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節

設備也全部關閉,所以吳哲不解,要是開槍任務就失敗了一半,成才搖頭,我不會開槍的,這是習慣。

你寧願相信槍也不願意相信人。

隊長,這個時候咱們可以不那麽哲理,費腦子。

睡覺。

醒來時豔陽高照纖毫畢現,吳哲打了個哈欠,這樣的天氣真是适合潛行。

這個白天他們走得很慢,除了從水管抿的那一小口水成才一整天什麽都沒吃,別人也是。

傍晚時他們比預期的進度還差了一截,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終于被發現,身後密集的槍聲不給他們時間去追究暴露的原因,撒丫子就跑大該是成才能想出最确切的描述,當然,特種兵的逃跑也不能失了風度,可槍聲中隐約傳來狗叫的時候大碩士吳哲也忍不住質問,這麽損,難道對方是鐵大親自坐鎮?他們一路盡量不離河太遠還真的救了命,一二三四魚貫撲入河中風度盡失。

不管哪個季節長時間在水裏泡着都不是什麽舒服的事兒,成才牙齒開始打顫的時候聽見旁邊許三多更為哆嗦的聲音,“成才哥,我想起了那會兒和伍班副一起泅渡……”

成才幾乎要懷疑三呆子是特意說給他聽的,那呆子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讓他一點不敢懈怠死都要堅持下去。

伍六一不是他成才特別重要的人,這種不重要和拓永剛一樣,僅僅在于命運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讓他們來得及無數可能抑或糾纏不清。

“又說傻話!我們能過去。”

前面傳來袁朗的聲音:“五百米東岸的岬角,我們從那兒上去。成才負責對岸的狙擊手,他盯着我們半天了。”

計劃被打斷被迫下了河,明知狙擊手瞄着也還得漂着,成才是理解袁朗那一絲絲窩火的。

袁朗并不想真的上岸,他只是想先把狙擊手打下來,這麽遠的距離對方依然有自信瞄準那麽他應該有同樣的驕傲想讓他們爬不上岸,袁朗只是想做個樣子方便對方鎖定不目标,不管怎麽着他還是不喜歡他和他的隊友被瞄準鏡套着。

演習也是會死人的。

這種級別的行動成才不知道那現實的傷亡會不會出現在自己手上。

這是行動以來他開的第一槍。

成才瞄準的時候好像聽見吳哲在念叨什麽,是他擅長的英文,輕聲,又因寒冷支離破碎。

為了射手的平穩他們會停止全身動作被全身裝備帶的下沉,在岸上的狙擊手發現異樣之前成才得抓住一瞬間的機會開槍。

吳哲的聲音被河水淹沒,成才的子彈也終于出膛。

風聲呼嘯,蘆葦飄搖。

西岸那位僞裝塌陷,這邊河上洇開一片紅。

這回是真要上岸了。

“我不記得有給你落下,狙擊手第一課是要躲開對方的子彈。”

吳哲警戒,許三多一邊給成才包紮傷口一邊陪着他挨訓。

要是在岸上也就躲開了,但在河裏凡事不穩定,再說皮外傷小事一樁,成才悶頭不答話,許是袁朗太在意他這第一槍。

傷口在腰上,疊着舊日傷痕,許三多不記得他成才哥什麽時候有這麽大一片擦傷,痕跡已經淡化,算算日子應該挺久之前。

其實那一槍開了也就開了,來不及想太多也不想想太多。

“算你小子命大。”

成才點頭,依然是擦傷,确實命大。

雖然做了防水處理但大家都覺得不該再冒險下水,什麽時候再被狗攆再逃跑就是。

等四個人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他們的戰鬥也終于開始白熱。

傷痛和疲憊習慣了也就不當回事兒,四個人一字兒趴開,袁朗說,這片建築後面應該有個不小的陣地, 咱們去端了它。

在那之前,我們要穿過這片建築,成才眯着眼接話,安靜,空蕩,他怎麽看這裏都像是個巨大的陷阱。

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再繞道,別說時間能不能來得及,會不會遇到更麻煩的對手誰也說不好。

許三多突擊吳哲殿後,成才負責所有他中意的目标,頗為意外袁朗負責掩護他。

“我經歷的多了去了,正好你來練練手。”

