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節

起來,對鐵路而言或許只是工作,但對謝家,那是沒人願意提起的禁忌。

“走吧,飛飛那邊我跟她說,她還是很懂事很聽話的。”

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詞不達意,于是鐵路立正敬禮。

鐵路走後謝老爺子獨自對着山牆站了半晌最後嘆了口氣,剛才忘了讓鐵路報銷越洋的電話費。

鐵路出門A大隊沒了盯梢的人不可不謂喜氣洋洋,也許除了三中隊長。大隊在的時候他就作大隊不在他反而老老實實,閑着沒事不去別的中隊禍害人,一門心思對付自己地裏的秧。

算算日子許三多的相思病也該好了,袁朗一點不覺得三兩天恢複常态有什麽不應該。現在他托着下巴颏子遠望窗外的風景,鐵大神神秘秘的幹什麽去?直覺告訴他鐵路有什麽事兒瞞着他,還肯定是跟他有關的事要不哪來的直覺,但冥思苦想半天熬白了三千煩惱絲袁朗也沒頭緒,說真的他會在A大隊堅持這麽久,和這地方層出不窮的意外脫不了幹系。

下一次又是什麽?當對習以為常的無常感到疲憊時大概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沒過多久突襲的吳哲一推門還真被袁隊思考人生的情态吓到。

“吳哲。”

“是,隊長。”

“輕松點輕松點。”

吳哲在他對面坐下。

“吳哲啊,問你個私事。”

“有多私,違反原則嗎?”

“你自己判斷。”這小狐貍從當南瓜開始就敢跟自己叫板,現在變本加厲了,不過——“成才的事你怨我嗎?”

“隊長,這可不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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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難道你的決定不是經過深思熟慮嗎?難道你的決定沒有報請領導批示嗎?難道你的決定是錯的嗎?”

“那怎麽證明你和成才是朋友?”

“有些人傾蓋如故有些人白首如新,這些事我沒法證明,我不是許三多,我不會想念他,但我深信只要我們照面就沒有我們戰勝不了的東西,包括時間。”

“所以測評的時候我才非得把你們倆分開。”

“隊長,雖然你是個爛人,但你要是什麽時候動搖了或者茫然了,你為什麽不多相信自己多相信我們?我們喜歡他,我們也理解你尊重你,這并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自作聰明,你又知道什麽了?誰動搖了誰茫然了?!”

吳哲聳肩,“不知道,我就是說我想說的。你們老年人的世界真麻煩,就不能陽光點單純點?”

“去去去,輪不到你來教訓隊長,想跑375了?!”

吳哲毫不掩飾白了袁朗一眼該幹嘛幹嘛,袁朗瞅着他在自己屋裏東挑西揀忽然就很開心,是的是的,他一直被理解着被信任着,這樣的認同勝過一切安慰。後來人年輕有為,自己沒有後顧之憂就該放手一搏嘛。

醫院這邊成才辦了手續走人,一年到頭往這地方跑他都覺得自己難為情。

最後回頭看一眼,高城,再見。

成才獨自想了許久都不曾想出有價值的東西,索性不想只問自己一句,幸福嗎?高城不會轟轟烈烈,他的老連長謙虛馴良能給人的唯有點點滴滴,對你好的半點花哨沒有仿佛鄉間袅袅的炊煙,當時從來不珍惜事到如今後知後覺被感動的稀裏嘩啦眼淚幾欲決堤,被一個那麽好的人珍惜過,世界也不再冷硬如刀,一程程的放下一程程的新風景,迎來送往即使不再被太陽照耀守着舊日溫暖也足以相信人間的希望。

空着的心被無形的東西填滿了,沉甸甸。

高城,再見,再見,如果命運讓我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認識你,有多少遺憾多少午夜夢回也不後悔。

高城,再見。

對于高城來說,這一切都還太遙遠,長輩,前輩,年輕人,他們無一例外看向的都是遙遠天際看向未來,唯有他高城對眼前無法放手。

纏綿病榻被逼在醫院挺屍身上都快長出蘑菇,吃不香睡不好,每天做夢都是同一個,睡神似乎把他的夢境永恒定格在了十多年前的夏天。

總是同一個夢,持續到可以拆線下床,漫步在水霧彌漫的湖邊,他看見湖水裏自己氤氲的倒影,穿着松松垮垮的病號服病容憔悴,憂郁的眉眼似曾相識。

那是少年時的他,可以追溯到軍校之前。

因為他不願意面對,曾經真實發生的一切就成了夢,現在,他在醒着的時候追憶夢境。

湖水裏的倒影好像活過來,靜靜地深深地看着他。

高城動動腳想把石子踢進水裏,碾壓了半天沒那麽做,少年時的自己不是難堪的回憶,拔直腰板向後轉以軍人的姿态離去——

只是這才是現在的我。

六十四 風雨草原

草原夜色美。

守着地遠天高看風雲來去,戰車揚起的滾滾煙塵一次次悄然落定終于把昔日滿目瘡痍深埋。

成才不知道他會來。

“去把水管都接上,加完油……別忘了添水——”

