麽玩意......
姜謠後悔了,她不應該把這些東西拿回來。
先不說怎麽處理的問題,連她都害臊成這副模樣,要是讓季老師看見了,估計連卧室都不敢進了。
可這是T大,她又不能找個垃圾桶就扔了。
姜謠慌亂之中把盒子塞到了床底下,躺在床上平複了半天。
等周一見了柳億一,讓她幫忙帶走吧。
正巧新綜藝開錄了,她還沒送上一份來自閨蜜的真摯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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