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穿城而來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夏亦然瞬間涼了指尖，她扯了扯嘴角，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許長文，眼波流轉，巧笑嫣然，“這個問題，我需要好好想想。”

許長文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眼底閃着微光，他緩緩松開手，一字一字的說道：“下周五是七夕，我想，我在那一天可以等到你的回答。”

看着車子走遠，夏亦然臉上的淺淺笑意，徹底消失不見，她快步沖回家，打開門，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就一個箭步沖進了洗手間，跪倒在馬桶旁。

安靜的空間，嘔吐聲顯得異常刺耳。

與往昔有些不同，若是細看，便能發現，夏亦然的嘴角上，殘留着一絲暗紅色的血跡。

過了許久，夏亦然才扶着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步子虛浮的走到洗手臺，裝了一杯清水，口腔裏的血腥味漸淡，夏亦然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愣愣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精致的妝容已經有些花了，殘留的粉底遮蓋不住有些發青的臉色，殘留的口紅下，是原本的唇色，毫無血色。

夏亦然突然覺得，鏡子裏的那個人，非常陌生……

胃部傳來一陣抽痛，夏亦然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胃部，眉頭輕蹙，另一只手扶着牆壁，緩緩走到客廳，從茶幾上的抽屜裏找出胃藥，囫囵吞棗般吃了藥，胃部的抽痛微微緩解。

夏亦然洗好澡，穿着單薄的睡衣，雙手抱膝，坐在窗臺邊。

已是深夜，外面依舊燈光璀璨，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她點亮的。

夏亦然直到淩晨才睡，手機鈴聲響起時，夏亦然眼睛都不睜，翻身就将手機關了。

日上三竿，盛夏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打在夏亦然的臉上，夏亦然曬得不行，這才睜開了眼。

靠坐在床頭，夏亦然打開手機，不到一分鐘，來電提醒的短信就狂轟濫炸般的發了過來。

手機在手心裏震個不停，夏亦然呆滞了一秒，正想看看是何方神聖，手機鈴聲就猝不及防的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着三個大字，“秦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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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然忍不住扶額，擡手想挂斷，想到挂斷電話的後果，夏亦然便情不自禁的抖了抖，顫顫巍巍的接通了電話。

“夏！亦！然！你竟然敢挂我的電話，還敢關機？！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到你家去！”

秦醫生就像一個炮筒子似的，抓着夏亦然活活訓了五分鐘，夏亦然開着免提，将這火氣騰騰的訓斥聲當作背景音，悠哉悠哉的起床洗漱。

又過了五分鐘，微波爐發出一聲輕響，電話那頭的秦醫生頓了頓，緊接着一聲怒吼傳了過來，“夏亦然，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夏亦然将微波爐裏的吃的端出來，漫不經心的應道：“當然有。”

聽到這句話，滿腔怒火的秦醫生頓時偃旗息鼓，她輕嘆了一聲，語氣溫柔的不像話，“亦然，今天有空的話來醫院一趟，我有話要和你說。”

夏亦然詫異，“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秦醫生再次火起，“你還知道我休息啊！昨天讓你來你不來，還不是為了你，要不老娘還要加班嗎？！你自覺點，馬不停蹄的給我滾過來！”

夏亦然咬着面包片，口齒不清的回道：“那你好好去休息呗，我又沒有什麽問題，再說了，就是一個小小的胃炎，我按時吃飯，按時吃藥，過段時間就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我挂了。”

不等秦醫生回話，夏亦然就挂斷了電話，直接将手機設成了飛行模式，連上了家裏的wifi。

估摸着時間，夏亦然打開微信，發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沒過多久，手機屏幕上跳出戚安安那張可愛的小臉。

戚安安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套海綿寶寶的家居服，睡眼惺忪，精神狀态看起來不是很好。

“怎麽啦？”戚安安說話的聲音還帶着一點鼻音。

夏亦然輕笑一聲，單手撐着下巴，一手拿着手機，目光缱绻，聲音不自覺的透着溫柔，“還在睡覺呢，等會我過去找你吧，中午一起吃飯，然後下午看個電影，怎麽樣？不要老是窩在家裏。”

戚安安閉着眼睛聽着，無意識的“嗯嗯”了兩句，當做自己聽見了。

夏亦然不說話，攝像頭的另一頭，戚安安拿着手機，側着身子，閉着眼睛又睡了過去。

夏亦然靜靜的看着手機裏面的人，沒有挂斷視頻，起身收拾好東西，換好衣服，拿好鑰匙和包包，轉身出門。

當時因為工作的問題，戚安安和夏亦然住在城市的兩頭，夏日炎炎，夏亦然換乘公交和地鐵，滿心歡喜的來到城市的這一頭。

當時，戚安安的爸爸媽媽擔心在外生活的女兒，所以在戚安安租好房子後，特意囑咐戚安安配一把鑰匙給夏亦然。

但是，那個時候，那個房子裏，還有許長文。

站在門外，夏亦然深吸了口氣，擰開門把手，輕輕推門進去。

屋子裏拉着窗簾，光線有些暗，夏亦然第一次來，看着屋子裏的一切都覺得新奇。

左右看了看，都沒有看見人，夏亦然輕手輕腳的走到卧室的方向，房門沒關，粉色的雙人床上，戚安安睡在靠裏側，床的另一半，習慣性的空着。

夏亦然心中一堵，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隔着一堵牆，撥通了戚安安的手機。

熟悉的手機鈴聲從牆的另一邊傳來，夏亦然清晰的聽到戚安安呢喃了兩聲，接通了電話。

“該起床了。”

電話裏傳來的聲音，與現實裏的聲音重合，睡得迷迷糊糊的戚安安瞬間被吓醒，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跑了出來，看到客廳裏好整以遐的夏亦然，瞪大了雙眼。

“你怎麽來了？”

夏亦然擡起頭，微微仰視着戚安安，攤開手，聳聳肩，甚是無辜的說道：“我和你說啦，帶你一起去吃飯。”

說着，夏亦然就站了起來，推着戚安安走進了洗手間，“快點洗漱，餓過頭了，對胃不好。”

戚安安洗漱好出來，混亂的大腦終于清醒了過來，兩人拿着各自的包包走出門，下樓梯時，夏亦然走在前面，伸手向後想去牽戚安安的手，指尖剛碰到戚安安手背的肌膚，戚安安就像被蠍子蟄了一般，猛的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