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兩兄弟藏身深山裏,林小四回禮謝皇後 (1)

兩兄弟藏身深山裏,林小四回禮謝皇後

司徒三絕對是個聰明人,但,有一些東西,并不是靠聰明便能獲得了。

司徒三心有熱血,有福發財兩個來村裏找他,便是信他。故此,他并不想把兄弟二人交到縣衙裏去。可是,如何安置兩人,又成了司徒三馬上要面對的難題。

有福、發財自成了逃奴,身上又無路引,無處敢去,只好到處流浪。填飽肚子都難,便是他們在胡家為奴時不過逢年過節添個葷菜而已。肥豬肘子,向來是夢境中的食物啊。兄弟兩個幹了一個肘子,看那模樣,還沒飽呢。柳志高又端來一碗燒肉給他們吃,燕伯伸手攔住,道,“他們餓的久了,不能吃太多的肉,不然,撐着不是玩兒的。給他們端着幹糧來吃。”

沉默片刻,燕伯道,“村裏人來人往,叫人瞧見他們,若報到縣衙去,小命難保。”

司徒三索性直接問,“你們是怎麽打算的?”

有福手裏握着塊粗面餅子,一塊塊掰碎了擱肉湯裏泡着,等着浸了滋味兒再吃。發財是哥哥,望着司徒三,吭吭哧哧地,“我們兄弟實在走投無路了。三哥,上回你借銀子給我弟,治好我的病。我們兄弟為奴這些年,就遇着你這一個大好人。”那意思,是真沒主意,就投奔好人司徒三來了。

司徒三雖是個好人,卻不是神仙。且,他窮家破戶,家中既無密室,亦無密道,窮不隆咚五間房,一望見底,哪裏藏得住人?

燕伯瞧一眼外面的天空,心知此事不能耽擱,從椅中起身,道,“先去山上躲幾天再說吧。”總之不能把這兩人留在家裏,何況司徒三與胡家有仇,這二人原是胡家逃奴。若給人瞧見,便是大禍!燕伯打獵多年,山上他熟,如今雖說天冷,帶些幹糧,也有山洞可容身,總比把這兩個留在家裏強些。

兩人沒有半點意見,燕伯叫收拾了兩件自己往年不穿的羊皮襖,從房梁下取下幾串臘腸臘肉、生姜、年糕、幹糧、傷藥、鹽巴、火折子,一并擱在筐裏,筐上面搭一件大襖。發財眼明手快的接過去背了。司徒三見床上兩頂翻毛的棉帽子,撿起來,扔給兄弟兩個戴上。

燕伯自己挎上鐵弓短刀,再扔給司徒三一把,囑咐柳志高道,“我跟小三去送他們,志高,你在家裏燒一鍋熱滾滾的姜湯,一會兒我跟小三回來喝。”

窮人孩子早當家,柳志高是個機伶人,并不多問,點頭應了。

燕伯打頭,伴着月色,一行人朝山上走去。

燕伯與司徒三在天将大亮時才回來,筐裏有半筐鮮嫩的野生荠菜。

柳志高嘴上不多問,心裏卻一直惦記,小半宿未阖眼。直待此時見父親跟司徒三都回來了,柳志高忙迎上來,幫着司徒三卸下肩上的筐子,見父親與司徒三拿走的短刀都沒了影子,倒知應該是給那兄弟兩個留下了。

柳志高說,“姜湯早煮好了,我又蒸了臘肉。”上前打起粗布棉花簾子,柳志高拎起竈上的銅壺在水盆裏兌了溫水,道,“爹,你跟三哥先洗個手。”轉身去廚房裏竈上揭起蒸的臘肉與粗面餅子,柳志高端到裏屋,擱小桌上,又去盛了兩大碗姜湯。

燕伯道,“一道吃。”

三人好一頓狼吞虎咽。

司徒三和燕伯都是心裏存得住事兒的人,柳志高雖好奇,不過,他知道不該問,也強忍着不問。司徒四見哥哥回家,偷偷問起有福、發財的事,司徒三能信的人不多,司徒四是一個。不過,司徒四年紀小,司徒三只是悄悄耳語告訴他,嚴令司徒四不能外說。

