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都走吧。這個地方已經待不下去了, 還留着做什麽。”
王說出這話時,無人敢相信。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對王說, 還能夠堅持, 一定——還有解決的辦法。
在此之前,誰會想到, 近乎于投降放棄的話語, 會從他們的王口中說出呢?
怎麽可能。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埃利克這樣的男人, 不應當是即使身處于絕境, 也不可能輕言放棄的嗎?
可是, 王沒有看他們,而是用毫無波瀾的目光看向了他們腳下的土地。
“要是真能堅持,我也不會讓你們離開了。”
看看現在這片土地,再如何固執的人,也無法昧着良心說出“沒關系”這三個字。
土壤已不能算是土壤,而是幹枯到極致皲裂成一塊塊的石塊。
已經有數日沒有下雨了。
在河流枯死之前,在河道中流淌的是腥臭的血液,翻起肚皮的魚浮在水面, 讓飄揚出的氣味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田野裏遍地是蝗蟲, 蟲災泛濫起來, 吃光了地裏的所有莊稼。
從變成血的河水, 到蝗蟲,再到最後的幹旱……
無論過了多久,神的手段都是毫無新意, 不帶改變的啊。
“哼,奧茲曼迪亞斯那時候的心情,我大概也能感同身受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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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麽說,冷哼過後,埃迪的眸色冷冽,神情也宛如凝固了一般,再沒了多餘的改變。
過了這麽多年,終于發現了啊。
神終于發現,“埃利克”跟當年的埃迪其實是同一個人。
怪不得無法輕易殺死,怪不得如此難以對付。所以,神在命令信徒圍攻帕帕拉的同時,也要采取另一種手段。
神無法直接影響到人間的凡人,但是,不針對具體的人,暗中降下“神罰”卻并沒有問題。
這兩年,帕帕拉就是為突然出現的異災所煩擾,全國上下都陷入了相當艱難的處境。
“行了,不要跟我犟。留下是送死,也是礙我的事。”
埃迪做出的決定,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絕不接受反駁。
這個王,有這麽久沒有做過事,最後做的,卻是任性至極地取締了執政官,接管了所有的指揮權。
他平靜地做出了各項安排,平靜地讓所有人從已然面目全非的王都撤離,平靜地,将硬是留到了最後的安塔希娅送上了離開的馬車。
風吹起了安塔希娅的兜帽,讓紫發搖曳飄揚在身後。
她本應是直到最後一刻也要留在王的身邊,但王的話語無法違背,這可是高過了她的生命,即使萬分不情願,也必須遵守的王的命令啊。
“沒事,快去吧。”除了有些奇怪的輕松,埃迪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他最後摸了摸已經不再是小姑娘的安塔希娅的頭,“安全的地點已經告訴你了,錢財也足夠你們用,帶人過去之後,還是要讓你接着安排了。”
安塔希娅的眼中閃動的是前所未有的堅毅。她的眼很亮,也不知是真的對這個男人有絕對的信任,還是必須要用這份信任來說服自己。
“王,您的子民會一直等待您的歸來。那件必須決斷的事,難道是和耶底……”
“嗯,耶底底亞。”其實主要是耶底底亞背後的神。
“好的。”安塔希娅展露笑顏:“那我就放心了。王,雖然要來攻打我們的是那個壞孩子,但是,最後還是要對耶底底亞手下留情一點哦。”
這就是安塔希娅尚能忍受将王獨自留在王都的愧疚感的緣由了。