張越疑惑怎麽說着說着班長的心思就不在這兒了,順着渙散又不肯旁移的目光看過去,目之所及來人穿着統一制式的作訓服扛着少校銜,兵們常年風吹日曬的膚色弱化了五官,帽檐一遮更是什麽都看不出來,應該長得很帥吧,帥哥走路都很有腔調。張越看看少校又看看班長,少校的神情都在帽檐下,班長這邊……張越默默退開,他見慣成才的喜怒哀樂卻從未經歷此時一望之下便在心底悲哀綿延的反應,來的不是少校,那是主角來了。

成才真的不知道他會來,等人站在自己面前看清帽檐下的眼睛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敬禮。

只有真正面對的時候才會知道命運給出了怎樣的算式。

“跟我們會個餐吧。”

“好。”垂下眼,邀請不是成才想的那種。

高城的眼睛清澈明亮,唐古拉流下的雪水裏看不見日思夜想的柔情。

擦身而過的時候險些去拽他的手,推開了又挽留,想想都覺得熊,高城耿脾氣哪裏會待見這個。

被高城後面跟的昔日同僚瞪成才也沒覺得什麽反而笑的更開,哭笑不得那就笑,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他的狼狽,只要還能笑他就不算徹底廢了。跟在甘小寧後面有點眼熟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瞪着黝黑的大眼睛看他,成才善意的笑笑,那孩子眼睛一亮,這笑容熟悉而易于接受,馬小帥沖着成才嘿嘿一樂随即一蹦一跳去追高城他們,成才在後面唆唆牙花子,跟上去這麽平凡簡單的事讓人無不豔羨。

嘿,八擡大轎狗血潑街,這就是生活。

“班長?”薛林從廚房的角落找到成才。

成才回身把餐盤遞給他,“這份給高副營長。”

“他不吃茄子?”

成才一攤手,那人吃東西的習慣和性格成龍配套,要是給他盛在碗裏本着不浪費的原則再不喜歡吃他也大口往下咽。

兩個人守着一鍋熱騰騰的地三鮮水汽裏看不清彼此表情,薛林接過餐盤順手開了換氣扇,成才長長的睫毛上挂着細小水珠,除了蒸出來的氤氲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剛才正忙的時候張越過來打攪亂,八卦業務不熟練輕輕喊了一聲“薛哥”就沒下文,小孩抻長脖子看的倆人讓薛林咔嚓削斷了土豆皮。

當過兵的腰板都直,軍長家的兒子身形比臉更有辨識度——從照片到本人,他站在那兒,渾身散發着純淨安寧的氣息,似乎能接納一切憂傷與不幸。

隔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麽,話不會太多,因為落在知道秘密的人眼裏一直都是成才不錯眼珠兒的看着他。人群,戰車,喧鬧,薛林毫不懷疑成才随時會擁抱他的太陽。

視野裏的兩個人站成了一幅畫,把槍王拉下神壇的畫,成才剛強的天怒人怨也終究是個凡人,他也會這麽眼巴巴看着的一個人而這樣的人恐怕這輩子不會有第二個。因而感情無關争取,結伴生活并非真愛,別說今日一望便知璧人成雙,縱使你死我活又當如何?他就是愛他。

漫長的幾十秒什麽可期待的都沒發生兩個人匆匆分別,人群簇擁着高城離開,留在原地的成才看起來那麽孤單。

再轉身就不見人影,一路尋到廚房他倒沒事兒人似的在這兒給人家挑茄子。

出息。

對方是班長,薛林把那句“你不親自送去他怎麽知道你心思”咽了。他只當他喜歡又不敢追, 誰知道他倆之前恩恩怨怨。

夜幕很快降臨,燈光火光交相映,許是他們的生活太單調,場景只在不斷重複。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高城吸了口氣招呼成才,“走一個呗。”

垂着的睫毛閃了閃,看他的樣子好像什麽都沒變又什麽都變了。

滿滿一飯盒啤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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