司徒四滿足了好奇心,他向來聽哥哥的,更是不敢外傳。

因此事做的隐秘,除了司徒三等四人,司徒村還真沒人知道。

燕伯倒是私下對司徒三道,“這兄弟兩個,不是尋常角色。可惜是奴才出身,是沒遇着肯賞識他們的人。小三,你這回救他們一命,若他們福大命大,将來能報答你。”

司徒三是跟着燕伯學的拳腳,雖然開始是偷學的,不過,後來燕伯看司徒三把那偷學的三招兩式練的還有模有樣,考察過司徒三的品性之後,燕伯便不叫他偷偷摸摸的學了,索性直接教授司徒三拳腳。待司徒三練的差不離時,還帶着司徒三上山打獵。

古人,師徒如父子。

司徒三的親爹死的老,繼父司徒青是那種老實的三錐子紮不出一個屁的人,依司徒三的性情,他承認司徒青是個好人,但是,他也看不上司徒青這種人。倒是燕伯,教他許多,司徒三很願意聽燕伯的意見。

聽燕伯這樣說,司徒三心裏就琢磨着,索性送佛送上西。要不要花些銀子給這兩個弄個路引或是戶籍之類的,再資助些銀子,叫他們遠走高走,自己也好人做到底。更省得他們兄弟在山上藏着,過半野人的日子,吉兇都不好說呢。

司徒三是跟着燕伯入過深山打過獵的,甭以為打獵是有意思的事。在山上,偶爾腳下一滑就能要了你的命。更不用說碰到狼啊野豬類的野獸,真得看獵人的武功機智還有運氣了。電視上那種随手一箭飛去,便獵物滿坡,絕對只是現代人的臆想。

入深山打獵,當天不能回返,是一定要住在深山的。

深山裏,有獵人搭的遮風擋雨的小木屋做暫且歇腳之處,不過,那小木屋的日子過起來,真跟野人差不離了。而且,有福發財畢竟是逃奴,燕伯為求穩妥,還不敢叫他們住獵人的小木屋,尋了處山洞,叫他們兩個暫住。

在深山,住山洞,可不就是野人的日子麽。

好在山上不缺水源,有燕伯留下來的生活用的東西,發財有福也能暫且過活。他們出去都是兩人結伴,吃的用的都挂在身上,怕留在山洞被別的野獸尋到偷吃。更有,有福一直咳嗽,但,連夜上山,哪裏有藥呢,倒是有燕伯留下的生姜,他們便汲了水,尋了柴禾,用陶罐煮生姜水喝。

只是,生姜有限,也要省着用。

說起來,兩人落到今日地步,與司徒三還真有極大的關系。

胡老板敗在司徒三的手裏,最終的導火索便是有福出主意去司徒裏長家裏威逼利誘之事,被司徒三假以利用,再賄賂縣太爺李大人家的管事,搬弄是非。由此,不但胡姨娘由良民之女成了李大人府裏的奴婢,便是胡老板也因此一敗塗地。

胡老板本就不是個有心胸的人,自然遷怒于出這馊主意的有福,當天便拿着馬鞭将有福抽個半死,還要叫人牙子來,把有福賣掉。

是發財苦苦哀求,當然,他敢直接給弟弟求情,反是另辟蹊徑,道,“主子把他打個半死,人牙子來了,見他傷成這樣,以後治傷還要花銀子呢。老爺如何能賣出好價錢去,倒不如叫這小子養上一養,奴才與他兄弟一場,見他留有的命在,又能将他為老爺賣個好銀錢,也是奴才的忠心了。”

