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比比誰更浪（六）

[又收到來自陶之陽的黑暗能量, 50點，目前為止共有2454點，加上上次任務剩下的50點，結餘2504點。]

賀也收到莫卡提示時，剛從賽道上下來。

莫卡高興地在他肩頭轉圈圈。

[主人主人，你簡直就是渣渣界的天敵！]

對于這一句莫卡的谄媚, 賀也心中受用, 微挑着唇角把頭盔取下, 沈忱司見了, 便取笑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 看來昨晚爽到了。”

賀也接過他遞過來的煙, 眯眼享受地吸了一口，不作回應。

“你這次來J市只是來找我玩的？”

大張旗鼓地帶着賽車過來, 只是為了見他一面, 玩一玩, 不能夠吧？

沈忱司一怔, 然後爽快地笑道：“被你看破了，找你玩是其一, 有事求你是其二。”

在Q市與賀也相識時，沈忱司不知道對方是周家的公子。

等賀也離開Q市到J市上大學, 據說是因為學校和專業的事情還鬧了一場，傳出了一點風聲，沈忱司有心之下, 上下一聯系才猜出賀也的身份。

後來找人一查證，确定了結果，就準備了一番來J市找人。

沈忱司是找賀也幫忙牽線的，他創辦了一個賽車俱樂部，投進去了大半家底，還未見回錢的苗頭，資金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無奈之下想找人投資。

賀也知道他的賽車俱樂部的。

在Q市很有名氣，全國來說稍弱一籌。

賽車就是個燒錢的行當，多少小俱樂部還沒等到良好發展就倒在了資金匮乏的路上。

“你需要多少錢？”聽完沈忱司的一通詳情介紹，賀也沉思了會兒，直接問道。

沈忱司眼睛一亮，說了個數。

賀也想了想，将金額打了八折報過去，說：“這些錢我可以投給你，如果你接受，以後或許我還會追加投資。但是如果你要堅持想見我爸，那也可以，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他，只是他是否投資我不會參與意見，一切看你自己。為了避嫌，我的錢不會再投給你。”

沈忱司明白，對方是指，他的任何決定和行為都與周氏無關的意思，也就是說，想借周氏的勢，那你就靠你自己去争取，若是以朋友的立場來求他這個人，他會痛快拿錢幫忙。

沈忱司很快做好決定。

只要周持自己能擔起來，周氏以後還不就是他的。

有機會跟周氏未來的老板搞好關系，傻子才選其他。

賀也笑笑，給他名下那家小公司的財務打了個電話。

周氏是以制造業起家，工廠開遍全國，多個省市區域還有自己的物流配送系統，現在也在做線上線下銷售門店，是集制造、配送、銷售、售後于一體的産業鏈結構。

賀也要到手的那家小公司只是一家銷售公司，雖然規模在周氏企業當中不算大，但是一年的銷售額非常可觀，賬面上的資金也很充足。

一聽小老板要調用這麽多資金，財務總監非常緊張。

再次确定了一下老板的意思，對方态度十分堅決，總監只好應下。

賀也其實不喜歡手下的員工質疑自己的決定，但是考慮到這個公司并不是自己手把手組建，自己目前時間不充裕，不适宜大動刀斧，便暫且忍下。

與沈忱司商定了他投資資金的股份占比，賀也将人送走後回到學校。

[主人，陶之陽一直在等你。]

快到宿舍樓，莫卡提醒他道。

賀也對此表示一點不吃驚。

白白被/幹了一場，陶之陽只要沒膩味，一定會趁勢來要個說法。

宿舍裏只有陶之陽一個人，賀也想起來，這個時間是他們的專業課。

“你怎麽在這裏？”

賀也假作詫異地挑起眉毛，走到自己的床前櫃子那裏換衣服。

他大大方方地脫下衣服褲子，陶之陽的視線控制不住地久久在其身上流連。

他的目光不是那種含有欲/望的色氣，而是純粹欣賞美好事物的眼光。

“你去了哪裏？一聲不吭地走掉，不覺得過分？”

陶之陽語氣平靜。

賀也用無所謂的語氣調笑一句：“昨晚你累壞了，怕打擾你休息。”

陶之陽臉色稍稍好看一些，“所以，你是怎麽想的？我們現在是不是在交往？”

