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只小醜

如果此刻是真·小醜在說謊，那麽他可能已經把超人忽悠瘸了。

畢竟小醜的嘴，騙人的鬼。

但J先生卻自認為做不到這點，他是華爾街精英不假，但他這才剛上班一年呢。而且他也就騙騙……不對，是說服客戶投資什麽的。這和勸說一個和自己有着殺妻殺子之恨的外星人還是天壤之別的。

辣雞游戲，竟然還不給他提示，理由還得自己編。

看到小醜遲遲不開口，不義超有些不耐煩了，手中的力氣也微微放大。接着他聽到對方說道：“你知道平行世界嗎？”

朋友，你知道XX嗎？來了解一下吧！

不義超冷笑一聲：“我需要你來和我講平行世界的事情？”

“你當然懂得比我多，哈，甚至這裏的蝙蝠俠可以不斷地拉來其他世界的超人對付你，或者像我一樣的小醜來惡心你。殺死你們世界的小醜尚且是報仇，但殺死我又有什麽作用呢？不不，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小醜自顧自講道：“你有沒有想過平行世界所帶來的哲學意義。”

哈？要聊哲學了嗎？

“當我們做出任何一個決定的時候，世界就會因此分裂開兩個平行世界。有的世界，你根本沒有來過地球，有的世界氪星沒有毀滅，而有的世界，佐德控制了全宇宙。即便是你來到了地球，你也會找到不同的妻子，甚至有的世界，根本沒有小醜。”

“你廢話收完了嗎？”

眼看着不義超要殺人，J先生立刻補充道：“你即便能控制這個世界，又有什麽意義呢？在另一個世界，你失敗了，被蝙蝠俠關了起來；又或者你死在了另一個超人的手裏。此時此刻，我們不過是幾千萬億的可能性之一。”

“超人，我或許是個精神病，但我并不算愚蠢。相反，你應該知道，我對于看人方面有着……某種異常的天賦。而對于你，我覺得你內心深處，并非只是想報仇。不，你想要的更多。”

“不僅僅是因為小醜，小醜只是個種子，一個觸發器。早在很久以前，當罪犯們肆無忌憚地傷害英雄們的家人，當他們每次被抓進去又過不了多久就能溜出來之時，你已經有了這個念頭。即便這個世界的小醜當初沒有得逞，那這樣的幸運又能持續多久呢？”

“別的世界也一定有超人和你一樣，經歷着如此痛苦，而蝙蝠俠卻永遠都不能理解，你不是為了自己，你是為了全世界，不，你是為了所有的平行宇宙受苦的英雄們。什麽才是對的？”J先生已經施展出了所有的嘴遁，“我也一直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錯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界。多麽荒謬啊，一個無人提及公平正義的世界，一個為衆人抱薪者被凍斃于風雪的世界。我也不是生來就是小醜的，對吧？只是，我選擇用混亂來應對這個荒誕不公的世界，那麽，你選擇的就是絕對的秩序。”

算算時間，應該超過了不義超給定的半分鐘，但此刻他卻想聽完小醜說的話。這麽久以來，并沒有人能理解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他不是個被小醜傳染的瘋子，瘋狂的是整個世界！

即便小醜那一次失敗了，或許在別的平行世界他會成功，讓那裏的超人痛不欲生。

就算小醜從來都不存在，那麽還有別的反派，會傷害別的英雄。

就算他再次殺了小醜，那也無法杜絕根本現象——世界的規則就是錯的！

J先生撫摸着臉上的粉末，随着他的動作，有白色碎末掉在不義超的手上，他也觸碰到了割裂的嘴唇，平靜道：“你知道，這只是個面具而已，小醜只是個面具，他從來不是……一個人。”

“你可以殺死一萬個人，但你殺不死一個面具，一個由荒謬的規則所扭曲誕生的象征。而我可以幫助你，并非我畏懼死在你手上，反正還有無數個小醜。”啊呸，他就是怕死！

不義超終于說話了，他居高臨下地問道：“我為什麽選擇你，既然有那麽多小醜供我選擇。”

J先生聳聳肩：“我認為相逢就是緣嘛。Okay，okay，我開玩笑的。”

“我不喜歡開、玩、笑。”雖然是威脅的話語，但既然這句話說出來了，那就表明不義超被說動了。誠如小醜所說，要殺死一個人太容易了，但要殺死一個象征，恐怕真的需要小醜本人幫忙。

這個狡猾詭異的靈魂，仿佛天生就是幹這個的，呵。

并非不義超太過高傲，他當然知道小醜有自己的小算盤，否則呢？難道良心發現決定來幫助他嗎？不過超人并不在乎，他不再是過去的自己，小醜在自己眼皮底下，諒他也做不出什麽。

