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

費了老大力氣将李桢扛到床上，一看表，時間要到了，也顧不上吃早飯，趕忙把衣服穿好滾去上班，畢竟陳閻王不好惹。

都說公職人員抱着鐵飯碗不愁吃穿，樊攸寧自從警校畢業，卻連頓準時按點的飯都難吃到，找對象談朋友不用說了，就連生病都要挑日子生，胃還總是瞎幾把疼，疼就算了你還不能說，說了陳閻王就拍他腦袋罵他是不是男人。

入行六年，将近而立之年的樊攸寧，沒時間休息沒時間吃飯沒時間談戀愛，守着初戀如同守着貞操一直守到現在。

隊裏小王一大早急急忙忙從案發現場跑回局裏，說是在案發現場廚房的櫥櫃後邊發現了指紋，可以開始進行比對。樊攸寧剛摸上裝着肉包子的塑料袋的手默默地退回來，好賴不賴，這部分剛好由他負責。

他掐了掐指節算算，自己快20小時粒米未進，社會主義的大好青年即将被餓死，想想就覺得壯烈。

樊攸寧坐在比對室外頭一臉死人相地等着比對結果，同時死者的DNA比對結果也已經出來，結果指向一名十五歲中學女生，恰好在今年報案的失蹤人口名單中。

大好年華少女，臉被盡毀，頭發被燒光，下體留有嫌疑人留下的體液，着實讓樊攸寧難受。

樊攸寧坐在比對室門口的長椅，細細看着迄今為止所留有的證據，無一不讓他勾起一些不大好的回憶。

樊攸寧是因一件案子和李桢相識的。

當年樊攸寧的父親樊恺從事的也是刑偵。在樊攸寧9歲的時候樊恺接手了一起案件，受害的是李姓一家。可以說那起案件是近五十年來駭人聽聞的大案。其中一對老年人，一對中年夫婦受害，唯一的幸存者是個13歲的少年。

雖然案件很快得到解決，嫌疑人也被捉拿歸案。但少年經歷家庭變故，敏感狂躁拒人于千裏之外，樊恺心疼這孩子小小年紀沒了親人無依無靠自然性格無常，想着心理醫生的叮囑，于是哄騙了自家兒子去醫院陪李桢說話談心。

樊攸寧自小将父親看做大英雄好榜樣，樊恺一說給他個任務，立馬屁颠屁颠地背着一書包零食去了醫院。

李桢脾氣不好，樊攸寧第一次進去就被李桢轟了出來。

不過樊攸寧有個優點就是記性好，還有個最大的優點是不記仇，記性好的他記得樊恺跟他說過的“有志者事竟成”，不記仇的他全然不介意前一天李桢對他如何的惡語相向。第二天照樣屁颠屁颠背着書包去醫院，這回李桢怎麽轟都轟不走他。

他坐在李桢病床前開了書包打開薯片，咯嚓咯嚓吃着，吃完一袋薯片，又打開一盒餅幹，吃吃吃，餅幹吃完，吃夾心軟糖，吃完夾心軟糖，吃巧克力，吃完巧克力糊了滿嘴巧克力糊，他嘿嘿笑着不顧李桢黑臉，背着空空的包回了家。

第三天也是如此，到第四天李桢終于忍無可忍說：“你要吃可以，能不在我這兒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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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桢開了這話頭，樊攸寧樂了，往他嘴裏塞了一顆草莓味的夾心軟糖，聲音軟軟地說：“哥哥，草莓味的好吃。”

也是由于這件事起的頭，之後李桢常常到樊攸寧家小住，一起過節過年過生日。樊攸寧喜歡吃零食，對飯菜卻挑嘴，讓樊恺很是煩惱，李桢就找來菜譜變換各系菜色哄他吃飯。

到後來，樊攸寧所念的高中是李桢所念的大學的附中，樊恺擔心他在學校不好好吃飯專吃零嘴，勒令他與李桢在外租房同住。

後來二人發生了一些事，樊攸寧考入警校，李桢出國留學深造，關系才漸漸疏遠。

同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李桢沒了親人，這女孩兒沒了生命，實在令人唏噓。樊攸寧感傷的勁頭還沒過，指紋比對的結果出來了。