胡老板家裏日子越發緊巴,反正氣已出了,擡腳踹飛發財,算是允了。

就這樣,胡老板為了把有福賣個好價錢,倒開恩的給他用了些劣等傷藥。有福才在胡家撿回一條命。

兄弟兩個自幼在一處,即使賣身為奴,依舊在一處。

胡家眼看要倒竈,連胡太太身邊的四個丫頭都賣去了三個,且為了多賣銀子,全然不顧主仆之情,将好好的丫頭賣入那不堪之地。發財愈發心寒,兄弟兩個商量了些時日,便尋機逃了。

只是,逃奴的日子更加難過。

他們沒有身份憑引,又擔心被人識破身份送到縣衙,為掩人耳目,只得将身上抹的到處是泥巴灰,裝做乞丐,人人唾棄。其實,做乞丐真不好說是有意或是生活所迫了。沒有生計來源,只能乞讨吃喝以求活命,這也是事實。

甚至,做了乞丐才知曉,這乞丐也分幫派、有大小。想在乞丐群裏分得一杯羹,兄弟兩個費了不少心思力氣。

但是,總不能做一輩子的乞丐。

或許,真的是性格決定命運。

兩人之前雖是奴身,到底有飯吃有屋住,決非如乞丐這等到處流浪。甚至,不要以為乞丐是好當的。不要說大一些的州府沒有路引根本進不去,便是縣城鎮裏,守門的小衙役,也不會叫乞丐進去。

何況,兩人真不願就這麽一輩子做乞丐。

思來想去,他們自賣入胡家,實沒有什麽鐵交情的人。後來,發財想起司徒三,與弟弟商議一番。也不知他們如何看出司徒三就是個好人來着,反正,或許是想着碰一碰運氣,就偷偷摸摸的摸黑來到司徒村。

有時,運氣,就是這樣玄妙。

有時,蝴蝶揮一揮翅膀,破敗的命運就此翻開華章。

有福發財是暫且穩定了,司徒三卻正在為這對在深山裏做野人的晦氣兄弟操心。翻來覆去的那幾個法子,司徒三總覺着不好。他雖想幫這兄弟二人,但是,司徒三絕不會為了這兄弟兩個把自己搭進去。故此,他正絞盡腦汁的想憋個萬全之策之來。

結果,這都憋三天了,除了一天一泡屎,啥都沒憋出來。

司徒三心煩的很。

如今,林靖也正在心煩,已經整整三天沒個好臉色了。

确切的說,林靖不是心煩,他完全是給個蠢貨氣着了。林靖為人伶俐,若是尋常人,哪裏真會給他氣受。偏偏如今就有這麽二百五,而這二百五還身居高位。便是林靖氣個半死,也沒辦法報仇血恨的報複回來,因此,林靖越發氣了。

話從頭說,大年初一,宮人甄氏為昭德帝誕下一子,這是皇室的喜事。帝王多子多孫,總是福氣。至于甄氏是不是會借此複位之類的,除了甄家與後宮,根本沒人去關注。

昭德帝在甄氏産子前就決定把這位生辰不凡四皇子交給皇後撫育,昭德帝能有這樣的表示,謝國公府都極是開心。謝國公甚至特意令老妻進宮,囑咐謝皇後,“定要好生看顧四皇子,這是陛下對皇後娘娘的信任。”雲雲。

總之是道理好話說了一大堆,當時,謝國公夫人費盡唇舌,總算把謝皇後給說明白了。

太子是謝皇後所出,将來總需要臂膀兄弟的。确切的說,昭德帝将四皇子交給皇後撫養,真不是給皇後臉面或是謝家臉面,昭德帝是在給太子将來鋪路。

即便這樣,謝國公府依舊是滿心感激。

及至今日,謝國公府實在不敢期待謝皇後能有多少寵愛。只要昭德帝願意尊重皇後太子,謝國公府就十分滿意了。

四皇子的事,與林家更無關系。

四皇子生辰好,趕了個大過年,給這個新年增了幾分喜慶。不過,話說回來,四皇子乃宮人甄氏所出,不論甄氏以往貴妃的身份如何顯貴,如今她只是宮人而已。所以,四皇子的出身是相當不怎麽樣的,甚至遠遠比不上生母為麗嫔的三皇子。故此,四皇子的降生,雖然昭德帝心下歡喜,不過面兒上只是厚賞了甄氏,而未大肆慶祝。

