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晉.江文學
chapter 23
兩天兩夜,她在趙也白的幫助下從泰北逃來泰南。
現在,她和趙也白卻在一路追着他們跑的尾巴的前後簇擁下,又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從泰南回到泰北。
藍廟附近再往北走,到達碼頭,車子直接駛入停在碼頭上的一艘船,下車後所見到的,正和那夜來參加拍賣會的時候一模一樣。
勵如桑當即和趙也白無聲地交換一個眼神——趙也白那會兒的猜測準确無誤,地下拍賣會的場地是可流動的。
不過根據那日的行車路程計算,當時這艘船停在古城外湄公河的支流,而他們現在的位置明顯在湄公河主幹道。
這也是納瓦先生為表誠意,同意路程透明公開給他們看,并且沒有沒收他們身上的任何随身物品,仿佛真的将他們奉為上賓。
鞋底的踢踏聲自身後傳出,伴随中年男人的嗓音:“接下來船要開個把小時,你們盡管可以随意,或許現在去吃早餐,是個不錯的選擇。”
勵如桑應言轉身。
納瓦先生的八字胡因為他的笑容而上揚,眼睛雖小,但聚光,很亮。
名字是泰國人的名字,樣貌則是非常容易辨認的日本人長相。
沒見到他真人前,聽他毫無口音的流利中文本以為是個華人。
所以他的鞋其實并不是勵如桑所以為的踢踏舞皮鞋,而是木屐。他身上的衣着亦為日本傳統和服。
這就是昨晚在停車場找到她和趙也白的人,也是那天晚上地下拍賣會上的主持人兼拍賣師。服飾和胡子的變化,讓他看起來非常不一樣,勵如桑因職業習慣向來觀察入微,也是在當下重新進入這拍賣會地點,才确認他們為同一個。
沒想到原來請她來做客的,正是地下拍賣會的人。
“謝謝。”勵如桑客客氣氣颔首,假裝沒聽出他話裏共進早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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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瓦先生笑眯眯未強迫:“船上都是人,你們有任何需求問他們便可。”
交待完他便又踢踏着木屐離開。
回過身,勵如桑召趙也白:“一起去吃點東西。”
趙也白點點頭,兩人在納瓦先生手下的帶路下走出船艙。
船剛剛從碼頭起航,臨近的岸邊是高高架起的一面泰國王室的大幅照片。
河面上漂着的其他船多為承載游客觀光旅游的長尾船,對岸則多為貨船,他們所在的是少見的大船。但外形相當樸實無華,外人根本難以想象內部船艙裏的奢華鎏金。
勵如桑迎着刺目的太陽光線盡覽這貫穿整座城市的河道,眺望這艘船駛去的方向。
趙也白站在她身側,語氣意味深長:“金三角地帶……”
“這裏不就已經是三國交界門戶?”勵如桑側過身,背過陽光的直射,語氣還算輕松。
趙也白瞥她:“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也敢來嗎?”
“如果沒有你,我也許連民宿都走不出來。”勵如桑承認,旋即話鋒一轉,“但這趟你真不該跟來。你不跟着去,留在外面照應,我如果有事,能直接聯系你。”
還在停車場時,她就不願意趙也白的繼續同行。納瓦先生也同意可以放趙也白離開。
趙也白還是相同的回應:“有八爪做外應也是一樣。我也跟我的上司報備過目前的行程。其餘的話不必多說。現在要我下船也來不及了。省點力氣。”
他的語氣不太好,以前他們非常熟了之後他有幾次和她翻臉才這樣過,只是當時的他遠遠沒有現在來得強勢。
勵如桑輕皺眉,心道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敢這樣态度和姐姐說話,念及他的出發點終歸是關心她,出口時她看着他板着的臉感到些許好笑,問:“你在部隊裏當軍官帶新兵蛋子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趙也白的神情到底和緩了,稍稍擡下颌:“比這十倍嚴肅。你之前不是有想見識的意思?”
“真當我記性多差?前天的話今天就忘了?”勵如桑乜他,“我明明說‘那倒不必’。”
沒其他事情可做,兩人将早餐的時間無限拉長,慢慢悠悠打發時間。
不久,河流兩側變成高山、壁崖和山林的原生态風光,能見到的游客行船也越來越少,他們所在這艘船的行駛速度也明顯加快。時不時迎面開來的不知作何用處的船只,總有人拿警惕的目光掃視而來。
約莫一個半鐘頭後,船在一個小碼頭靠岸。
勵如桑和趙也白上車,像之前那樣被前後簇擁着從船上開出去,直接開上碼頭。
開出碼頭之後的路是自修的土路,前面的車揚起的灰能将後面車換身顏色。
勵如桑有點為這輛他們租來的車擔心,一路被她和趙也白如此折騰,還回去的時候得賠多少錢是個大問題。
而土路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叢林。他們的車正穿行在叢林之中。
勵如桑一路留意手機裏顯示的地理定位,随着車子的深入,手機的信號越來越弱,直至完全消失。
“現在害怕了嗎?”趙也白既有兩分打趣的口吻,又有兩分嘲諷的意味,同時也是探問,“文物丢失不是應該警察該辦的案子,和你有什麽關系?需要你獨自一人跑來參加那麽危險的地下拍賣會。你的工作為什麽從考古變成尋寶了?”
