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仿佛也是這種味道

“新型金屬制作的傳動系統貼合人體結構，可讓使用者行動自如；微型核動力裝置提供的能源可以保證長時間戰鬥，不必時常充能。只要解決了這兩個問題，輕型機甲就大有可為。”

“武器系統呢？”拉斯韋爾問。

“攻擊類武器以能量集束槍為主，搭配适合物理攻擊的冷兵器，裝甲外層有光學僞裝，還可以屏蔽熱能輻射。”

“聽起來比較适合城市治安，或者打打星盜救救人質什麽的。”拉斯韋爾皺眉頭。

“這種機甲适用于小規模的局部戰役，尤其是艦船或者建築物內部的遭遇戰。”木大師說：“另外在太空探索、殖民星開發的時候，都是很有用處的。”

兩位長輩讨論機甲設計方案的時候，路昭在一旁認真地聽着，他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機械基礎，能聽懂一部分了。

拉斯韋爾有意培養徒弟，很多工作都讓路昭來動手。這樣一邊教一邊學，進度難免就會有點慢，不過木大師好像也不趕時間，每個部件做好以後又一次次地推倒重來，然後繼續改進。

路昭的假期只剩十幾天了，他們還只做出了幾個部件。

有天師徒兩人去了木大師的宅子，用那裏地下車間的精密設備加工幾個小零件。

工作到中午的時候，木大師請兩人去用餐，他說：“莉亞從月光城回來了，今天她會親自下廚。”

莉亞是木大師的夫人，她每年夏天都會去月光城避暑，所以去年路昭沒有遇到，但是他在會客室見過她的照片，看起來是一位很漂亮、很溫和的夫人。

“啊，有月光城的那種什麽什麽酒嗎？”拉斯韋爾問。

“露比？當然有。”木大師笑意滿滿，“小路也成年了吧，可以嘗嘗了。”

路昭以前沒見過師父喝酒，他還聽師父說過，一個機甲制造師絕對不能酗酒，酒精會麻痹他們的頭腦和雙手，讓他們變得一文不值。

“露比是月光城特産的一種果酒。”木大師對路昭解釋，“那酒可以放松心情，雖然口感比較烈，但是在人體內代謝快，不會有什麽副作用，少量喝一點還是有好處的。”

午餐還沒有準備好，三人就先到會客室裏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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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師父沒有出言反對，所以路昭便未拒絕木大師給他的一小杯酒。露比的顏色很可愛，是很通透很漂亮的紅色，像紅寶石一樣，聞起來有股特別的香氣，讓路昭覺得有些熟悉。

小小的抿了一口，入口甘甜，酒液在滑下食道的時候，路昭的臉倏的紅了，頸部的動脈跳得厲害，他想起了那一夜自己被冀恒壓在配件倉牆壁上強吻的事情。

當時冀恒口中，仿佛也是這種味道。

“小路臉紅了？”木大師很吃驚，“只是喝了一口嗎？”

拉斯韋爾看看徒弟，“不能喝就別勉強。”

“哦。”路昭就像燙到手一樣放下了酒杯，他從沙發上站起，“我到外面去透透氣。”

“去吧。”拉斯韋爾擺擺手。

路昭出了會客室，跑到木大師家風景優美的大露臺上，雖然是夏季，但是四周綠化很好，露臺大部分掩映在樹蔭之下，加上有點風，所以還是挺舒适的。

可是那點風吹不走路昭臉上的燥熱，本來他已經強制自己把那晚的經歷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剛才那口酒勾起了他的記憶，尤其是和冀恒唇舌有關的部分。

可惡、可惡、可惡……

那個人真是太讨厭了，喝醉了就欺負人，做出那麽過分的事情。

路昭在露臺待了十幾分鐘，有個機器人過來叫他去吃飯，路昭進入餐廳就看到了那位木夫人。

路昭上前問候道：“夫人好。”

“你就是小路吧。”木夫人熱情的笑着，“經常聽大師提起你呢，真是個好看的孩子。”

“呵呵。”木大師笑眯眯的，“怎麽樣，我說小路像我年輕時候的樣子吧。”

木夫人又看了看路昭，“其實我覺得他更像懷遠，懷遠二十來歲的時候，就比小路少了對酒窩。”

“啊，是哦。”木大師變得有點惆悵，“小路确實更像懷遠一點。”

拉斯韋爾聽着這兩口子讨論他的徒弟長得像木家人，本來早該暴跳了，只是木夫人在場還要留點面子，所以就幹咳了一聲，“那什麽，不管路昭長得什麽樣，反正他不姓木。”

木大師知道拉斯韋爾那股子護食的勁頭又上來，也沒有理他，轉而對着路昭說：“我弟弟木懷遠啊，是星雲艦船系畢業的，可惜多年前因為意外去世了。”

“哦。”路昭呆愣愣的，好巧，木懷遠、穆懷遠，聽起來很相似，“我爸爸也叫穆懷遠呢，也是星雲艦船系畢業的。”

