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

衛宮士郎手裏的飯勺抖了兩下, 還是沒能按捺得住，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這是什麽詭異的畫面啊喂！

紅發少年表面上并沒有露出太過震撼的表情，反倒頗有幾分內心早已麻木的平淡。可是, 他的心聲卻還是激昂的。

實乃此情此景再度超越了他的接受範圍, 一眼望見，甚至有些胃痛。

因為某些比較複雜的原因……沒有在聖杯戰争結束後回歸英靈殿的Saber, 和她意外遇上的看上去比她小多了的“大哥”, 成為了衛宮家的長期固定食客。

衛宮士郎本身就不是小氣的人, 很歡迎幫了自己許多忙的Saber和她大哥來家裏蹭飯。況且, 埃迪大哥（嗯, 因為對方的氣勢太強烈，情不自禁就跟着Saber一起這麽叫了）更不會占他的便宜，每次過來，都會帶上食材。吃一頓飯，剩下的沒用完的高檔食材就夠衛宮士郎再吃兩頓了。

這麽一想，日子過着好像還挺不錯……

不不不。

如果食客只有這兩個人，确實挺不錯的。然而，因為埃迪大哥在這裏, 連帶着有一個衛宮士郎并不想看到的人也同時入駐了衛宮家。

雖然變成了小孩子的英雄王比正常版本的英雄王可愛得多, 也像是能夠聽得進去人話了, 但是……呃……

——謝謝你哦, 士郎大哥哥～飯菜很美味。

每聽一次吉爾伽美什甜甜地叫他大哥哥，又甜甜地誇他廚藝好，衛宮士郎的心髒都得抽一下,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覺湧上心頭，別提有多難受。

衛宮士郎并不想要隔幾天就看到這個之前還是敵人的客人，況且，這客人的胳膊還是他砍斷的。

可吉爾伽美什壓根不提這件事兒，緊挨着面無表情的埃迪大哥，一副真當自己是來做客的安然模樣，讓本質十分老好人的衛宮少年心思微妙過後，還是沒好意思趕人。

反正就是多煮一點飯，多擺一副碗筷而已，吃完飯他們就走了，除了Saber有時候會留下跟他和偶爾夜裏蹭飯的凜聊天，那兩個人也不會多待。

衛宮士郎這麽想着，心裏倒是輕松了很多。

可是，這一天，他照樣在晚飯時間迎來了上門蹭飯的客人們，所看到的卻是——

“……”

“……”

“啊，又多了一個啊。”

小小的，大眼睛，包子臉。

原本數量為二的美少年隊伍竟然又增加了新的成員。

綠發的少年生得也是極好，原先應是不分性別的美，變小之後，倒更倒女孩子了。唯一的稱得上缺點的地方就是，說起話來，仍然偏向中性的嗓音有種機械般的平靜。

“謝謝。打擾了。嗯，供給這具身體活動的能量已經攝取充足了，沒有再繼續補充的必要，非常感激。”

“呃……好的，如果還想添飯的話給我說就行。”

第一印象，除了這孩子真好看以外，就是這孩子雖然有點奇怪，但很禮貌，非常讨人喜歡。

——對他，比縮小的英雄王有好感多了，真的。

不過，另一方面。

衛宮家的飯桌上，因為神秘少年恩奇都的加入，忽就呈現出極其奇妙的局面。

身為主人兼掌廚人的衛宮士郎坐在一邊，頗為尴尬地拿着筷子，一時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下筷。

Saber阿爾托莉雅坐在他旁邊，目光炯炯，手裏的筷子就沒有停下過。

有先端上來的主菜下飯，足以讓正常人撐死的飯量只讓嬌小的英靈肚子墊了大半，還有足夠的富裕吃掉衛宮士郎特意多做的一盤甜點。

阿爾托莉雅拿起擺在盤子裏的一串三色丸子，慢慢地把丸子舉到自己口邊。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卻要格外小心，懷着對待值得全力以赴的敵人的敬意，緩慢地移動過來，才能讓丸子表面的搖搖欲墜的紅豆蓉完美地保持着，不會在入口前掉落。

一切順利，紅豆蓉完好無損，張口，迅速咬住簽頭那一顆抹茶顏色的丸子——

“嗚～～～好吃！”

咀嚼的過程中，丸子的甜美滋味征服了味蕾，足以讓正直嚴肅的騎士王在瞬間變成幸福得不由自主閉上眼睛，身邊仿若有粉色小花飄動的少女。

雖說從幸福中清醒過來的騎士王很快就會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幾乎要紅着臉在他人的打量下故作鎮定，但這一刻的餍足并不是假的。