一直掐着脖子的手松了，J先生大口大口喘息，窒息而死真是痛苦。也不知道蝙蝠俠營救得怎麽樣了，以及系統怎麽還不給更新任務？他都已經說完大膽的想法了。

“新支線任務發布。支線任務：拿到盧禿藏起來的氪石，成功暗算超人。提示：據說，這個世界的盧瑟是超人好朋友，但他還是準備了氪石，其中有一塊就在離你八百米的地方，附上地圖一張，加油，看好你哦！”

J先生：……你不坑死我就不會放棄，對不對！！

你說說看，我怎麽從不義超眼皮底下逃跑去拿氪石，我又怎麽用氪石暗算他？要是真的能成功，我就改名叫無敵·專坑超人·傳奇·小醜！

我一個十級都不到的新手玩家，要對上一百級的狂怒boss，就算你給我個一刀999的神器也沒有用啊。J先生暗地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然而，他還是得面對現實，腦子轉得飛快，想如何能擺脫眼前的超人。好在不義超正在看着這棟破房子發呆，并沒有直接帶他離開。

“有人說，你是最了解蝙蝠俠的人。”不義超冷不丁問道。

我不是，我沒有，誰說的？你給我站出來！

“就連你都能明白我，他為什麽就是不懂？！”不義超翻臉和翻書一般，随手一扇就把J先生扔到另一邊的牆上了，好在了控制了力度，大概只是斷了一兩根肋骨。

默默吐出一口血的J先生顫巍巍站起來，他那麽高的防禦值都傷成這樣，不義超的力量值難道也是999？而且，要他來說吧，蝙蝠俠并不是不懂，他只是認為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人類社會本身就是混亂和秩序、理智和荒謬、神性和人性的平衡。

一方面，命運本就是荒謬的，不然為什麽有人不出門都能被吊燈壓死，而有人跳樓都壓死的是別人？可人類害怕死了這種被命運擺布的無力感，他們用宗教、傳說、科學、人為規則來維護自己那渺小得可憐的安全感。

另一方面，當人類從原始中剝離開來，形成“社會”的那一瞬間，就是因為他們擁有了等級之分，這就是“社會”本質屬性。而如今卻要建立一個全然公平的世界，不就等于要抹殺掉“社會”嗎？

某種程度上，小醜也許是對的。他用混亂達到公平，用狂笑來對抗命運。

蝙蝠俠很清楚人類和命運的本質，所以他永遠都是從規則下手，試圖讓雙方平衡，盡可能維護公平正義。然而，超人卻不明白，或者說，因為他太強大了，所以也太高傲了。

當個體強大到神靈的程度，甚至碾壓世界的程度，他就會無視所有規則。可惜……規則，是不受外力逼迫，也不會為情感而觸動的。

“或許有的世界，蝙蝠俠能了解呢？”J先生不打算這時候去怼超人。

然而，對方卻暴躁地回應道：“那為什麽這一個就不能呢！”

他凝視着被蜘蛛網覆蓋的破舊沙發，還有破碎玻璃桌子上的煙灰缸，超越常人的記憶将一切往事都記得清清楚楚，鮮亮得宛如昨日。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他知道，無論是什麽陰謀詭計，他把這個地址發給我，我就一定會來。你看，他連這個都能利用。”不義超堪稱凄涼地一笑。

J先生：……這麽隐秘的八卦，我可以選擇不聽嗎？

不義超拿起了那個煙灰缸，撣去上面的灰塵，仿佛想起什麽一般，眼神竟然奇跡般地平靜下來：“那是很多年前，我記得星球日報大樓旁的女王冰激淩店剛開張。”

你為什麽對冰激淩店記憶那麽深刻？

被露易絲支使着去買冰激淩的小記者，面對着同事們的歡聲笑語，根本說不出一個“不”字。好吧，他是新人，是該多跑腿勤快一些。而且……他偷偷瞄了露易絲一眼，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大都會的女孩真漂亮。

因為是知名店鋪，所以理所當然排了長龍，他等了很久，剛要輪到他買的時候，佩裏一個電話勒令他三秒後出現在辦公室。不是，主編，你真的覺得我能瞬移嗎？

哦，不對，他還真得能唉。

當然，他沒有用任何超能力，而是一路跑回去的。剛進辦公室就聽到露易絲的憤怒喊聲：“第一，這是我的新聞！第二，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哥譚？你想害死他嗎？”

