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轉身出門,然後徹夜不歸。
鐘小姐無處表達,執意将一切情緒發洩在書中。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擡頭一皺眉,他與她的嗤之以鼻以及四目相對,他們故事的開始與結尾……她統統描寫得形象生動且細致入微。
可就在整個故事畫上句點的時刻,呂小開一字一頓地再次講出了分手。
那場景,是史無前例的別開生面,足以令鐘小姐終身難忘。
那天,當他們面對面吃完一頓無聊透頂的晚餐,他并沒有像往常那樣移駕到書房加班,而是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地玩弄着一只玻璃水杯。
等到鐘小姐洗完鍋鏟從廚房走出來,小開目光一沉要求她坐下。他的眼神掃過置于桌面的筆記本電腦,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故事很好,但是對不起,我并不喜歡。”
鐘小姐眼神一怔,險些将手邊的水杯撞翻。
小開裝作視而不見,繼續說道:“當你決定講出和我有關的故事的時候,當你決定将我的形象一筆一畫勾勒下來的時候,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有真正尊重過我的想法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從買打折的衣服和香水開始,你就拿出一套勤儉節約的措辭,将你的價值觀強加在我的頭上,這是道德綁架你不明白嗎?你綁架我的道德,綁架我的時間,綁架我的精神,現在用文字綁架我的生活。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也不是我預期之中的相處模式。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
也是在很多年以後回頭望,鐘小姐才恍然大悟。原來當初與呂小開之間的人仰馬翻根本就與“愛”的命題無關,更與“分手”無關,那是更為龐大而深刻的沖撞—價值觀。
而價值觀的沖撞,是根深蒂固的。
經過一些事一些人,經過兩段破碎的戀情,鐘小姐終于明白,與其執意駐足于無休止的青春之上,不如去勇敢直面短暫的人生。
興許命運的天平總得被幸運與不幸填滿,也興許是情場失意注定了職場得意。
鐘小姐前腳被甩,後腳就受到出版公司的青睐。責編說,故事很精彩,讀者反響很強烈。加印到第四版那天,影視版權被高價售出,從天而降兩百萬,鐘小姐一夜之間成了有錢人。
她突然覺得,用自己的情感、挫折、經歷換名換利,好像也沒什麽不值得的。
只是,既然風險與機會并存,那就要在争取人生更多嘗試的同時,懷抱随時随地全身而退的打算。前者是要你全力追逐,後者是讓你在功虧一篑時有所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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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青睐,越來越多人的信任。從讀者那些接踵而來的年輕觀點之中,她弄清楚了一件事—
這時代的一大特征,就是少男少女們對年紀輕輕便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物的極度崇拜。而對于那些憑借一己之力一步步爬上人生巅峰的人簡直就是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于是,鐘小姐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說:“就算千難萬險,我也要變成這樣的人!”
梁生是鐘小姐的合夥人之一,這事兒要從那兩百萬講起。
這世界從來就是“有錢有閑有人緣”。打從小有名氣的那天開始,鐘小姐的交際面便開始以去粕取精之勢緩步上升。她的朋友圈從留學生、酒肉好友、餐館老板,搖身一變,變成了作家、導演、資深出版人。
鐘小姐拿出三分之一的資金在朋友的引領與說服之下投資了餐飲業。錢沒了可以再掙,機會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梁生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作為最大的一方投資人,他出現在了新年酒會上。
梁生是個相當好看的男人,所謂好看,不光是長相英俊。他體面的穿着、得體的舉止,無一不透露着他不凡的背景與良好的教養。
當鐘小姐穿着魚尾裙和高跟鞋,面色拘束地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梁生覺得這女孩的天真和佯裝出的一本正經搭配在一起,簡直格格不入卻又可愛至極。
和她相遇,敲開了他的心扉。梁生覺得,興許這原本就是件命中注定的事兒,鐘小姐的出現,就是為了給他混沌多年的靈魂接風洗塵。
但是在過去的五個星期,她卻一直在逃避。他只好裝作不明白她的暗示,像個懵懂的失敗者一般跑去懇求她的明示。
他約她在修道院私釀的酒窖見面,在略顯單調的燭光中與她舉杯相邀。
整個用餐過程中,她都在躲避着他的眼神,在明滅的目光中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憂心與恐懼。
她口口聲聲說着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獨立而自由,無拘無束,萬事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從來不需要去考慮別人的感受。
她說興許因為自己是一個太過獨立的女人,獨立到不再需要花時間去思考什麽是分享或陪伴。
可興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每一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獨立女性心裏,都住着一個多愁善感不堪一擊的脆弱少女。
當梁生端着酒杯敞開心扉,發自肺腑闡述出自己意圖的時候,鐘小姐溫柔而理智地解釋說:“你知道嗎,其實我永遠都不希望和你長時間四目相對同處一室。”
梁生将杯子從唇邊移開,抛出一個三分失望七分疑惑的眼神。
鐘小姐抿了抿嘴唇,繼續說:“當夜深人靜,我脫掉盔甲,你會順着我的骨骼摸到我的軟肋,這是我不希望的。因為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刻,你對我的想象會幻滅,而這段感情最初的人設會随着我越來越真實的形象徹底崩塌。我一直覺得,越是喜歡就越是應該遠觀!”
