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檸檬
姜恬在睡夢裏感覺到一陣微風,她想,可能是睡覺前忘記關窗了,畢竟她那間卧室裏落地窗像是推拉門一樣可以劃開直接走到院子的花園裏去。
半夢半醒裏,窗子被從外面劃開,姜恬擡眼去看,一個看不清臉龐的男人半跪在她床邊,遞給她一枝盛開的黃玫瑰。
黃玫瑰!
沒覺得浪漫,只覺得驚悚。
姜恬吓瘋了,特別想揪着男人的領子問問他,玫瑰不會是房東花園裏揪的吧?
“叮——”
信息聲驚醒了姜恬,她試探着把眼睛睜開細微一條縫隙感受到陽光,瞬間閉上眼睛嗖地把頭蒙進被子。
被擾了噩夢的姜恬藏在黑暗裏驚魂未定地想,還好是夢。
要是真把房東前男友留下的玫瑰給揪下來,就房東那個深情樣兒,估計會把她頭擰掉。
姜恬蒙着被子,睡意未消,宿醉後頭也有點疼,連手機都懶得親自動手找,啞着嗓子喊了一聲:“嘿,Siri。”
“哈喽,你有什麽吩咐。”Siri用沒有起伏的女機器人聲音回答道。
姜恬懶洋洋地蹬了一腳被子,露出半個腦袋,眼睛仍然閉着,手背搭在額頭上遮住陽光,對Siri說:“讀一下新收到的信息。”
“來自‘蘇晚舟‘的消息,你是我自罰三杯都不肯開口的秘密,你是我赴湯蹈火都不肯放下的執着,你是我跑完5000米還想擁抱的人,你是我漫漫餘生斬釘截鐵的夢想,你是我窮極一生不願醒來的夢,你是我……”
也不知道蘇晚舟這二傻子又是在哪複制來的句子,被Siri那種莫得感情的機械女聲讀出來特別有喜感。
姜恬笑着睜開眼睛,在蘇晚舟發來的肉麻句子裏看了眼天花板。
頭頂四方造型的黑色吸頂燈看着很有質感,造型簡約,就是顏色頗為沉悶,也還是挺好看的……
等一下,這好像……不是她的房間?
姜恬低頭,身上蓋着一襲深灰色的被子。
她猛地坐起來,在Siri大聲地朗讀着的“你是我歇斯底裏卻挽留不住的風,你是我平淡日子裏的來日方長”裏,姜恬看見搬了椅子坐在窗邊抽煙的房東。
房東靠在晨光裏,手裏的煙垂在窗外,正微微蹙眉看向她。
怎麽感覺這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關于昨天晚上醉酒的片段這才閃現在姜恬腦海裏,她記得自己拎着高跟鞋上來跳了舞,後來呢?
姜恬默默環視房東的卧室,她的兩只高跟鞋在床邊散着,沒心沒肺的lune正摟着其中一只睡得酣暢。
蘇晚舟可能确實很閑,今天發的情話格外長,一句接着一句、源源不斷地往外冒,幸虧Siri是個肺活量無限的機器人。
姜恬跟房東對視。
Siri大聲讀道:“你是我臨死前還想拔掉氧氣罐親吻的人!”
姜恬:“……”
房東露出一個冷淡的笑。
這可能是姜恬20年來最接近渣女的時刻了,在一個男人床上醒來,聽着另一個男人發來的情話。
姜恬尴尬地頂着房東的目光,尋着聲源找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對着關機鍵狠狠地按下去,Siri終于閉嘴了。
屋子回歸平靜,房東掃了眼她的手機,終于肯開口了,聲音不鹹不淡:“睡得好麽?”
“還行,”酒是她要喝的,喝完了還霸占了人家的床,姜恬揉着突突跳着疼的太陽穴,幹笑着開口:“昨天給你添麻煩了,你…昨晚睡哪了?”
