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畢業回家

秦歡原本打算明天離開學校之後，就直接飛往北京，先去遠勵集團報個道，然後順便在附近找找房子。

可是現在，她連直飛北京的機票都已經訂好了，卻在臨出發前的最後一個下午，突然接到米蟲系統的命令，要她回東北一趟。

雖然不知系統君又為那個米蟲養成計劃設計了什麽具體的任務，但秦歡想，左右她也不敢冒着生命體狀态被“重置”的風險抗旨不尊，索性別操閑心，乖乖照着系統君的提示去做就是了。

當晚，她幹脆利落地将機票退訂，買好次日回家的火車票，将行李收拾妥當，然後拿起手機給自家老爸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七八聲之後才被接通，秦爸的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聽起來有點迷迷糊糊的：“閨女，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有啥事兒嗎？”

“呃，吵到你們了啊……”秦歡這才留意到，已經是夜裏11點半了，這個時間，爸媽應該早就睡覺了，“那個，我長話短說，就是我買了明天回家的車票，如果不晚點的話，大概是晚上7點多到家。”

“行，知道了，到時候爸去接你。”秦爸可能真的是困壞了，也沒問具體是那趟火車，也沒叮囑她再檢查一下行李，甚至都不問問她為什麽突然跑回家裏，只說了一句，“不早了，睡覺去吧。”然後就挂掉了電話。

秦歡茫茫然地放下電話，瞬間感覺自己從老爸的掌中寶，變成了一個不怎麽被重視的野孩子……

【系統提示：已在您的腦電波中發現錯誤——“全世界都他媽的不愛我”。請及時修複錯誤信息，并随我默念米蟲守則第九條：我愛世界，世界愛我。】

秦歡被這條既自戀又自負的守則給逗樂了。

于是，她抛開方才的不佳情緒，與系統君開玩笑道：“吶，系統君，嚴格說起來，你也算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說出來不怕你不高興，其實剛剛重生的那會兒，我覺得你簡直就是上帝派來整我的逗比。不過後來咱們一起做任務，一起對付碧池，相處久了之後，我發現我還是挺喜歡你的。那你呢，你也喜歡我麽？”

顯而易見，對于這種神經質的問題，傲嬌的系統君是不會輕易接茬的。

“喂喂，別總是一到關鍵時刻就裝死好麽？”秦歡十分不滿地自言自語道，“問你話呢，你喜歡我麽？”

【系統提示：請勿調戲米蟲系統，否則，造成一切嚴重後果，由您自負。】

“我就跟你聊聊天，還能有什麽‘嚴重後果’啊？你總不能因為我喜歡你就把我重置了，對吧……”她不死心地繼續調戲系統君，“給個答案又不會怎樣，系統君你別這麽羞澀嘛~！”

說這話時，秦歡拖着甜膩膩的尾音，不知天高地厚地跟系統君撒嬌。她就只差沒把系統君從腦子裏提煉出來，然後揉捏他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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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再次強調——請勿調戲米蟲系統，否則，造成一切嚴重後果，由您自負。】

“啧啧，系統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無趣。”秦歡撇撇嘴巴，嘀咕道，“一點都不可愛。”

她不期然地想起了自己的上輩子。

那時候，她每天都要對着程序語言奮力苦戰，修複各種各樣奇葩的BUG，然後再眼巴巴地看着BUG們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從那時起，秦歡就記住了一個真理——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完全不抽風的系統。

【系統提示：米蟲養成系統并非由ABAP、C++、MATLAB等人類計算機語言編程完成，而是采用宇宙頂尖的高新技術，通過一系列的精密邏輯計算和互鏈，實現精确、穩定的遠程系統互聯，并由米蟲主機直接實施遠程操控，确保個體計劃順利進行。】

“……突然給我普及這麽高深的知識做什麽？”秦歡愣了小片刻，然後才反應過來系統君說這番話的真實目的，“喂，用不用這麽小心眼兒啊？我只不過是感慨一下‘人類系統BUG多’，你一個外來系統，不要太自覺地對號入座好嗎！”

這一次，系統君終于沒再搭腔。

時間已然不早，秦歡也有些困了。她沒再調戲系統君，自顧自地洗漱一番，然後鑽進被窩，夢周公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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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秦歡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心懷不舍地告別了生活四年的宿舍。

一路颠簸，火車向北而行。到了傍晚七點鐘，列車已經行駛在遼寧境內。緊接着，七點三十三分，火車停靠在站臺，秦歡準時準點地回到了遼寧C市。

C市是三線小城市，雖然距離沈陽只有短短一個小時的車程，然而，這兩座彼此毗鄰的城市，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城市氛圍。

即便是在C市的市中心，也很難看到車水馬龍的擁堵景象。這裏沒有太多的高樓大廈，也沒有太多的喧嚣吵鬧，有的，只是小城市裏最為常見的寧靜和安逸感覺。

因為正處于夏季，這個時間，夕陽的餘晖依舊懶懶散散地籠罩着這座城市。秦歡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随着人群走出了站臺。

