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為人知的老王頭

等李泉來到診所，差不多也就正好是上班點了，診所已經熙熙攘攘。有了來挂吊瓶的人了。各種油條豆漿包子火燒味。嘈雜聲，都不像是一個診所，倒像是一個小小的集市。寒暄着、吐槽着。

王天德已經在給人配藥挂點滴，大部分藥其實已經配好了。剩下的基本上是護士的紮針環節。不過這小診所，醫生就是護士。護士就是醫生，見李泉來了，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也沒有多做寒暄。

王天德這臉還微微浮腫。稀疏的胡渣，頭發淩亂，顯然是昨晚睡覺的問題。一看早上就沒有打理的，偶爾走起來還是一瘸一拐。穿着的白大褂也越發的顯得肥大了些，顯得這貨越發的清瘦了。

“早啊。王哥昨天沒睡好啊。”李泉一邊換着衣服一邊問道。

“啊，還好。昨天診所忙，等人都走了。天色也就不早了，我就在診所床上湊合了一晚。”王天德的回答顯然是真的。但是話中似有閃躲。

“對了，我待會去一趟盧寡婦家，這孤兒寡母的我一個大老爺們，肯定是要發揚社會主/義無産革命精神的，要不然我昨天當時就發火了，這些老娘們，沒一個靠譜的。你待會上上心，多轉轉看看，別出什麽纰漏。”王天德正義凜然的說道。

真的能把“割地賠款”這種事說的這麽正義凜然，李泉覺得在這個小村莊裏也沒有誰了，除了他王天德。

“行，放心吧，王哥你去就行了。”李泉雖然心裏覺得王天德這人說話有點吹的成分太大，但是從來不從自己的語言上表達出來。

給幾個病人換了藥，紮了針，見也沒有什麽別的事了，王天德便跟李泉打過招呼，出去了。

李泉這才想起今天沒有見王老頭過來，給王老頭配的藥還在那裏放着，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可能多半是舍不得這200塊錢吧。

有些事吧，就不禁念叨，這不是剛說道，王小蘭攙着王老頭已經出現在了診所的門口。

“真的不要來了，還要耽誤你的功夫，都說了已經好了，你怎麽這麽犟啊，怎麽跟當年的我一樣一樣的。”王頭絮絮叨叨說道。

“行了，都到這裏了，我這不是犟，你還知道你犟啊，再打兩天針，等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王小蘭一邊勸說道。

“來了，我剛才還在嘀咕怎麽沒見老爺子過來，還想跟你打個電話問一下什麽情況呢。”李泉站起來迎接，笑着說道。

“老爺子拗，非要說好了，在家磨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勸了來，對了李醫生你給再量量體溫，我怎麽感覺老爺子還有點熱。”王小蘭一臉的關切。

李泉招呼倆人去後邊病房躺下，給量過體溫，看體溫正常，便跟王小蘭說明體溫正常不必挂心，然後又給拿來已經配好的藥，給王老頭紮上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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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暗自用力，王頭這身邊就出現五根時運柱，金色稍顯暗淡，別的顏色都正常，心裏也就放了心。

見沒有別的事情，李泉想起昨天王小蘭說的關于老王頭的那些往事，話裏有話，便悄悄的喊王小蘭出來，還是昨天那個位置，還是那個姿勢，一個人站着一個人坐那裏。

李泉開門見山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很好奇為什麽你的幾個兄弟不過來看老爺子，你卻還說有些時候兄弟幾個比老爺子還難。正好看現在診所沒事，所以想跟你閑聊一下，要是不想說呢，就當我沒問，出來曬曬太陽就好。

王小蘭跟李泉也讨了一根煙，點上，不知道是因為要說這事所以點上了這根煙，還是本來就抽煙，在農村成了家的女人抽煙其實很平常的，吸了兩口像是被嗆到了，咳嗽了幾下。

“好些年不曾抽了，這冷不丁抽一口兩口還挺嗆，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我在這個家庭長大，我父親的脾氣可能你們現在看到這麽謙和，遇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可是你一定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麽脾氣，他的脾氣特別爆，到底爆到什麽程度呢，我就這麽跟你說，當年我哥把一個相框打碎了，被一頓毒打，很多時候小的時候我們都不敢說自己喜歡什麽，本來家裏就窮，孩子又多，媽又沒得早，一個男人持家可想而知，他又要做生意養家糊口，所以一天到晚特別忙，我現在也明白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學好，可能方式不對，但是孩子永遠是你越管越叛逆，你想他往前走，他肯定是往回走的，本來也就幾年的叛逆期，可是你不停的棍棒下也就越發的叛逆了，都說親父子打不出仇來，我不怕你笑話，真的能。”說到這裏王小蘭又使勁的吸了兩口煙。

“怎麽說呢，我跟我姐老爺子是一下都沒有碰我們的，但是為什麽現在我姐也不回來看她，其實也是老爺子脾氣的問題，我們家在咱們這個村其實是個大戶人家，我父親的兄弟姐妹很多的，可是現在鬧的沒有一個來往的，當然了，很多事是他脾氣直看不慣別人的勾心鬥角說話呢也直，本來親戚在一塊說點什麽好好好是是是的話就行了，你說這麽一鬧，本來挺親的也就生疏了。跟親戚一鬧就不高興，我們幾個孩子也就被他那個暴脾氣鬧得整晚上不敢睡覺，這樣一鬧就是十年。”

“再後來，可能是年紀大了，親戚也不走動，他又是一個要臉的人，結果呢孩子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也不願意跟他走動，他就明白了是自己脾氣不好，然後從以前的暴脾氣變成了現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什麽事都怕麻煩我們幾個。”

“其實想想老爺子一輩子真的不容易，那麽早我媽就沒了，雖然脾氣爆晚上有的時候上來脾氣能整夜的吵鬧，再氣第二天還是一早就出去做生意，他就是太要面子了，所以不予許我們有一點離經叛道的樣子，就用自己什麽能力都沒有的雙手給我幾個哥哥弟弟蓋了房子，娶了媳婦。”

“可是這人吧，很多時候可以窮，但是不能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就是知道你不容易，也沒法原諒這種人的暴脾氣，不管是什麽感情都是要維系的，不能僅僅靠血緣，血緣這東西說來最不靠譜，只能是多增牽絆，給自己給別人帶來負擔。”

王小蘭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李泉雖然還是不能感同身受她說的這些話，但是最少也就明白為什麽老爺子現在這樣都沒有人到身邊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