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八回北京

田教授清瘦了很多,臉色依舊不好看。但他站在那裏,就有一種“我自巋然不動”的精神氣,無關乎其他,只是藝術家的精神氣。他總給人一種仙風道骨長袍翩跹的錯覺。站在他身邊的古寂就顯得遒勁了許多。

這是一小段采訪。背景是一間畫室,記者問的是田教授對古寂的期許。

“曾經的天才少年古墨,六年前淡出國畫界,如今回歸,田先生有什麽想對他說的?或者說,田先生對古墨的回歸有什麽樣的期許?我們都知道,他是您的得意弟子,還是您的孩子。”

田教授比古寂整整矮了一個頭,但他就着話筒一字一頓說話的時候,氣勢絲毫不輸任何人。他說話說的很慢,雖然我不是學醫的,卻也能看出來,這種臉色,已經時日不多。

“我的期許,就是他能好好地畫下去。”

“往往最真摯的希望就是這麽簡單……”記者帶着鏡頭開始掃過畫室裏的大作,大叔的聲音第一次響起,在做簡單的介紹。

采訪很短暫,主題是中國傳統文化藝術,所以才看到了他們的身影。最後一個鏡頭掃過古寂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在飄。自戀地想,是不是想透過屏幕讓我看到呢。

畫面切換回其他新聞采訪,大叔的臉徹底消失在熒幕上。我很想鑽進電視機裏去把他揪出來,問問他現在究竟是怎樣。可始終只是想象而已。

沒有看春晚,關了電視,接着碼字。能在除夕夜見到他的身影,已經足夠。幸好還有一雙手,不至于走到絕望。

--

年初一,家家戶戶走親訪友的時候,我一早就去了醫院。

這個時候的醫院還是有那麽多人,生老病死,看開一點不過人生百态而已,沒人能逃脫。南方的冬天很冷,冷風吹在臉上,跟刀子刮一樣,生疼。太陽升起的時候,還有露水挂在樹葉上,晶瑩剔透。

走到住院部,進了病房,我看到我媽趴在床邊打瞌睡。這會兒還早,病房還算安靜。我考慮着要不要叫醒她的時候,她卻已經睜開了眼睛。

“媽。”

“诶,這麽早啊。”她輕輕拍了拍臉,“我早就醒了,剛剛趴着趴着,又睡着了。”

我沒法接話,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是不是有事?”

“嗯。”

她站了起來,“到外面說吧,讓他再睡一會兒。”

到了走廊,我就憋不住了,說道:“媽,我打算去北京了。”

“去北京?現在去北京幹什麽?”她很疑惑。

我解釋:“我去北京找工作,每個月給家裏寄點錢。我沒大學畢業,學的專業只有大城市才有好的機會,留在這裏,沒法賺錢。”

可能是我賺錢的目的太明确了,我媽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啊小寒,本來你應該安安心心上學念書的。現在……哎,是我們對不起你。”

“真的要去那麽遠嗎?也不急着還債,總是能還上的,日子還是得一天一天過啊。”

我知道她肯定不想我再去那麽遠的地方,可我等不下去了。

“我已經買了去北京的車票,您也別勸我了。您安安心心地在家照顧他吧。”

--

走的時候,給她塞了一千塊錢當零用,這還是我問宋煙借來的。

到車站檢票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過年出行的人也那麽多。都在等車,有背着個雙肩包就走的,有拖家帶口的,什麽都有。

上了車,火車出發的時候,我都沒有後悔這個決定。不去想到了北京有沒有地方住,不去想萬一他真的不想再理我,後果會是怎樣。人生總要賭一把,包裏帶着一把鑰匙,希望到了北京,還能打開那扇門。

越往北,樹葉凋零得越徹底,看到的雪花越來越多。北京是個年味很重的地方,電視裏,那些古老的四合院裏,那些狹長的胡同裏,冰糖葫蘆小年畫,紅火的剪紙,胖胖的娃娃,一場大雪,便是一年。

到北京的時候,正在下雪。

從車站出來,我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也不知道大叔之前住的地方應該怎麽走,只能先繞到學校,再從學校附近去大叔租的地方。

遠遠地看了一眼學校,大雪紛飛,可惜人跡罕至,只有那個保安大叔還堅守在崗位上,穿着厚重的軍大衣,在保安室裏搖頭晃腦地聽廣播。

其實,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輾轉到了小區,小區的院子裏都是小孩兒穿成個球樣在外面玩雪,家長們眉頭深鎖地在一旁守着。我上樓的時候路過幾個中年婦女,特別慈祥地和我打招呼,一句“你來了啊”,平添了幾分溫馨。

到了三樓,我沒有立馬掏出鑰匙,而是做賊似的趴在門上聽了聽動靜——怕的是萬一已經換主人了,我不是自找沒趣麽。

不過聽了好一會兒,裏面依舊空蕩蕩的感覺,這才拿出鑰匙。

“嘎達”,門開了。懸着的心落了下去,至少今晚不用睡街頭了。門一開,灰塵滿面。不知道多久沒來過人了,家裏灰蒙蒙的。

“哎,兜兜轉轉啊……”

把屋子收拾了一圈,總算像個樣兒了。收拾房間的時候,不經意在某個角落裏看到了一把鑰匙,想到之前那個沒有開過的房間,冥冥之中就被指引着去開那扇門。

大叔應該也是很久沒來了,黑漆漆的房間裏,飄着一股淡淡的墨水味,已經幾乎不可聞了。開了燈,這哪裏是間客房,就是書房一間。寫字臺上擺着的都是筆墨紙硯,現在回想大叔的身份,卻也合情合理。

大叔的習慣很好,地上沒有亂丢的廢紙,寫過的宣紙都統一擺放在寫字臺上。這個時候,如果去折一枝臘梅,放于此間,倒也優雅了。

但我還想着另外一件事。寫字臺上還放着一個精美的木匣子,如果沒有猜錯,那裏面大概就是大叔所謂的驚喜。

--

幾十張畫紙,或嬌嗔或俏皮或愠怒或恬淡,每一張都是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一面。大叔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畫下了那麽多面的我。

畫紙上,那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孩子,動作、神情,像極了我,卻又比我美上太多。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畫的我,更不知道原來他眼裏的我是這個樣子。就像一場漫無目的的謎語,忽然被揭曉了答案,答案竟會這般驚喜。

又打了他的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打小木的電話,小木小心翼翼地接了。

“喂,你找我啊?”

“小木,你知不知道你哥哥現在怎麽樣了,他的電話都沒人接,還被你爺爺關着嗎?”

小木最近好像有“變笨”的趨勢,整個人說話都懶洋洋的,不知道是學了誰的習慣。“哥哥早就跑出來了,可是爸爸管着他。管家叔叔說我爸爸身體不太好,讓我不要惹他生氣,哥哥現在也很乖的,他在家裏呢!”

在家,那應該就沒事了。

“小木木,那你有空的時候幫我問你哥哥一聲,他的手機是不是壞了?一直不接電話哦。”

“啊!哥哥的手機早就被摔壞了!”

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訴我,小孩子家家的,果然get不到重點。

“那你記得告訴你哥哥,我在等他電話哦。”

“哦!好的!”

誰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還得靠小朋友來傳遞消息。無法,暫時只能這樣了。現在只希望別再又出什麽亂子就好,雖然可能性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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