他想要就此确定下關系。

他憑直覺認為，周持不是那種上完床就能做到見面不識的人，也不是那種說話不算、出爾反爾的人。

當時他告白，周持說玩一場再說，而他與他玩了場賽車，彼此間欲望攀升上了床，非嚴格而論，相當于周持已經接受了他。

他想要更正式更清晰的一個關系，所以才如此問。

周持……他一定會回答肯定的答案。

只是他留意到自己的這句話一出現，對方似乎情緒明顯地變的低落，頓了頓才回答自己，“當然，我們在交往。”

像是提不上來勁，還帶點勉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陶之陽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相反，他心裏升起一股燥郁的情緒。

那個讓對方變得低落的人，是誰？

會是那個元琪嗎？

真是……極度的，膈應。

[咦？來自陶之陽的嫉妒，黑暗能量150點。他怎麽了？明明主人都答應和他交往了不是嗎？]

莫卡很迷惑。

“越是自恃優秀的人，越無法忍受敗給一個在他看來不入流的小角色。他以為我還想着元琪。”

賀也套上新的衛衣，理了理帽子，回身看向陶之陽，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

“我去上課了。”

對方如此的反應落入陶之陽的眼中，更激起他的好勝心和征服欲。

他不信，自己會連元琪那個四眼仔都比不過。

元琪是個什麽東西？

要顏沒有，要才華更沒有，一無是處，就連喜歡一個人也只會偷偷摸摸跟在後面，連主動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

沒有任何閃光點，廢物一樣的東西。

周持是不是眼瘸？

竟然還真對這種貨色産生感情了？

“等等，”陶之陽溫潤一笑，“交換一下號碼，等你下課一起吃飯，好嗎？”

賀也無奈狀，拿出手機來。

交換了手機號碼，又互相加了微信，弄完後賀也舒了口氣，逃似的跑了。

陶之陽慢慢走出宿舍樓，對方早已不見蹤影，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懷疑。

好在新男友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下課後給他發了條微信，說在第二餐廳等他一起吃飯。

陶之陽心情好了一些。

吃飯時，他自然地拿起手機抓拍了一張賀也的照片。

格外黝黑的瞳仁專注地看着鏡頭，形狀好看的眼睛似是能從手機屏幕裏鑽到你的心裏，帶起片片漣漪。

他将這張照片po到了朋友圈，然後編輯文字：介紹一下，新男友，周持。

幾乎是在發出去的同時，出現了提醒他有回複的小紅點。

陶之陽點開，發現只是幾個人點了贊。

他又刷新一下，幾條評論這才争先恐後地蹦了出來。

【周持！！！！】

【天！為什麽帥哥們要內部消化！暴風哭泣！】

這是陶之陽認識的一個小學妹發的評論。

【動作夠快的啊！】

這是齊楚。

【靠！這顏值……算是神級了吧？陽哥從哪找的小鮮肉？是不是電影學院的學生？帶出來認識一下啊】

這是陶之陽社會上的朋友。

他又刷新了一下，評論幾乎占滿了一整個手機屏。

認識周持的都在表示極度震驚，有幾人表示祝福，極個別的話裏有酸溜溜的嫉妒的意味。

而不認識周持的朋友，都在喊着讓他帶出來見識一下。

可見，“美”之魅力。

人人都愛美好的事物。

為了那張俊臉和那副永動機一樣強悍的身體，便可以忍受乃至忽略對方眼光和品味的瑕疵。

陶之陽如此思忖着。

“晚上去見見我的朋友？”

見對方吃的差不多，陶之陽問道。

賀也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然後放下，說：“今天跟人有約。”

陶之陽不信，“跟誰？”

賀也慢吞吞地答：“烏思蔓。”

【收到黑暗能量：3點。】

陶之陽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怒意，他沉默了會兒，有幾分悵然地嘆息：“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注視着賀也，眼神憂傷，深情款款得以退為進：“周持，我喜歡你，我希望你快樂。如果你還沒有喜歡上我，我願意等，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但是請你別騙我、敷衍我，行嗎？”

賀也移開眼睛，“……沒騙你。”

陶之陽微笑，“嗯，那明天晚上呢？有沒有時間？我想把你介紹給的我朋友圈。”

賀也應下，“可以。”

與陶之陽分開後，賀也去往大二服裝設計系的工作室。

烏思蔓熬了幾個通宵，總算将設計稿初步打版，這次找來賀也，是用紙剪裁出來看看尺寸是否合适。

賀也懶洋洋地伸開胳膊，任烏思蔓前後左右圍着他轉。

烏思蔓兩手各一邊，掐着賀也腰間的紙衣服，嘴裏小聲嘟囔着，“這裏應該減一點，你的腰好細。”