“鑒寶,不是尋寶。”勵如桑抱着手臂挑眉,糾正過後再回答前面的問題,“沒太大的感覺。”
以前也遇到過出身不正的人找她鑒定來歷不明的寶貝,陣仗如此之大的人物則的确頭一遭。說到底她不過一個和平法治社會裏的普通小公民,照理應該害怕。但事實是,她沒感覺。
趙也白語塞一瞬,問:“你父母和你外公知道你來泰國嗎?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早在兩人還在民宿裏他勸她放棄拍賣會馬上回國而遭到她的回絕時,他便好奇她難道不怕家裏人牽挂她的安危。
勵如桑關掉已經無法聯網的定位頁面,握緊手機,盯着擺動的雨刷器:“知道。”
答案出乎趙也白預料。他追疑:“包括這兩天你遭人追殺的處境?”
“嗯,一清二楚。”勵如桑輕勾唇,轉頭反問他,“你們公司每次接的都是危險系數這麽高的工作?你之後是不是應該換個職業?既然退伍,難道不是想過安穩平常的生活?”
趙也白在這時候随着前方的車子停下來,眸光明銳:“到了。”
勵如桑聞言凝定前方。
視野突然開闊,是人為在叢林中開辟出一塊地搭建居所,占地面積相當可觀。
門口有守衛,身上挂着木倉,從頭一輛車往後粗略地巡視檢查至最後一輛車後,才被放行。
趙也白緊随其後繼續朝裏開。
勵如桑眼錯不眨地緊盯車窗外。
充滿泰式風情傳統的高腳木屋依樹而造,錯落有致,有的屋子獨立,有的屋子和屋子之間以木板鋪成的棧道相通。
最終停定的地方,是最裏面也是最大的由五棟小木屋呈對稱式以扇形連接成的複式大木屋。
勵如桑和趙也白下車。
納瓦先生還坐在前頭的車裏不知和誰講電話,大概五分鐘後才從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發現勵如桑和趙也白幹巴巴站在車子旁等着他,訓斥了他手底下的人後,和顏悅色轉回來讓他們兩個先去休息。
“為你們準備了客房,你們一個晚上沒睡覺,可以休息休息,有什麽需要盡管找人來和我說,我會盡全力滿足,讓你們在這裏住得舒适開心。你們就當作來度假,我們這裏的環境很不錯,想住多久住多久。”
場面話,誰也不可能當真。
勵如桑點點頭,只道:“度假還是海邊更舒服,長住就不需要了,希望盡快把我們雙方的事情都辦好。”
納瓦先生笑眯眯:“會的。”
他似乎還想講什麽,卻被最後一輛車子的動靜所打斷。似乎是有個女人正在嚎啕大哭,邊哭邊罵人,同時有個男人在幫腔。
勵如桑側着耳朵。講的粵語,且感覺兩把聲音皆耳熟。
納瓦先生皺緊了五官捂住單邊的耳朵,明顯不堪其擾,因為原本正在和勵如桑講話,所以順口用中文說了句“又醒了?怎麽這麽麻煩”,然後揮揮手招來手底下的人,才用泰文交待什麽。
旋即納瓦先生又招來另外一個手下,讓他帶勵如桑和趙也白去客房,納瓦先生自己則先失陪,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拾階而上走入複式大木屋。
勵如桑和趙也白準備跟着去他們的客房。
這時候一個被捆住手蒙住眼睛的綠頭發男人撞開車門掉了出來,緊接着一個同樣被捆住手蒙住眼睛的紅頭發女人跳了出來,直接将綠頭發男人當肉墊,疼得綠頭發男人哇哇大叫,咒罵紅頭發女人為什麽不能慢點。
紅頭發女人哭着踹綠頭發男人:“都被抓了還不快點難道等死嗎?都怪你!我就說不要再去拍賣會了,你偏要去。去就去你還偷東西被人逮住!連累我?!現在我們如果一起死掉媽咪該怎麽辦?”
勵如桑:“……”
這兄妹倆……
納瓦先生的手下企圖把他們從地上拉起來帶走,遭到二人的奮力反抗,綠毛竟以一人之軀撞開抓着小六的那個泰國人,大喊讓小六趕緊逃。
小六因為看不見跌跌撞撞,慌慌張張地,剛好就這麽朝勵如桑的方向沖過來。
趙也白見狀有意拉開勵如桑。
小六卻自己先摔跤,撲倒後眼罩掉了一半。
擡頭看到面前站着勵如桑,她呆住。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記得按爪呀!然後感情線一直有啊,怎麽就沒有?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攤手。這就是和在正常都市生活背景裏不一樣的談戀愛方式而已。
昨晚我又早睡了,所以沒寫;今晚大概能有(我都不敢立flag了……)這兩天在調整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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