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小薔薇（3）

本來長着薔薇花的花圃似乎被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花朵被撕扯的粉碎，落在地上，鋪開了一層鮮豔的紅色。

簡修文半蹲下身子, 小心翼翼的将這些花捧在手心裏。

蘇青幾人去找祁易了, 整個花圃只剩下他和後趕來的邊陽。

“你在這個花圃裏埋了什麽？”邊陽眉頭緊緊擰起，他看着簡修文，道，“你在我家到底做了些什麽？”

“這花圃之下……”簡修文半蹲在地上, 看着被碾碎的花，狼狽道，“是埋着你。”

邊陽臉色驀然慘白。

“你死後, 你家裏人把你埋在了老祖墳, 沒有火化。我半夜去墳山，把你的墳墓給挖了, 撬開了你的棺材……把你從山上背了下來。”簡修文平靜的敘述着，就像是再說另外一個人的事情，他道, “然後……在你家裏人死後, 我就把這裏買下來，把你葬在了這裏。”

“你瘋了嗎？”邊陽不可置信的看着簡修文。

祁易站在三樓的茶室，沉默的看着那兩人, 煙灰已經燒到了他的指邊, 他輕輕彈煙灰，垂眸将窗簾重新拉上了。

左木站在門外沒有進去，他微微閉眼靠在牆邊, 似乎是在小歇，眉宇間透着疲憊。

“你說的那個故事。”祁易沉默了一下, 開口問道，“那個人，是我嗎？”

左木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眼祁易，沉默不語。

“我為什麽要自殺？”祁易問道。

“我不能說，等……等這場游戲過去了，你就會知道原因的。”左木難受的微微彎腰，他低哼一聲，臉色蒼白道，“等這場游戲過去了，一切就都會過去的。”

“這一場，簡修文是鬼牌，是嗎？”結合邊陽所說和劇情，還有他和簡修文的狀态，不難想到這個答案。

“應該是。”左木應道，“在曾經，簡修文是死在了池塘那局，他在殺人的時候，被你看到了，後來你找出了鬼牌，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沒想到還有第二張鬼牌，他和那張鬼牌同歸于盡的，所以……這局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祁易自嘲的笑了一聲，靠在門框旁，他仰頭看着吊燈，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以前以為學校是救贖，現在想想……這才是地獄吧？”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道，“我厭惡這樣的游戲了。”

“我也是。”左木笑道，“但是我也很感謝他，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

江柏正準備從廁所出來，路過鏡子的時候，卻忽然看到了簡修文就站在自己身後，他愣怔了一下，旋即轉頭準備打招呼，卻被人猛地拖入了浴缸裏。

一陣骨頭碎裂，皮肉撕碎的聲音響起，浴缸的水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祁易忽而轉頭問道，“什麽聲音？”

“好像是廁所。”左木擡頭應道。

祁易立刻往廁所走去，左木緊随其後，卻跟他保持着半米的距離，小心翼翼的模樣看着有些心酸。

廁所裏幹幹淨淨的什麽東西都沒有，可是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祁易順着味道走到浴缸旁邊，忽而眯縫了一下眼睛，只見浴缸旁一點點碎肉還黏在上面，被祁易發現後，似乎有生命一般，瞬間便落入浴缸的出水口，消失不見了。

他微微抿唇，轉身往樓下走去，餘光驀然看到窗臺陰影處似乎有個人的輪廓，可當他看去時，卻沒有人站在那裏。

這讓他又想起了簡修文的那兩個影子。

按照他對簡修文的了解，如果簡修文真的是慕沉，而邊陽就是齊陽的話，那最後死的是誰，還真不一定清楚。

“王琦死了。”

祁易尚未說話，簡修文便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擡眸看了眼祁易，道，“王琦死了，被花園裏的東西殺死的，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正好，江柏也死了。”祁易垂眸道，“死在了浴室裏，不是人為導致。”

蘇青看着這四人，隐隐覺得氣氛似乎是有些不對勁，她尴尬道，“你們是怎麽了？是鬧矛盾了嗎？有什麽事情等過了這局游戲再解決好嗎？”

除了蘇青之外的四人都很清楚，鬼牌就是簡修文。

蘇青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現在剩下的人只有五個，她自己，祁易，左木，簡修文和邊陽。她肯定不是鬼牌，那豈不是說明鬼牌就在剩下的四個人之中？