什麽？

室內剩下三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路昭身上。

木大師講話打顫，“你、你再說一遍？”

等路昭把身世講述完，穆夫人第一個做出了結論，“你就是懷遠的孩子啊”，她抱住路昭，“可憐的孩子呀，一定吃了很多的苦！”穆太太聽丈夫念叨過，拉斯韋爾那麽苛刻的招聘條件卻找到了一個好徒弟什麽的，就知道路昭的經濟狀況一定很拮據。

從小沒有爸爸，媽媽又早逝，十六歲就去拓荒團搏命掙錢，還能從銀河系那種偏僻地方到星雲來讀書，其間過程必定是一部充滿辛酸血淚的奮鬥史。

路昭原本倒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但被穆夫人這麽疼惜地一抱，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穆大師也老淚縱橫，嘴裏念叨着，“懷遠啊，這可是你的孩子呢。”

拉斯韋爾看着他們一家人熱淚盈眶的認着親，嘴巴張了張，最後什麽都沒說。

匆匆吃過午飯，下午沒人還有心思幹活。

穆太太拉着路昭的手，說要帶他去月光城看看，“那裏有我們家的老宅，你父親小時候就是在那所房子裏長大的。”

穆大師覺得這個主意好，“維克多，你也一起去吧，這個季節正是月光城最美的時候。”

拉斯韋爾才不想去，“帶路昭去吧，我留着改改那個輸出系統”，發現路昭轉頭看自己，他又拍拍徒弟的肩膀，“去吧，你的假期不多了，趁着最後幾天趕緊去。”

雖然拉斯韋爾痛恨別人觊觎自家徒弟，但是人家真是血親，他也不能攔着不讓認。

最後事情就這麽敲定了，路昭在假期的最後十天，要去父親的出生地月光城，和他剛剛認下的伯父伯母一起。

傍晚路昭回了星雲學院，除了要收拾一點行李，還要填寫一下外宿申請。假期留校的學生如果要外宿的話，還要辦個申請手續，當然這就是個形式，只要在星網上填一下表就可以了，去年假期路昭就填過的。

路昭騎着他那輛改造過的城市行者進了星雲學院四號門，正好遇上宗源開着飛車出門。

“路昭，剛回來啊。”宗源主動打招呼。

雖然宗源看起來和冀恒很熟的樣子，但路昭對他倒是沒有芥蒂，“學長你好。”

宗源倚着車窗，“對了，你明天有空嗎，一起去銀霜城看今年的飛車展吧。”

路昭搖頭，“抱歉學長，我明天有事的。”

“那後天也行。”

宗源很熱情，不像随口問問的樣子，路昭只好說：“我要去月光城旅行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去。”

“啊，月光城？”宗源有點吃驚，“和同學一起嗎？”

“不是。”路昭否認，但是他也不想解釋太多，只是笑笑，“學長，我要趕緊去填外宿表了，再見。”

外宿表需要提前一天上交，截止時間每天二十點，所以路昭才會這麽說。

人家無意繼續說，宗源也不好追問，只能和路昭道了別。飛車開出了一段距離，宗源切換了自動駕駛模式，點開車上的通訊器，遲疑了一下，最後按下了冀恒的號碼。

雖然冀恒沒有承認，但是宗源覺得，自己這位朋友和路昭之間絕對有問題，出于多年交情，他還是需要出言提醒一下。

“喂。”冀恒不緊不慢的聲音傳過來。

“冀恒啊，你知道我剛才遇見誰了嗎？”

對方沒出聲，顯然并不感興趣，宗源只好自己接着講，“剛剛在四號門遇見路昭，他說——”宗源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聽到話筒那邊的人嗯了一聲。

“他要和人一起去月光城呢，還說不是和同學一起去的，大概是假期裏認識的什麽朋友吧，我碰到他的時候，他正急着去填外宿表，也不知道要在外面住幾天啊。現在正好是綠波花海開得最美的時節，聽起來很不錯呢，那裏可是安珀最有名的愛情聖地啊。”

嘟——

對方切斷了通話。

沒有去管宗源的反應，冀恒立即聯絡道格：“用學生處的權限查一下，有沒有路昭的外宿申請。”

“是，少主。”不到一分鐘道格就回複：“學生處剛收到他的申請，明天開始一共十天。”

“給他駁回。”冀恒說。

道格沒有問為什麽，立即就答應了。

路昭上網填完外宿申請，也沒等着看結果，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根據他的經驗，這種申請不會有通不過的可能。

但是路昭的行李倒是個問題，除了星雲制服，他沒有其他像樣點的衣服了，此刻他身上穿的是師傅同款黑色工作服，也已經很舊了。他不是太在意穿着的人，但伯父一家的着裝風格都挺正式的，他總不能還穿這些工作服去吧。

沒辦法，看來只能收拾幾套星雲制服帶去了。

路昭正整理着衣服，聽到門鈴響還以為是自己剛剛點的晚餐送到了，于是就去開門。房門打開，出現的不是送餐機器人，而是一個神色嚴峻的冀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