克拉克敲了敲門，在佩裏和露易絲的雙雙瞪視下走了進來。

露易絲還在瞪他，但佩裏卻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說道：“你知道最近的大都會人口失蹤案嗎？都是一些無業人員，很多人都沒有親屬朋友。”

克拉克點了點頭，大都會如此和平的城市，又不是隔壁哥譚，一般很少發生惡行犯罪，而這次失蹤了十幾個人，已經被列入重案了。

“當然，這特麽是警察的事情，但是我要你調查的卻是另一件。第一個人是在幾個月前失蹤的，這件事也被報到了警局，但當時的辦案人員艾倫·米勒卻沒有立案，而是以對方自己出走作為結論。後來。警察調查說是他疏于職守，而我認為米勒是大都會警局局長的心腹之一，這段時間局長又在競選市長。”

“米勒沒有被開除，只是停職，不過我覺得有他身上有東西可以挖。我要你去一次，暗地裏接近他，這些政治人物就像兔子一樣，聽到記者的名號，什麽也指望撬出來。”

換而言之，可能罪案和他無關，但一旦挖出來了，絕對是個政治醜.聞。

“萬一米勒和失蹤案有關嗎？”露易絲憤憤不平道，“你是在拿新人的命冒險嗎？”

“警察已經調查過了，米勒只是玩忽職守。”佩裏怼回去道，“第二，我只是讓他去哥譚找米勒，不是讓他去和哥譚黑.幫火拼，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哥譚，不是地獄！”

眼看露易絲還要說什麽，克拉克立刻拿過了信奉，快速道：“我這就去。”

“什麽？”

“我對哥譚有點興趣。”

小記者對暗戀的同事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他确實對哥譚有興趣，畢竟黑暗騎士聽上去有點意思，而且他剛來這裏上班，也想調查個大新聞好留下來。

于是，便有了這麽個“克萊夫·科瑪”的帆船愛好者，從大都會來到哥譚，專門參加了這裏舉辦的帆船同好會。米勒是業餘的帆船運動員，他愛極了這個運動。

而舉辦活動的地方，就在哥譚和大都會交界處的小海港，當然，是大都會這一邊。

像上帝發誓，克拉克真的不是來搞事的，他明明和米勒在俱樂部搭上話了，還一起玩了帆船，但是晚上的時候，米勒泡妞去了，他不好意思跟着，正好看到港口另一邊有奇怪的光源。

小記者沒控制住好奇心，便跑到了對岸，再接着就被一群人用槍指着押到了旁邊的破房子。該死的，他就知道，這麽晚在海邊偷偷摸摸的，肯定是哥譚黑勢力啊！

“這是什麽玩意兒？”一個流裏流氣的聲音，慵懶而不正經，還帶着口音。

後面的人用戳了他一下，小記者連忙往前避開一些，他是怕，他怕沒避開，會把槍.口戳歪了。當他轉過頭時，便看到了說話的人，那人坐在二手沙發上，瘦削陰沉，頭發都垂到眼睛了，更加看不清眼神，但渾身那種危險的氣息卻不是發型能遮擋的。

這是個厲害兇狠的角色，尤其他伸出手臂的時候，那裏還有一個個針孔，微微發抖的手指說明他常年沉浸在毒.品中，以至于人都有些瘋瘋癫癫。

“運貨的時候抓到的點子，也不知道誰的人，讓老大來處理。”那些人說道，對那個人有些敬畏，男人聳了聳肩膀，像只豹子一樣蹿到克拉克面前。

對超人來說，這個速度是慢動作，但對普通人而言，卻迅猛極了。見沒有吓到小記者，男人不滿地啧啧兩聲，又從他口袋裏拿出克萊夫·科瑪的帆船俱樂部證.件。

“帆船比賽，哈，對面這幾天不都在折騰這個，我就和老大說，這麽搞容易出事。”男人說着，捏住了小記者的下巴，向上擡了擡，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打量獵物一般地細細看了幾遍。

“長得挺不錯。”

衆人聞言爆笑，有的還吹了個口哨，其中一個邊拍大腿邊喊道：“火柴馬龍，你果然好這一口，哈哈哈，要不弄死他之前，讓你先爽.爽？在這裏憋了好幾個星期了吧！”

“滾蛋！”火柴馬龍笑罵了一句，不過看得出有些意動。

可憐的小記者驚呆了，看着男人眼中的興趣盎然，他突然産生了發自靈魂的疑問：他一會兒是為了保住身份忍辱負重呢？還是直接把他打到半身不遂？

火柴馬龍吹了個口哨，輕輕在他耳邊道：“美人，死前還能爽一把，好歹你是賺了。”

好了，他決定了，還是半身不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