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美味飯館（2）

祁易盡力從女屍的身邊繞了過去, 一腳踩在了樓梯上，蒼蠅被他驚得飛起，嗡嗡的聲音伴着臭味, 吵得人心煩意亂。

他一步一步沿着樓梯往上走, 發現地板上布滿了沾血的鞋印，這些血已經發黑，偶爾會有蒼蠅叮在上面，悶熱的小隔間空氣并不流通, 他皺着眉頭一路走到裏面，才發現上面竟然有一個小閣樓。

閣樓裏布滿了灰塵，還有汗水和飯菜混雜在一起的馊臭味, 一旁的衣服上都挂着蜘蛛網了, 祁易走到一塊發黑的污漬旁，半蹲了下來, 見這塊發黑的污漬牢牢的固定在了地板上，他思慮片刻後，轉頭看向一旁的小桌子, 上面擺放着一個茶杯, 只是裏面的茶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竟然已經發黑長毛了。

祁易拿起茶杯，将茶水一點點倒在了這污漬上, 果然, 本來發黑的一大塊污漬竟然流出了一點點泛紅的水。

這不是污漬，這是一塊血跡凝固的模樣，看這凝固的程度, 應該有好幾天了。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祁易轉過頭, 發現是邊陽跟了上來，他垂眸看着祁易，問道，“鄭哥，你在找什麽？”

“劇情說，拐賣喬璐的是一對老年夫妻，如果他們是鬼牌……”祁易停頓了一下，搖頭道，“不對，游戲卡牌只會改變玩家的樣貌，并不會改變鬼牌的樣貌。如果真的是這對老年夫妻，我們沒理由找不到鬼牌。”

“說的也對，可如果不是這對老年夫妻，那會是誰？難不成喬璐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殺死的？”邊陽問道。

祁易站起身，他将這小小的閣樓翻開了一下，并未有什麽發現，不禁有些失望，他道，“喬璐被拐賣了過來，甚至造成了她家破人亡，按道理，她最恨的應該是這對老夫妻，可為什麽鬼牌竟然不是這對夫妻？”

“不一定吧，說不定游戲改變了規則，我們不能用固有思維去猜測這種詭異的游戲規則，它可能随時都在變動。”邊陽笑道，“說不定，這對夫妻中的某一個，正以其他方式在我們的身邊。”

“你懷疑誰？”祁易擡眸問道。

“慕楊。”邊陽笑眯眯的往後退了兩步，他道，“別這麽看着我，鄭哥，我也沒什麽證據，只是懷疑而已。”

“其實江雨霏也很有嫌疑啊。”邊陽忽而話鋒一轉，認真道，“T大雖然是大學，離這裏也挺近，但是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一下，它的正門并不對着這條街，試問，江雨霏怎麽知道那就是T大？”

“也許是看到了什麽标志性的東西。”祁易頭也不擡的說道。

“可能吧，但是姑且算作嫌疑人之一，鄭哥，現在只有你我可以互相信任，再也不能相信其他人了，誰都有可能是鬼牌。”邊陽半蹲下來，笑眯眯道，“寧願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這個想法很好，自己去實現吧。”祁易嗤笑了一聲，問道，“你的算盤打得倒是挺好，可惜了，我不想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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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祁易拒絕了，邊陽也不惱怒，反倒抱臂站在一旁，道，“我以為上次經歷了劉嬌的事情，你至少會帶一把匕首自保的。”

“攜帶外來武器的死亡率很高，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祁易将那串鑰匙放在掌心裏把玩了一下，撩起眼皮看了眼邊陽，他道，“你帶了嗎？”

“帶了，兩把。”邊陽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把匕刃，直接扔給了祁易，道，“送你一把，鄭哥。”

祁易順手接過，忽而，他的眸光一頓，眯縫了一下眼睛，問道，“你是左撇子？”

“算是吧。”邊陽将匕首在掌心玩轉了兩圈，低笑了一聲，道，“鄭哥對左手用刀很感興趣嗎？要不我教教你？”

“沒興趣。”祁易将匕首收下，道，“算我欠你的，會還給你。”

