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求娶（捉蟲）

被帶着在一處安靜的地方停下來時, 鄭韻借着他手上的燈籠稍微看清楚了一點周圍的環境，四周不是假山就是植物遮擋, 形成了這樣一處類似隔絕的世界。

“皇上……”

看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就在這裏不走了，鄭韻忍不住的腦補, 發現自己你腦補的那些畫面都是少兒不宜的，頓時紅了臉, 悄悄的躲在後面拍了拍發紅的臉頰，才小聲道：“很晚了, 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是你自己說天色還早，要出來走走的？”

朱翊鈞招了個地方放下燈籠, 轉過身來, 鄭韻猝不及防，突然被拖過去，整個人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裏, 眼淚汪汪的揉了揉撞疼的鼻子，還沒開口，突然被擡起下巴, 溫熱寬厚的手在她的鼻子上揉了揉, 突然就往下移到了唇上, 帶着薄繭的指腹落在唇上, 仿佛在心上也帶起一陣漣漪。

鄭韻腦海中一片漿糊，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會解鎖了什麽新的技能吧？

“臉紅什麽, 嗯？”

“沒……沒有啊。”

鄭韻猛地回過神來，心虛的收回目光，剛想後退一步，朱翊鈞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一個收緊，将人拖回去，這一次直接吻了下來，鄭韻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兩人之間蔓延，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了。

朱翊鈞突然就停了下來，淡聲道：“回去吧。”

鄭韻愣愣的被他牽着往前走，心裏像是被人勾的癢癢的，那個人突然又放棄了，這種感覺真的不大好。

回去之後，鄭韻看着面上一本正經的人，開始反思，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其實什麽都沒想做，只是想單獨的帶她去走走，拍了拍自己的臉，以後不要有這麽污的思想了。

剛好朱翊鈞從裏面更衣出來，見他這幅樣子，平靜的眼中閃過一道漣漪，過去坐下：“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鄭韻陡然心虛的回過神來，愣愣的看着朱翊鈞，好一會熱才開口：“沒，沒想什麽。”

“那你臉紅什麽？”

“……天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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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韻一本正經的眨了眨眼，說完也不管他有沒有相信，逃一般的往裏面去了，洗漱了出來就見原本還靠在塌上的人已經在床邊坐着了，鄭韻慢騰騰的挪過去，到了面前，朱翊鈞好笑的看着她這幅羞澀的樣子。

躺在床上之後，鄭韻戒備的縮得遠遠的，有些戒備，但沒過一會兒就已經自動的蹭過去了，原本都是自己一個人睡覺也很習慣的，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有他在身邊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蹭過去。

朱翊鈞接了個滿懷，眼中露出幾分笑意，到底是什麽都沒有做，一只手落在她身上輕輕的拍了兩下。

……

朱翊镠發現自己再去潘府的時候，潘志省的态度要冷淡了許多。

當然，潘志省這個人，本來一切的言行舉止都是淡淡的，有禮而疏遠，但最近朱翊镠覺得他更加的疏遠了一些，而且再沒有看見他妹妹。

坐在那裏，朱翊镠撐着腦袋看着潘志省親自動手泡茶，想了想才開口：“以魯，上次的事情你是不是在怪我？”

潘志省淡淡一笑：“潞王殿下說笑了，在下心中并沒有如此想。”

“但我感覺，自從從城郊回來之後，你總是在防備着我。”

那是因為他惦記自家妹子，潘志省在心中想到。

那天回來之後他心裏就不舒服，以前來往了一段時間，總覺得潞王殿下雖然是纨绔了一些，到底還是進退有度的，但上一次回來之後，卻覺得這個人實在是無賴之極。

索性也沒有什麽閑話傳出去，卻總是多了幾分小心。

“其實你不用如此，我雖然行事沒什麽禮數，但這件事情我還是知道的，你放心，上次你家小妹一起去京郊的事情，本王已經吩咐下去，沒有一個人敢多嘴，連看見的人都已經封口了。”

