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寂靜暗夜之中, 天色昏黑,樹影重重,只有幾點零星火堆稀稀拉拉的細細燃燒着, 發出“噼裏啪啦”的木料破開聲。
在第一關幸存下來的修真者們或站或立, 一半人休息,一半人巡邏,安靜有序。
因着人多,所以即使這個樹林又深又暗, 衆人聚在一處說說笑笑,也并不覺得可怖。甚至有些人心裏還懷揣着畢竟是梁家親自布的小境, 定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想法, 完全忘記了今天白日裏那些從石階上掉入深淵裏的人。
沒忘的或許以為那些掉下石階的人只是被梁家人回收回去了而已。
小帳篷裏,蘇棠給陸敬淮戴好伊麗莎白圈之後,捂着自己凸起的小腹, 決定去消食。
她把陸敬淮靠在自己大腿上的腦袋擡起來, 放到旁邊的小枕頭上, 爬着出了小帳篷。
小境內靈氣充沛, 空氣新鮮, 有些修真者就趁着這個時辰打坐修煉。
蘇棠仰頭, 看到被密樹覆蓋住的如鈎銀月, 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小境之內的試煉, 第一關是石階,第二關是……什麽來着?
也不怪蘇棠不記得劇情,畢竟都兩百多年了。她可是胎穿啊!
蘇棠舉着手裏的仙女棒,緩慢閉上眼, 然後再睜開。
原本稀疏的凝白月色陡然被一層濃黑的魔氣所覆蓋,蜿蜒如水, 遍布整片山頭。它纏繞着,探尋着,像軟蛇一樣在空中爬行,圈住每一個人的脖子。
尤其是那些正在睡夢中的人。
那些魔氣似乎注意到了蘇棠的窺探,齊齊彎頭朝她看來,場面詭異又驚悚。
蘇棠吓的一個屁股蹲就給坐地上了,努力抱住仙女棒瑟瑟發抖,然後緊急掏出小啾啾,給自己喝了一口奶壓壓驚。
喝完奶,蘇棠突然想起來了,這第二關是……夢境殺人。
她立刻站起來,扭頭四顧,目光在周圍逡巡了一遍以後,将視線落到一個正靠在一棵歪脖子旁休息的男修真者身上。
男修士瞧着也不過一個築基期,尚年輕,正閉着眼睛,坐靠在歪脖子樹上睡覺。
蘇棠左右環顧,偷偷摸摸上前,看着正熟睡的男修真者,小心翼翼舉起了自己的仙女棒,然後“砰”的一聲就打了下去。
男修真者被一棒敲在腦袋上,立刻驚醒過來。
仙女棒力道十足,男修真者的一半額頭被敲成了壽星公,他赤紅着雙眸朝蘇棠瞪過去,十分憤怒。
蘇棠趕緊道:“這位大哥,我觀你面相,今夜有血光之災啊,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吧。”
大哥冷笑一聲,“別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不舍得打你。”
蘇棠抿了抿唇,“雖然我知道我很好看,但現在不是讨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蘇棠的話還沒說完,大哥突然拔出了他的大榔頭。
蘇棠立刻閉嘴,默默拿着仙女棒往旁邊走。
終于清靜了,大哥收起自己的大榔頭又準備睡覺,剛剛合上眼,腦袋上又是一疼,只見方才那位小娘子舉着手裏的細棒棒又給了他一棒,真正将他敲成了壽星公。
此刻正貓着腰準備逃走,大哥立刻把人抓回來,祭出自己的大榔頭,眼看就要往蘇棠的小腦瓜上面砸。
一柄白光劍突然橫出,擋住了大榔頭。
頂着一個碩大伊麗莎白圈的少年慢吞吞走過來,行走之時因為伊麗莎白圈太過累贅,所以幾次差點跌倒,看着就跟半身不遂偏癱的僵屍一樣,連腳步都趔趄了。
“還有幫手?”大哥收起自己被白光劍震的顫抖的手,努力維持自己的體面。
“小師姐。”伊麗莎白圈終于走到蘇棠身邊,用自己纖瘦的身體把蘇棠擋在身後。
蘇棠頂開陸敬淮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努力想把自己的腦袋從他的脖頸處伸出去,卻發現因為身高的原因,所以不能實現,故此只能把腦袋從他的胳肢窩裏探出去。
“大哥,今夜月亮極好,你要不要與我一道賞花賞月賞秋香?”
大哥:……原來你是看上我了?
