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夏蹊沉默的對抗餘霭微看出來了, 她也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給夏蹊夾了一筷子蒜苗,“你乖乖的吃飯, 吃完我再告訴你行不行?”
夏蹊認真的看着她,确定她沒有騙她, 才重新拿起筷子, 吃起飯來。
夏蹊扒掉最後一口飯, 還沒咽下去,就期待地看着餘霭微,意思非常明确, 那就是你快說。
餘霭微沒辦法,她把夏蹊從座位上拉起來,“我們慢慢走一走,邊走邊說吧。”剛吃飽久坐不好。
“今天, 我接了一個電話,是我叔爺爺打過來的。”餘霭微琢磨着怎麽開口。
夏蹊知道她這個叔爺爺,餘霭微從小到大寫給的信裏面經常會提起這個叔爺爺, 比她提自己的父母還提的多。
“他希望我, 能參加家族的商業試煉……時間為一年半。這一年半的時間裏, 我都會待在那裏,其他地方哪裏也不能去。”餘霭微一邊說一邊悄悄的打量夏蹊的表情。
夏蹊點了點頭, 臉上并沒有出現餘霭微以為會有的難過, 不舍等情緒, 搞得她有點小失望。
見餘霭微久不吭聲,夏蹊開口問道,“還有嗎?沒了?”
“沒了,”餘霭微愣愣開口,“你不覺得舍不得我嗎?”她皺着眉頭,不爽的看着夏蹊。
“他們只要求你不能離開對吧?那他們有沒有要求我不能去呢?”夏蹊臉上挂着狡黠的笑,打趣着問道。
“呃……”餘霭微哽住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傻子,只想着自己不能陪在夏蹊身邊了,卻沒有想過夏蹊可以來看她!
“所以啊,去吧。我知道你們大家族的人,一般都要去做很多的事情,以前都是你追着我跑,現在,讓我也追一回你。”
讓我也“追”一回你?餘霭微自覺加重了讀音,然後把事情往自己希望的那方面去想。人的喜怒哀樂都是由自己的心态決定的,正因為她樂觀,所以她才能在得知感情無法獲得回報時繼續付出。
人是一總不懂的滿足的動物,一旦目标實現了,馬上就有另一個目标的出現。如果說,餘霭微原來的目标是讓夏蹊不要對她産生厭惡感,從而遠離她,那麽現在的餘霭微,她的目标則是拿下态度逐步軟化的夏蹊。
夏蹊并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為即将到來的離別傷懷,她覺得,與其在這裏難過,不如小打聽一下她會在哪個城市,然後去了解一下那地方的風俗習慣,了解一下那地方的溫度氣候。
每次拍完戲回來,夏蹊都會去搜集一些東西,為的是替餘霭微做好準備,免得餘霭微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餘霭微很享受夏蹊幫她收拾東西,原來夏蹊可沒那麽貼心。
日子就在夏蹊一邊拍戲一邊收拾東西時悄悄溜走,來到了四月份。
那一行李箱東西是夏蹊死了好多腦細胞才準備好的,大到她要穿的衣服,小到一些針頭巴腦的東西。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餘霭微辭別夏蹊,帶着她那一箱夏蹊的傑作,離開了金市,踏上去盧鎮的火車。
盧鎮,一個靠近大海的城市,那裏的人們貧窮,交通秩序混亂,很多人都拒絕接受新事物的到來。
餘霭微将要在這裏開啓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創業,并且帶着家族給的創業基金十萬元。按照他們說好的要求,十萬年帶過去,回來就得帶上一百萬了。
餘霭微走的時候,夏蹊并沒有去送她,因為随着《千古一帝》的重播,她漸漸開始有了粉絲,粉絲一般都會在機場盯着。她們到底關注她的什麽呢?夏蹊不明白。
夏蹊不明白,但是粉絲知道。小姐姐特別漂亮又有氣質,渾身冷冷清清的,看上去像是一譚死水,實際上她的心裏藏着一股火焰。
如果夏蹊知道了,一定不知道說什麽好。
自餘霭微走後,夏蹊一心投入到拍戲中,因為劇中的那個姑娘是個爆發力很強的女孩子,所以夏蹊為了演好她,特意喬裝打扮去了好幾次夜場,看那些樂隊的表演。
在那閃爍不停的燈光下,男男女女盡情的放松着自己,随着激烈的歌曲搖擺身體,臉上滿是迷醉。臺上的吉他手原本是坐着的,後來就變成了站着,他的眼睛盯着臺下,臉上的笑容十分自信,手指撥動有力,整個身體都向前傾倒,一副沉浸在音樂中的感覺。
夏蹊來看了好幾次,每次只點一杯輕度酒,也沒人見她喝過。她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在哪方面中的招,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也有那不長眼的人,見她一個女生孤零零的坐在這裏,雖然帶着帽子看不清臉,但是看那下巴的弧度,他就能猜出這應該是個美人。
那人故意裝作喝的醉醺醺的樣子,踉跄的走着,在經過夏蹊的沙發旁邊的時候,故意往下一倒,想借機倒在夏蹊身上。
夏蹊這些天這樣的把戲不知道看過多少,在他倒下的時候早有準備,突然站起,讓那人直接倒在沙發上,然後一杯酒全部澆在了他的頭上。那個男人惱羞成怒,起身就朝夏蹊打過去,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兩個高大的保镖拉住了。
夏蹊看了他們一眼,率先走了出去。那兩個保镖壓着人走在後面。那個男人瞬間酒都吓醒了,開始掙紮大罵,可惜的是,周圍的人都當做沒聽見一樣,就連夜場的服務員保安都當做沒看見一樣。
“讓他清醒一下吧,不要為難他。”夏蹊語氣柔和,說出的話也很溫和,那人還分神去想,果然是個美人,聲音都這麽甜。
可是,當保镖們會意的把他的頭按在酒吧後面的陰溝裏面時,他才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陰溝和酒吧的衛生間是相通的,裏面奇臭無比,再加上周圍的人時不時倒一些馊掉的飯菜下去,那味道更是令人作嘔。
裏面自然而然的滋生出一些屬于黑暗的東西,那人明顯的感覺到一只有着順滑皮毛,尾巴像條粗繩的東西從他的臉上劃過去。
保镖們把他倒立着放下去,然後隔個幾秒鐘就提上來,然後又塞下去,一個系列的動作就像婦女清洗家裏的拖把一樣。
夏蹊站的老遠,冷冷的看着這邊。光看這人熟練的動作,就知道這樣的事他都不知道做了幾次,這一波教訓不冤。
重複了十幾次之後,夏蹊的聲音又重新響起,“停下吧。”保镖們立刻停止,然後夏蹊又轉向地上半死不活,渾身惡臭的男人,“大叔,酒醒了嗎?以後還喝醉嗎?”
