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陳默在倒下來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看着魏哲一張黑臉,他覺得自己應該默默地守在門口不能發聲, 但他眨了眨眼睛, 又想到若是默默地守在門口, 魏哲不知道的話, 他守和沒守又沒有任何區別。

哎,他确實是傻子。竟是想不出該有什麽法子可以幫到魏哲。

魏哲彎下腰。陳默看到了他臉上的淚痕。這一剎那心疼無比。果然如此!卻未待他做出什麽反應,魏哲就一手抓住包裹他的被子, 将他向後拖去。

“……”陳默像只被裹在菜葉裏的毛毛蟲, 躺在地上, 沿着地面一點一點地被動地向後而去。

魏哲要幹什麽?這、這樣子蠢斃了好麽?

魏哲的力氣真是夠大的,陳默一米八,一百四十五斤, 魏哲竟然毫不吃力。不消多時, 他就将陳默拖到了床邊。然後,他跨步過來,俯下身去,伸出雙手将陳默連人帶被打橫抱起。

“咦咦咦咦?”陳默蜷縮在被子裏瞪大了眼睛,他一動都不敢動。

把陳默抱到床鋪上方後,魏哲面無表情地雙手一松。

只聽“嘭”的一聲,陳默這只碩大的毛蟲寶寶重重地從半空中砸了下來。

“哇哈!”雖然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陳默還是被震得夠嗆。他一邊吃力地想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 一邊看向魏哲,可憐兮兮地說道:“大哥……要不要這麽兇殘啊……”

魏哲沒理他,轉身走過去關門。

門一關上, 屋裏就暗了下來。人的夜視能力在光亮突然消失之後尚不能啓動,陳默兩眼摸黑。

魏哲卻準确走到了床邊,伸出雙手,将陳默連人帶被像滾圓木一樣,滾到了床鋪裏頭。

陳默的臉和冰冷的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

魏哲上床,扯過床底自己的被子,“呼啦”一聲蓋上:“睡覺。”雖然聽起來氣勢洶洶的,但他的聲音裏有種莫名的愉悅,陳默聽出來了,他明白他沒有生氣。

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氣,陳默扭了扭身子,把身體放平,使自己在床上躺好。

魏哲的床是一張兩米乘以一米五的床,靠着牆,外頭有一個床頭櫃。櫃上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擺。魏哲半側着身子,臉對着那個床頭櫃。陳默原以為他依舊睜着眼睛夜不能寐,卻想不到不過多時,他的呼吸就開始平穩,再等個十來分鐘,竟是已經睡熟。

陳默盯着天花板幽幽地吐了口氣。現在他已經可以看見屋裏的東西了,他偏頭朝魏哲瞧去。只見他躺在被子裏,弓着身子,背對着他,胸口一起一伏,睡得極其香甜,俨然好久沒有如此幸福過了。

是啊,人生能夠好吃好睡,便是幸福。

陳默慢慢地把自己從被子裏弄出來,翻了個身,也呼呼地睡去。

一夜好夢。

天亮了,窗外灰蒙蒙一片。昨夜大雨,窗戶玻璃上全是水痕。西伯利亞冷空氣來臨,天空中沒有了晨起的朝陽,但清脆的鳥鳴聲還是啾啾不斷,告知新一天已經來臨。

全新的一天。

陳默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轉動門的把手,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他就看見王姨開門走了進來。

王秀梅右手還抓在門把上,她瞧到陳默躺在自家少爺旁邊,在呆滞了片刻之後,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退後一步,出了門去,将門關上。

陳默:???

接着,門又開了。王秀梅又進來了。這一回,她看了看已經醒過來的陳默,又看了看仍在呼呼大睡的自家少爺,終于确定這不是幻覺。她的眼睛瞪大,嘴巴張開,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左手托盤滑落在地,煮好的牛奶和熱好的三明治随之摔了下來。

“诶,小心……”陳默急得出聲提醒。

當然,太遲了。

只聽“哐啷”!“呯”!的兩聲。

王秀梅腳下霎時一片狼藉。

陳默捂臉。特麽他做錯了什麽,王姨這副“要死了,我家少爺居然跟人睡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分明他跟魏哲一人一床被子,井水不犯河水。

鋁制托盤砸在地上,聲音頗為響亮。

魏哲揉着眼睛也醒了。

王秀梅漸漸收起了震驚無比的模樣,心中頓時是一陣難以抑制的喜悅。“少爺……少爺……你……你昨晚睡得好嗎?”她看向魏哲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默覺得他好像看到了淚光。

魏哲搔了搔頭,睡眼迷蒙,這次被人吵醒了居然也不會生氣,有氣無力地道:“還行吧,昨晚醒了兩次。”

陳默轉頭看向魏哲。醒了兩次?他居然都不知道。好吧!他自己睡得太死了。睡眠質量好就是這樣。對比之下,更同情魏哲了。

王秀梅激動萬分,連聲說道:“沒事,慢慢來。不急!失眠這種事,總會好的!”這說着,就彎下腰去收拾地上的東西。她撿起托盤撿起牛奶杯:“你們先起床,我去拿拖把過來。”

王秀梅出去了。

陳默看向魏哲。

魏哲和他都還躺在被窩裏,一人卷着一床被子。氣溫一夜驟降,現在伸出一只手來都覺得冷得厲害。

魏哲翻了個身,被子捂到了腦袋上,還是昨晚的那兩個字:“睡覺!”

他根本不想起床。

卻是陳默突然想起了什麽,坐了起來:“诶!說好了今天要跟你一起去跑步的!”

魏哲豎起了耳朵。

陳默伸手去掀魏哲的被子:“起來!說好了一起跑步!”

魏哲死死抓住被子:“老子什麽時候跟你說好了?你不要自顧自随便做決定!”

魏哲力氣比他大,陳默估計自己扯破了被子都不能把魏哲給弄出來,鬧了一會兒,陳默只得放棄,他下了床,雖然冷得一逼,但還是走到窗旁。陳默一把推開了窗子。新鮮的空氣剎那湧了進來,他的鼻頭頓時清清爽爽。

“啊——嚏!”陳默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魏哲躺在床上嗤笑一聲:“白癡!”

陳默轉身抓起魏哲扔在椅背上的衣服就套了起來,他又想起一件事:“冬天的衣服我還扔在舅舅家裏,我也不想去拿了。你的衣服先借我穿,跑完步我再去市區買幾套。”

魏哲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他也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他說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要搬過去了!”

陳默:……

搬到出租屋去呀……

卧槽他居然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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