聽到蘇棠的話,少年的眉頭突然皺起,他伸手一把罩住蘇棠的小臉蛋,往自己身後推了推,然後突然笑道:“小師姐想要賞花賞月叫我便好。”
說到這裏,少年一頓,唇角猛地下壓,“秋香是誰?”
呃……蘇棠想了想,道:“一種植物?”
少年渾身戾氣頓消,又變回了那只軟萌小可愛,“小師姐,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歇息吧,我已經把床鋪好了。”
兒子你這樣說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啊。
蘇棠被陸敬淮牽着,強制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一道極其凄慘的叫聲劃破寂靜夜空,也打破了暫時的寧靜。
“啊!死人了,死人了!”
伴随着尖利的女聲,原本閑适的人群瞬時間亂成一鍋粥。
衆人朝發聲處尋去,只見一棵歪脖子樹下,一個男修士以極詭異的姿态吊在那裏。
這男性修真者的脖子上勒着一根拇指粗的法器軟鞭,軟鞭一頭纏繞上那棵歪脖子樹的枝桠上,一頭勒着男修士的脖子。
因為歪脖樹太矮,所以男修士是半跪在地上的。他的脖子似乎被什麽東西拉長了,扭曲着仰頭。
朦胧月色之中,死者雙目凸出,身形僵硬,雙手自然垂落,面色……安詳?
一個人被勒死的死人,面色怎麽可能是安詳的?就說這對爆爆眼,已經暴露出了其極度的驚恐。
可事實擺在面前,衆人從死者的臉上看到的确是安詳之态。
若非被勒死的時候模樣實在是難看,這份安詳還能更明顯一點。
動靜太大,且離的太近,大榔頭大哥扭頭一看,那個死人竟然就在自己剛才睡得那棵歪脖子樹下面。
大哥不禁腿腳一軟,差點跪地。
大哥想起方才那位小娘子所說之言,忍不住冷汗涔涔。難不成方才那位小娘子竟有預言之力?
大哥随手拉過一人,指着蘇棠的方向顫巍巍地詢問,“那位小娘子是誰?”
那人正要随着人群去看熱鬧,被大哥拉住,随意往後一瞥,道:“是青雲派的人。”
沒聽過的小門小派,大哥下意識拉了臉,覺得這事只是巧合罷了。
死了一人,此事可大可小,衆人皆圍堵過來,對着人指指點點。
夜幕黑沉,連月色都似乎消失了,整個樹林之中沉霧彌散,衆人只覺有一股陰氣似纏繞着自己的脖子,只要再稍稍收緊一些,就會将他們勒着脖子殺死。
在如此詭異氣氛之中,人群中走出一位醫修,仔細将死人查看了一番後道:“并非他殺。”
所以難道是自殺?
“不,不可能吧。”人群中有人率先開口,“好好的怎麽可能自殺。而且就這歪脖子樹,怎麽也不可能吊死吧?”
“是啊。”有人繼續附和,“就這高度,就算想自己把自己勒死都下不去手吧。”
有人突然提問,“這人到底是哪個門派的?”
“你們看他的衣服。”
初時,因為衆人正被男修真者的死相震驚,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衣服,直到現在被人提醒,才發現這位男修真者身上穿的,居然是孫家人的衣服。
孫家作為五大修真家族之一,實力自然不俗,可就是這麽一個實力不俗的門派裏的人,如此詭異而亡,這怎麽不叫人心生恐懼。
“怎麽回事?”領頭的孫家人聽到消息疾奔過來。
方才那位被蘇棠敲成壽星公的大哥也是孫家人,見到領頭人,立刻上前道:“公子,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方才我正在那處休息,突然被她打成這樣,我正在與她講道理,沒曾想一回頭,他,他就那麽吊死了……”
壽星公大哥指着蘇棠一副滿滿都是血淚史的樣子。
孫家領頭人面色陰沉地盯着死人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冷哼一聲,“呵,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吊死。”
說完,領頭人将視線投向蘇棠,眯起眼道:“我看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你。”
那大哥立刻點頭,“是啊,我本來睡得好好的,是她偏打我,将我鬧醒,還說什麽我有血光之災,要遠離是非之地……”
說到這裏,大哥突然一頓,扭頭朝那棵歪脖子樹看去。
如果剛才他沒跳起來追這小娘子,現在挂在那棵歪脖子樹的人不會是他吧?
