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鳳凰歸巢（一）

就在蒼瀾沉迷于摸自家小崽崽柔軟頭發的時候，一邊響起一聲尴尬的咳嗽聲。

蒼瀾慢悠悠的轉頭看去，手還放在白刃頭頂上沒拿下來，一邊還在心裏感嘆，這頭發沒以前軟軟絨絨的小絨毛好摸，不過也還湊合。

魚敏琦眼看着自家隊長還呆在那裏半天沒回過神來，茍黎更是比他還要呆的厲害，一大堆人裏硬是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她咽了咽口水，不得不頂着蒼瀾極具壓力的冰冷眼神，顫着聲音尴尬的問道：“冰……冰凰陛下，不知這裏的地震……可是控制住了？”

被這句話一提醒，白刃也總算是回過神了，他感覺着腦袋上還在不斷揉來揉去的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可以……請您把手放下來嗎？”

腦袋上的手又揉搓了兩下才慢吞吞放下來，白刃竟然在那張讓人驚豔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隐約的不舍和遺憾，他眨眨眼睛，再去看的時候，對方又恢複了一臉清冷淡漠。

……所以剛剛那是錯覺對吧？

他咳嗽一聲，努力壓下這個讓他心髒莫名激跳的想法，問道：“冰凰……陛下，這裏的地震……應該是沒事了吧？”

蒼瀾這次沒沉默，他點點頭，聲音雖是清冷，卻帶着一股柔和細膩，并不讓人感到絲毫不适，“嗯，地龍碎裂的身體被我修補好了，地底裂開的口子有地龍在，不出一天就能恢複如初，下面有結界守護，地面上的人并不會有什麽影響。”

白刃剛剛松口氣，蒼瀾忽的一蹙眉，不悅道：“我叫蒼瀾，蒼青之天，瀾水之淵，你可以叫我瀾。”

白刃張張嘴：“瀾……瀾？”

蒼瀾嚴肅的糾正他，“不是瀾瀾，是瀾！”

白刃：“……”

怎麽辦，這只鳳凰對我太好了，我有點受寵若驚！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什麽榮幸之至，而是前所未有的驚悚！

當一個很強大很尊貴的人突然對你好時，不是有所圖謀，就是有所圖謀！

可他身上實在沒什麽值得這只鳳凰圖謀的，顯赫的家室對這只鳳凰強大的力量來說不值一提，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得到比他更好的待遇，人間界壓根沒什麽東西可以威脅到他，就算對現在的消息不太靈通，可只要他一說出口，多得是有人為他解惑，不值得他用這種圖謀的方式來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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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是真的想要對他好？

白刃有點懵，想了一想，他把剛剛的疑惑給問了出來，“你說……我小時候見過你？”

不是說他一直在沉睡嗎？怎麽那麽早就見過面了？

蒼瀾也沒避諱，彎着眼睛笑眯眯的點頭，“是啊，你是我看着出生的。”

白刃一呆，“啊？”

蒼瀾繼續補刀：“我本來打算吃了你，沒想到煮着煮着，你就出生了。”

白刃：“……”

救命！這只鳳凰吃人的！

蒼瀾還在那慢慢悠悠的說：“當時你差點被水淹死，還是我救了你。”

白刃：“……”

難道不是被水燙死麽？

一邊的顧鏡雲終于忍無可忍的開口了，“哪個人類能煮着煮着出生了？他認識的是你的圖騰鳳凰，只有鳳凰蛋吸足了熱量才可以平安出生，一出生不是被燙死，而是淹死！”

白刃豁然開朗，“你認識我的圖騰？”

蒼瀾卻是搖了搖頭，冰藍色的雙眼定定的看着他，“不，我認識的，從始至終都是你。”

