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沒有永遠的敵人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青祤被勒令躺回了床上，在溫嘉樹的臂彎裏，她不甚安穩的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溫嘉樹已經去上班了。

顧青祤的作品集與參賽的畫稿最終定了下來，她把郵件發給了評委，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顧青祤茫然的在房間裏轉了幾圈，一時之間，居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

可顧青祤卻不敢讓自己閑下來，一旦她無事可做，就會陷進無止盡的恐慌和自責之中。

顧青祤奮力地打開從挪威帶回的行李箱，一眼就看到了箱子裏的相機。

“蠢女人，還不快過來。”

溫嘉樹不耐煩的樣子又浮現在了眼前，顧青祤一張一張地翻看着那些照片，溫嘉樹總是皺着眉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他這個人啊，有好多小毛病，嫌棄衣服不好看，嫌棄天氣太冷……”顧青祤邊笑邊哭，淚水啪嗒啪嗒的打在相機上，“可他還是陪我看極光，抱着我說我是他的伴侶。”

“……哪裏有這樣的伴侶啊。”顧青祤捂住自己的眼睛，“在背後和別人害他，如此的自私，如此的懦弱……”

溫嘉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職位，看着比以前小了很多的辦公室，他的臉上依舊是一派平靜，但心中的苦楚，個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溫總。”劉奕珊拿着一盆綠植走了進來，低聲道，“葉總讓您上去一趟。”

“我知道了。”溫嘉樹眼中毫無波瀾，這都是他預想到的，葉夢菲好不容易爬到了他的頭頂，怎麽會不借此機會對他呼呼喝喝，耀武揚威一番呢。

溫嘉樹整理了一下領帶，推門向外走去，臨到門前，溫嘉樹突然頓下了腳步，平靜的說道，“以後……不要再叫我溫總了。”

說罷，溫嘉樹走出了辦公室，劉奕珊站在他的身後，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名利皆是外物，溫嘉樹并非是那種圖一時口頭之快的人，既然自己現在被降職，那就坦然接受，抱着過去的成就，只會讓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止步不前。溫嘉樹是聰明人，他足夠強大，也足夠清醒。

“楊總，那我們下次再見了。”

電梯緩緩升到頂層，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溫嘉樹看着眼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臉上是是掩飾不住的錯愕。

楊天灏！他怎麽會在這裏？

溫嘉樹很快把自己的驚訝盡數掩飾在眼底，臉上依舊是一派平靜。

楊天灏自然也看到了溫嘉樹，他故意走到溫嘉樹身旁，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喲，這不是嘉樹麽？好久不見啊。”

溫嘉樹眉頭一跳，躲過了楊天灏拍向自己的手掌，眼神淩厲的看着他。

楊天灏的手落了空，氣氛變得有些尴尬，楊天灏冷哼一聲，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收了起來，他側頭看向葉夢菲，嘴角勾起，眼神意味不明。

“溫副總！楊總是代表天一集團來和溫宇合作的，你這樣不太好吧。”葉夢菲開口道。

“合作？”溫嘉樹冷哼一聲，戒備地看着楊天灏。

這個男人，和他父親溫鴻濤鬥了一輩子，京市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天一會和溫宇合作，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溫宇真是了不起，小小的副總經理就如此大膽。”楊天灏斜了溫嘉樹一眼，高傲道，“葉總，今天看起來不是說事情的機會，我們改天再聊吧。”

“溫嘉樹，替我向你父親問好。”楊天灏笑的得意忘形，“畢竟，我們也是老朋友了。”

“楊總……”葉夢菲連聲喊着楊天灏，路過溫嘉樹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葉夢菲沒有看到的是，溫嘉樹握緊的拳頭以及眼裏的洶湧澎湃。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麽！”送走了楊天灏後，葉夢菲回來拍着桌子對溫嘉樹喊道，“楊總是代表天一和我們來談合作的，現在全被你攪和了！”

“天一集團和我們是什麽關系，你不是不清楚！”溫嘉樹努力壓着火氣，在過去的幾十年裏，天一在生意上沒少和溫宇集團競争，大大小小的絆子，明裏暗裏的争鬥，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而且最讓溫嘉樹不齒的是，楊天灏這個人風評很差，手段極其下三濫！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葉夢菲冷笑道，“溫總……不，溫副總經理，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也要我教你？”

葉夢菲把重音放在了副總經理幾個字上，故意挑釁地看着溫嘉樹，似乎是想要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

可出乎葉夢菲意料的，溫嘉樹一臉平靜，并沒有發怒，依舊是理性的分析道，“楊天灏不是一個适合合作的人，溫宇不是誰的一家獨大，和天一合作的事情，是風控部通過了？還是董事會通過了？”

“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葉夢菲像是被踩到了痛處，她把文件摔在桌子上，“溫副總經理，還用不到你來教訓我，做好你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溫嘉樹牙齒咬緊，咬肌都隐約顯露了出來，這種被葉夢菲用職位強壓一頭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不爽了。

“你可以出去了！”葉夢菲指了指門外，那副頤氣指使的嘴臉，讓溫嘉樹眼睛的火苗又熱了幾分。

溫嘉樹一言不發，轉身走出了總裁辦公室，看上去他仍是一副自持冷靜的樣子，可走出辦公室後，溫嘉樹看着門上“總裁辦公室”幾個字的眼神，還有他發白的指尖，讓人不寒而栗。

良久，溫嘉樹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可他再怎麽讓自己冷靜，心口那種憋悶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嘉樹，你還好麽？”

顧槿以的聲音響起時，溫嘉樹的眸子暗了暗，他背對着顧槿以，微微閉眼，沒有轉過身。

說實話，他現在只想自己待着，尤其是他如此落魄的模樣，根本不想讓別人看到。更何況……顧槿以曾經和他還是那樣親密的關系。

顧槿以沒有再說話，她靜靜地等在溫嘉樹的身後，直到他調整好情緒，轉過身，平靜的看着自己。

“今晚有時間一起吃個飯麽？”顧槿以微笑道，“就當作是和老朋友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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