梁生聽罷,轉過臉來,長長呼出一口,像是釋懷。他将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上,說:“我可不這麽認為。我想我們應該共同創造彼此之間的想象,然後讓它們變得真實可靠。我對此充滿了信心,你呢?”
他的口吻篤定,眼神認真。
不知從哪天開始,他們開始約會。像是80年代的愛情,緩慢而踏實。他不強迫,她保持着自己的節奏。他每周為她訂制兩次鈴蘭和玫瑰,她抽出周六的午後定時定點陪他去打網球,然後喝杯咖啡。
而更多的時候,兩人各行其是。
安穩于世一定不是鐘小姐40歲前的人生觀。
她想要的是穿着體面、內心豐盛,妝容精致、品味良好,目光獨到、熱愛世界。她要的是斬妖除魔、戎馬青春,要将全世界的美景良辰一攬入懷!
她說她不要在這殘酷現實的影子裏瞻前顧後唯唯諾諾,她要站在聚光燈前面,用行動告訴世界自己的努力配得上最熱烈的掌聲;她不要意猶未盡滿懷遺憾的省略式,她要驕傲,要奔跑,要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要用循環往複的跌倒與爬起,為生命畫滿金光閃閃的感嘆號!
在相識的第七個月,他們去聽李雲迪的歐洲巡回演奏會。演出結束後,梁生送鐘小姐回家。那天他喝了點兒酒,将車子随意撂在了劇院門口。
他們在公寓樓下的樹影深處吻別,纏綿之餘,鐘小姐将梁生一把推開,來不及整理情緒便拖着稍顯淩亂的步伐只身一人爬上樓。
她往浴缸裏注水,接着站在洛可可風格的橢圓形壁鏡前面仔細卸妝。她看着鏡中的窈窕身影默默問道:“你到底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鏡子裏的影子微微抿嘴不回答,那笑容堅定無比,背景卻是少女的單純臉龐。
鐘小姐伸出左腳試水溫,接着緩身坐進浴缸。水霧升騰,香薰蠟燭的黑醋栗味随水波蕩漾開。
是善良嗎?還是憧憬?或者是對未來的期許呢?
這些充滿能量的措辭固然美好,可對于人生的拓荒沒有任何作用。為什麽?為什麽?她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問着。
直到微燙的熱水浸透肌膚,她霎時之間茅塞頓開,原來能夠支撐自己走到今天的,并非那些美好的東西,而是那些不良的情緒,那些在人性陰影中蠢蠢欲動的黑暗本質—
是自卑、無助、嫉妒、欲望、欲求不得,是曾經受到的蔑視、打擊,那些足以将人擊敗的羞愧,以及毫無悔意的指責與背叛,是深不見底的頹喪。
沒錯,正是這些人性中醜陋的東西,支撐自己走到今天,支撐自己在一次又一次跌倒、爬起的重複性動作中繼續前行。
她覺得很累,那種浸入骨髓的疲憊。
就要閉上眼睛,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接聽,那頭傳來梁生的聲音。他沉沉地說着:“我在你家門口,我有話要說,我會一直等到你來開門。”
鐘小姐開門的瞬間,發現梁生的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轉身看窗外,才發現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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