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僞裝夫婦(10)

酒店後的員工食堂,旁邊草地上,兩個人和一個領帶夾,都在勸說同一個人。

他們勸說的內容都是:“你冷靜點......”

然而,完全變了一個人的黑框眼鏡男完全停不下來,他被程天殊扔到一邊兒後,就領口半開,摘掉礙事的粗框眼鏡,用氤氲又迷蒙......總之各種瑪麗蘇的雙眼看着程天殊,還微微伸出來一截兒舌:“我忍不住了,快點,我要你們......”

這人實在太浪了,誰勸也勸不動,最終程天殊頭上青筋暴跳,直接把人打暈了過去。

但是青天白日的,草地上倒着一個人,而且還是酒店後面的草坪,實在不大好看,于是程天殊就把車開過來,把人撂進車裏,之後他和林冬來就在外面等,等着相對正常的那個他醒來。

等的時候,林冬來說:“這叫人格分裂吧。”

程天殊現在還是無意識甩手,真的心理陰影:“這哪叫人格分裂,這都能叫磁體了。”

林冬來聽後笑得前仰後合。

領帶夾沮喪:“你們在笑啥,欺負我文化程度低聽不懂笑話是不,我這按理說才出生十幾天,能達到目前的智商真的算是小嬰兒中的佼佼者了好麽。”

“那你就是納米級的小嬰兒了,”林冬來笑着給它解釋,“磁體是不是有正負兩極?”

“是啊。”

“所以他就是磁體啊,兩個人格,兩個極端啊。”

“哦......”領帶夾索然無味,果然笑話這種東西不能解釋,一解釋,根本領略不到那種會心一笑的感覺。

林冬來嘆氣:“好吧,給你講個跟理科有關的笑話,這個絕對能懂。”

領帶夾:“說說呗。”

“小明對小紅說:你知道《時間簡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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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瞪他一眼:神經病啊,我有時間也不會去撿屎!”

領帶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一旁的程天殊面部微抽,這兩個還玩的挺開心,他兩手插兜裏,晃去車旁,想看看那個黑框眼鏡男醒了沒。

這一看,巧了,那看黑框眼鏡男總算醒了,眼睛是一如既往的陰沉,不過與之前那個人格相比,這種陰沉看起來要舒服多了......

程天殊雙臂一抱,靠在車窗邊上,說:“你醒啦。”

黑框眼鏡男聽到他聲音,渾身一震,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低頭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褲子。

褲子沒事,但是領口敞開很大。

他臉色又沉了沉,伸手就把扣子扣緊了,動作相當麻利兒。随後他又在車裏四處摸索,像是在找什麽。

“眼鏡在後面。”程天殊善意地提醒他。

他繃着臉,手伸到後頭去夠眼鏡,帶上眼鏡,讓眼鏡遮住大半張臉,這下,他才徹底松了口氣,冷冷地看着程天殊:“讓開,我要出去。”

注意到這邊的人醒了,林冬來也湊了過來,扒着車門對這黑框眼鏡男笑:“那個人格出來的時候,程天殊就把他打暈了,什麽也沒有,放心吧。”

領帶夾說:“是啊是啊,除了他啃了程天殊的喉結,還差點把林冬來褲子扒了之外,什麽也沒幹。特別純潔,絕對脖子以上,放在晉江文學城絕對不和諧。”

黑框眼鏡男:“......”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殺人了。

“領帶夾,別瞎編了。”林冬來真的在生氣,“怎麽你一不工作,就滿嘴跑火車了?我們是把他打暈以後才扛車裏的,在此之前,根本就沒近身好嗎。”

領帶夾讪讪道:“對不起哈,那個,眼鏡男,你別介意......”