不會的,不會的,一切只是巧合罷了。
大哥立刻搖頭,拒絕這種聯想。
蘇棠把腦袋擠在陸敬淮的胳肢窩裏,看到那個形狀可怖的死人,悄悄嘆出一口氣。
總是救不了的。
這個不死,那個也會死,想作死的人太多了,她也攔不住,畢竟她這種身份的人,誰會聽她的話。
“孫公子,信口開河可不是個好習慣。”席碧桃突然出現,站在了蘇棠身邊。
作為席家人,席碧桃一向是極撐得住場面的。她擡手拉住蘇棠的胳膊,将人從陸敬淮的胳肢窩裏扯出來。
少年唇角一壓,反手掐住蘇棠的脖子,又把她給塞了回去。
蘇棠:……我的脖子好像斷了。
“我們青雲派,做事從來光明磊落。況且,我們青雲派與你們孫家,可從來沒有過交集。”說話的人是李雲深,聲音清冷沉穩,帶着大家長的護短意思。
濃黑霾色之中,李雲深一身浸着夜色的青衫在晚風之中飒飒而動,腰間的青雲劍也随着主人的氣勢蠢蠢欲動。
衆修真者們感受到威壓,下意識面色微白的往後退一步。
此次梁家比武一事,各修真門派并未當一回事,故此派來的人也都是些小輩。在場之中,李雲深和席碧桃的修為已然算是上等。
“霞妹,醒醒!”突然,一旁又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
衆人尋聲看去,只見另外一棵歪脖樹下,一男人抱着懷中的女人面容悲切,深情呼喚。
女人面色青紫,顯然已經沒了呼吸。乍看之下,她的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傷口,但醫修一眼便看出,這女人是經脈盡斷而亡。
果然,不消片刻,女人便開始七竅流血。
突然“砰”的一聲,原本正在一臉懵逼吃瓜的吃瓜人群中有人相繼倒地。
他們意識模糊,掙紮着蜷縮在地上,嘴裏嘟囔着,“好困,好困……”然後雙眸緩慢閉合,呼吸漸漸沉穩,臉上露出安詳之态,像是沉浸在了某種美夢之中。
“怎麽回事!”
剩下的人立刻祭出自己的法器,四處警惕觀望。
蘇棠伸出手,一把捏住陸敬淮的鼻子,道:“閉氣。”
衆人看不到的魔氣,在蘇棠眼中嚣張至極。它仿佛有自己的意識,歪歪扭扭尋找目标。
先纏住人的脖子,然後往人的鼻子裏鑽。
站在這裏的人,鼻子裏都通着兩根細細長長的黑色魔氣,吸的越多,人越困,然後便會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在睡眠之中,被殺死。
大家雖然不知道蘇棠在做什麽,但有眼尖的人看到她的動作,下意識也跟着做。
席碧桃更是朝身後的席家人爆呵一聲,“閉氣!”
閉氣的人越來越多,有人甚至還企圖去捏已經睡死的小夥伴的鼻子,不過捏完以後,小夥伴抽搐着身體,死的更快了。
這些人只能作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有人捂着嘴巴,捏着鼻子,呢喃自語。
蘇棠幽幽吐出三個字,“第二關。”然後因為呼吸不足,所以兩眼一翻,差點厥過去。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為什麽不好好練習一下閉氣大法,到了這種要命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廢物。
“小師姐?”注意到蘇棠的不對勁,陸敬淮暗暗咽了咽口水,然後霍然俯身,托住她的後腦勺,就那麽親了上來。
蘇棠:???
少年的唇看着細薄,卻飽滿而濕潤,微微張開,露出細白的牙齒。有氣從少年口中渡來,微冷如石,帶着一絲絲糾纏的細膩。
蘇棠想起來了,這些魔氣對陸敬淮是沒有影響的,所以他可以自由呼吸。
小娘子靠在少年懷裏,掌心觸到他結實的胸膛,那激烈跳動的心髒聲音順着她的手傳遞到她的腦海之中。
不知何時,蘇棠的心髒也開始跟着胡亂跳動起來,像是被帶起的鼓點,“咚咚咚”的随着口中流動的空氣而越發清晰又混亂。
看到少年和蘇棠的動作,某些不會閉氣的修士們突然将目光轉向了身邊人。
會閉氣大法的修士,閉氣之前便會存入一些空氣,待這些空氣消失殆盡之後,才會重新呼吸。
而這些空氣雖被污染,但若非一直吸入,便不會死的那麽快。
面對不斷倒下的隊友,面對未知的敵人。
衆人雙眸赤紅,摩拳擦嘴,一場搶氣大戰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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