以色列王所羅門向帕帕拉宣戰,這個消息傳到安塔希娅耳裏,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随後證明是事實後,她又認定,這之中必有隐情。
那可是耶底底亞,被王捂了這麽多年,總算才捂出了一點點感情的耶底底亞,怎麽可能突然向帕帕拉宣戰
王留下,肯定就是為了處理耶底底亞的事情。
安塔希娅一點也不擔心耶底底亞會傷到王,因為王的實力已然超越了她的想象,抵達了無人能夠打倒的高度,耶底底亞,再加上千軍萬馬也不行。
她倒是要為耶底底亞稍稍擔心一下了,哈哈。
臨行前。
埃迪問:“還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特別的機會,就這一次。”
安塔希娅答:“是,王,請您賜予我……”
……
就剩他一個人了。
很清淨。
埃迪走在空無一人、更顯得分外淩亂的街面上,随意的目光掃過周圍,沒看多久,就興趣缺缺地收回了視線。
沒有興趣,如今的殘破畫面,已沒有必要再入他的眼。往日生機勃勃,充滿嬉笑歡鬧聲的帕帕拉,才是應當留在他記憶裏的模樣。
他回到了皇宮,也懶得拂王座上落了淺淺一層的灰,就這樣不以為然地坐了上去。
“挺好的,到了這個時候,總算沒有人再來打擾我睡覺。”
閉着眼靠了一會兒,他這麽說着,過了一陣,還是把眼睛睜開了。
“嗯,就除了你——盧卡斯,不是讓你盯着他們到地方再說麽,怎麽提前跑回來了”埃迪擡手,把飛進內殿的這道黑影抓了過來,兩根手指曲起,在不聽話的鷹腦袋上彈了一下。
力道控制得很好,輕輕一彈,不僅沒把盧卡斯彈飛出去——像曾經的某個法老那樣——反而還讓它得寸進尺,蹦噠幾下,把頭蹭到了男人的胸口上。
唔,光是厚臉皮這一點,還是跟某個法老很像的。
跟曾經的,最開始那只盧卡斯不一樣。
奧茲曼迪亞斯送他的這只鷹,一直都非常聽他的話,只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鬧騰。可是,在即将落幕的時刻,它卻要在最重要的這件事上不聽話了。
這也是能夠預料到的。
法老王讓它代替自己陪在埃迪身邊,那麽,包括終結之時,盧卡斯也一定會不離不棄,趕也不能趕走。
“還是要陪着我嗎。”
對,對,對。
“這樣啊……那随你了,真是個煩人的家夥。”
“剛好,你就去跑個腿,幫我送一封信吧。”
就在不久前,帶着笑容寫下的信。
獨自留在空曠殿堂內的男人目送盧卡斯叼着信離去,與寫信之時相同的微笑,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了唇角。
一時沒能忍住,不過,又有什麽關系呢。
“雖然‘決斷’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是——”
“我已經贏了。”
毋庸置疑。
待到這個夜幕結束,嶄新的一天到來,伴随着歡笑和或許會傳響的哀歌降臨的,便是屬于已死之人的徹·底·勝·利。
那麽,為什麽會這麽說?
按照已然奠定的“劇本”,明天将會是“埃利克·亞歷山大·休伯特·尼古拉斯·奧古斯都”最終的落幕。
他會死在所羅門的手裏。
他會讓所羅門,親手殺了他。
以所羅門的軍隊加上整個罪人之國為自己殉葬,與神為敵的魔王埃利克的鮮血将會浸染烏黑污穢的土地——就是這麽一個對絕大部分人而言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然而。
——我贏了。
——沒錯,贏的是我啊,愚蠢的神。
即使花費再多的時間,無休無止地找尋下去,只要他還是人類,神的領域與凡人世界之間那道巨大縫隙就無法跨越。
他不會甘心,他不會放棄。
從千年前開始,延續至今的仇怨,絕不會随時間流逝而遺忘、淡去。
要怎麽做呢。
啊啊——找到了。
就這樣來個了斷吧。
埃迪做出的那個決定,其內容就擺在了這裏。