話落，她才後知後覺自己這個姿勢像是在擁抱。

“好了，可以放下手了，累不累？”她臉頰微紅，溫柔地笑着。

賀也回以微笑，去拿外套，“那我走了。有事再給我電話。”

“周持！”烏思蔓喊住他。

“聽說你分手了……那個……”她握着衣角，有些緊張。

“你是個好女孩。”賀也知道她的意思，低聲回複道：“我不值得你喜歡。”

不值得？為什麽要故意這麽說？

烏思蔓怔怔看着他走出工作室，久久沒有回神。

[主人，那個小姐姐很好啊，主人為什麽要拒絕。]

莫卡為烏思蔓覺得委屈。

[最起碼比陶之陽要好，主人為什麽答應陶之陽的追求，不答應小姐姐？做任務也不一定必須和目标人物在一起啊……]

“做任務确實不一定非得和目标人物在一起……”

賀也突然頓住步子。

莫卡連忙剎住閘，差一點竄出老遠。

主人蹙着眉，盯着它的表情有些不善，莫卡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

賀也沒有表情的面上緩緩洩出一絲邪氣，張開手，莫卡便似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落到他的手心。

[主人……]

莫卡瑟瑟發抖，回想到了被“窒息”的壓力所支配的恐懼。

“嗤……”賀也突地露出笑容，松開莫卡的身體，輕笑一句：“還以為你不怕我了呢。”

莫卡連忙狗腿地表忠心，[怎麽會！主人在莫卡心中一直是神！莫卡永遠是主人的最忠誠的擁扈！]

賀也微揚下颌，睨着莫卡，沉吟道：“你竟然也有自己的喜惡了，你喜歡那個烏思蔓？”

莫卡身體顫了顫，連忙道：[沒有！莫卡只喜歡主人！主人最厲害！主人最英武！主人是神！]

可惜賀也對它的谄媚充耳不聞，他并非是詢問它。

“有自己的小心思沒什麽，”賀也的目光陡然一變，壓力陡升，敲打莫卡，“牢牢捂住了，別讓我看出分毫，否則，後果自負。”

莫卡一凜，想起來漫長又黑暗的那段時光，那時它的智能全部退化，淪為了沒有任何靈智、只知道機械工作的機器……

它無比乖巧地回複主人：[是。]

·

陶之陽和朋友們一般都在熟悉的酒吧聚會。

他的朋友不少，但是這一次只邀請了一小部分，他們是他前兩年做兼職結識的，有攝影師，有藝術品店主，有做畫廊生意的，還有小有名氣的設計師。

基本都是從事藝術相關的行業。

他們到的早一點，陸陸續續到了之後，先點了酒、果汁和果盤。

攝影師又看了一遍那張照片，嘆了句：“藝術學院的俊男美女真多，趕明兒我得去逛逛，沒準兒能得到好的靈感。”

店主比他們幾人年紀稍長，失了些年輕人的青春活力，多了些閱盡千帆的滄桑。

“千般嬌顏不過粉紅骷髅，萬般繁華不過過眼雲煙。也就你們還年輕，還在乎人長得好不好看。好看的皮囊哪比得上有趣的靈魂……”

設計師噗嗤一笑，見其他人望過來，笑道：“我想起一個段子，”他清了清嗓子，說：“好看的皮囊看不上你，有趣的靈魂200多斤。”

其他幾人頓時樂了起來，店主邊笑邊搖頭。

“咦，他們來了！”

攝影師對着前方招手，衆人齊刷刷回過頭去，視線全部整齊地釘在了一人身上。

等到人快到近前了，有人才低聲嘆了一句：“真帥！”

賀也穿了件軍綠色緞面飛行服，上面繡有精致的花樣，在酒吧彩調的燈光下偶爾反射出絲絲絨光，有一絲華麗的味道。

發型是最新潮的裁鬓短發，利落又有型，與他出衆的外貌相得益彰。

見了衆人，他只意思意思地擡擡嘴角，卻神奇的沒有任何一人覺得被怠慢。

就好像，他這樣的人物，天生應該高高在上，天生就是俯視衆生。

雖然衆人心裏沒有壞情緒，但是不代表都是沒有思考能力的木頭，對于賀也的高傲印象都記在了心裏。

陶之陽跟幾人互相介紹一番，賀也挨個打過招呼，氣氛和緩下來。

陶之陽最近一直忙兼職，許久沒有和朋友聚會了，這次又帶着小男友，賊給他長臉，心情一直很不錯，面上總是笑吟吟的。

賀也則冷淡的多。

又不是他的朋友，而且他對他們之間那點事兒不感興趣，呆着無聊的他，掏出煙盒，銜在嘴裏一根，跟陶之陽說：“我去抽根煙。”