好大的口氣。

不知怎麽成才就樂了,雖然是很淺的微笑也看的人眼睛一花,袁朗差點就忘了他們之間所有的不愉快,若不真是個純潔的孩子,何以笑起來會這麽渺萬裏層雲。

許多事情,我們回來對表才發現連一刻鐘都不到。

掩護的許三多沒追上來,成才在瞄準鏡裏看到他從離地十五米的高處沒有任何防護的跌下來。

好像落地的不是他熟悉的三呆子,而是自己的一顆心,而是自己這個人,不然嘭的一聲悶響不會聽的這麽清晰,震得腦子都空了。

成才回神的時候自己正被吳哲拉着,“怎麽了?”

吳哲搖頭,“沒怎麽,我怕你過去。”

成才默然,有一瞬間他确實是想過去的,可他最後沒有動。

“繼續前進。”袁朗這麽說的時候目光也在許三多落地的方向沒收回來,幽深不見底,和記憶裏的誰何其相似。

同病相憐,既是為了許三多也是為了自己,成才問袁朗,“你把我們當成什麽?用完了可以丢棄的工具?!”

顯然許三多沒有愛着袁朗,但許三多看着袁朗,就像自己看着高城,那是對于他們來說那麽重要的人,重要到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偏偏是這兩個人在他們那麽需要對方抓緊自己的時候,只是靜默的看着,眼睛裏似有無盡情意卻又偏偏不肯伸手,那袖手旁觀,讓人委屈、憤怒、痛苦、發瘋,想要哭泣。

為什麽要抛下我們!

成才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得到答案,難道不是所有質問其實都早有定論?一字一句,不過是握着刀柄旋轉已經紮進身體的利刃,沒有任何意義,就像以為痊愈了悲哀還是會因為刺痛雙眼的場景再次崩裂——明明連疤痕都沒有了呀,怎麽傷口比先前還大。

“成才,你怎麽了?”吳哲被他的神情吓到。

成才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咱們走吧,回去說。”

吳哲沒有跌跌撞撞追逐過一個人的腳步沒有有力無處使沒有連責怪都缺乏底氣的困境,太難跟他解釋了。

晚上,成才又在河裏聽見吳哲輕聲誦念的句子。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ed alone.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 stone.

Neath the halo of a street lamp.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and damp.

……

袁朗沒有制止,成才也不提醒本就不是特別健壯的吳哲保存體力,茫茫的河水,茫茫的黑夜,微弱的悲傷,少了許三多,這茫茫又被放大了許多倍。

And no one dare.

Disturb the sound of silence.

唯獨這一句,成才每一個字都聽懂了。

SOUND OF SILENCE.

沒有未來的事,還是交給少數人吧。

下一秒,憑水而建的陣地躍然入目,它是那麽龐大,籠罩在黑夜裏看不見全貌,它盤踞在士兵們的去路上,氣勢巍峨,江山鐵桶。

袁朗分派任務的聲音很平穩,可無論成才還是吳哲都聽得出來,他在咬牙切齒,失去許三多的情緒終于爆發,直到末了,他才仿佛無奈似的加了一句,“如果我不在,那麽成才取代我。”

八十三 河上

真正做起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只有瞻前顧後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等到了許三多,他們完成了任務,他們爬出主艦的船艙。

那一夜的風多溫柔啊,從河面吹來帶着細膩的水濕,水光?燈光?遙遠的滿天星鬥?在那一片粼粼裏,無處不在的幽暗沉澱到似乎是失去蹤跡。

他們看見了高城,表情難得尴尬的袁朗,還有許許多多人。

吳哲尚能笑一笑(我們先不管他是為了完成任務還是看到袁朗被俘幸災樂禍),成才卻只能站在那兒發愣。

成才很想問他,是不是因為你自己也會摻合進來所以你才知道的特別多所以你的輔導才那麽有指向性,你是不是違規了,高城?

吳哲也早認出那是誰了,滿臉油彩底下筆直的身板永遠比面容更好辨認。

成才看着他不錯眼珠,他卻背對着他甚至不知他來了。

要是沒有成才那一聲“連長”吳哲也不會吓得魂飛天外忘了招呼自己的首長。

從他們出來,那麽多人,那麽多人裏頭成才就只看見了這一個!

管那夜色能掩護多少,明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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