他把自己的命,再加上其實已經空無一人的帕帕拉一起毫無留戀地抛了出去,作為給“殺死”魔王埃利克的神之代言人所羅門鋪路的階梯。
所羅門會在神與衆人的歡慶聲中戴上勝利者與救世主的冠冕,然而,明面上落為失敗者的他,就可以在終于迎來真正的輕松的同時,完成對神的複仇。
所以才說,他沒有輸啊。輸得徹徹底底的是神才對。
神以為自己得到了勝利,卻不知曉,在沾沾自喜之時,用來控制世人的有用“工具”會因為埃利克的死脫離他的掌控,就此無聲無息,蛻變為人。
在這個不會更改的計劃裏,所羅門似乎是被利用得最深,受到的傷害也最重的那一個。
但實際上,埃迪也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他起初還在猶豫,但自從那一天,發現所羅門一直在僞裝,實際上還是沒能産生真正的感情之後,這分猶豫就可以抛棄了。
面對這種看似毫無轉機、更無絲毫可能性存在的情況,唯一有用的方法,就是破釜沉舟,來一記狠藥。
無論先前如何失望,埃迪對所羅門,始終心存着那一絲未能斷絕的信任。
他不信所羅門完全沒有觸動,又完全沒有情緒産生,所以,幹脆用自己的死,給所羅門上最後一課。
一開始的時候,無法體會感情的所羅門不會因他的死而受傷。但是,在許久以後,所羅門肯定能夠明白過來他的用意。
不想殺死自己養大的孩子,順帶,再為這個如果不能改變就會從始至終受神操控的孩子留下最後的寄托吧。
榮耀和威名,都是心裏還是有一點愧疚的埃迪最後為他準備的“禮物”。
也許……好吧,可能是太狠了些,還有潛在的他暫時沒有發現的細節——可埃迪已經顧不了那麽多。
他看到了解脫的方向,自是迫不及待。
就比如在今晚。
最先做的,就是迫不及待地——
“祝賀你呀,我親愛的耶底底亞。”
斜坐在王座之中的男人略微換了個姿勢,看向和月光一起來到空曠大殿內的年輕的王的身影,氣勢逼人的金眸中,閃動的便是熠熠的光輝。
“祝賀我……什麽?”
埃迪的手掌托着下颚,手指在耳畔緩緩地敲動。
他輕輕一笑。
“祝賀你。”
“你人生之中最輝煌的日子,就要到來了。”
*****
——他在嘲笑我。
這是所羅門踏入約定之地時,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還是從眼中所凝望的這個男人身上學來的。
像是自那日一別,所羅門空白的心中莫名地增添了幾筆不同的色彩。
色調都是暗色,摻雜着不能細品的又苦又痛的味道,連帶着對他人的想法都能最直接地揣摩了。
——明天死的是我。
所羅門想。
——他想要見就要死掉的我最後一面,卻又要對我說出諷刺的話。
只有些許,但他宛如死湖般的胸腔裏,确實有一絲漣漪擴散。
除了出現的次數做多的疼痛外,暫且無法辨明那般苦澀的滋味是什麽。所羅門在原地微頓,便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他很快就不去在意自己莫名滋生的細微情緒了,因為,與往常一模一樣,毫無例外。
他的眼裏只有一個人,他的空泛的心,也只能裝下一個人。
一身黑衣的埃利克就坐在那裏。
即使是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尊貴禦座,這個男人也少有端正坐好的時候。總是略加傾斜地歪坐着,翹起一條腿,右手托起頭,左手便自然而然地搭在禦座的把手邊。
好一個懶散,像是渾身使不上力的姿勢。可由埃利克來做,便在些微慵懶之餘,讓将周身鋒芒收斂的他顯現出另一種威懾。
不可直視,不敢用癡癡的目光去看他。
縱使這個男人生來便是要被衆人用敬畏的視線所凝望,他的光芒那般耀眼,仿佛能被他多看一眼,就是居高臨下者投來的垂憐。
然而,今夜的埃利克,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光芒柔和些了……是因為心情本來就格外美妙,還是因為看到了注定要落敗之人緩緩行來,才發自內心地放松了起來?
