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約定

一輪明月高高挂在蒼穹，光輝映照着整個帝都，此時夜已深，意猶未盡的買家陸陸續續從盛寶閣出來，各自乘上馬車，打道回府。

因着歐陽家在帝都最東邊，盛寶閣在帝都最西邊，兩處相隔甚遠，即使是一匹快馬，也要跑上半天，若是現在回去，恐怕得明日才能達到目的地。

好在歐陽澈來的時候早有準備，早就定下了附近客棧的天字號房間，今晚先休息，明天回府。

安靜的街道，舒适的客房，琉璃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上好的熏香伴随入眠，自從端木家被抄之後，很久沒有睡得這樣安穩了，甚好、甚好。

“吱呀——”就在她剛要入眠時，突兀的推門聲驚擾了現狀。

琉璃點燃邊上的燈，靜候“佳人”。

歐陽澈一臉不耐地站在琉璃前面，直奔主題說道，“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除了人生和理想，随便談！”琉璃坐在床上，一點也不避諱，還邀請歐陽澈坐在另一邊，不過卻被某人果斷拒絕。

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琉璃在乎名聲，不代表別人也不在乎。

“我為什麽會變成你？”歐陽澈板着臉，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你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嗎？”琉璃換了一個話題，如果告知歐陽澈自己是控魂師，然後巴拉巴拉一大堆，估計明天也說不完，所以還是簡單一點為好。

靈魂？

歐陽澈眼中閃過一絲探究，“你是魂殿的人？”

魂殿？聽見這兩個字，琉璃深深記下了。

她猜想，這個組織估計是和靈魂有關了，師父留下的古書上有過記載，控魂師可以操縱靈魂修煉，在現代社會，這是一個很隐秘的職業。

混得差的，剃個光頭，平時跟和尚搶飯吃，背點亂七八糟的咒語，做超度亡靈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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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開的，像她和她師父，一般都去執行秘密任務，搜魂鎖魂，偷點商業機密啥的。

而且，這種逆天修行的職業，即使是做到不老不死，起死回生，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麽說，天玄大陸既然有魂殿的存在，說不定還有控魂師的存在，今天晚上碰見的紅衣女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下次見了她，一定得好好問問，也許複活師父的事情，又會有新的希望。

“不是。”琉璃微笑着搖搖頭，“我只是想說明，因為有靈魂的存在，所以我們靈魂互換了，僅此而已。”

“這還用你廢話嗎？！我不管了，你現在必須跟我換回來！”歐陽澈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否則他怎麽會碰上琉璃這丫頭，偏偏他現在還拿她沒有辦法，這可真夠郁悶。

琉璃倒也想換回來，反正她現在自由了，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離開帝都，然後再慢慢尋找師父。

可是她沒有那個能力呀！

師父說過，控魂，講究的是一份機緣，如果機緣不到，即使靈魂力量再強大，也無濟于事。

剛才在盛寶閣的時候，她急于逃命，被逼到極點，所以才可以順利換魂。

可是現在，危險解除了，日子舒舒服服的，也就無所謂機緣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這該怎麽換呀？”琉璃裝作苦惱地看着歐陽澈，一臉無辜，萬分無奈。

歐陽澈很火大、歐陽澈很憤怒，明明是自己的臉，為何這一刻看起來，是那麽地欠揍！

看見這樣，琉璃趕緊圓場，“不如這樣好了，我們兩個就暫時互換一段時間，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通透，如果有人知道了這事，認為咱倆是不正常什麽的，組織百姓一把火把我們燒死，也是很可能的。

我是罪臣之女，名聲什麽的倒是不在乎，但你可不一樣，煉器天才，少年有成，前途錦繡。而且，你也不想你娘為你擔心吧？”

眨了眨眼，琉璃先是表明自己的無辜，然後再是恐吓加威脅，最後再把歐陽澈的母親搬出來，弄得歐陽澈想不答應，那也沒辦法。

在琉璃得到的信息中，這歐陽澈可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天大地大，母親最大。

知曉別人的弱點，這也是控魂師的好處。

“你發誓，這件事情必須保密，誰也不能告訴！”歐陽澈不放心琉璃的所作所為，如果真像這丫頭說的，她是一個什麽都不在乎的罪臣之女，那分分鐘出賣自己，他相信這丫頭幹得出來。

琉璃鄭重地點頭，對天發誓說，“這是我和歐陽澈之間的秘密，如果出賣他，我将永世不得超生！”

歐陽澈看見琉璃發完毒誓，心情算是好一點了，至少保證他變成女子的事情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

殊不知，一旦成為了控魂師，靈魂就是堕入了無間地獄，根本沒有超生一說。

想要獲得什麽，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當初琉璃堅定地跟師父走上這條路時，她就很清楚自己是沒有未來的人。

但這條路，她從不後悔！從她手刃仇人，幫父母報仇雪恨之後，她剩下的時間去，全是在賺！

她知道，總有一天，她的逆天行為會下地獄，會永遠飽受黑暗的煎熬。

所以，她義無反顧地選擇複活師父，那個将她從絕望中救出的神，是她的一切，就算到現在，她也沒放棄！

“你在想什麽？不會又有什麽壞水兒吧？”歐陽澈看見琉璃走神了，并且神色複雜，下意識地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琉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看起來有那麽不靠譜嗎？而且貌似這張臉，還不是她的吧？

“我在想，今晚你的活春宮該怎麽辦啊……美人兒，不如讓小爺我陪你玩玩？”琉璃肆無忌憚地笑着，不停地朝歐陽澈放電，身體還不規矩地朝歐陽澈這邊靠近，在外人面前，她總是将自己保護在殼裏，不讓任何人看破。

歐陽澈無語了，退到兩步之外，習慣性地帥氣甩袖，卻發現琉璃這衣服基本就沒有擺！

罷了罷了，轉身，他背對着琉璃說道，“端木琉璃，你最好給我規矩點，在別人面前不準丢我的臉，否則……”

“彼此彼此。”琉璃懶得聽他廢話，蓋好鋪蓋，睡覺覺。

“砰！”歐陽澈大力将房門關上，他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月華從窗外洩進，留一室銀霜，裝點誰的夢鄉？

在确定琉璃離開歐陽澈的房間之後，大管家蹲守在屋頂，開始用傳音石向歐陽夫人報備今晚的情況。

“夫人，今晚……”關鍵一五一十将今晚的事情說出。

“什麽？！”傳音石另外一邊，歐陽夫人在聽到自己兒子的當衆撲倒陌生女子、腳踢妙齡少女、十歲啪啪啪、明天還會帶着更奇葩的歐陽琉璃回府之後，差點打翻了手上的茶杯。

幸好，不愧是歐陽家當家主母，在經歷了驚異、詫異、詭異的轉折之後，她只很平靜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明天早點帶澈兒回來，我不放心。”

“是！”大管家點頭，傳音石通話終止，其實，他也很不放心。

剛才潛伏在屋頂，本打算偷聽，可這天字第一號的房間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好了，他居然什麽都聽不到！

看來，果真是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