其他人只以為他就是這種酷酷拽拽的性子，眼睛跟着他的動作，直到人離開座位，融進人群才拔回來。

“我去……極品啊！之陽，怎麽認識的？”

陶之陽抿了口酒，面帶笑意，“我們學校的，大一學弟。”

“那個過沒？能力咋樣？”

店主大哥笑得不懷好意。

陶之陽跟他們很熟，在一起更口無遮攔的時候都有，他微微回味一下，淺淺彎唇，“能力很強。”

衆人哄得笑起來，他們都知道陶之陽是1號。

“你這身板得趕緊練起來了，否則滿足不了小狼狗，豈不是白便宜了別人。”

兩人站一起，明顯那一位個頭和身材都遠勝于陶之陽。

而且，一看就是那種體力好、欲/望強的主兒。

陶之陽笑而不語。

小狼狗麽？

還挺貼切。

這一次，衆人沒有玩的太晚，知道陶之陽帶着男友出來，一會兒肯定要過性/生活，不便打擾，早早提出散了。

臨走前，店主大哥趁人沒注意時提醒陶之陽，“你那個小男友，野性難馴，你怕是駕馭不了，多注意點……”

陶之陽嘴角的笑意斂了幾分，虛心應下，卻一點沒往心裏去。

及時行樂罷了，誰要與他過一輩子不成？

又是一個淋漓盡致、無比餍足的夜晚。

迎着晨光醒來的陶之陽，臉上還帶着疲倦又滿足的春/色。

接着，完全清醒後的他便愕然地發現，他的出租屋裏，已經沒有第二人的身影。

周持，又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陶之陽不像第一次那天那麽慌張，但是卻多了不止一倍的不滿。

他掏出手機，打給對方。

電話另一端響起了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出租屋內安靜下來。

能清楚地聽到，來自樓上的，微弱卻清晰的——鄰居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嬰兒稚嫩嘶啞的哭泣聲。

一會兒後，陶之陽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靜。

齊楚在電話裏急切地詢問：“之陽，今天是最後一天報名時間，我聽說你沒有報名參加？你确定不參加？”

陶之陽先是一怔，接着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藝奇杯藝術作品大賽，連忙解釋：“我給忘了，我馬上到！”

經過這件事一幹擾，陶之陽沒了煩心的時間。

報完名，領回參賽要求以及注意事項回來，陶之陽就把全部心思放在琢磨作品上面。

只是，一天、兩天、三天……

就連齊楚看他的眼神也開始不對勁起來。

“之陽？”

齊楚小心地試探着問道：“你和周持分手了？”

陶之陽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反駁：“沒有。”

“你聽誰說的？”

他的眼神令齊楚有些不适。

齊楚：“大家都在傳……你被周持甩了。”

他沒說的是，這一次陶之陽的分手很多人都拍手稱快。

陶之陽的作風一直備受争議，有人說他任情恣性，灑脫不羁；有人說他心理不正常，享受玩弄人心的感覺。

當然，還是有不少人崇拜愛慕富有才華的陶之陽的。

可是，這一次，對方是周持。

那個仿佛能奪走所有人關注度的、耀眼的周持。

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消息傳出來，幾乎就沒有人看好。

惹起最大的争議不過是，兩人到底是誰甩誰。

陶之陽蹙眉，“我們沒有分手，只是……他不知道去了哪裏。一直沒來學校，手機也關機，我有些擔心。”

齊楚驚訝：“你竟然不知道嗎？”

見陶之陽一臉莫名，他反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多這句嘴。

“嗯……他幫烏思蔓一起去Z市買布料去了……”

陶之陽瞬間沉下臉來，臉色難看至極。

齊楚略略有些後悔，找了借口撤了。

陶之陽獨自一人在畫室裏，良久，只聽“咣铛”一下，畫板畫架全部被人重重的推倒在地！

畫架倒地刮到了顏料盒和小水桶，齊齊灑在畫板上，洇濕了雪白的畫布。

[主人！收到黑暗能量1000點。主人好厲害！]

莫卡嘆服，離目标人物這麽遠，隔了好幾天未見還能收到如此巨額的一波能量收益。

[上一次還是在三天前主人睡完就走那次呢，那一次才不過200點而已。]