所以，就是想要看到她露出這般幸福表情的那個人，才在看着阿爾托莉雅迅速吃完了那串丸子之後，将自己的那一串放到了她的碗裏。

“吃吧，我的也給你。不過說起來，衛宮小子，下次再多放點糖，丸子的味道太淡了。”

一串上面只有三顆丸子，綠色、白色、粉色并排着串在一起，味道上倒是完全沒有差別。

埃迪也只吃了最上面的那一顆，剩下的都給了阿爾托莉雅，但挑剔的評價還是要說出來的。

“啊！不用，埃迪大哥，我已經夠了……”

“夠什麽夠，一看你就還沒吃飽吧。不要跟我推辭，快吃吧，莉莉。”

“……嗯，謝謝。”

這番對話過後，阿爾托莉雅面頰微紅，最終還是把埃迪大哥特意分給她的丸子吃掉了。美食入口，那幸福的神色便是再度浮現。

衛宮士郎：“……”

不好意思啊，他本來是按着人數做的，想着只是飯後的甜點，那麽一人一串應該夠了，沒想到……咳。

哦，對了，還有——埃迪大哥是嫌丸子不夠甜？

廚師覺得自己有一些冤枉。

在一起吃了這麽多頓飯，衛宮士郎一早就觀察到了，埃迪的口味應該偏甜。

看上去一桌子菜，他好像什麽都在吃，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特別讨厭的。但是，能在飯後得到他極其難得的一句點評的菜，都有一個共同點：

它們都是甜味兒。

衛宮士郎注意到這個細節後，以後略微增加了甜食出現在衛宮家餐桌上的次數，再後來，往甜食裏放的糖，也要比正常的多出了一些，只是為了讓味道不會太膩，添加的糖分還在控制的範圍之內。

然而，都這樣了——還是嫌丸子不夠甜嗎！等一等，蘸在丸子表面一起吃的紅豆蓉明明也是甜的吧。

真難相信，外表冷冷淡淡，好像吃什麽都不合他口味的埃迪大哥，竟然是個重口味的甜黨。

“好的，下次我再多放一點糖。哦對了，Saber不夠吃的話，分量也得再增加才行……”

衛宮士郎正在為自己的考慮不周進行反思，卻不想，坐在他和Saber對面——明明地方有那麽寬敞，卻非要挪動椅子緊緊挨在一起的那三個少年，旁若無人一般的行為讓他一時啞口無言。

Saber也把放到嘴裏的竹簽取出來，用微變的眼神看向了前方。

不用說，埃迪肯定是坐在中間，被一左一右夾擊的那一個人。

在他把自己的那一串丸子放進阿爾托莉雅碗裏之後，就有非要擠在他旁邊的某個貼心的少年主動擡起了手：“那我的給你吧，埃迪來，張嘴，啊~”

幼吉爾試圖就着自己的手給埃迪喂食，然而，他的“好心”卻并沒有被當事人領情。

埃迪當然不可能張嘴，他連看都沒有看幾乎要把臉湊到自己嘴前的金發少年一眼，就徑直把丸子奪了過來，毫不猶豫地給了阿爾托莉雅。

阿爾托莉雅：“……”

先不說深受大哥關懷的騎士王此刻的心境如何，會不會嫌棄這串多來的丸子本來是英雄王的。在幼吉爾不出意料地受挫，大家以為不會再有異變出現之時，萬萬沒想到——初來乍到就加入了戰場的另一個少年，就默不作聲地奪得了先機。

他明明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在埃迪的另一邊，靜靜地拿起最後的那一串三色丸子，再靜靜地遞過來。

還散發着些許熱氣的丸子到了嘴邊，埃迪也是沒有轉頭看他，但卻是相當自然地往旁邊傾了傾身子，把嘴邊的丸子一口吃掉。

“唔嗯，果然味道還是太淡了。”

咀嚼，咀嚼，還沒有完全咽下去，心不在焉的埃迪就這麽說。

“是嗎。雖然我并不怎麽擅長區別食物的味道，不過，也來嘗試一下。”

無比順利就把丸子喂給了埃迪的恩奇都說。

那串丸子還剩下兩個，他把手收了回去，在最中間的白色丸子上輕輕地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道半圓的月牙似的弧度。如此矜持的動作，即使由縮小版的恩奇都坐起來，也仍舊那般優美。

“嗯……”

“你覺得如何？”

恩奇都只說了一個字：“甜。”

埃迪可能發現了，恩奇都說出那一個字時，是望着他的側臉緩聲說的——但他還是沒有看他。

恩奇都把咬了一小口的丸子吃完，最後剩的那一顆，就又送到了埃迪的嘴邊。

埃迪吃了。

最後留下了一根光禿禿的竹簽，應該扔到盤子裏。但是，恩奇都剛想扔，視線剛轉過了一點，動作就突兀地停頓了。

“真是不小心呀，嘴邊兒還沾了一點紅豆沫呢。”

