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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念的這句話顯然引發了謝冬的興趣, 他好奇地問道,“是什麽人, 居然讓堂堂上古魔主惦記着想殺?”
“我并不等同與上古魔主。”魔念只道。
但更多的事情,他就不告訴謝冬了。無論謝冬如何詢問, 他都不願意滿足謝冬的好奇心, 只反複強調這件事和謝冬沒有關系, 他想殺的那個人謝冬也根本就不認識。
“萬一呢?”謝冬表示這其實也不是單純的好奇, “你不告訴我是誰, 我怎麽知道是不是真的和我沒有關系?萬一你想做的事情會妨害我, 我放了你豈不是自找麻煩?”
魔念不吭聲了, 沉在靈泉眼的池子底下不停吐着泡泡。
謝冬又問了好幾遍。無論他怎麽問, 魔念都打定主意就是不告訴他, 一心死守這個秘密。
“行吧, ”到最後,謝冬也只能放棄了, “既然如此, 也別怪我不願意幫你了。”
說罷他便将嗜靈鼠塞進兜裏, 轉身走到洞口,準備出去。
“但是謝掌門, ”魔念最後和他說, “如果我一直幫助你,你還是會把我當做朋友吧?”
謝冬一愣,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魔念沒說再其餘的話,靈泉眼裏面一片沉寂。
謝冬也沒有回應, 徑直走了出去。直到徹底離開這兒,看着山洞被陣法嚴嚴實實封在了後面,他才嘆了口氣。
好吧,不得不承認,魔念這次走了正确的一步。
雖然謝掌門一向自诩為自私自利之輩,但只看看以往常永逸那樣作死也沒有被他丢下不管,便能知道,他其實還是一個挺重視感情的人。和他談感情,确實比與他談利益更容易讓他就範。
謝冬搖了搖頭,沿路走回,再一次進入自己的書房,打開暗門将嗜靈鼠放好。
他再一次給這小家夥擺了一圈靈石,邊看着嗜靈鼠撲哧撲哧啃着的模樣,邊想着魔念這檔子事。片刻之後,他依舊沒有确定究竟要不要答應魔念的條件——畢竟他們的關系其實也沒有好到那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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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謝冬還是決定到時候再說。
之後嘛,謝冬又來到大殿裏,召集全部弟子開了一個會議上。會議之上,謝冬公布了之前所做出的決定,表示最近修真界不平靜,我們要低調。
謝掌門說低調,弟子們自然沒有絲毫異議——本來就只有謝掌門一個人喜歡往外面搞事。
很快,整個玉宇門都徹底低調了起來。
生意不再往外擴展,只維持着原本的收益渠道,穩定給宗門的日常消費提供支持。弟子們安心修行,也并不往急着外招收新的弟子,等待目前這一批都修行好了再說。
盟友們倒是依舊有來有往。還是按照最開始說好的那樣,盟友定期派長老在玉宇門的講學堂開課,以換取派弟子入駐玉宇門享受靈泉眼的資格。謝冬也和他們說了,靈泉眼的期限只有二十餘年,盟友紛紛表示理解,并表示就算将來無法再享受靈泉眼,也會繼續和玉宇門守望相助,維持同盟情誼。
謝冬嘛,也收下心來,成日裏打坐修行,輕易不邁出宗門半步。他就像是幹渴了無數時日的人突然遇到淨水一樣,急迫地吸納着空氣中的靈氣,不斷增長着自己的修為。
到了凝元期,進步的速度不會再有煉氣築基那樣快,但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感知到自身的變化,這樣的感覺實在太好。
起初他還得兼顧着掌門職責,時不時處理一下宗門裏的問題,不得不打斷修行的節奏。到了後來,從第二年開始,玉宇門便在這種低調中徹底穩定,需要謝冬解決的問題幾乎一整年都出不了一次。謝冬便更開心地投入到修行之中,幾乎像是在閉關了。
何修遠偶爾過來看他,都只走到門外,感知到他在修行,便不做打擾,轉身離去。
在謝冬修行的間隙,偶爾休息的那點時候,他也會去看何修遠。