“沙發。”他說。
姜恬對自己的酒品其實還算有信心,但看着房東面無表情的臉,她還是擔心自己做了什麽給人家添麻煩的事。
畢竟房東這個樣子,夾着煙的手耷在窗外,風抽得可能都比他抽得多,怎麽看都不像是心情好。
姜恬試探着開口:“我昨天,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兒吧?”
房東嗤笑一聲,撈過煙灰缸把煙掐了,拖着調子緩緩開口:“也沒什麽,就跟我跳了個貼身熱舞,把我撲倒在床上,摸了我兩把,哦,還抽了我半支煙。”
姜恬:“……”
這個驚悚的早晨裏,房東除了幫她訂了個雞湯外賣醒酒,也沒再跟她溝通過其他的。
尤其是看見她的手機時,目光總帶着點涼意。
大概是嫌她和她的Siri聒噪吧。
姜恬也識趣,只主動幫房東把她睡過的被子和床單洗又還回去,之後沒再去打擾過他。
畢竟他們兩個除了喝酒後互相照顧過這件事,從認識的天數和程度來講,還算是不熟的兩個人。
姜恬要的只是喝點酒傾訴一下,估計樓上那位也只是因為想到了前男友不想一個人呆着,才同意跟她一起喝酒。
雨過天晴,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跡,沒有因為一次傾訴或者一頓酒就變成形影不離的好室友。
反而可能要比之前更疏遠一點。
這點疏遠是姜恬單方面的,房東本來就不愛出門,整天呆在樓上,偶爾夜裏出去上班,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然後繼續窩在樓上。
姜恬從那次醉酒之後很少做飯,做了也是端回屋裏吃,吃完了再挑個房東不會出現的時間段去廚房把碗洗了。
躲着房東也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尴尬。
姜恬覺得自己不是個喝點酒就那麽出格的人,對人家又抱又摸的真的挺過分的,這事兒姜恬還特地打電話委婉地問了一下蘇晚舟。
“晚舟,你覺得我是個喝多了會投懷送抱的人嗎?”姜恬問。
蘇少爺那邊估計正打麻将呢,稀裏嘩啦的洗牌聲裏他說:“是個屁,我認識你20年也沒等來一個你投懷送抱的機會。”
姜恬沒放松警惕,繼續兜圈子:“我有個朋友,喝多了,摸了一個不算熟的男人兩下……哈哈,挺奇怪的哈,你覺得她、她是為什麽這麽做?”
蘇晚舟那邊沉默了幾秒,才不怎麽在意似的開口:“那可能就是饞人家身子了吧,那男的身材應該不錯吧?白斬雞似的你…呃,你朋友肯定不會上手摸人家。”
姜恬:“……”
被他這麽一說姜恬更淩亂了,眼前時不時閃過初次見面時房東站在窗口赤.裸上身抽煙的樣子。
算了,問蘇晚舟有什麽用!
還能指望他狗嘴裏吐出什麽象牙!
兩人住在同一棟別墅居然連着幾天沒交集,唯一的聯系是姜恬給房東轉了一次房租,沒好意思真的減半,就直接轉了2000。
隔了幾個小時房東才回複她,就一個标點:
【。】
看樣子人家也不大想搭理她,姜恬幾天沒跟房東碰面,lune倒是跟房東走得挺近。
可能是之前lune見她也在房東的卧室睡過,lune就覺得樓上樓下都是它的地盤了,可以随意走動。
姜恬經常在調香的時候看見lune邁着貓步慢慢悠悠地往樓上走,偶爾也能聽見房東下樓開冰箱找東西喂它吃。
有時候晚上沒跟她睡,等第二天早晨她醒來的時候lune已經回來了,趴在她床上揚着柿餅臉看她。
姜恬嗅覺靈敏,吸貓時在lune順滑的皮毛上聞到了房東的洗衣液味道,工業鈴蘭香加綠茶。
她點着lune的腦門:“渣貓,睡了樓上睡樓下,今天準備翻誰的牌子?”