在宮中,新年之時也不大顧得上這位剛剛降生宮人所出的四皇子。衆所周知,新年的大頭是各種宴會。

前朝,昭德帝要宴請宗室公侯、朝中百官。後宮,以慈恩宮林太後為首,謝皇後為輔,亦有各種诰命進宮領宴謝恩。

大過年的,便是最沒眼色、最不識趣的禦史也不會在這時候找不自在、給帝王添堵之類的。故此,大家過的頗是順遂。

便是林靖,無官無爵的,因着他是林太後的親侄子的身份,又自幼跟着林太後長大。林太後幾次宣林靖進宮說話。

最讓林靖心下不服的是,在宮裏,他為了裝個老成樣子,很少穿大紅的顏色。如今到了家裏,林翊越氏連帶着舒靜韻都喜歡看林靖打扮成紅包包的模樣,林靖不樂意吧,家裏人直接忽視他小小少年的意見。林翊甚至還極其過分的規定,各種紅衣裳,一直要穿到正月十五。當然,如果林靖聽話,正月十五帶他去街上看花燈。

想到元宵燈節的誘惑,林靖只好沒骨氣的屈服了。

他這樣紅包包的模樣進宮,可是把林太後樂壞了,連內侍官張嘉都忍不住贊了又贊,“四公子更加俊俏了。”

林靖扯着袖子,說,“姑母看,是大嫂子親手給我做的衣裳,這蓮花,繡的多精細啊。我雖然不大喜歡穿紅的,不過,大嫂子給我做了好久,我穿來給姑母看看。”

林太後贊他,“我家靖兒穿什麽顏色的衣裳都好看。”

林靖悄悄的問,“不會顯得我太像小娃娃麽?”

林太後忍笑,給林靖撫一撫肩袖,正色道,“怎麽會?我家靖兒什麽時候都是大大方方的呢。”

到底是孩子,許多人誇他俊俏,林靖偏又是個臭美的,于是就高興了起來,不再想衣裳的事了。他還送了林太好好幾盆小蒜苗,說是自己種的。待昭德帝過來慈恩宮說話,見着林靖一身的喜慶,覺着小孩子穿的紅紅火火挺招人喜歡,何況林靖在宮裏住過幾年,給昭德帝印象不差,昭德帝便多問了林靖幾句。林靖将自己的大蒜種植事業跟昭德帝好一通解說,昭德帝聽的笑意不斷。林靖就順便送了兩盆小蒜苗給昭德帝,昭德帝大手筆的回禮兩盆珍珠翡翠寶石花。

昭德帝笑,“我聽你大哥說你去年便進學了,看你學問不見長,養個花草也是世家子弟的雅致,怎麽倒種起蒜苗來?”這是什麽古怪口味喲。

林靖一臉天真無邪,脆生生道,“跟先生念書哪裏有種蒜苗有意思。”

“你大哥也不管你。”

林靖咧嘴笑,“陛下,您不知道,大哥哥可疼我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昭德帝又贊了林靖一回,走時還吩咐貼身內侍,晌午叫禦膳房做兩件林靖喜歡的菜送來給他吃,免了林靖謝恩的禮,跟林太後說了一聲,昭德帝方擡腳去忙了。

昭德帝,好歹是一國之君。

雖是不明君,卻也不是昏君,起碼大腦在正常人的腦電波回路中運轉。

其實很多時候,在林靖那複雜、詭異、莫測、高深的內心深處,他一直是十分同情昭德帝與謝國公府的。謝國公府一府的人精子,結果就出了謝皇後這樣的蠢貨。而昭德帝呢,原本林太後是想給他擇一出身智慧皆一流的皇後,結果,謝國公府裏唯一的蠢貨,便給昭德帝撞手裏了。