“我非常介意,而且還打算讓你永遠消失。”眼睛男陰恻恻道。

好家夥,這下,領帶夾吓得真的不敢說話了,好可怕,黑魔法好可怕,還是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吧。

耳邊終于清淨了些,黑框眼鏡男對兩人說:“請你們讓開,我要走了。”

然而程天殊還是擋在車門口不挪窩,他說:“急什麽,我們聊聊呗,還沒聊完。”

“我跟你們,沒什麽好聊的。”黑框眼鏡男把臉扭一邊去,懶得理他們。

但是這樣實在不行,還是出不去啊,他又想用黑魔法了。

但是,機智如林冬來,立刻就說:“我們不想用魔法跟你‘交流’,只是想聽聽你的事,比如那個人格,是什麽時候形成的?難道從小就有?”

黑框眼鏡男一臉抗拒,并不想說。

然後他就遭到了林冬來笑容滿面的威脅,說什麽只憑我一個人的能力,就能松松制住你,再加上我旁邊這位哥,你覺得自己不說還能從裏面出來嗎?

給一棒子,再給顆棗兒,林冬來又說,我們經歷了之前一幕,也感覺到你的內心是很崩潰的,畢竟在一個人格分裂的身體裏,另一個人格又是那麽的......那麽的放肆,所以內心肯定有很多苦衷吧,有什麽可以跟我們說,大家誰也不認識誰,就當是給樹洞傾訴了。

從來就沒有這麽能說會道過,林冬來咣咣咣一大段話,直說得程天殊刮目相看,而黑框眼鏡男則目光微動,顯然是已經動搖了。

他最終還是語氣軟了,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又覺得跟人傾訴這種經歷,實在是羞恥,于是他在車裏坐正了,眼神直視前方車玻璃,不去看他們,對着空氣說着......

故事一開始很俗套,但是之後特別慘。就說他以前是一個單純可愛的男孩子,童年始終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家庭也很幸福,家裏經濟條件也好,要啥有啥,可以說是過着很好的生活了。

可是後來,他老爸被狐朋狗友帶着,不小心沾染上毒/品,後來又被拽進了賭/博的無底洞,這個時候雪上加霜,他媽要跟他爸離婚,還要帶走他,因為他其實不是他媽他爸的孩子,而是他媽和初戀男友的愛情結晶......

欠債百萬,犯了毒/瘾,又被戴了綠帽的他爸,當時怒急攻心,打電話叫上了幾個狐朋狗友,竟然一怒之下,當着他媽的面,和朋友一起,把他給輪着上了。于是,從那次之後,他的心理就有點不正常了,雖然他爸和那些朋友,最後都進了監/獄,但是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一直盤旋着,揮之不去。

也是從那時起,第二人格就出來了,每次他恢複神志的時候,都會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在體內,有時候還露出來一截,還有的時候,就是正在進行中。原來那個人格,會經常從外面找不認識的人回來,一個或者幾個,随便怎麽上天都沒問題,長得美或醜、瘦或胖,也都沒有問題。總之,發生過幾次這樣的事後,他的心态就徹底崩塌了。

他退學了,因為在學校,名聲徹底毀了,但是,他的成績原本很優異,能排到年級前十。退學後他也無法安生地生活,因為那個第二人格,時時刻刻在影響着他。于是他只能宅在家裏,啥也幹不了。

久而久之,就連他的親生母親也厭煩起來,嫌他是個累贅,直到有一天母親再也沒回來,估計是跟誰過上幸福生活去了。

母親本就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她這一不告而別,他就倒下了,足足病了一個星期,連續三十八度高燒不退。

生病的時候,有個聲音,低沉的,在他耳邊說:“你想複仇嗎?你想變強嗎?

