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冷戰
岑森覺的自己腦子裏嗡得一聲就炸開了,沸成了一鍋粥。他不得不承認,郏斐是一個很好看的人,在人群裏,郏斐是那種特別惹人注意的一類人,他身上由內到外都散發着雄性荷爾蒙,所謂的行走得荷爾蒙說得就是他們這類人,他存在感極強,即便在餐廳偶遇時裹着灰不溜秋的羽絨服,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形象,反而增添了一種類似落拓的氣質。
在書房裏岑森想了很多,想明白生氣的主要是因為不自信,不自信這種情緒本身又讓他煩躁和生氣,所以他才會發脾氣。他不該把不良情緒發洩給李月白,李月白在他不自信這件事情裏是無辜的。
他給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總算說服自己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相信李月白既然彎了就不會再直回去,相信李月白對掰彎他那個人再無流戀,甚至寄希望于李月白的人品。鄭辰說得對,李月白這種技術宅,什麽都寫在臉上,他見到郏斐第一反應是意外,緊接着想起往事,就心情不好,對自己的憤恨對奶奶的愧疚遺憾等很多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最終在他臉上形成了那個類似被人捉見在床的表情,他那個表情肯定不是因為郏斐看見自己跟他在一起。
岑森說服了自己,決定出來低頭認錯,可是發現人不見了,他冒雪找出來,李月白錢包沒帶,身份證和駕照都在錢包裏,他想象李月白可能會去哪裏,然後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他跟郏斐坐在咖啡店裏,身子前傾,脖子微微探着,專注地盯着對方,那情形比暧昧還要多一點什麽。
岑森給自己做的思想建設瞬間坍塌,他又盯着玻璃窗裏的兩個人看了幾眼,扭頭走了。
咖啡店內,李月白又跟郏斐說了幾句,起身道:“行,我都知道了,這次的事情多謝了,時候不早了,我走了啊。”
兩人出了咖啡店,路上已經有積雪了,郏斐指着路對面的小區問:“你朋友住那邊?”
李月白扣上帽子,道:“是啊。”跟郏斐揮了揮手,拎着購物袋,往一旁的斑馬線走去。
郏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喊了一句,“小心路滑。”
李月白“嗯”了一聲,小跑着過了馬路。
到了家門口,李月白按了門鈴,站着跺掉腳上的雪,岑森拉開門,臉上沒什麽表情。
李月白進了門,讨好地沖他笑,“我剛才去買了兩個花盆還有個灑水壺。”
岑森看了眼他手裏的東西,反問:“只是去買東西?”
為什麽這麽問?難道是覺得我出去的時間太久了嗎?李月白心思急轉,如果跟他說偶遇郏斐的事情,他肯定會問跟他聊了什麽吧?說敘舊他肯定要誤會,實話實說更不行,知道我背着他偷偷找人教訓彭超他肯定要炸毛,李月白深呼吸一口氣,硬着頭皮說謊,“嗯。”
岑森眼中閃過類似失望的情緒,不過李月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就迅速轉過身去了,他背對着李月白說道:“熱水燒好了,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我剛才接到公司電話,明天得去上班,不能在家陪你了。晚上我睡書房,他們剛發了郵件過來,等着我處理,可能會很晚,你早點休息吧。”
李月白:“你還在生氣?”
岑森轉過身時已調整好了表情,雲淡風輕地笑問:“生什麽氣?”
岑森顯然不願意過多讨論,李月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對揣測別人心思這種事情一向不在行,“那行,你忙完也早點休息。”
這一夜李月白睡得很晚,坐車坐飛機盡管很累,卻睡不着,他覺得自己已經把能說的都說清楚了,為什麽岑森還是不肯相信他呢?肯定還是他嘴太笨了,沒有說清楚,岑森還有什麽疑慮吧。可他想不出還有啥沒講清楚的,岑森為什麽就不能把生氣的原因直接說出來呢?兩個人明明都喜歡對方,在意對方,為什麽要這樣猜猜猜呢?李月白覺得心裏好苦,因為他壓根不擅長猜猜猜。
有時候兩顆心明明只有一牆之隔,卻遠過天涯海角,同床異夢。
早晨李月白很早就醒了,隔壁沒有動靜,他也不好起床,總算聽見岑森開門的聲音,他穿了衣服剛要出去,就聽見岑森在打電話,他放在門後的手停了下來。
“岑淼,你空着那套房子的鑰匙還在咱爸媽家嗎?我家啊,我家裏暖氣壞了,這兩天先在你那邊住兩天,行,那我過去拿。”
李月白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他站在門後,聽着外面的動靜,岑森去衛生間了,又從衛生間出來了,又去了一趟書房,然後關上門走了。他等着外面再也沒有一點動靜的時候,推開門走了出去。
昨天的事情真就這麽嚴重嗎?嚴重到他要躲着自己?李月白想不通,腦子裏一團亂。
他看着空空的屋子發了會呆,然後慢吞吞地去衛生間洗漱,洗漱完之後他去把昨天買的花盆找出來,把帶來的兩株花種了進去,看着花發了會呆,他又想起冰箱裏還有昨天從B市帶回來的冬筍,岑森說要包餃子吃的,他找了找家裏的食材,面粉有,沒有肉,他拿了鑰匙出門,去超市買肉,因為他沒有獨自包過餃子,不知道除了肉,還要買別的什麽,就打電話問他媽媽,李媽媽噼裏啪啦說完,又奇怪地問他幹嘛突然問這個,他只說是自己想吃了,李媽媽又問他什麽時候回去,他說快了,就這兩三天。