某個被迫沉寂了一小會兒的少年的嗓音，就在此時笑意盈盈地響起了。

第一局無聲的競争，是恩奇都贏了，勝在他在埃迪心中只高不低的好感度。

幼吉爾就算初戰失敗，也不會輕言放棄。他深知自己的弱勢，不能坐以待斃，只能夠自己抓住機會主動出擊才行，于是，機會這就來了。

“喏——我幫你擦掉啦。”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幼吉爾用自己的食指尖抹下了還殘留在埃迪嘴角邊上的紅豆蓉——雖然下一刻就被埃迪抓住了手腕，冷冷地瞥了過來。

頂着一張無辜表情的金發少年絲毫不心虛地與把他抓包的心上人對視，并且展露笑顏，那笑容純潔得仿若能夠潔淨心靈。

埃迪沒有被這個笑容洗滌心靈，反倒覺得這家夥笑起來也是金光閃閃的，極其刺眼。冷哼一聲，他把大膽地做了小動作的爪子一丢，就懶得搭理吉爾伽美什了。

然而，這就是吉爾伽……咳，純潔天真的幼吉爾的真正目的。

“嘿嘿~”

手腕得到了自由，幼吉爾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收回胳膊。

食指上的紅豆蓉還有些許沒有抖落，秉承着“不能浪費”的原則，他把指頭送到了口中，舌尖勾到了那點殘渣，似是淡淡的甜味立時便傳遍了整個味蕾。

“好甜啊。”

彎起眼眉的少年也是頗為幸福地說着，那表情，跟方才出現在阿爾托莉雅臉上的神色一般無二，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愛和陶醉。

有一點需要補充的是，幼吉爾的話是對埃迪說的，但是，他的眼睛看着的，卻是恩奇都。

中間隔了一個面色冷淡的埃迪，這兩個都變得跟團子似的摯友目光相觸，仿佛滋生出了滋滋作響的強烈電流。

幼吉爾目光不變，笑容也沒有絲毫變化：“恩奇都，其實你沒有必要非要和我們保持一致呀，我們三個坐在同一邊也太擠了，你可以單獨坐在一頭嘛。”

“而且，變成這樣的身體，不但跟之前也沒什麽區別，行動起來反而會覺得不方便的哦。”

就表面情況來看，幼吉爾沒有說錯。

不管恩奇都用什麽形态，都沒有多大影響，而且，小孩子的身體，确實要比正常的體型不方便一些。

可是——恩奇都本人卻不這麽想。

“這樣挺好的，以這個形态跟你們在一起，更能感到親近。”

當然了，這一句只是開場白，真正想說的，還在後面。

“吉爾，我不是很能理解，不過，大概地猜測一下……難道，你在羨慕我嗎？”

幼吉爾：“呃！”

恩奇都緩緩地道：“因為我用這個形态，晚上就可以跟你們睡在同一張床上，轉過身，就能夠看到躺在我身邊的埃迪。”

——而你看不到。因為我在中間，把你的視線擋住，也把你和埃迪隔開了。

幼吉爾：“……”

恩奇都視線微轉，那真的可堪無欲無求的高潔神色落到此刻這張團子臉上，卻意外地沒有多少違和感。

他繼續：“因為沒有多餘的我能穿的衣物，我們一起去人類的商場逛街，埃迪給我買了衣服。”

——沒有你的份。雖然是你出的錢，這一點，我還是要感謝你的。謝謝你，吉爾。

幼吉爾：“…………”

笑容不禁又凝固了一瞬的英雄王·幼年版心中可能在想，糟糕，恩奇都果然是個不可小觑的勁敵，他一出來，優勢就全到他那邊去了。

“沒有呀，我怎麽可能嫉妒呢。”幼吉爾神色如常，把話題轉到了恩奇都身上：“倒是你，恩奇都，你是在向我炫耀嗎？真奇怪，這可不是你這樣的男人會做出來的事情啊。”

恩奇都回望他：“沒有炫耀，我只是說出了實情。怎麽了，吉爾，我的陳述，讓你不高興了？”

幼吉爾：“哈哈~”

……

“用着這麽讨人喜歡的身體，反而變得更加不可愛了啊，恩奇都。”

“唔，這麽說的話，本質沒有變化的你也是啊，吉爾。”

停留在話語間的交鋒到此為止，恩奇都仍是略占上風。

若不是被夾在中間的埃迪的眉頭挑了一挑，似是顯露出了心中的不耐煩，他們還得針鋒相對下去。

“你們半斤八兩。”