所羅門不知道,他也已無暇去想。
輕緩的腳步聲在空蕩之處傳響,帶來了起伏的回音。時間如此短暫,白發的王已經走上臺階,來到了孤獨的王座,孤獨的男人身前。
在這般近的距離下,埃利克的不知為何讓他更加移不開眼的眉目,清晰地映入了所羅門無波無瀾的眼中。
不對,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僞裝。”
他在埃利克的面前,露出的還是平靜得猶如死水的樣子,可是,悄無聲息将他環繞的那一種特殊又不知名的“感情”——
把想要貼近,想要觸碰,想要撫摸……等等的欲望,全都拉到了他的心裏來。
好像,被諷刺沒有特別的感覺,苦澀與疼痛也消失了。
因為他看到了埃利克,而本不允許他人接近的這個傲慢的男人,許可了他的靠近。
一見着他,看到落入這雙金眸中的自己,就像是找到了可以照亮前方的燈。
雖然這所謂的前方,就是即将結束的“明天”。
“耶底底亞。”
所羅門的手不自禁地擡起,似要去小心翼翼地描摹男人的眼睛。但是,男人卻按住了他。
“只要有求于你,你就一定會回應。你一直做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嗎?”
“……嗯。”
“那麽,我的要求,你也願意回應麽?”
所羅門被按住的指尖似是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是的。”
“好。”
即将聽到的,會是什麽要求?
在這并不漫長的等待中,所羅門一邊注視着埃利克,幾乎要沉醉進男人與以往不同的溫和眼神裏,一邊卻要分心去想這個問題。
不過,這也沒有意義。
就算埃利克要他現在就死在這裏。所羅門想,他不會猶豫。
“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但是,對你來說,可能會非常困難……”
聆聽着話音,所羅門的目光已然又不自禁地轉到了男人的唇。
“就只有這一個要求。”
是什麽呢?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耶底底亞,你一定要做到。”
不能讓你失望了。
所以,到底是——
“在你作為人類還活着的時候,去找到——你最想要的。”
……什麽?
“什麽都好。朋友,愛人,還是你喜愛的事物。”
“一定要找到啊,耶底底亞。”
“或者,要是能夠想到,你現在就可以告訴我。只要是你真正想要的。”
“只有這個機會了,你說,我就會為你找來。”
什麽?
什麽?
埃利克,要求他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所羅門一時愣怔。
因為猝不及防到來的這個問題,他在呆滞過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果然,太難了。對于所羅門來說,回應他人所求是本能,也是他存在的形式,而埃利克的這個要求,太為難他了。
他想不到,想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即使此刻,心突然地震顫起來,将本已平息的些許溫度重新蕩起。
熱量,絮亂的氣息,激烈地碰撞。所羅門的指尖再度顫動,微垂的眼睑也猝然地顫抖了一下。
等候了半晌也沒等來回應的男人似是早有預料,因此只是輕嘆,沒有顯露出失望之色。
“果然,現在還是不行嗎。”
“沒關系,你的時間還有那麽長,以後,可以再——”
十分突兀,話音戛然而止。
男人絕對想不到,就是因為某一句似是說過了無數次的話,在迷茫中找不到發洩口的“溫度”終于得到了引線。
所羅門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但。
他還是迷惘着,低頭,吻住了埃利克微張的唇。
*****
——完了。
這是埃迪被自己最疼愛的孩子捧住頭親吻時,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
臉頰多出了幾處緊貼上來的指環的涼意,而這涼意仿佛瞬間浸到了他本來還火熱一片的心裏。
一下子,所有勝券在握的傲然和滿意全都凝固了。