帝都市下了那麽一場小雨之後就像是天漏了個洞,時不時要從雲層裏滲出點水,一到傍晚就下小雨,空氣倒是好,就是對姜恬的工作來說不太友好。
姜恬調香憑感覺,最出名的那支堕天使是她自己的感受,融合了18歲那年的絕望、頂樓夜風和被她幻想出來的,長着黑色羽翼的魏醇。
當年她做完香水,順手寫了個文案:
我用搶頂住額角
槍聲未響只落下一支黑色羽毛
他用槍托着我的下颌
他說:
把命給我,我來愛你
這個感覺算是姜恬的妄想,因為魏醇那個該死的騙子并沒有說要來愛她。
堕天使的味道和文案都不算主流,但也确确實實大火了一把,發布會後路易絲問姜恬:“姜,為什麽我在前調裏聞到了一點類似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姜恬想到魏醇,莞爾:“可能因為,天使也需要做傷口消毒吧。”
所有褒貶不一的評價裏,只有姜恬的死對頭安娜聞出了點苗頭。
安娜是法籍華人,科班出身還念了個研究生,她坐在塞納河邊的咖啡廳,笑着問姜恬:“姜,我怎麽覺得,你這個堕天使有種叛逆少女午夜跟少年私奔的味道?還是從醫院逃出來的?”
不全對,但至少安娜感覺出了午夜、少年和醫院。
也就是這種“遇知己”的錯覺,讓姜恬買了本安娜寫的書,看完之後姜恬搖搖頭,心想,她倆果然還是只能做死對頭。
後來那本書回國時姜恬倒是也帶上了,壓個泡面墊個鍋什麽的,厚度和大小都剛剛好。
陰雨天姜恬更甜不起來,就拿着滴管裏價格不菲的精油胡亂試,總低着頭脖子也酸,再擡頭的時候看見一抹猩紅在窗前一閃而過。
姜恬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跑到窗邊一看,雜草裏落了一段煙蒂,已經被細密的小雨打滅了。
“看着挺講究的,怎麽還到處丢煙頭呢。”姜恬甩着長發拉開落地窗,用紙巾包着把煙蒂撿了起來,看見那朵沒開的黃玫瑰她又湊過去聞了兩下,被雨水打得渾身濕淋淋才退回卧室。
身上的薄荷綠長裙是真絲的,一碰水就濕,時間也不早了,姜恬索性洗了個澡換上睡衣睡覺去了,lune今天倒是沒翻樓上那位的牌子,姜恬睡着時它正用鼻尖供着一只3ml的試用香水玩。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床,姜恬拎着水杯往廚房走。
路過客廳腳步一頓,猝不及防地跟坐在客廳沙發裏的房東來了個面對面。
房東還是老樣子,一件純色短袖和牛仔褲,敞着腿,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玩手機,看見她出來,要笑不笑地打了個招呼:“早啊姜小姐。”
姜恬冷不丁一看見房東還是有那麽一丢丢尴尬的,舉着空杯子放在嘴邊才想起杯子裏沒水,垂下手不太情願地打了個招呼:“早。”
“昨兒晚上你養的貓去找我了,還給我送了點東西,估計是你的……”房東說。
姜恬想起她睡前看見lune玩的那些試用裝香水,趕緊擺了擺手:“你留着吧,不用還我了。”
反正才3ml,都是她搜羅來做考察的其他牌子名品,她自己留着也沒用,分析過就算了,而且昨天lune玩的都是中性香那個盒子裏的,男人也能用。
“我留着?”房東低低笑了一聲,“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姜恬顧忌着那天自己酒後丢臉的經歷,心不在焉地說。
不就是一點點香水麽,還能有什麽不好的?
她擡眸,卻看見房東食指勾起一個輕飄飄的東西,長長的帶子,墨綠色的?
這不是……她昨晚被雨淋濕了挂在椅子上的真絲內衣嗎!
Lune你幹了什麽!
房東彎起嘴角:“你覺得我留着合适嗎?”
作者有話要說: 魏醇:我吃個醋裝個高冷,她比我還高冷!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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