朱翊镠自認為自己這件事情還是處理的很好的，從宮裏出來之後，就明白皇兄究竟是什麽意思了，一個姑娘的名聲是很重要的，所以他特意的囑咐了身邊的人，一句話都不能說。

潘志省聽見這話，沉默的看了一眼朱翊镠，選擇将這個話題引開。

從潘府出來，朱翊镠想了想剛剛潘志省突然就沉默下去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皺眉看向身邊的随從：“你說剛剛本王我說錯了什麽，以魯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而且态度更冷？”

随從想了想，表示自己不知道。

朱翊镠也就不多問了，走了沒幾步又突然回過身來：“你說以魯妹妹怎麽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上次去京郊的時候，全程就沒說幾句話，本王長得也好算是好吧？怎麽她就像是看不見呢？”

“……”

随從選擇不說話，朱翊鈞又自言自語的道：“你說我現在去讨好以魯，是不是送些好的字畫過去就好了，他們讀書人不就是喜歡這些嗎？我看潘小姐也喜歡。”

“王爺，您莫不是……”

随從見朱翊镠為了這些小事苦惱的樣子，心中忍不住有了一個猜測，自家王爺莫不是看上了潘家的小姐了吧？所以現在這是在想着讨好未來的大舅子。

但自己王爺身為皇室子孫，太後幼子，皇上胞弟，哪裏需要做這些，真要是看上了，直接進宮去說一聲，想必太後娘娘會很願意做主賜婚的。

“你想說什麽？”

朱翊镠回過頭來看着一臉欲言又止的随從，問道。

随從想了好一會兒，才湊上前，小聲的道：“王爺其實不必這麽在意潘家兄妹的态度，左右您身份高貴，他們自然不敢對您不敬，而您現在……倒像是，像是……看上了潘家小姐。”

朱翊镠猛地聽見這句話，還沒怎麽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點頭：“好像就是你說的這麽回事兒，我就是覺得這潘家小姐一見面就喜歡。”

“那這麽一來，就更要讨好未來大舅子了，這可關系到我能不能娶到媳婦兒的問題。”朱翊镠深有所感的點了點頭，以前并不想娶妻，但剛剛被随從一語點醒，突然覺得要是娶妻的話，這位潘家小姐他剛好就喜歡，而且娶親之後，就再也不用被母後唠叨了。

“王爺，您忘了，您是王爺，要真是喜歡，進宮和太後和皇上說一聲就成了，哪裏需要做這些？”随從道。

朱翊镠深有所感的點點頭，既然喜歡就要快點扒拉回家裏才好，這麽一想着朱翊镠轉身就走：“進宮！”

……

昨日剛剛進宮的朱翊镠又舔着臉進宮來了，去了乾清宮卻被告知皇兄現在根本就不在這裏，朱翊镠只好讓人去請了之後，在殿內走來走去，摸着下巴想着，待會兒應該怎麽和皇兄說，這件事情還是要先和皇兄通通氣再去和母後說。

不過半個時辰，朱翊鈞就過來了，見他在殿內轉來轉去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擰眉：“什麽事？”

“皇兄啊！”

朱翊镠發現朱翊鈞過來了之後，連忙湊過去，被那威嚴的目光看的一個瑟縮，站好了之後才一本正經的道：“臣弟想要成婚了。”

朱翊鈞陡然聽見這話，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才坐下來：“說吧，怎麽突然有這個念頭了。”

“臣弟喜歡潘家小姐，想要請皇兄賜婚。”朱翊镠理直氣壯的道，帶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只要想到了就想要先把這件事情做好，其餘的事情都能夠往後壓。

朱翊鈞沉默片刻，他的這個弟弟是個什麽性格他還不清楚嗎？說風就是雨的，一共才見過潘家小姐幾次？就直接跑進來要賜婚了？

“你喜歡潘家小姐什麽？”

朱翊鈞問了一句，朱翊镠瞬間就沉默下來了，苦惱的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就是喜歡，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覺得喜歡，前兩天看了第二眼覺得更喜歡了，皇兄，潘家小姐可到了婚嫁的年紀了，臣弟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您可不能讓別人把人娶走了，您想啊，臣弟要是成婚了，母後不是也不會念叨你了嗎。”

“你是為了不被念叨才要成婚？”朱翊鈞皺眉，潘晟在朝堂上頗有地位，他的孫女總不能随意賜婚，況且人家心裏願不願意還不一定呢。

“不是吧……”