這算什麽?啊,差不多就是,明明做好了一切準備,按照計劃就能夠迎來完美結局。
可是。
可是,做了最多的打算,在這個計劃中最關鍵的那一環,卻突然出了讓他錯愣,更不敢置信的天大纰漏。
他果然賭對了。
所羅門不是沒有被觸動,不是沒有産生感情,也不是沒有想要的——
人。
埃迪一點也不欣慰,相反,他猛然發現,自己又做了一件真是愚蠢至極的事情。
完了。
簡直糟糕透頂。
原以為不會受到多少打擊的所羅門,如此看來,将會成為被他的計劃影響得最為慘烈的那一個人。
有千般感情,自他心間萌生的為什麽偏偏是這一種。有無數事物,他最想要的為什麽偏偏是——
……罷了。
如今來探究,已經沒有必要了。
埃迪的身體無比僵硬。
在所羅門吻過了他,又将手放在他身前,想要解開他的衣裳時,他猛地抓住了所羅門的一邊肩膀。
用的勁重到幾乎可以讓還算堅硬的肩骨破碎,事實上,那骨骼崩裂的聲響已經響起。
只是,所羅門極低的悶哼聲剛一落下,刺耳的咔噔聲音就頓時停止了。
“……埃利克。”
所羅門似是沒有感覺到自肩頭泛起的劇痛,他疑惑地觀察着埃利克的臉,終于意識到了男人明顯在承受極大內心糾葛的隐忍。
不止是阻止了他,幾乎要把指頭深深陷入他血肉之中的那一只手。
男人的呼吸粗重,被扯開一半的黑色裏衣遮擋不住蒼白顏色的胸膛,他的胸口也在劇烈地起伏。
“埃利克。”
所羅門又叫了他一次,此時,就從男人瞳孔緊縮的金眸中看到了掙紮與戾色的混雜。
若不是所羅門看似平靜、實際終于浮現出細小明亮之光的面龐映入了這雙冰寒的眸子裏,想來,陰戾肯定能輕而易舉地蓋過掙紮吧。
可事實卻是,晦暗的戾色是反而被艱難地遮掩過去的那一個。
所羅門不會知道,在這實際不長,卻對某一個人而言無比漫長的時間裏,男人做出了多少心裏鬥争,又對毫不知情的他,做了多少将底線再一次放低的妥協。
所羅門只知道,男人緊緊抓住他的肩,反複地問了他同一個問題。
“你确定嗎,耶底底亞,你想要的就是這個?”
“你确定,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
“确定……好吧,我知道了。你想要,我答應了要給你,又怎麽可能不給。”
明天的計劃,已經不可能放棄了。
所以,男人選擇放下他的高傲,放下他的尊嚴。
在莫大愧疚感的催促下,緩緩地,将自己的身體展開。
……
……
所羅門在埃利克的身體裏發洩了出來。
液體在被填充的狹窄之處滿溢,那一瞬的刺激終于讓男人僵硬至今的強壯身軀一顫,緊閉的眼睑擡起了一半,洩露出眸底似是暗了半分的金色。
“埃利克……”
所羅門擡起了頭,想要再去親吻總算有了一點輕微反應的埃利克。
但是,埃利克睜開了恢複清明的眼。
他沒有再縱容所羅門這一個吻,卻擡起手,掐住了正用琥珀色的眸子定定望着自己的年輕人的下颚。
“不是告訴過你嗎……這個,不是我的真名。”
可真名究竟是什麽,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他。
男人只就着這個動作,拉下了所羅門的頭,嘴唇輕碰了一下眼中浮起更多的迷茫的所羅門的額角。
這是僅僅代表祝福的吻。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下一刻,所羅門就被推開。
男人起身之時,還不明顯地踉跄了一下。但随後就恢複如常,他抛下所羅門,自顧自去往了可以清理身體的內殿。
即使為這個無助地望着自己背影卻不敢邁開腳步的孩子做出如此之大的犧牲,也無法抵消——明天,将會帶給他的巨大傷害。
男人也不會有任何留戀。
他的驕傲只容許自己給予所羅門真誠的祝福,以長輩的身份。他的狼狽,絕不允許再讓所羅門看見。
就只有這樣了。
所羅門在已然無人的王座前靜靜地矗立着,一直站到了天亮之前。
——最後的憐憫。/最後的補償。
——結束了啊。/只能給他這些了。
——明天……/快了啊,就在幾個小時後。
——死去的人,将會是我。
最後,才是相同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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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