她意識到這點之後，臉色驀然煞白。

五個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冰點。

“你們在這裏呆着，我……出去一趟。”簡修文的臉上有傷痕，他走到祁易面前，低聲道，“對不起了舍友，這次大概真的要再見了。”

祁易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啞聲道，“別去。”

“我定下的協議，現在要實現了，你應該為我高興。”簡修文嘆了口氣，他低笑了一聲，卻滿足道，“我原以為只有過了噩夢游戲，我想要的事情才能實現，現在我才知道……”

他停了下來，笑着搖了搖頭，用力抱住了祁易，道，“哥們，我走了。”

祁易無法說挽留他的話，一句話都說不了，因為這是簡修文自己的選擇。

他忽然意識到簡修文和學校訂立了什麽協議，若是左木沒有騙他，那簡修文大概和他一樣，訂立的都是以命換命的協議，而這場所謂的噩夢游戲其實就是這場換命的獻祭罷了。

但是他不知道邊陽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如果邊陽不知道。

如果簡修文……死了。

那——祁易覺得這或許才是徹骨之痛。

“還有十五分鐘。”祁易開口道，“不等翻牌嗎？活的久一點，就能多看點他……再說，你舍得他嗎？”

“舍不得。”簡修文倒是回答的毫不猶豫，他笑着低嘆了一口氣，道，“但是沒辦法，這個機會已經是我拼命求來的，我不能放棄。為了這件事情，我已經殺了太多人，終于報應來了，該輪到我自己了。”

左木靠在一旁看着簡修文，仿佛在看另一個人，那個曾經自殺在他面前的人。

那個人滿是是血，卻滿足的看着他，不顧嘴裏瘋狂的往外湧着的鮮血，微不可聞的小聲說着，“我舍不得……”

煙灰燙到了左木的手指，他垂眸看了眼，微微有些出神。

那時候自己怎麽回複他的？

那時候自己說的好像是——滾。

心髒驟然緊縮，左木疼的微微彎腰，眼眶微紅，他貪婪的看着面前穿着襯衫的年輕人，唇角微微上揚。

簡修文出去之後，邊陽也跟着出去了，祁易站在樓梯旁，看着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他面不改色可拳頭卻攥得青筋暴突，指尖青白。

“你過來。”祁易轉頭看向了左木，垂眸道，“我們聊聊。”

左木疲憊的眼裏驟然微亮，他不動聲色的用手壓着腰側的傷口，跟在祁易身後。

蘇青被幾人丢在了客廳，一臉茫然的看着這個偌大的別墅，喃喃道，“都瘋了嗎？這個時候談什麽心？這第一個小時啊，就只剩下五個人了……都不怕死的嗎？”

祁易走到了書房，左木進去後順手将書房的門關上了。

“如果死的人是我，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回到這裏的嗎？重生？還是什麽？”祁易問道。

連學校這樣詭異的東西都存在，就算左木回答他是重生，他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交易。”左木猶豫了一下，道，“具體不能說，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祁易微微抿唇，他看着左木半響沒有說話，最後輕輕問了句，“是換命嗎？”

“不是。”左木笑着回道，“如果換命了，我拿什麽陪你？”

“我再問一件事情，現實世界裏，我到底是誰？我們之間究竟是什麽誤會？為什麽……你會死？”祁易的目光落在了左木的身上。

“你這……一下子問了三個問題啊，在現實世界裏，你是我的愛人，我們之中……我們之中……”左木停頓了下來，他張了張口，還是沒能将理由說出來，只能笑道，“等你回去就知道了。至于我為什麽會死……是因為……”

“太倒黴了。”左木嘆了口氣。

“簡修文的影子，出了什麽問題？”祁易忽然問道。

“那是被殺的人，一直都在跟着他。”左木微微抿唇道，“生死有輪回，就像是之前他說的那樣，他殺了太多人了，也該輪到他了。”

“你閉嘴。”祁易頗為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眉心，他看着亂成一團的花圃，道，“你可真有意思，你告訴我，我因你而死，你又告訴我，你為了我重新回來了……但是你卻不肯跟我說事情的起因，我為什麽會進入這個學校？我記得我是填錯了志願，現在看來……是學校故意篡改了我的記憶，是嗎？”

左木沉默不語。

祁易忽然湊近了左木，他開口問道，“為什麽之前不承認我是你愛的那個人？怎麽，想要一直騙下去，等你死了，我就能毫無愧疚的和別人在一起？”

祁易話音剛落，便被左木猛地抵在牆邊，重重的吻着他的薄唇，左木低喘道，“不可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乖巧坐等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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