淺淺地呼吸着家鄉久違的空氣，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胸腔裏溢滿了感動。

果然，天大地大，哪裏都不如家鄉溫暖。

秦歡站在人潮湧動的出站口，四下張望着。可是她仔仔細細地尋覓了半天，還是沒有看到秦爸的身影。

呃，這是怎麽回事兒？明明說好了來接她的啊，怎麽沒看到人在哪兒呢……

“系統君，幫個忙呗？”她默默地用腦電波向米蟲養成系統傳遞求助信號，“幫我定位一下我老爸現在在哪……”

【系統提示：根據GPS衛星定位系統傳來的最新消息，目标當前地理坐标為——東經124°34’，北緯41°16’。】

“……系統君你別這樣好嗎！說些實在的、管用的、讓我聽完就知道該往哪邊兒瞅的信息，可以嗎？”

【系統提示：可以。】

咦，它說“可以”，可是接下來呢？接下來為什麽又沒有下文了……

“喂喂，系統君你沒壞掉吧？你倒是趕緊告訴我啊！”秦歡心裏急得不行，偏偏系統君依舊不緊不慢。

【系統提示：經鑒定，目标正沿着左前方十點鐘方向。目前，該目标正以三十邁的車速，往您的方向緩速移動。】

十點鐘方向，這樣一說就清楚多了。

可是秦歡按照系統君的指點，沿着那個方向尋找，卻還是沒有看到秦爸的身影。秦歡心裏焦急，也不想再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找了，直接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秦爸。

“嘟——嘟——”電話忙音不斷，秦歡心煩意亂。

當她第七遍撥出去那串號碼的時候，系統君蹦出來給她提供了一條最新的定位消息。

【系統提示：目标與您之間的直線距離為——731.8米。】

秦歡忍不住罵道：“卧槽！難怪我看不到，居然離得這麽遠……”

【系統提示：527.5米……346.1米……117.9米，目标已停止移動。】

這回，秦歡再順着左前方十點鐘的方向遠目眺望，終于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銀灰色小轎車。

雖然這次重生回來之後，很多細節秦歡都已經記不大清楚，但是，這輛曾經接送她上學放學無數次的私家車，她還是認得出來的。

秦爸沒有下車，而是打開了前車燈的雙閃，然後回電話給秦歡說：“閨女，看到咱家車了吧？”

“看到了，我這就過來。”秦歡說着，挂斷電話，拖着行李箱朝車子那邊走去。

秦爸開門下車，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裏，而多出來的一個雙肩包、一個手提包和三五個裝滿零食的塑料袋，則亂七八糟地直接堆到了後排的座位上。

秦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扭頭問老爸：“我媽又在家忙着做飯呢？”

“可不是麽，聽說你要回來，一大早就跑去早市兒，買了一堆你愛吃的蝦啊螃蟹啊什麽的。這會兒正在家裏給你備着呢。”秦爸開車的功夫，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秦歡一眼，“一看你在車上就沒吃東西，是不餓了？”

“是有點兒餓，嘿嘿……”秦歡說着，傻笑起來。

她打心底裏覺得，有這麽個十萬分了解她而且又很寵着她的老爸，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兒。

秦歡家離火車站并不算遠，開車回去，大概只用十幾分鐘。父女倆一路上閑聊神侃，一刻鐘的時間不經意間眨眼而過。

車子停在一個綠化得很棒的成熟社區裏。立于秦歡眼前的，就是那棟她最熟悉不過的十八層的電梯公寓。

從理論上來講，在任何一棟高層電梯樓裏，都是樓層越高的房子越值錢。

可是作為一個地産商，秦爸卻将自家住房選在了電梯樓的三樓。早先，秦歡對此很是不解。可是這次重生之後，她就完全能夠理解老爸的良苦用心了。

雖說三樓的房屋價值不是很高、采光也不是很好，但是，假設哪天停電了，一家人不至于沒了電梯就回不去家。又何況，秦媽身體一直不好，住得樓層低一些，總歸更方便一點。

下了車，秦歡說要自己拿行李，秦爸怎麽也不依。他非得搶着背上雙肩包，拖住行李箱，再拎上好幾個塑料兜兒，這才鎖好車門，吭哧吭哧地往樓道裏走去。

結果就是，跟在他身後的秦歡，只拎了一個沒什麽分量的小手提包。

“閨女，去按電梯。”

“好嘞！”秦歡應了一聲，随即一溜煙兒地跑到電梯間，把電梯召喚到一層。

秦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麽一大堆東西全都搬進了電梯裏。

夏天傍晚，陽光雖不那麽毒辣，空氣卻依舊很炎熱。秦歡看着老爸忙忙碌碌，看着他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心裏覺得又歉疚，又溫暖。

電梯穩穩地上升，秦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再說話。

只要一想到自己上輩子曾與媽媽生離死別，如今卻又得以“重逢”，她就忍不住滿心雀躍。

電梯上的紅色數字從1蹦到2，再由2蹦到3。然後，電梯門緩緩而開，将更多的幸福，呈遞在秦歡的眼前。

秦媽開門，探出半個身子，笑意盈盈地對秦歡說：“兒子，回來啦，媽都給你做好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