但實際上,何修遠是個遠比謝冬更加勤奮修行的人。正如大多數何修遠有空的時候都只在謝冬門前便默默離去,謝冬好不容易有空的時候也往往只能看見何修遠緊閉的房門,大師兄在裏面閉關閉得正開心。
無論是平常的時候,還是在月圓之夜,兩個人都很少有機會遇到。
實際上,謝冬在好幾次月圓之夜都只能艱苦磨煉自己的克制力之後,已經形成了看見月圓就趕緊回房的自然反應,特地避免在這種時候去找何修遠了。
但在平常的時候,謝冬還是十分思念大師兄的。運氣好的時候他們一年能遇到兩三次,遇到了就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說一說修行時的體悟,偶爾何修遠還會對着謝冬笑一笑,倒是十分甜蜜,足夠兩人回味很久。在遇不到的時候,謝冬就看着擺在書房裏的那一枝并蒂牡丹,也算睹物思人。
有時候謝冬也會思考,明明兩個人都在宗門裏面,怎麽好像距離反而比以前更加遙遠了似的。最後謝冬只能安慰自己,這樣也挺好,他總不能為了情感上的事情去打擾大師兄的修行啊,更不能荒廢自己的修行,身為修真之人當然還是修行比較重要。
幸好山中無歲月。從二十歲到二十五歲,凡人看起來很長很重要的幾年,修行起來真的是轉瞬即逝,不過彈指一揮間罷了。
這幾年裏,謝冬在空閑時,除了偶爾處理一下宗門事務,偶爾和大師兄遇到了聊聊天,偶爾去後山找魔念講述一下戀愛上的困擾,偶爾去常永逸閉關的地方看看這小子究竟能不能活着出來了……當然也會偶爾想起自己還有個徒弟,指導一下趙團圓的修行。
趙團圓這個小徒弟,不得不說,還是一個挺不錯的孩子。他經歷了險些被魔焰燒死的變故,早年因魔氣而受到了旁人不該有的期盼,錯誤認識了自己的潛力,還拜了謝冬這麽一個不負責任的師父,最後居然沒有長歪,更在第二年便順利從煉氣期突破到了築基期,進步速度在成為整個玉宇門都算是快的。
因為曾經被謝冬用火蝴蝶引發了興趣,趙團圓對火性法術十分鐘愛,更在築基之後聽了幾堂擅長煉丹之術的盟友長老講課,竟從此沉迷上了煉丹。
謝冬一想,煉丹?這玩意賺錢啊!頓時十分支持。
盡管實際上趙團圓煉丹的天賦比較一般,一開始煉幾爐廢幾爐,成天糟蹋材料,盡虧錢了,但謝掌門顯然很明白投入越大收入越大的道理,并沒有責怪他,還直接放下話來,不管趙團圓想要什麽材料,只要別太昂貴,都可以盡情從宗門庫存裏取。
就這麽,到了玉宇門低調的第三年,趙團圓沉迷煉丹的第二年,這孩子終于順利煉出了第一爐子成功的丹藥,可喜可賀。再到後來,就如同每個正在飛速進步的丹修那樣,趙團圓成功的幾率越來越高,能煉的丹藥越來越好,終于不再虧錢,開始能穩定給宗門賺錢了。謝掌門的嘴都樂歪了,上心搜羅了一些教授煉丹之術的玉簡,還特地在征詢魔念之後剔除其中掉不靠譜的,将剩下靠譜的交給趙團圓,大力支持徒弟的煉丹大業。
這段時間,玉宇門裏成功從煉氣突破到築基的弟子,也正如地裏正處收獲期的蘿蔔一樣,接二連三地冒出了頭來。
原本宗門之內七十來個煉氣,只有剛剛好二十個築基,在第四年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五十來個煉氣,和接近四十個築基。原本那些築基期弟子,到達築基巅峰的也有四五個,徹底填補了當初玉宇門流失那麽多弟子的損失。
到了第五個年頭,宗門內築基人數已經過半,那些築基巅峰更是紛紛閉關,以極高昂的勢頭沖擊凝元。
謝冬嘛,還在凝元初期。
當然,謝冬的修行速度并不比弟子慢,他對自己的進步也已經十分滿意,實際上他距離凝元中期已經只差臨門一腳,只不過凝元期原本就比之前的兩個階段需要更多的時間積累罷了。
上次與何修遠見面時,他也感覺大師兄雖然依舊在金丹初期,實力上卻已經比之前更強了許多,修為更加凝練。
而謝冬在這距離凝元中期只差臨門一腳的階段,卡了大概兩三個月。謝掌門知道這只是個正常的關隘,不急不躁,依舊每日細心打磨自己的修為。
到了第五個年頭也将要過去的某一天,謝冬便在冥冥中有了感覺,知道宗門內又将有什麽變化發生了。
他沉下心來,合上雙眼,吐納着空氣中的靈氣。