昭德帝一國之君,娶這麽個傻媳婦,在林靖心裏,是非常值得同情的。

當然,他這些小心思,誰都不敢說。尤其林翊,要給林翊聽到,能把他的小屁股打爛。

過年時,林靖往來于宮中,有林太後的面子,他在宮中人頭也熟。林太後、昭德帝都擡舉他,林靖也得了不少賞賜或是見面禮之類,着實發了一筆小財。

而且,正月十五,林翊果然非常守信,哪怕要進宮領宴。待回府後,果真帶着越氏與林靖去街上看花燈,林靖是頭一遭逛燈市,雖然家裏有各式各樣精美的宮燈,但,跟燈市是不一樣的。

林靖足足興奮了好幾天,跟小夥伴們炫耀個沒完。崔謹然有自己哥哥帶着出門玩兒,關小二有奴才跟着,向來出門自由,更加不以為然。不過,誰叫林靖這個土包子是頭一遭逛燈市呢,他們只好忍耐着林靖的絮叨,聽林靖一遍又一遍的炫耀他是燈市之旅。

切,誰沒去過啊!

關小二見林小四去個夜市,都能歡喜的臉上放出光來,便道,“林小四,明年,咱們就是大人了。咱們三個不要大人跟,自己逛燈市,如何?”這礙事的崔謹言,每次他來找林小四都能碰到姓崔的。哼,既然崔謹然在,真不好不帶他一起。其實,人家關小二的心裏覺着,只有他跟林小四兩個,手拉手的逛燈市才好呢。

而且,他又大了一歲,還會讓着林小四的。

林小四要買什麽,他都可以給林小四買,還可以幫林小四拿東西呢。

總而言之,回家的第一個新年,林靖過的開心又滿足。

過了正月,生活重新恢複了正軌。除了偶爾進宮陪林太後說話,林靖就是念書養蔥兩件事。如今,林靖自覺把小蒜苗養的差不多了,然後,他換了個品種,開始種小蔥。

蔥也有許多種類,野蔥、香蔥、小水蔥……

事情就發生在他去慈恩宮陪林太後說話的時候,如今不知怎麽回事,以往林靖進宮,與林太後說些自己念書或種植上的事,其實都是瑣碎小事。不過,林太後很喜歡聽。無人打擾,姑侄兩個總能度過愉悅的一天。

現在,也不知怎地,每逢林靖進宮,謝皇後就跟聞着味兒似的,必帶着四皇子來慈恩宮請安。

林靖根本不大喜歡小寶寶,何況是皇家的孩子,他就看兩眼,碰都不碰一下,說兩句好話奉承一下。接着,林太後就會令謝皇後回鳳儀宮歇息。

初時,林靖還以為是湊巧呢。

畢竟,他先時跟謝皇後也不大熟。

但,每次他進宮,必能遇到謝皇後帶着四皇子。

這要萬一林靖年長些年,還非得把心思想歪了不可,以為謝皇後瞧中他的美色啥的。

事上哪裏有這樣可巧的事,尤其是後宮之中。當林靖知曉謝皇後的打算時,當下氣個半死,心裏惡狠狠的詛咒謝皇後長達一刻鐘的時間,然後自己氣的三天吃不下飯去。

這NC的蠢婆娘謝皇後,原來如今四皇子雖是被抱到鳳儀宮撫育,但,宮人甄氏不知學了什麽狐媚手段,把昭德帝迷的暈頭轉向。昭德帝對甄氏越發寵愛,更勝從前,把個許久無寵的謝皇後給羨慕嫉妒恨的……

結果,謝皇後就想出這種缺心眼兒的招數。每逢林靖是宮,謝皇後便帶着四皇子去慈恩宮去,不為別的,就是因林靖有命硬的名聲,謝皇後這是想着,用林靖這種克父克母克自己……比孔雀膽、鶴頂紅都毒辣三分的命格,來克一克四皇子。

最好,能把四皇子克個好歹出來。

看甄氏那狐媚子還敢勾搭皇上不?