那人的頭像撥浪鼓一樣搖個不停,神色間滿是恐慌。他以前也因為占便宜被人教訓過,但基本都是打一頓,今天在陰溝裏和老鼠近距離接觸了那麽多次,膽都差點吓破了。
夏蹊轉過身,說了一句,“走了。”
就再也沒回過頭。那人松了一口氣,癱在地上,今天這得罪的是什麽人啊!最虧的是,臉都沒看清……
這些事情,都被保镖們彙報給了餘霭微,餘霭微笑了,她突然想起以前蹊蹊對她媽的那個男朋友做的事情。她雖然看着溫溫柔柔,冷冷清清,但有仇必報。
她到盧鎮已經好幾天了,這裏的一切就像資料裏給的一樣,仿佛還生活在七八十年代,不論是人們的精神面貌還是購買力,都不如她去過的任何地方。
這裏靠近海灣,大多數人都是捕魚為生,家家戶戶的院子裏都曬着網,沒事的時候就把網拿出來補一補。
幸好餘霭微不是胃口淺的人,不然光是這裏的魚腥味都要把她逼回去,真的!這裏家家戶戶不止打魚,吃魚,還喜歡在家裏曬鹹魚幹,走在街道上,你幾乎聞不見其他味道,都是魚味。餘霭微考察了好幾天,懊喪的發現,她會的東西在這裏基本上都不起什麽作用。
叫她策劃一檔節目嗎?叫《誰的魚最大》?真是笑話啊……
現在她理解了,什麽叫做“萬事開頭難”,只要開了頭,有了方向,那麽不管幹什麽,她都會全力以赴去做到。
夏蹊這些天的蹲點研究很有效果,她已經能把一個熱愛音樂的少女表演出來了,從她的每一個表情,動作,你都可以看出她深深的愛着這把吉他,愛着她彈的每首曲子。
導演滿意之餘,又有點發愁了。他就說夏蹊适合演主角啊!在鏡頭裏,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大家的目光只會注意到她。就像這場表演一樣,看見了音樂的魂,誰還會去看徒有其表的形呢?
一句話,夏蹊搶了男主和女主的風頭。
這個片子要是就這麽播出來,那麽絕對會有人罵編劇,罵男主的眼光。
男女主角也意識到了這件事,但夏蹊本身的知名度就比他們要高,在這上面,他們讨不了一點好,只能在對着紙質媒體的時候隐晦的提一些諸如搶戲啊,不照顧後輩之類的話題。
但人家媒體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們說的是夏蹊,因為衆所周知,夏蹊是劇組裏最小的,誰敢厚顏在她面前稱自己為後輩呢?
導演眼見矛盾快要激化,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找夏蹊談一談,想讓她稍微收一點演技,要不然的話,只能減掉她的一點戲了。
畢竟所有鏡頭都是為劇本服務的,男女主角才是整個劇本的靈魂。
夏蹊被他一說,才意識到自己過于賣力了。前一部戲,她是和一衆老戲骨飙戲,大家追求的并不是過,而是一次過,完美的過,自然容不得一點破綻出現。
而這次呢?她面對的是一群新手,還需要磨砺的新手,在他們面前飙演技,完全就是欺負他們。
夏蹊想,怪不得最近進度變慢了,原來是他們跟不上了,看來以後不只要挑劇本,還要挑對戲的演員了。
林導見夏蹊一直沉默不語,便以為是自己傷到夏蹊了,畢竟只有鼓勵別人往好的走,哪裏有讓別人往壞了演的?你讓一個考五十多分的考一百,自然是難為他。但是你讓一個可以得滿分的人去考五六十,還要人家毫無痕跡,那就更是難為別人了。
但他是導演,他得為了整部戲負責,他就像趕着一群馬去吃草,有一頭馬跑的特別快,其他馬則慢慢的綴在後面。這時候怎麽辦呢?你只能去迫使第一匹馬慢一些,不可能讓後面的馬一下子追上來。
在他快要失望的時候,夏蹊開口了,“導演,我明白了,放心吧,不會讓你難做的。”
從這以後,那個耀眼的少女變得內斂起來,她不再那麽張揚,整個人卻好像從太陽轉變為月亮,依然光華照人,卻不顯得刺眼。
導演只能感嘆一句,真是可造之材啊!如果夏蹊不紅,他把腦袋砸下來當球踢!明顯能看出來夏蹊還是演技最好的一個,但她卻會讓戲了,原本和她對戲會讓演員産生很多壓力,但最近他們卻發現,和夏蹊對戲好像輕松多了,
再也沒有那種壓迫感和随時因為入戲而忘記臺詞的困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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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