拿着指紋比對結果回到地兒，那撲面而來的食物香氣把樊攸寧胃裏的饞蟲徹徹底底勾了出來。

好死不死，這群人把吃的喝的大大小小空空滿滿的餐盒全放在樊攸寧桌子上，看到他進來，陳閻王吮了手指上的麻辣汁兒哈着氣兒說：“樊攸寧你趕緊吃，再不吃就沒了。他媽的這小龍蝦和水煮牛肉咋這好吃。”在旁停不下嘴的小王搭着腔說：“老樊趕緊吃，那姑娘剛開着輛超跑給您老人家送飯，別辜負了人家的心意。”說完，下巴朝着旁邊沙發上坐着的披肩長發清純可人兒揚了揚。

樊攸寧想了老半天愣是沒想起來自己這根萬年老光棍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一個女孩兒，最後還是放棄了，挪着步子到美人兒面前，小心詢問：“那個，姑娘你是不是送錯地兒了，我不認識你啊。”

女孩兒有些害羞，仔細瞧了樊攸寧，堅定道：“您是樊先生吧，這些是老板讓我送來的。他說若是您問起，就說您喜歡吃的和不喜歡吃的都在那個暗紅色的食盒裏，不許挑食一定要吃光。”說完，姑娘上了那輛與她氣質全然不符的黑色超跑開走了。

好嘛，這些都是李桢打發人送來的。

樊攸寧打開食盒，第一層格子整整齊齊碼着糖醋小排.、炸小魚、水煮牛肉、白斬豬手，第二層則是清一色的素菜，裏邊放着樊攸寧一看到就痛心疾首的芹菜和胡蘿蔔。

今日的工作有了極大的進展，樊攸寧破天荒地不用值夜且按時下了班。

樊攸寧在鑰匙插丨進鎖孔時心中警鈴大作，縱使他記憶再怎麽超群，他還是把李桢還在自己家中的可能性給忙忽略了。

他趕忙掏出包裏的人食盒，拿出第二層往嘴裏塞早已經涼透的芹菜。還沒嚼碎，房門被打開了。

李桢正黑着臉盯着他手裏還攥着的芹菜杆，低聲說道：“進來。”

“好嘞我的哥。”此時拍馬屁還來得及嗎。

樊攸寧坐在餐桌旁嚼着辣椒炒肉裏的辣椒，芹菜牛肉裏的芹菜，涼拌胡蘿蔔絲裏全都是的胡蘿蔔，欲哭無淚。

李桢坐在他正對面，托着腮說：“瘦了。”

樊攸寧嚼得正歡：“嗯？”

李桢笑了，說：“攸寧，你瘦了。”

樊攸寧偷偷撇了撇盤子裏的芹菜，說：“可不是嘛，咱幹這行的飽了上頓沒下頓，都沒外頭上街行乞的騙子吃的準點。”說完還補充了句：“賺的還沒他們的多。”

李桢看他這一頓吃的很是痛苦，說道：“攸寧，咱商量件事兒。”

樊攸寧又把胡蘿蔔絲給撇了，說：“什麽事兒？”

李桢笑着說：“你不想吃蔬菜沒問題，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兒。”

樊攸寧一聽不用吃蔬菜了，兩眼放光腦袋不轉了記性不好了，傻傻直樂活像封建時期地主家裏的傻兒子：“好！”

“今後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李桢笑容極為暖心，直擊樊攸寧良心的暖心。

樊攸寧想着“照顧”這倆字應該包括了洗衣做飯收拾屋子，白來的帥哥保姆好用又養眼，何樂而不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當他樂呵呵去洗澡時，李桢在枕頭下塞了一個草莓味的安全套，意味深長地盯着浴室中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