此時賀也已經跟烏思蔓坐上返校的高鐵。

“周持，你和陶之陽之間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在得知周持的新男友是陶之陽時，烏思蔓心裏有些不甘。

在她看來，陶之陽并不是一個合适的對象，即便他才華橫溢，十分優秀。

那天，她清早離開校門，要去Z市布料展會看一下，如果有中意的布料順便買回來，沒想到就在門口碰到了周持。

對方一聽，立刻決定跟自己一起，布料畢竟沉重，有一個比自己力氣大的男人幫忙，烏思蔓很高興，一時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她後來反應過來，對方清晨回校，那麽前一晚是在外面留宿了吧……留宿之後獨自返校，還帶有逃避意味地跟自己離開……

所以，她才有了以上的推測，是不是二人之間出現了矛盾？

賀也擡起眼睛，幽暗的墨色眸子略帶幾分詫異。

“為什麽這麽說？”

“嗯……看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賀也簡單地彎了彎唇角，“你的錯覺。”

他突然向前湊近一點，窗外快速掠過的斑駁光影落在他臉上，“思蔓。”

烏思蔓僵在座椅靠背上，語氣飄忽地答：“嗯？”

“信不信以後的你會這麽想——幸好那兩個混蛋在一起了，就讓他們在一起互相傷害吧！省的出來禍害別人。“

烏思蔓被他逗得笑起來，“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的啊，真是……”

賀也掃了眼快要湊到烏思蔓臉頰一側的莫卡，輕笑一聲。

所以說，別對我有什麽期待，免得被我傷了心，日後莫卡消極怠工。

誠然，莫卡的消極怠工不會對我造成很大的負向作用，可是總得浪費精力解決不是。

啧，麻煩。

賀也剛回校，陶之陽就得到了消息。

他面帶寒意去找賀也時，賀也被叫到了輔導員辦公室。

關于他曠課的事情，輔導員狠狠批評了他，賀也保證以後不再犯，且接下來會尋找專業導師取得原諒，輔導員這才放過他，沒有給他記過。

賀也回到宿舍樓，莫卡又一次提醒他，“主人，陶之陽在裏面等你。”

賀也抿平唇線，踏進宿舍。

見到陶之陽他什麽都沒有說，眉頭緊鎖，一臉不虞。

其他舍友看氣氛不對，找了借口離開，宿舍當中只剩下兩人。

“周持，你就沒有一句解釋嗎？”

最終還是陶之陽先開的口。

興師問罪來了？

那就看看誰最後才會屈服。

賀也擰眉不語。

莫卡及時反饋主人：[獲得能量：10點。

咦，雷聲大雨點小，比預想中的要少呢。]

“你的手機為什麽一直關機？”

“沒電了。”

賀也一副懶散模樣，來到櫃子前找衣服。

“那你離開為什麽不跟我說？怕我不讓你和烏思蔓一起去Z市？”

陶之陽咄咄逼人地道。

賀也直起身，倚着一側的床邊，懶洋洋地反問：“你到底想怎樣？”

“我們分手吧。”

陶之陽臉上滿是疲憊，“我覺得一點都不尊重我。我是你男友，不是路人甲，你和烏思蔓出去的事情，我竟然還是聽別人說起才知道，枉我為你擔心了好幾……”

他好似突然沒有了再繼續說下去的欲/望。

宿舍裏默了片刻，陶之陽突然聽到對方的回答。

“好啊，分手。”

冷漠至極。

心裏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陶之陽緩了緩，收拾好情緒，漠然離開。

宿舍安靜下來，賀也冰冷的話音響起：“莫卡，能量。”

莫卡一個哆嗦，小心翼翼地說：[主人，只有，3點。]

它在想，主人是不是玩脫了？

·

陶之陽回到畫室時，面上已經露出些許笑容。

齊楚見到，有些訝異，“去找周持了？這麽快就把你哄好了？”

陶之陽淺淺一笑，“不，我們分手了。”

說着，就來到畫架前開始打草稿。

齊楚更詫異了，難不成是陶之陽專門去甩了周持？

“真分了？”

剛剛還以為他是去吵架的，沒想到分手分的這麽平靜。

陶之陽：“嗯”

分手？

沒那麽簡單。

陶之陽的想法是，欲擒故縱。

此時的分手，不過是手段，目的是為了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用驟然脫離的方法，令對方感到空虛寂寞，進而醒悟，将這段戀情真正放到心裏。