朱翊镠撓了撓腦袋，突然覺得有些不肯定了，煩躁的想了一會兒，才道：“皇兄，雖然我還沒想清楚，但臣弟真想去潘家小姐。”

又道：“皇兄若是擔心我對人家不好的話，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收斂。”

朱翊鈞還真沒見過他這麽認真過，想了片刻道：“此事先壓着，朕想想。”

“好。”

朱翊镠點頭，一般皇兄說是要想想的事情，只要沒什麽大問題都會同意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只是想着那樣一個只見過兩次的姑娘就要變成自己的了，心裏突然湧上一股滿足。

嗚……

以後一定對她好。

朱翊镠滿足的出宮去了，朱翊鈞想了想，此事也不是不行，只是這嫁娶大事，總是要問問人家的心思的。

次日早朝之後，朱翊鈞就将潘晟留了下來，潘晟蒼老的臉上一臉嚴肅，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沉默了片刻，卻聽見一句：“朕聽說愛卿家中有個孫女，德行出衆，還博學多才。”

潘晟聽見這話，心裏就是一個咯噔，聽朱翊鈞繼續道：“朕有意為潞王定下這門親事，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朱翊鈞面色柔和，但上位者的威嚴擺在那裏，潘晟哪裏敢拒絕，但想着那位潞王殿下在外面的性子，真的不想應下這門親事。

朱翊鈞見潘晟不說話了，也大概的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又道：“這婚事還是潞王自己來和朕提的，并且保證成親後一定不會讓她傷心，朕的這個弟弟，雖說在外面是纨绔了一些，但說出來的話一向都能做到。”

潘晟心想，皇上一向疼愛潞王殿下，自然是覺得那位哪裏都好了，但他哪裏放心，往後若是真的不好，還能和皇家講理不成？

“皇上，此事……”

遲疑了片刻，潘晟洩氣道：“臣，沒有異議，多謝皇上賜婚。”

“既然如此，那朕就放心了，愛卿不必擔憂，往後若真是潞王有所虧欠，朕親自教訓他。”

解決了潘晟這邊之後，朱翊鈞先是去慈寧宮和太後說了一聲，太後本來就在操心朱翊镠的婚事，此時聽見他自己求娶取，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又聽說是潘家的孫女，想了片刻。

“這潘晟，可是張居正推舉上來的人？”

“是。”

太後感覺到皇帝沉默的那片刻，心中苦笑，面上卻是淡淡的道：“既然是皇帝你都覺得沒問題的，那自然應該沒問題了，況且他難得自己看上了，就這樣吧，只是這婚期怕是要往後延一延了。”

“就定在明年吧。”

“也好。”

從慈寧宮出來之後，這件事情就已經定了下來，朱翊鈞親自寫了賜婚旨意，等賜婚的旨意去了潘府之後，很快便傳了出來了。

閣樓上，潘辛月擰眉坐在窗邊，丫頭從外面進來，看見這一幕，想到昨天才傳來的旨意，心裏知道自家小姐并不喜歡這門親事，但皇上親自賜婚，誰也沒有過問小姐的意思，現在也沒有可以拒絕的餘地。

“小姐。”

丫頭輕聲喚了一聲，潘辛月這才回過頭來，看着子魚道：“你說，這賜婚的旨意，為何會突然就下來，聽說是潞王殿下親自去皇上面前求的這門親事，但我根本就和他不熟，這是為何？”

子魚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搖了搖頭，安慰道：“不過我聽說，潞王殿下自己承諾以後一定會對小姐很好的，小姐其實也不必擔心，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只要想着怎麽才能過好就是了。”

潘辛月柔和的笑了笑：“你說的也是。”

回過頭來看着面前還沒琢磨完的畫，起身往裏面去，淡淡的道：“這些書畫都先收起來吧。”

出嫁後應該就沒有機會再來喜歡這些了，想起來還是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又能如何？

子魚看了一眼窗邊桌上擺放的東西，過去正想收起來，突然從窗戶看見牆外的小道兒上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子魚看見那個人的樣子，很快就反應過來，急匆匆的收起東西就進來了。

“小姐！”

潘辛月見子魚慌慌張張的，問道：“怎麽了？”

“剛剛，剛剛好像看見潞王殿下在外面。”