埃迪的評價直接包含了兩個人，非常地公平公正。

“故友”重聚的這些日子，埃迪并沒有事先預想的那麽開心。相反，他覺得日子過得更加不自在了。

實在是想不出來，要用什麽态度面對終于把自己的欲望展露出來的——自求婚失敗後，就一直被他當做無可替代的摯友的恩奇都。

始終扭捏很不像話，總是糾結也不是事兒，而且埃迪也不是會跟一直糾結一件事、跟人糾纏不清的性格。

被摯友愛上，他卻沒有那個意思，那就只有……

——懶得糾結那麽多，坦坦蕩蕩地相處得了。

顯然還是很有不負責任的風範，但對埃迪而言，他只有這麽一個選擇。

多年未見的朋友，好不容易才能聚在一起，還糾結那些要把他煩死了的情情愛愛做什麽呢？就應該順應心意，珍惜這段重逢的時間。

恩奇都是重點，還沒被原諒、也不會被原諒的吉爾伽美什只能算是附帶的。

他們晚上都睡在一起。

都是縮小了好幾圈的身材，才能并排躺下還能有空餘，若是以前的模樣，這一張床肯定擠不下。

埃迪拒絕和自稱受到項圈的契約影響需要離他近一點的吉爾伽美什挨在一起，那麽，恩奇都就睡到了中間來，用自己把他們倆隔開。

“就不能讓埃迪睡中間，我睡埃迪的右手……哎呀！恩奇都，你是故意的吧。”

“對不起，因為吉爾你壓到我頭發了，我想換一個姿勢。”

“好吧，你換……哼，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啊。轉身過去對着埃迪，把我一個人撇開，這樣真的好嗎？”

“唔，我沒有撇開你的意思，只是想要翻身而已。”

“太狡猾了，恩奇都，只想要翻身的話，就不要把埃迪抱住！”

窸窸窣窣。

唠唠叨叨。

窸窸窣窣。

唠唠……

“再打擾我睡覺，我就讓你到牆角去蹲着了。”

毋庸置疑——

這話不可能是對恩奇都說的，那麽，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恩奇都迎來了又一次勝利。

不提那麽多，未過多久，房間終于安靜了下來。

埃迪還是被側身面對他的恩奇都抱住了一只胳膊，綠發少年垂下眼睑，更加纖細狹長的睫毛就輕輕地掃在他的肩頭。

吉爾伽美什不知什麽時候，也不甘落後地換了位置，跑到埃迪的右手邊躺下了。

他睡得要稍微高一些，枕着埃迪睡的同一個枕頭，還不滿足往裏再蹭了蹭。

每一次呼吸，那濕熱的氣息都要噴灑在近在咫尺的清冷的睡顏上，幼吉爾在黑暗中睜眼，看到的就是貼在埃迪臉上，被自己的呼吸吹拂得微動的銀發。

可能是因為能夠“信任”的恩奇都來了，就在身邊，所以埃迪才能夠睡得這般沉。

他的始終改不掉的習慣，也是他最大的弱點之一。

這對吉爾伽美什來說，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心中真正滋生出的情緒是是什麽，還是不提為好。

總之。

總之。

但在另一方面，對“他們”來說，這又是好事。

……

在許久之前——就是烏魯克還在的那時候吧。

那時的他們，有一次偶然的機會，也是睡到一起過的。

從王的寶庫中取出美酒，擺在灑落着冰涼月光的地面上。

感情正深的三人聚在一起喝完了酒，喝得最多——幾乎要把王的收藏都給喝光了的那個男人暈暈乎乎，沒說幾句話就醉倒了。

他帶着滿身的酒氣，先是懶懶洋洋地靠在背對着他的金發的王的身上，嗅到王那兒不比他少的酒味兒，慢了半拍睜開蒙上一層霧氣的眼睛，笑：“真會裝啊，吉爾伽美什，這不是早就醉得睡過去了嘛。”

後邊傳來了聲音，但卻含含糊糊，哪怕反駁也毫無可信的力度：“誰說……本王根本沒有醉……哼，埃迪，你……”

“切，說着夢話都要跟我吵。”

不過嘛，看在吉爾伽美什已是他的手下敗将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我也有點想要睡覺了……唔，恩奇都。”

“別講究那麽多，我們一起睡啊。”

半睜着眼的男人是在輕笑，而那笑意混雜着酒的誘人和迷蒙，塗抹在他濕潤的唇角。

他悠悠地伸手，對毫無醉意、只被這月色下的畫面所吸引的人偶說：“來，我抱着你就行了。”

那麽，就是這樣。

互相倚靠，彼此依偎。

“不會變吧……我們。”

“多少年以後，肯定也能像現在這麽……”

……

要是真的能夠不變，對他們三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沒錯，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