邊陽笑而不語，眼看着祁易往樓下走去，這才将雙臂枕于腦後，漫不經心的跟着他一起下了樓。

兩人剛剛推開那扇小門，便看到慕楊從外面匆匆走了過來，她眸光略沉，在看到祁易時，才微微一頓，道，“這次的卡牌游戲，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祁易問道。

“等會你就看到了。”似乎是為了印證慕楊的話，遠遠的便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往這裏走來，這腳步聲像是在地上拖着走，隐隐能聽到一些談話聲。

祁易頓時明白了，他冷聲道，“這對老夫妻居然還在這裏？”

話音未落，這對老夫妻便一邊走一邊笑着進了屋子，老太太似乎将什麽抱在了懷裏，她和老頭子聊得正高興，忽而一擡頭，竟然看到了兩男一女站在他家的廚房前，後面的小門也微微打開了。

老太太臉色頓時一變，她道，“誰！”

老頭子也立刻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随後抄起了一根木杆，老太太在他身後将門鎖上，猙獰道，“小夥子們，姑娘啊，怎麽來這裏啦？”

她聲音慈愛，可面容扭曲，仿佛要把眼前的三人給活活撕碎了。

老頭子的竹竿尚未下來，便被祁易一把接住，他順勢一按，将其踩在了腳下。

“話都不說，就直接動手嗎？”祁易眸光微沉，道，“要不要把動靜弄得再大一點？有意思了，你們是想殺人滅口？”

邊陽不知何時蹭到了門邊，抱臂笑道，“二對三，爺爺奶奶，你們哪來的膽量啊？”

那老太太眼珠子一轉，立刻捂着胸口躺倒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叫出了聲，嘴裏罵道，“一群土匪哦！闖進了我家，還偷我家東西……還打我……有沒有天理喽……”

老頭子和老太太不愧是配合已久的搭檔，他立刻扔下了手裏的竹竿，跪到了老奶奶的身邊，老淚縱橫道，“老婆子呀，你太可憐了，是我沒用，我護不住你啊！有人要欺負我們年老，我們老啦，沒用了……”

祁易冷漠的臉險些裂了，他從未見過這種陣勢，以往的卡牌世界裏，雖然會出現其他NPC，但是都是和死者沒有幹系的路人，像這樣有直接關系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還和他們産生了正面沖突。

老太太抹着眼淚，道，“你們這群黑心肝的啊，搶老人家的東西，不得好死！你們搶東西也就算了，還殺人……你這讓我們怎麽辦啊？可憐的閨女啊，就這麽被你們給糟蹋了……”

祁易：……

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什麽是颠倒黑白。

邊陽看了眼手表，道，“還有十七分鐘，怎麽辦？現在走嗎？”

“這對老夫妻出現在這裏，就代表他們不可能是鬼牌，真正的鬼牌另有其人……難道是要買喬璐的那家人？”祁易的沒有緊緊擰起，他的目光落在了這對老夫妻身上，極為冰寒，“你們真是親自演繹出了什麽是人間豺狼。”

慕楊卻是踉跄了一步，祁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問道，“你怎麽了？”

她半靠在祁易肩頭，虛弱道，“剛剛被打到了……你說我們三個大好青年，怎麽這麽倒黴，被人堵在了這裏，還被人打了……真是沒天理了。”

老太太哭嚎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慕楊。

估計是沒見過還有這麽睜眼瞎掰的人。

祁易沉默的拍了拍慕楊的肩頭，慕楊實在是太高了，比他都高一點，以至于這姑娘只能歪頭蹭蹭他的肩膀，而不能撲進他的懷中。

雖然就算慕楊撲進了，他也不會要的。

被震驚到的老夫妻倆收起了哭嚎，手指發抖的指着慕楊，顫聲道，“你……哪有姑娘像你這樣！簡直……簡直就是沒教養！”

“那您二位草菅人命，為老不尊的模樣，也夠惡心的。”慕楊瞬間收起了虛弱的模樣，她眸光淩厲的掠過兩個老人，嗤笑道，“告訴我吧，喬璐到底怎麽死的，想要買她的那戶人在哪？”

老頭子老太太瞬間不吭聲了。

“不說？”慕楊直起身子，她一手插在口袋裏，一邊漫不經心的走到了老太太面前，半蹲下身子，啞聲道，“那我就把你和喬璐關在一起，一直到警察來。拐賣婦女兒童，致其死亡……這些年你們幹的不止這一件惡心事了吧，至少也是無期，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是死刑。”