子魚是見過朱翊镠的，自然認得出來，但拉着潘辛月過去窗邊的時候，卻發現牆外已經沒有人了，子魚驚訝的‘咦’了一聲：“剛剛還看見人就站在那裏的，怎麽不過片刻就不見了？”

潘辛月往那空蕩蕩的地方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收回目光：“想來是你看錯了。”

子魚疑惑的往那邊看了一眼，見真的是沒有什麽人，才嘟囔着收回目光來。

潘志省院子裏，看着突然上門拜訪的朱翊镠，現在已經是準妹夫了，但潘志省半點都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若不是那天他帶着妹妹去京郊，應該就不會有這檔子事兒了，但現在看見他來了，還得客氣的招待着。

……

朱翊鈞過來時，鄭韻剛好将兩小只趕出去，看見朱翊鈞進來，笑着迎上去。

朱翊鈞看了一眼被趕出去的兩小只，見她手上還染着墨，猜也猜得到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叫人端了水進來，親自拉着她進去洗幹淨了之後才出來。

坐下之後，鄭韻順手就拿着旁邊擺着的點心，朱翊鈞是不喜歡這些的，就是看着她吃。

“對了，我聽說皇上給潞王殿下賜婚了。”

聽見鄭韻這麽問，朱翊鈞點了點頭，鄭韻想了想道：“先前還是一副不願意成親的樣子了，怎麽這一次反倒是願意了，那位潘家小姐我倒是很好奇。”

“你要是好奇，等他們成親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朱翊鈞并沒有多大的興趣，這位潘家的小姐長什麽樣子他是不知道的，只是聽朱翊镠提起來的時候才想起來潘晟确實是有一個孫女。

鄭韻點了點頭，只是好奇能夠讓不想成婚的朱翊镠自己求娶的姑娘究竟是長什麽樣子，倒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說了沒幾句話之後就被朱翊鈞帶過去了，朱翊鈞開口就道：“聽你宮裏伺候的人說，你近兩天嗜睡？”

鄭韻點頭：“這兩天有點熱，沒什麽精神，就覺得躺着舒服一些，其實也沒睡着。”

鄭韻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到朱翊鈞的目光，僵硬的扭過頭去：“皇上，你該不會是覺得這就是懷孕了吧？”

朱翊鈞目光淡淡的從她腹部掃過，鄭韻此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原本前面提起來的時候很快就被岔開了，她還以為他将這個念頭放下去了呢，但現在看來，這個念頭好像還沒有消下去。

朱翊鈞見她一臉戒備的樣子，失笑：“朕不過就是随便問問，你倒是防備着，你說這麽久了，怎麽沒有一點動靜，嗯？”

他希望她有一個孩子，總會是要更有底氣一些的，況且真的想要知道若是她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的，但如今看來，還是緣分沒到吧。

鄭韻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我現在還小嘛，這個時候生孩子很危險的。”

朱翊鈞無奈的看她一眼，然後笑了：“好了，你不想現在生也沒有逼着你，只是看你這樣子，自己是一點都不上心，平日裏注意一些，你要是害怕，就晚幾年。”

鄭韻見他好像是誤會什麽了，也沒有解釋，她現在确實是不想生孩子，只是現在一直都沒有避孕，沒有他的吩咐，也沒有人敢給她避孕啊，不過現在還沒有，心裏還是慶幸的，或許……

等她确認自己的心意之後，有勇氣一直留在這裏而不尋找回去的機會的時候就會生孩子了吧。

他的心思裏，大概是認為她有一個孩子好傍身，從上次恭妃生孩子，就盯着她了，想來是怕她覺得不舒服，但她真沒有……

朱翊鈞見她出神，拍了拍她的頭：“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你若真是想晚兩年生孩子，朕指派一個養生嬷嬷過來，你不必擔憂這些，朕還不至于為了這件事情生氣。”

鄭韻咬了咬唇，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一下撲過去，抱着他的要低聲道：“皇上，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朱翊鈞聽她聲音裏都帶了哭腔，忍不住道：“怎麽還哭了？”

鄭韻從他懷裏擡起頭來，低聲道：“我就是覺得皇上對我這麽好，我很喜歡，激動的，沒有哭。”

“好，你沒哭。”朱翊鈞縱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