我可以将一種能力賦予你,

這樣的話,你就可以成為一個強者了。

帶着仇恨,一往無前。”

他發着燒,頭腦昏昏沉沉,喃喃說,想,我想變強,我想複仇,殺/死那個還在監/獄裏吃牢飯的畜/生,還有他那一群同樣畜/生的朋友。

那個聲音說好,然後就消失了。

他的高燒奇跡般的退去,從此獲得了黑魔法的能力,并用這能力,殺了給他造成一輩子陰影的當年那些人。

複仇雖然完成了,但他也永遠的,再也回不去。就像那個聲音所說的,帶着仇恨,一往無前。

而且,因為第二人格的原因,他對同/性/戀的态度就變成了徹底的仇視,因為看到他們,就想到了第二人格帶給自己的陰影。

故事講得差不多了,林冬來默了默:“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

黑框眼鏡男沒說話。

“其實吧......這個人格分裂,是心理問題,你只是還沒有從過去走出來。”林冬來在看到對方投過來的冰涼視線後,縮縮脖子,“不好意思啊,我這話說的,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感覺,但真的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你了。”

“用不着你安慰,讓我出去。”黑框眼鏡男繃緊嘴角,說。

林冬來還有想問的,說:“不過,你又是怎麽喜歡上新娘的呢?”

“你們自己想吧。”黑框眼鏡男猛開車門,旁邊站着的兩人都條件反射地閃開。

這次沒有人再攔着他,黑框眼鏡男低着頭,臉被擋在鏡片和長劉海後,看不清表情但像是在哭,又或者他的眼淚早就被慘痛的經歷折騰光了,他縮在黑色的西裝裏,慢慢的,一步步走遠了。

兩人都看着那個背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林冬來反應過來了:“新娘是他無意間認識的,對他很好,這讓他感受到了溫暖,于是愛上了,但因為自身人格分裂的原因,他一直不敢表明心意,今天其實是來祝福的,卻沒想到,發現了新娘的小秘密。”

“你怎麽也這麽八卦。”程天殊拍他頭一下。

林冬來哼哼:“你剛才聽他講的時候,不也挺沉重的嗎,怎麽現在強行活躍氣氛。”

又嘆氣:“不過你做的也對,他除了從自己的過去走出來,似乎也沒有誰能幫他了。”

一怔,程天殊突然福至心靈,拉起林冬來就往車裏坐。

“這麽猴急做什麽?”林冬來被他的力道扯得皮疼。

“當然去做好事!”程天殊說着,已經火速發動引擎,嗖地一下把車開出去好遠。

被後坐力帶着,一頭撞到靠背的林冬來頭暈眼花,他忙大喊:“安全帶安全帶!”

“開不了多遠!”程天殊開着車,眼睛緊盯路邊,“我去找他。”

林冬來問:“你要用魔法幫助他嗎?”

程天殊說:“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你注意着右邊的人,我去注意左邊的,咱們分工合作。”

“好。”林冬來笑起來,能幫助人的感覺真好。

可是,他們繞着酒店轉了一大圈,周圍的路人都快以為他們在顯擺豪車了,連那個人的人影都沒看見半個。

車內的氣氛又低沉下去,程天殊唏噓,說:“人各有命吧,希望他能過得好一點。”

林冬來也沒轍,說:“他怎麽就跑這麽快啊。”

“要是我把自己一直以來難以啓齒的秘密告訴別人,我也早就跑了。”程天殊聳肩道。

林冬來先是點點頭,後來又搖頭:“不對啊。”

“怎麽,我哪句話不對了。”

“就是剛才那句話不對啊,”林冬來身體前傾,趴在程天殊所在的車座位後面,問,“你都被我知道女裝的事了,怎麽沒跑啊?”

“......”

程天殊沒好氣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蠢?”

“啊?罵我幹啥!”林冬來真的是一臉懵逼,這個人絕壁地還有更羞恥的事沒說,好想聽,完了,真的被領帶夾帶成個八卦狂魔了,這個領帶夾簡直有毒。

“......你忘了?我破産了,正在創業起步階段。”程天殊耳根子有點熱,不自在地去看車窗外那并沒有風景可言的綠化帶。

林冬來一拍腦門:“哦,我給忘了,看我這記性。”

程天殊:“......”

他突然眼前一亮:“找到了!牆角那兒站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程天殊這個撒謊精,這是端了太久的後遺症,所以人不能總端着,哼哼哼

今天還有兩章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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