老太太的眼睛裏又冒出了眼淚，她顫抖着手，似乎想要拽住慕楊，卻被慕楊躲開了，老太太顫聲道，“姑娘啊，你看我眼睛也不好使了，我家老頭子又有病……而且我們真沒殺人，你說璐璐那姑娘，她表面看起來乖巧可愛，卻不想是個裝的，平日裏就虐待我和我家老頭子，我們慘啊……”

“十二分鐘。”祁易眸底微沉，他開口道，“慕楊，別跟他們糾纏，時間不多了。”

慕楊點頭，她道，“我不想聽你的那些謊話，告訴我，買家是誰，在哪。”

祁易上前将匕首在掌心轉着玩，他微微撩起眼皮道，“兩位，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尊老愛幼的心，他是有的，但是一想到這兩個老人倚老賣老，幹的那些缺德事，他就沒法尊重對方。

尊重一個人的前提是，這個人值得被尊重。

老頭子和老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把他們怎麽着了，這演技也是很厲害了，可是再厲害的演技在刀子面前也得屈服。

“九分鐘。”祁易垂眸看了眼手表，道，“我耐心有限，最後問你們一次，買家是誰，在哪？”

老太太可算是看出這幾個年輕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她轉着眼珠子和老頭子對視了一眼，旋即立刻說道，“我說我說……是，是江下村那邊的王民家。就是他家！”

“砰”的一聲，匕刃刺過地板，直直的插在地上，慕楊眸中略帶兇殘，她道，“真是有勇氣啊兩位，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我看是兩位老人家的記性不太好了，要不要我提醒一個。”祁易垂眸，看向這兩人，他道，“老村。”

老太太被那一刀吓得全身發抖，她使勁攥着老頭子的衣服，往後面蹭，臉皮不停的抖動着，道，“別，別殺我……殺人是犯法的，犯法的！會坐牢的！”

“哦？”慕楊忽而撩起眼皮，看來眼這兩人，道，“原來你們還知道啊。我是良好市民，秉承了優良傳統，要學會尊老愛幼，所以我決定不跟你們玩刀玩槍的，多不尊重你們啊，來，咱們換個方法。”

慕楊起身将刀塞進了祁易的手中，一把提起了老頭子的衣襟，将其硬生生的拖走，老太太驚恐的看着這一切，哭喊道，“殺人啦！你們要幹什麽啊！”

“讓你們看看故人。”慕楊一把拉扯開了廚房的小門，一股濃郁的腥臭味撲鼻而來，本來蹲在血泊裏的蒼蠅被驚得紛紛飛起，那老頭子看到喬璐死不瞑目的屍體，吓得尖叫起來，慕楊更是幹脆利落的将他扔到了血泊裏，不過刻意避開了喬璐的屍體。

“啊——”老頭子尖叫起來，涕淚橫流，他被吓得幾乎癱在了地上，一股騷臭味混雜在血腥氣中，惡心的讓人胃部翻騰。

“買家在哪？”慕楊冷漠的問道。

“在老村下河邊！是柯勇，是柯勇他們家！是他們家啊……放過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放過我吧！”老頭子牙齒發顫的喊道，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給交代了。

“果然，殺人的時候不怕，對着屍體倒是怕成這樣……”慕楊忍不住嗤笑一聲，她道，“何其荒謬。”

欺辱活人，害怕死人，這不是良心發現了，而是內心在恐慌。

祁易看了眼喬璐躺在一旁的屍體，又看了眼吓得小便失禁的老人，真覺得諷刺的很。

“老村離這裏多遠？”

“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老頭子的眼淚都還沒幹，他顫抖的說道，“放過我吧，我去自首，我去自首……”

祁易幾人沒有說話，他們轉身走了出去，只剩下三分鐘了。

三人走出美味飯館之後，老太太踉跄着把老頭子扶了出來，她道，“怎……怎麽辦？被他們知道了，難道我們真要去自首嗎？”