在他看來，周持似乎順風順水慣了，所以在元琪這裏遇到挫折時，才對他無法釋懷。

據他了解，元琪和周持未曾發生關系，那階段周持剛入學，非常忙碌，兩人間的日常不過是一起吃飯、打球看球、接送元琪回宿舍，期間只出去玩過一次。

如此泛善可陳的戀愛經歷，能被銘記多久？

而自己這一段呢？

首先，他們在床上極為合契，他不信周持不會食髓知味。

其次，他們結束的太快，他相信周持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果斷地提出分手，在前一條的基礎上，被他閃了這麽一下，周持心中還會沒有一絲波瀾嗎？

最後就是……他屬于被傷害的一方。

他最後說的那段話，就是為了點明周持的做法傷害到了自己，他應該對自己抱有歉意才對。

即便沒有多少歉意，在之後聽到自己的消息時，也會逐漸被動加深這一點暗示。

只是有一點……周持冷漠的一句“分手”，仍然令他感到不舒服。

在複合之後，他一定要讓周持陷入他營造的愛意泥沼之中，無法自拔，再不能如此輕易地說出這麽冷漠的話語！

分手後，陶之陽聽到最多的就是周持的緋聞。

誰讓周持人氣太高呢，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

校園裏關于他的緋聞漫天飛，幾乎是一星期換一個緋聞對象。

現在大家對于周持的印象，除了顏值之外，就是花心了。

大部分人相信了元琪說他甩了周持的說法。

更多的人還篤定，周持就是因此事而性情大變，先是甩了陶學長，接着游戲花叢，不亦樂乎。

在齊楚觑着他的神色，告訴他，看見周持和XXX在湖邊接吻時，陶之陽的反應十分平靜。

“看來，你真的放下了。”

齊楚道，“其實，周持也沒什麽好的，花蝴蝶一樣，游戲人間，除了臉，他還有什麽？”

陶之陽随口附和一句。

而心裏卻在道：他好的地方可不止在臉，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明知道他不交付真心還趨之若鹜？

他想要的不是簡簡單單在一起。

把小狼狗調/教成忠犬，看他搖尾乞憐，豈不是更有挑戰性？

分手後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籌備元旦晚會的準備階段。

校內所有活動，除了正式的如開學典禮、畢業典禮，其他答辯或者官方類型的活動之外，都是由學生會領頭籌備。

元旦晚會也不例外。

大四面臨畢業，從這一學期開始已經退出了學生會核心。

現在的核心是大三的學生會成員。

晚會的舞臺是由舞美專業的學生負責，負責人跟陶之陽關系不錯，邀他一起去看看效果，順便提一下意見。

陶之陽知道賀也這段時間必定在忙元旦晚會的事情，因此十分痛快地就答應了。

他到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賀也。

因為對方實在太顯眼。

衆星捧月一般，身邊坐着不少人，不知道在談論什麽，時不時爆出一串哄笑。

舞美負責人見他看向舞臺，那裏都是學生會成員們，有一部分剛剛幫忙搭建完舞臺，穿着單衫，身上還有些汗濕氣。

最中間的那個，索性穿着半袖，頭發汗濕被捋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眼如星月，帥氣十足。

“今年元旦晚會，周持可是大功臣吶。”

負責人笑着誇贊。

陶之陽眉頭一動，“哦？”

“周持之前被一家傳媒公司找上，想請他拍一組畫報，周持就提了要求，借了一套舞臺設備和攝錄設備，都是好東西，負責舞臺和後期的幹事們都樂壞了，這可是練手的好機會啊。”

陶之陽又看了一眼賀也，見對方若有似無地将視線瞥向這裏，心下一松。

看來對方對自己的存在，并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麽無動于衷。

陶之陽目不斜視，在觀衆席坐下，等着燈光變幻。

另一邊，賀也身邊的學長搗了他一下，取笑道：“陶學長一直在看你呢，嘿嘿，他是不是對你餘情未了啊？”

賀也剛将目光移向那邊，就見陶之陽轉過頭去，假裝沒看到自己。

賀也一陣冷笑。

裝給誰看？

一來那眼珠子就恨不得釘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不看過去，也知道看自己的人除了他沒別人。

這陣子餓壞了吧？

瞧那眼珠子綠的。

“測試燈光了！”

啪！

啪！

禮堂內燈光全滅。

接着舞臺上，不同的射燈彩燈組合變換，渲染出風格迥異的舞臺效果。

等輪換一遍之後，禮堂照明燈亮起，此刻舞臺上、舞臺下，已經沒有了賀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