顧鏡雲在一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冰凰陛下，您可能還不清楚，現在的世界和遠古時代是不一樣的，覺醒者覺醒的圖騰妖獸是有自己的魂魄的，妖獸和人并不是一個魂魄，覺醒者進化分為三個階段，覺醒，半獸化，獸化，覺醒圖騰為第一步，可以借用圖騰妖獸的力量，半獸化是在圖騰妖獸完全豐滿以後進行的，可以把自己身體一部分化為圖騰妖獸的模樣，若是到完全獸化之前還找不到合适的妖獸契約，圖騰妖獸的魂魄會完全覺醒，吞噬宿主本身的魂魄，占用他的身體，成為所謂的吞噬體，您或許和白刃隊長的圖騰妖獸有所交情，但白刃隊長并不是您所認識的火鳳凰，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

蒼瀾微微側頭，眼神平平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說不出有什麽味道，但顧鏡雲莫名覺得心裏有些冷，那種冷并不是由外而內的，更像是由心裏而生出的一種，遍布四肢百骸的冷。

蒼瀾移開視線，沒有再看他，唇角勾起一抹似冷似諷的弧度，“我知道，我怎會不知道。”

冰藍色的眼睛靜靜的看着眼前穿着黑色軍裝的人，恍然間似乎又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前，那一抹血腥而殘虐的畫面。

青龍，白虎，鳳凰，玄武，麒麟……

天地五大神族各被丢出其中一名天賦最優秀的子嗣，流出的血浸染了整座金色陣法，幾只妖皇在邊上鎮壓，不準它們動彈一步，凄厲絕望的哀鳴聲響徹四野，等他聞訊趕過去的時候，金紅色的鳳凰剛剛燃燒完身上最後一滴鳳凰精血。

“天地煞氣洩露，妖族與修者都将被滅族，這是唯一讓我們妖族存活下來的辦法！”

“我不管什麽妖族修者，你們動了他，那就準備承受我的怒火吧。”

“冰凰，你別再執迷不悟，若不這樣做，妖族所有妖獸都将會死去！”

“呵！以天地五行本源為陣，以五族神獸為祭，讓所有死去的妖獸神魂附着到人族身上，借人族氣運讓它們重生？到時候活過來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怪物罷了，死去的妖獸，是不可能再活過來的，執迷不悟的，一直是你們！”

“既然說不通，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從未想過，要和你們客氣。”

那場戰鬥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雖然最後他的确将他們殺了，但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伸出手來，在面前男子頭發上輕輕摸了摸。

若說這世界上其它覺醒者的确是一身二魂，那唯有當初作為祭品的五個神獸子嗣，是一魂兩身的存在了。

白刃圖騰上的火鳳凰，就是他自己真正的身體。

傻崽崽，還找什麽契約獸，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契約者，若是實在想找，我就是你最好的契約獸。

他把白刃的頭發揉成一個蓬松的鳥窩，滿意的松手，“團團，別聽他胡說，你和你的圖騰用的是一個魂魄，我要找的，從來都是你。”

白刃頂着一頭蓬松的鳥窩頭看着他，雙眼呈死魚眼狀，“可以……別叫我團團嗎？我現在叫白刃。”

蒼瀾一臉慈祥的嘆氣，“好吧，鑒于你一點都不白，那就叫你刃刃吧。”

人人？

白刃慘不忍睹的說：：“……算了還是叫我團……團吧。”

蒼瀾一臉“早這樣就好了”的微笑，終于讓白刃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被他耍了。

算了，名字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他有一件事比較在意，“瀾，你剛剛說我和我的火鳳用的是一個魂魄，這種事情是只有我一個，還是很多？”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火鳳的魂魄沒有覺醒，卻不想，自己就是它的魂魄，這也有點太驚悚了。

蒼瀾眼睛一眯，臉色瞬間有絲沉重，“世界上有四個人是和你一樣的情況，其他人是誰我并不清楚，鳳凰既已出，剩下的就是青龍，白虎，玄武和麒麟，你們必須盡快找到其他四個人，若是被心懷不軌的人湊齊這五個人……”

白刃心裏一跳，不自覺問出口，“……會怎麽樣？”

蒼瀾轉眸望向漆黑的夜空，聲音懶洋洋的，卻有一種讓人心裏發寒的涼意從骨髓裏升起。

“也不怎麽樣，不過是再經歷一次遠古時候那場毀天滅地的大戰而已。”