那老頭子一抹眼淚，小小的眼角縫裏冒出了精光，他道，“自首個屁！人都死了，還想拖老子下水？想得美！”言罷，他一腳踹在了喬璐的屍體上，屍體發出咔嚓一聲，本來就受傷的脊椎骨徹底斷了，頭顱朝着一邊歪去。

“現在去哪裏？”邊陽問道，忽而，他眼角餘光瞥視到街角有個長長的影子，頓時停下了話，輕輕撞了一下祁易的肩頭，低聲道，“鄭哥，看那裏。”

“我知道。”祁易唇角揚起，不善道，“這個影子跟了我們一路了，但是沒進美味飯館。可能是想要蹭一把線索的人，也可能是……鬼牌。”

“現在就把他抓過來？”邊陽低聲問道。

祁易搖頭，他看了眼手表，道，“還有一分三十二秒。目前還不能确定他是玩家還是鬼牌，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至少要等鬼牌提示的線索出來才成。”

邊陽點頭，道，“好。”

“10、9、8……3、2、1。”祁易看着腕表，默默倒計時。

“啊——”身後的美味飯館忽然傳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依稀能辨認出這是那個老頭子的聲音。

祁易立刻回頭，他看到喬璐正站在美味飯館的門口看着他，她向他伸出了手，嘴角往後拉扯，陰冷詭笑。

當喬璐消失不見後，祁易還是能感覺那股詭異的陰冷，仿佛從他的脊椎骨往上蔓延。

他臉色略微發白，只是片刻的時間而已，額角竟然析出了細密的冷汗，外面的日頭極大，正當中午，地面都被曬得發白了。

“沒事吧？”慕楊低聲問道。

“沒事。”祁易眯縫了一下眼睛，聽着美味飯館裏傳來的哭聲，他道，“死了一個，老太太還活着……你把老頭子扔進去，就是做着讓喬璐殺死他的打算吧。”

“冤有頭，債有主。”慕楊眸底略沉，她的嗓音壓得極低，輕聲道，“一命還一命。”

“其實不夠。”祁易垂眸道，“根本不夠，就算這兩個人都死了，不過兩條人命，但是他們害死的，可不止兩條，別忘了喬璐的父母也因此而死，至少三條人命了吧。更何況……喬璐本該有個美好的未來，幸福的生活，可她的一生卻終結在此處。”

邊陽離得有點遠，并未聽到祁易和慕楊的談話，他笑眯眯的走過來說道，“我是‘謝謝惠顧’什麽都沒有。”

“我也是。”慕楊開口道。

祁易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卡牌，不由得擰起眉頭，他道，“我得到了線索，線索是……我媽媽讓我帶了兩份飯。”

“什麽？兩份飯？這跟這次的卡牌游戲有關系嗎？頂多重點詞能定在‘媽媽’上面，但是喬璐的母親已經自殺了……”邊陽愣怔了一下，旋即有些擔憂道，“總不能去找喬璐的家吧？”

“我們現在是去老村，還是去找喬璐的家？”慕楊開口問道。

祁易沉默了一下，轉頭看向不遠處，拐彎角延伸出來的影子還在，他收回了目光，“去T大，這裏離T大很近，先從近的地方開始找線索吧。”

“好。”慕楊和邊陽都沒有任何異議。

拐彎處的影子忽而動了動，消失不見了，隐隐能聽到那處傳來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看來有人去了T大，走吧，看看那邊有什麽發現。”祁易将手裏的鑰匙轉了轉，眼底暗藏疑慮。

“能被喬璐死死握在手心裏，看來這個鑰匙應該非常重要。”邊陽說道。

慕楊沒有吭聲，他的目光掠過邊陽，落在了祁易的身上，不曾移開半點。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盲狙左木的馬甲是什麽！哈哈哈！

一切皆有可能！

謝謝小可愛們的營養液！

讀者“楚辭”,灌溉營養液 +5 2019-03-04 23:38:43

讀者“歲月靜好”,灌溉營養液 +5 2019-03-04 23: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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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李一唯”,灌溉營養液 +5 2019-03-02 13:11:53

剛剛問其他作者，才知道在哪能找到營養液名單！

但是由于我太蠢了，所以慢了點，系統只顯示最近的營養液名單，謝謝各位投喂營養液的小可愛們！

閨蜜：從此以後，你就是晉江第一哈士奇了

我：求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