外面的雪很厚了,天陰着,沒有繼續再下,小區裏主幹道上的積雪已經被物業清理幹淨,小區外面道路上也沒有多少雪,他很快就買了東西回來,洗了小蔥、香菇和竹筍,剁碎之後又開始剁肉餡,把餡弄好之後,他開始和面,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反複幾次後,終于把擀餃子皮的面和好了,好大一坨,大概會用不完。
等終于把餃子包好,已經下午一點多鐘了,李月白給岑森發了個信息,“我媽說家裏有點事催我回去,既然你在忙,我就回老家了,不好意思啊。冬筍我包了餃子,在冰箱裏凍着,你記得吃。”
岑森早晨在客廳裏打電話找地方住他聽到了,這是岑森家,總不能讓他住在外面,自己賴在這裏不走吧?李月白發完信息,把手機收起來,拉上他收拾好的行李出了門。
他出門後打了車去機場,他老家那個市既沒有機場也沒有高鐵站,他本來買了兩天後去離他家最近的一個市的機票,臨時改簽,因為臨近年關,今天到那邊的票都已經沒有了,最快只能買到明天去他老家隔壁省省會的機票,他抱着僥幸心理想先到那邊再說吧,就剩幾百公裏了,到那裏再想辦法,沒有火車票,大巴票總是能買到的吧。
岑森收到信息的時候正跟鄭辰吃午飯,鄭辰見他低頭看手機看得出神,忍不住問道:“他發來的?”
岑森點了下頭,“嗯,他說家裏有事,提前回家了。”
鄭辰已經聽岑森跟他說了昨晚咖啡店外看到的事情,他不知道李月白打得什麽主意,一方面他相信岑森肯定沒看錯,另外一方面他又覺得以李月白的為人,應該不會幹腳踏兩條船的事情,想了想,說了句模棱兩可的廢話,“可能是真的有事吧。”
岑森把手機扣在桌子上,“誰知道呢。”
鄭辰指了指他的手機,“你不回信息嗎?”
岑森:“回什麽?”
鄭辰拿他沒辦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要不我跟他打個電話問一下吧?”
鄭辰撥通了李月白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他點了免提,放在桌子上,“李工啊,還在A市嗎?晚上我想請你跟岑森吃頓飯,打他電話打不通,你們在一起吧?”
李月白遲疑了一下,“鄭總,不好意思啊,我家裏有點急事,我已經在機場這邊了,岑森他今天在上班,大概在忙吧,吃飯下次有機會了再吃吧。”
鄭辰看了岑森一眼,岑森皺着眉頭,他又說道:“那機票買到了嗎?”
李月白:“今天的票沒有了,我買了明天一早的票。”
鄭辰:“那你等下還回去嗎?我是說岑森家。”
李月白:“不回了,我怕早晨那邊不好打車,趕不上航班,今天就在機場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算了。”
鄭辰:“行,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打我電話,別跟我客氣。”
李月白:“好的,謝謝。”
鄭辰挂了電話看着岑森,“明天一早的航班,你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岑森:“我怎麽小題大做了?大哥,掰彎啊,你知道掰彎什麽概念嗎?我當年對淩楓也嘗試過,沒成功啊。再說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沒什麽,昨晚晚上的事情為什麽要瞞着我?”
鄭辰:“你不能這樣談戀愛,你有疑問要去問,不能老悶在心裏不說。”
岑森:“我問了啊,問了他撒謊不願意說,我還能怎麽問,我說我看見你跟他坐在那裏了,這樣多難看啊,尴不尴尬?”
鄭辰郁悶道:“尴尬也好過你現在寝室難安啊,話說開了不就好了嗎?那你後續打算怎麽辦?”
岑森煩惱地抱着頭,揉了一會額頭,低聲說:“最壞不過是分手。”
鄭辰吃驚道:“至于嗎?多大點事就分手,你當現在處個對象就那麽容易?上嘴皮跟下嘴皮一碰就分手,回頭有你哭的。”
岑森煩躁地瞪了他一眼,“我說最壞,現在不是不知道怎麽辦嘛。”
鄭辰想了想,“這樣吧,我等晚些時候再給李工打個電話,就說有事去機場,帶了些特産給他,騙到他酒店跟房間號,你晚上過去看看他,怎麽樣?”
岑森:“他問我怎麽知道他酒店房間的,我怎麽說?說你告訴我的?用得着這麽迂回嗎?想看他我自己不會問他嗎?”
鄭辰抓了抓耳朵,也覺得自己出的主意不甚高明,“是啊,太迂回了,那我就說跟你一起去送他,這樣總行吧?”
岑森煩惱地點了下頭,“也行,你跟我一起去也好,免得就我們兩個再冷場了,就太尴尬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學會了一個小技能嘿嘿——查看營養液,感謝‘開光的啾’灌溉的營養液!
《暮光》有讀者說我撒狗血,《月白》寫到這裏我又開始撒狗血了哈哈哈哈哈
說好的小甜餅,攻受咋又鬧脾氣了呢?哎呀不虐不熱鬧嘛,大家不要慌,肯定he的啦,後面也會給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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