林靖豈是個受白白受氣的,更何況,林太後如今還好端端的坐在慈恩宮裏,林靖又不是林翊那樣低調隐忍的性子。當察覺謝皇後是打的這種混帳主意時,林靖氣了三天後,自己寫了個折子,叫人打着承恩宮府的名義送到宮裏去,說他想去慈恩宮給太後姑媽請安。

林太後還以為是有什麽事呢?當天便令內侍去林家傳口谕,叫林靖明天便進宮去。

林翊回家後板着臉問林靖,“姑母又沒叫你,怎麽倒自己往宮裏遞折子?不跟我商量一聲!膽子愈發大了?還是你屁股癢了?”

謝皇後NC之事,林靖自己氣歸氣,卻根本沒跟第二個人提。他本就是個非常有主意的,向來是自己吃了虧,自己去讨回來。若依靠大哥哥或是家族給自己出頭兒,那算什麽本事?

別看林靖年紀小,他就是有這樣有志氣。

見林翊問他,林靖嘴巴死硬,道,“我想姑母了呢,我的小蔥長的差不多了,給姑母送兩盆去看個鮮兒。”

林翊根本不信,戳一戳林靖的包包腦袋,道,“進宮,嘴上給我安個把門兒的。你敢惹事,回來打爛屁股。”林靖這種不好控制偏又經常進宮的家夥,林翊不得不緩下口氣,道,“宮裏不比家裏,姑母素來疼你,不要給姑母惹麻煩。”

“我知道。”林靖受了氣,進宮就是想報仇的,他還有幾分不耐煩,說,“大哥哥,你別瞎擔心了,我在宮裏住了好幾年呢。”

林翊道,“這怎麽一樣。以往你小奶娃子一個,誰會跟你計較?現在你一年大似一年,自己也得長進呢。”

“知道啦知道啦。”林靖連聲應了。

早朝是寅時開始,故此,臣子們都是天不亮就摸黑去宮門外等,生怕遲到什麽的。

林靖也向來起的早,他一般會跟着舒靜韻舒展煅煉身體,之後還有晨讀。今日,林靖卻是等着跟林翊一道,林翊上朝,他進宮請安。

林翊有幾分心疼弟弟,道,“姑媽那裏又不是外人,不用這麽早去,在家吃點東西,別餓着肚子。”

林靖道,“我想去陪姑母吃早飯。”

林翊只好帶他一起上車,越氏是個機敏的人,早命丫頭婆子收拾了一匣子燒餅點心,再加上一壺熱騰騰的奶子擱車裏,叮囑道,“老爺和四叔在車上墊補些,就是四叔,進宮也要在外頭走一會兒子呢。車上我又叫人放了件大毛的披風,四叔記得穿在外頭,別凍着自己。”

林靖非常乖巧的應了,還無比懂事的說,“嫂嫂別記挂着我,我約摸下晌就回來了。”

越氏給兩人打理好,照例送了丈夫出門上朝。

進宮并不容易,規矩頗多。

尤其去內宮,內宮裏會提前派了內侍來等在宮門口,來引被宣召的人進宮。

林靖是慈恩宮的紅人,來引他進宮的小太監是張嘉手下的小內侍,名喚青玉的。林靖自幼在慈恩宮長大,早便認得。青玉一來,手上就帶着個包袱。見着林靖,連忙屈一膝請了安,林靖給他錠銀子打賞,青玉眉眼含笑,嘴角伶俐,“張爺爺說現在天早,怕是要冷的,吩咐小的帶了件厚料子披風來,給四公子擋風保暖。”

張嘉一番心意,林靖就讓青玉伺候他披上了。見是件大紅繡金的披風,于林靖的身量正好,林靖問,“這是誰的衣裳?我穿着倒合适。”

青玉引着林靖往宮裏走,一面笑道,“奴才們哪裏敢讓公子穿別人的衣裳,是太後娘娘命宮裏手巧的姑姑們比照着公子的身量新做的。”