便就是在這麽一天,謝掌門停滞了兩三個月的修為終于微微一動,猛地又往上沖了一截。謝冬睜開雙眼,滿臉都是驚喜,他終于到達凝元中期了。
但空氣中的氣氛仍舊并未改變,似乎整個宗門依舊在等待更大的變化。
謝冬想了想,起身出門,再次來到了常永逸閉關的地方。
這個小子,當初一說閉死關,就真的一門心思閉死關,整整五六年沒有從裏面出來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真的死在裏面了。如果還沒死,謝冬覺得,眼前該是這小子出來的時候到了。
片刻後,風起雲湧,靈氣躁動。除了也在閉關的那些,玉宇門內的弟子們紛紛被驚動,出門便看見雲層在頭頂集結成了漩渦的模樣。
弟子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凝元了。
他們有些激動,紛紛猜測着是誰要突破,沿着靈氣的指引來到那漩渦狀雲層之下,卻發現謝掌門早已等待在那兒。
何修遠自然也被驚動,也過來了,正好看到謝冬等待中的身影。
他正準備走到謝冬身邊去,那漩渦狀雲層的雲層便猛地一陣震動,一頭鑽進了底下的洞府。
而後洞府大門被從內而外直接推開,鼓蕩的靈氣從裏面洶湧漫溢而出。
圍在邊上的衆人連忙往裏看去,只見常永逸閉合着雙眼,正盤膝坐在那兒,衣擺還在上下翻飛。好半晌,常永逸才睜開雙眼,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
當然,此時的他,已經是個凝元了。
弟子們全都十分高興,紛紛沖進去想要恭喜他。常永逸卻冷冷掃了他們一眼。
這小子本來脾氣就很不好,此時又帶上了凝元的威勢,頓時壓得那些煉氣築基的弟子們不敢靠近。弟子們只好站在原地,幹巴巴道了幾句恭喜,然後灰溜溜躲到了謝掌門的身後。
謝掌門也是眉眼帶笑,神情十分欣慰。
看到謝冬,常永逸自然也收起了那副不可一世的臭姿态。這小子起了身,整理一下了衣裳,自豪地走在謝冬身前,臉頰發紅,終于不可抑制地顯露出了自己的欣喜。
謝冬也不多話,直接張開雙臂,狠狠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小師弟。
“很好,”謝冬說,“你知不知道,現在不少人都在築基巅峰閉關,在和你比賽誰能更快凝元了。但你還是最快的。從今往後,我準備交給你的活兒可不少,你得努力為宗門賣命了。”
一來就是要人賣命……這果然是謝掌門的風格。
常永逸卻完全不在意,只為自己終于能更加有用了而高興。
而謝冬在這一番勉勵之語後,也沒多停留,很快便轉身離開,讓常永逸自己好好穩固修為。謝掌門一走,其餘弟子自然不會留下來面對常永逸的臭脾氣,連忙跟着全走了。
常永逸深吸了一口氣,握了握拳,暗道以後要痛改前非,不能讓謝冬失望。
就在這時候,常永逸一擡頭,卻發現還有一個人沒走。
是何修遠……何修遠剛才一直站在謝冬的背後,謝冬倒是從頭到尾都沒看到他。此時此刻,何修遠看着常永逸,張了張嘴,像是想要問些什麽。
常永逸皺了皺眉頭。他與何修遠不熟,也一直不太喜歡這個大師兄,此時感到非常納悶,暗道我不打算找你麻煩了難道你還不想放過我嗎,頓時不太客氣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話一出口,他想起剛剛還決定痛改前非,又有點後悔。
卻聽何修遠問他,“掌門師弟,喜歡你嗎?”
……雖然此時何修遠确實起了點誤會,但實際上,哪怕以何修遠一貫的言簡意赅,這一句話正确的表達方式也應該是:我知道掌門師弟有一個喜歡的人,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知道是誰嗎?
但何修遠其實也會緊張,于是最後便簡化成了這個模樣。
“什麽?”常永逸莫名其妙,甚至覺得這是個挑釁,頓時再次狠狠豎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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