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不能死

手術室的大門緊緊關上了，顧弈白腦海中還回蕩着剛剛溫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還有她臉上那種笑容。

顧弈白突然狠狠捶了一下牆壁。該死。這個女人總是這麽令人厭惡。說出來的話也一點都不好聽，什麽時候，才能讓她像衣衣一樣乖巧聽話。

溫唐躺在手術臺上。根本動彈不了，她盯着頭頂明亮的手術燈。眼神空洞。什麽時候，自己居然落到了這步田地。她這一生從不願服輸，可是這次，她不得不服。

沈衣衣。我輸了。我輸給了自己的心不夠狠，輸給了你們之間無人能擋的深愛。

這樣迷迷糊糊地想到，眼皮就漸漸地沉重起來。頭頂手術燈的強光也變得模糊暧昧，意識慢慢消失。溫唐只是覺得很累，很累。

她感到自己的小腹好像被什麽冰涼的東西無情地劃開。不要，不要。那是她的孩子，溫唐感到腹中突然少了什麽東西一樣。她在心裏呼喊，可是她根本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她根本動彈不得。

絕望像海水一樣蔓延，疼痛瞬間包圍了她，心髒像是被人用刀一點點地割開，溫唐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仿佛一塊浮萍在巨浪中，無依無靠，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好痛，終于，一滴又一滴的汗珠混着眼角的淚悄悄滑落。

“手術中”的燈始終沒有暗下去，顧弈白在手術室外的長廊裏踱來踱去，怎麽做到現在還沒好，難不成真的有了什麽生命危險？不會的，那個女人就像一株野草一樣，用火燒都燒不死，不管什麽樣的情況，她都能自己茍活下來的。

手術室外一個小護士急匆匆地沖了出來，顧弈白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迫不及待地沖上去，抓住小護士的衣領。

“都做了多長時間了！怎麽還沒好！”小護士根本不敢看此刻顧弈白血紅的雙眼，只是低着頭，畏畏縮縮道，“顧，顧先生，病人，突發性地窒息，可能，可能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句話，顧弈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什麽？你說什麽？生命危險？我不管你什麽窒息不窒息，生命危險，我只要保證骨髓順利地移植過去，不然我讓你們全部沒有飯碗！”

小護士一下子被吓出了哭腔，顫聲道，“顧，顧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病人的求生意識太弱，我們再怎麽挽救都可能救不回來呀！”

顧弈白還來不及反應，那邊又沖出一名醫生，“不好了不好了，沈小姐出現間歇性休克，随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現在情況危急，兩位病人要想同時保住極其困難！”

顧弈白眉頭緊鎖，一句話也沒說，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味道，衆人垂頭而立，大氣也不敢出，只敢拿餘光偷偷瞟一眼渾身緊繃嗯顧弈白。

這樣僵持了幾秒，顧弈白才緩緩說道，“務必保證沈小姐的生命安全，”聽到這句話，大家都松了一口氣，不料顧弈白下一句緊接着蹦了出來，“溫唐也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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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的顧弈白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氣，他背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目光深沉，裏面滿是複雜又難懂的情緒。

此時手術室裏的溫唐尚有意識，她覺得自己渾身都痛，是那種骨子裏透出來的痛，難道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她自嘲地想到，也好，這個世界上她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大腦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輕，溫唐終于痛得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