林靖沒多說,跟着青玉一路到慈恩宮。

其實,這段距離相當的不近,如今林靖身子漸好,只是微覺有些累,臉頰微紅,額角生汗,其他倒沒什麽。

慈恩宮。

待林靖行過禮,林太後喚他上前,笑道,“我這個年紀,不适合穿這樣鮮亮的顏色了。偏偏內務府進了幾匹鮮亮的料子,我想着,你穿紅好看,就令她們給你做了幾身衣裳。這披風,你穿着果然極好。”又吩咐宮人服侍林靖重新洗過手臉,道,“這麽早進宮,可是家裏有事?”

林靖笑嘻嘻地,“沒事沒事,我就是想來陪陪姑母,跟姑母說說話。”

林太後把林靖養大,可以說林靖自幼性格的塑造,都是林太後一手培養。何況,林太後是這等聰明之人。不過,林靖既然不肯說,林太後便暫時也不問了。

一大早的進宮來,林靖有什麽打算,總會露出狐貍尾巴來,林太後樂得與小家夥鬥智頭勇。

因昨日收到林靖進宮的請求,林太後命小廚房備了林靖喜歡的飯菜。

國公府的東西自然也是上上等,但是,再好也不能跟慈恩宮比。故此,林靖吃的非常香甜。

去年,林靖在慈恩宮裏,早上連一小碗粥都喝不光,如今非但喝了一碗粥,還吃了兩個蝦肉餅。林太後看的眼睛都彎了起來,笑道,“看來,現在教你的先生很不錯。”林太後早聽林靖說過舒先生的事情,也知一直是舒先生在為林靖調理身體。

林靖說,“是啊,先生不總是給我喝藥汁子。他也知道很多的事,除了會教我念書,我種小蒜苗,種小蔥,都是先生教我的。”

林太後随口查了查林靖的課業,倒還滿意。

不一時,就聽宮人回禀,說是皇後娘娘帶着四皇子來給太後娘娘請安。

林太後命宮人請皇後進來,大家互相見禮後,謝皇後親呢無比的對林靖道,“靖哥兒,過來瞧瞧四皇子,看他可大了些?”

林靖湊過去瞧一眼小寶寶,笑嘻嘻地,“四皇子生的真好看。皇後娘娘,這次太子殿下選伴讀時,我病了,身子不好,也沒選上。皇後娘娘,等以後四皇子長大了,我能給四皇子做伴讀麽?”

謝皇後自然求之不得,有林靖這麽個移動的大克星在四皇子周圍,不怕四皇子會命長!到時,她就要看看甄氏悔是不悔?痛是不痛?

林太後此時心裏倒有些數了,林靖鮮少會說這種不恰當的話,如今怎麽倒說要給四皇子做伴讀。這話,也就謝皇後能信。林太後已然猜到,林靖這次進宮,怕與謝皇後有關,遂道,“如今外頭天冷,這麽一大早上,四皇子正是貪睡的時候。我知是你的孝心,到底要以皇子為要。”婆媳之間,盡管是林太後選中了謝家,才有了謝皇後入宮為後。兩人關系也不差,但,由于智商相差懸殊,并不很能說到一處去。故此,關系不差,但也說不上太親密。

林太後這樣說,謝皇後忙起身應了,笑,“也不知為什麽,媳婦就是覺着跟這孩子投緣,到哪兒都想帶着這孩子呢。”

林靖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林太後想多陪陪侄子,再問一問林靖,到底跟謝皇後有何不合之處?于是,林太後便欲打發謝皇後離開,道,“你鳳儀宮的事務也多,我又不是那等刻薄婆婆,初一十五過來便罷了。你們的孝心,我都知道。”

謝皇後笑道,“母後向來慈和,媳婦自知愚鈍,就是想多來給母後請安,也好跟母後學着為人處理、打理宮務。”

真是聽不懂人話,林太後一笑,“皇後平日裏就做的很好。”瞅一眼四皇子,林太後接過宮人捧上的奶茶,喝一口,道,“今兒個也巧了,既然你帶了四皇子來。張嘉,去落梅院喚了甄氏來。”眼尾餘光掃過謝皇後略略僵硬的臉,林太後溫聲道,“你是皇子們的嫡母,為人又素來和氣大度。甄氏到底生育有功,她住的離我這宮裏也近,雖無福分養育皇子,四皇子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叫她瞧一眼,她才能知恩,以後對你與皇帝更加忠心恭順。”

林太後面面俱到,謝皇後只好僵着一張臉,強笑着應了。

慈恩宮口谕,又是叫她去看望四皇子,甄氏甚至顧不得如何梳頭打扮,提起裙子來的飛快。

如今,甄氏頗懂規矩,恭恭敬敬的向林太後與謝皇後問禮請安。

林太後溫聲道,“皇後帶着四皇子過來請安,我恰想起你來。聽皇帝說,你如何明白了些世理。四皇子畢竟是你生的,今日便宜,你便瞧一瞧四皇子吧。”

自己懷胎十月,骨中骨,肉中肉。

哪怕對這個孩子有一些別的期望與算計,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怎麽舍得?

怎麽舍得把自己的兒子交給別的女人來撫育,甚至,還是個與自己有過嫌隙龌龊的女人。

甄氏望着襁褓中的四皇子,整個人都透出濃濃的思念與哀戚來。盡管林靖覺着,甄氏肯定很大一部分是在裝相,不過,這種神色依舊非常動人心腸。

自奶娘懷中接過四皇子,甄氏珍惜的抱入自己懷裏。

謝皇後見到甄氏,真是滿嘴銀牙咬碎,恨不能再嘔出兩口血來。她帶四皇子過來,是為了叫林靖多接觸四皇子,甚至暗暗期待林靖發揮一下自己毒辣的命格,把四皇子克個好歹出來,才算順意呢。不想,卻是成全了甄氏這狐貍精。

以往昭德帝便十分寵愛甄氏,如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看甄氏不過一身宮人的玉青色長裙,縱不施脂粉,不飾釵環,甄氏亦能穿出無限風韻來。這樣有美貌風流,只能說是老天爺厚愛了。

不過,落在謝皇後眼裏,除了礙眼至極,謝皇後不會有第二個想法。

殿中人各有心思,氣氛依舊融洽。

不一時,昭德帝下朝來慈恩宮請安,見妻妾兒子都在慈恩宮,笑,“今天人可齊全。”給林太後請安。之後,殿中人忽忽啦啦的向昭德帝請安。

昭德帝随便的擺了擺手,令衆人起身,自己與林太後坐在一處榻上,問,“皇後帶着四皇子來給母後請安?”

謝皇後連忙應了。林太後笑道,“皇後常帶了四皇子過來,我年紀老了,以往竟沒想起來,甄氏就住在慈恩宮後面。皇室有皇室的規矩,甄氏身份卑微,不能撫育四皇子。到底母子天倫之情,我今日才想起來,就叫甄氏過來,看一看四皇子。”

昭德帝笑,“皇後素來賢良,四皇子交給皇後,朕放心。”

謝皇後臉上閃過一抹驚喜。

林太後笑,“我也是這樣說。皇後不僅賢良,更是善解人意,這些天,常帶着四皇子來陪我這老太婆說話解悶兒。”

林靖也跟着贊起謝皇後來,道,“是啊,我覺着皇後娘娘待四皇子是真心的好。”

聽這孩子氣的話,昭德帝望向林靖,笑問,“這好,還有真心與假意之分不成?”

“陛下,當然有啦。”林靖一臉天真無邪,“我每次進宮陪姑母說話,都會遇到皇後娘娘帶着四皇子過來呢。我出了宮,才知道了許多民間的事。在民間,很多嫡母為了打擊庶子女,都不帶庶子女出門應酬見客什麽的……”林靖可能覺着自己說着有點兒亂,撓一撓臉,一臉迷惑,“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反正,我覺着,皇後娘娘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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